精华 2013 CFC “非洲之巅”行动报道-《非洲日记》全文完

Pole Pole的节奏好似非洲大象在丛林里行走的样子――患有关节炎的大象慢慢地弯膝,抬起圆木般粗大的腿,甩甩长鼻子向前移动,象是怕踩死地上的蚂蚁一样小心翼翼地放下脚掌,再换到另一支腿。这种换成中文大约就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徐徐前行。采取Pole Pole节奏的登山给人的感觉就像貌似十分疲劳却永远不会精疲力尽。

我严格地以Pole Pole的节奏完成第一天最后阶段约500米左右的海拔提升。从这天上午11点进入Machame大门,在约摸下午6点左右的光景,到达被奶白色浓雾彻底笼罩着的海拔3000米的Machame 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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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马扎罗六条商业登山线路的每一个营地都设有登记站,为了保护生态环境不受破坏以及保障登山者的安全,登山者和向导均需在站内填写进入营地和离开营地的时间。这些登记站的设施良莠不齐。有的不仅能够供水供电,还有几间供那些不想忍受帐篷之苦的客人住宿的房间。而在高海拔地带的登记站往往只有一个简单的木桌子和营地管理员过夜的房间。

为了打发晚饭前的闲暇时光,我好奇地信手翻阅着那本幅面巨大的访客登记簿。访客所用的语言各不相同,留言的意思也是五花八门,有些留言让我觉得相当真实可爱。比如一位澳大利亚的游客写道:“天哪,我终于到了这儿!我感到头晕,想呕吐,心跳得好快,谁能告诉我这情况正常吗?算了,管它的,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直白的语言让澳州人纯朴阳光率性的天性油然纸上。

我稍微统计了下,2013年间截止到8月29号这一天到达Machame营地的登山者一共有1400多人,其中大多数来自欧洲,之后是北美。而一向热衷旅行的中国人却只有区区12人,连1%都不到,则令我感到颇为有些意外。而下面这四位很可能是结伴而行的中国登山者,所留之言则显得十分地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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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来了,来了就不会有失望。看见阿式登山那张照片,心都要跳出来了,如此惊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太喜欢那些动物的照片了,个个都像是在眼前一般真实,你可以用自己的双眼捕捉到,太羡慕了!佩服你的勇气,非我们凡人所为。
 
好久没来了,来了就不会有失望。看见阿式登山那张照片,心都要跳出来了,如此惊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太喜欢那些动物的照片了,个个都像是在眼前一般真实,你可以用自己的双眼捕捉到,太羡慕了!佩服你的勇气,非我们凡人所为。

阿式登山那两个人里没有我 :)。不过滑雪滑到一定程度,对陡峭的雪坡可能有免疫力,我倒不觉得有多么恐怖。不闹雪崩的话问题不大的。

谢谢喜欢照片 。每个人都有不凡的一面(比如你的舞蹈也不是我这样的凡人能跳得出来的)。:jiayou:
 
我的营地设在Machame登记站背风处的一块空地上。由于受到每位挑夫20公斤重量配额的限制,三名挑夫要背负向导,厨子和我所有的行李以及这六天所有人的食物(仅仅是一个Propane汽罐就重达5公斤),因此我不得不放弃了“帐篷厨厅”的待遇标准。出发之前我和Frank经过反复讨价还价,我坚决要求不得超过三位挑夫。最终协商的结果是我接受在自己帐篷里睡觉和用餐的解决方案。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除我之外的五个人都不得不挤在并不宽敞的一顶三人帐篷里洗潄、做饭、和睡觉。

