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记忆
2003年11月17日15:53
一次次听说九寨的美,却是从未去过,也没有那种迫切想去的念头。朋友都觉着奇怪:“成都离九寨很近,为何不去?”我想了想,还真是找不到不去的理由,就好像总也找不到要去的理由,无可而无不可吧。不过,暂不去的理由还是有的:我是要在最佳的时间,和最佳的人,去这最美的地方......
九寨是美丽的。清秀、阴柔而精致,如诗如梦如女人。在不经意中细细地慢慢地浸入你心脾,把她的点点滴滴轻放在你心的间隙,随后悄然离去,留给你无尽的柔情和向往。对于易感的我,自然是无法承受这柔柔之重,索性避开这样的美,不过在最佳时间和最佳同伴的诱惑下,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背起行囊,走进了深秋的九寨。
九寨风景区果然是名不虚传,来到沟口,人山人海,无数的各色小旗在风中飞舞,伴着导游们的高声招呼声,以及天南地北的人的叫嚷声,好不热闹。售票处的小姐也已经忙得面无表情,只是一味地清点着手中的钞票。少了微笑,少了宁静的九寨会不会只