当营地的炊烟随着弥漫在空气里的雾水一起,自傍晚升起至天黑消散之后,我的晚饭就准备好了,由三挑夫中年龄最小同时英语也最好的John送到我的帐篷里。John这位小伙子虽然生性腼腆,说话轻声细语还经常被其他同伴逗得满脸通红,然而动作轻快敏捷,眼力劲儿还特别扎实。在这六天里,他就象我的勤务兵一样往返于向导帐篷和我的营房,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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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之人即为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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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厨子名叫Noel是个寡言少语手脚利索的人。有时我真觉得他是个魔法师。仅仅在两个黑色塑料袋里掏吧掏吧,用营地里积存的雨水洗吧洗吧,凭一个10L的丙烷汽罐和几口老旧的铝锅烧啊煮啊的,就在六天时间为六个成年人做出一日三餐还能顿顿不重样。虽然菜式的口味不能和“钥匙旅社”的菜肴相提并论,但是对于正身处高山地带弯腰“蜗居”于单人帐篷里蓬头垢面地吃饭的我而言,已是人间至上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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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感到悲催的事情在晚饭后发生了(或者准确地说,是“发现”了)。当我准备洗洗入睡的时候,我发现在早上重组行李的时候居然将我的整套洗潄用品落在了“钥匙旅社”!我没有了牙刷,牙膏,护肤品防晒霜还算事儿小;我没有了隐形眼镜药水和玻璃眼镜可就事儿大了。我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到欧罗巴朋友的营房那里问是否可以行行好借点隐形眼镜药水,却被沮丧地告知他们的视力全是2.0。在惊出一脑门子汗之后,我意识到在我的背包里放着两套未开封的备用隐形眼镜和一包湿纸巾。好嘛,接下来的五个夜晚,我就只好用备用隐形眼镜里存有的四“汪”药水来保存我的镜片。五个清晨就只能用湿纸巾来洗脸和清洁双手。

“管他呢!总有办法的。”,我回想起刚刚读到的澳大利亚人写下的留言,暗自苦笑了一番。明天要上4000米的Shira营地得早点休息。没有了玻璃眼镜,海明威也懒得读了。在完成每日必需做的基础体检之后(血氧93%,心跳78,没有异样感觉),我胡乱钻入木乃伊睡袋,拉上拉链把自已封进了乞力马扎罗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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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忒精彩传神了, 没想到这么有趣,以后的日子or在死之前,一定找机会去感受一下 !!!!!

特别欣赏那留言: “ 仗剑天涯,行者无疆 ”,,,是什么样的胸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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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日:云上的日子
8月30日,晴

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兴奋还是由于氧气不足所致,我在乞力马扎罗山上的第一个夜晚睡得十分简短。第二天凌晨不到5点钟我就醒了过来,隔着帐篷竖起耳朵凝神一听就判断出向导Charles和他的伙计们都仍然还在睡梦中。原因很是简单:热爱说话的这拨非洲兄弟们生活里只存在两种状态――要么一声不吭地闭着眼睛睡觉,要么醒来滔滔不绝地说着家长里短。

我倒是不急慌忙叫醒他们。离再次出发还有2个多时辰,何不趁此机会起个早,看看能否见到预想中那红霞映山的画面。用一张湿纸巾洗了脸和手戴上隐形眼镜,扔几粒星巴克薄荷到嘴里权当漱口(忘记带洗漱包的人,当时寻短的心都有啊!),我屈身在帐篷里抖抖索索地从那罐全程陪同我的“乞力马扎罗牌”速溶咖啡里轻取一小汤匙咖啡粉,再添上两匙儿时曾当作零食放嘴里干舔的那种全脂奶粉和颗粒蔗糖,拧开上世纪中叶流行过的软木塞瓶胆式热水壶,给自已泡了一茶缸热气腾腾的咖啡。

Charles在上山的路上曾经告诫过我,此咖啡性烈。一茶匙足以提神,两匙可以乱性,三匙就可能导致心跳过速,或恶心呕吐。好嘛,这说的是咖啡还是鸦片膏呢?!我后来方才得知,我们一行6人6天全指着这罐500克的“乞力鸦片粉”提神。因此虽说我有这罐咖啡的优先使用权,但是多少也得省着点用才行。
 
一顶Mountain Hardwear帐篷严严实实地把乞力马扎罗一宿不绝的瑟瑟寒风和无缝不侵的冰冷晨露阻隔在外面,我披着冲锋衣盘腿坐在帐内,双手捂着茶缸,喝一口咖啡吹一口气,静静地看着缓缓升腾的白雾渐渐充盈在身边的空间里,慢慢形成一个专属于我的温暖世界。我那刻在想,来到乞力马扎罗山区不知不觉已是第九天了,我还没有见到白雪覆盖的非洲之巅的真容。突然想起有人曾经说过:尘世间是绝难看清乞力之巅。要看,得到云上去看。

待到咖啡渐凉的时候,乞力马扎罗山际的曙光轻轻穿过薄薄的帐篷,不声不响地收走营地周围的寒冷和潮湿。她身上带着一股清新愉快的气息,仿佛在轻声呼唤着我快快走出营房,去迎接我在乞力马扎罗山见到的第一缕阳光。对于风光摄影师来说,晨光一刻值千金。我赶忙收拾好三脚架和相机包,掀开沾满露水的帐篷门帘,来到帐篷边上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空地上。

昨日弥天散地的迷雾已全然散尽。乞力马扎罗的主峰――基博峰――豁然出现在一片湛蓝无云的天空下,巨大的山体沐浴着清晨那轻似薄纱淡似云淼的霞光,透出一层淡淡的蓝紫色光晖。冰蓝色的“南坡冰川”在渐渐明朗的阳光照耀之下,圣洁无以方物。虽然从我所在的角度无法看全整个山体,那一刻却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完全不被云雾阻隔的乞力马扎罗的主峰。我怔怔地端着已经冰冷的咖啡,站在那儿看了足足十分钟左右,才想起来给这个“乞力马扎罗的第一缕曙光”的印象,留一张存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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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张你已经有非洲人的神韵了
 
你留言写的中国还是加拿大啊??
乞力马扎罗六条商业登山线路的每一个营地都设有登记站,为了保护生态环境不受破坏以及保障登山者的安全,登山者和向导均需在站内填写进入营地和离开营地的时间。这些登记站的设施良莠不齐。有的不仅能够供水供电,还有几间供那些不想忍受帐篷之苦的客人住宿的房间。而在高海拔地带的登记站往往只有一个简单的木桌子和营地管理员过夜的房间。

为了打发晚饭前的闲暇时光,我好奇地信手翻阅着那本幅面巨大的访客登记簿。访客所用的语言各不相同,留言的意思也是五花八门,有些留言让我觉得相当真实可爱。比如一位澳大利亚的游客写道:“天哪,我终于到了这儿!我感到头晕,想呕吐,心跳得好快,谁能告诉我这情况正常吗?算了,管它的,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直白的语言让澳州人纯朴阳光率性的天性油然纸上。

我稍微统计了下,2013年间截止到8月29号这一天到达Machame营地的登山者一共有1400多人,其中大多数来自欧洲,之后是北美。而一向热衷旅行的中国人却只有区区12人,连1%都不到,则令我感到颇为有些意外。而下面这四位很可能是结伴而行的中国登山者,所留之言则显得十分地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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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目标是到达海拔3810米的“喜来高原”(Shira) 营地。单纯从线路上看,5个小时徒步完成不到1000米的海拔提升,难度并不算很大。但是这一段属于高原沼泽地形(Moorland), 不仅沿途遍布乱石和沙岩土坡,还存在好几段200米落差的升降坡段。相对第一天虽然漫长却相对平缓的热带雨林路段而言,这一段徒步对登山者体力的要求却显得更高。同时由于是从雨林区行走到昼夜温差很大的高原地带,我不得不把各种不同功能的衣服(排汗,保暖,防风等)一层一层地穿在身上。在正午之前我得象拿春笋做菜那样走一段就剥一层,到达营区之后就只剩下短袖短裤脱无可脱的地步,太阳下山之后又得象春蚕作茧般一层一层地把自已包裹。

相对困难的登山过程在让我一路挥汗如雨的同时,却也让我放慢了匆匆行进的脚步,更好地欣赏沿途各色多样的乞力风光。比如这株乞力马扎罗的代表性植物――高达数米至十余米的巨型千里光 (Giant Groundsel)。它的外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却有着一种特别的内在机制来适应3000-4000米高海拔的严酷气候。肥厚的绿叶自树顶而生,干枯之后并不掉落地面,而是一层一层倒垂下来覆盖在树干上,形成厚厚的“蓑衣式”防寒服抵御高海拔山地的寒冷。更有趣的是,千里光树20年一开花。每开一次花,树就分一次枝。经过20年后分枝的树分别再次开花再次分枝,如此循环往复。可以以其分枝的数量来推断成树的年龄。乞力马扎罗山上,经常可见树龄百年的千里光。我见到的这株,就约摸已经有120多年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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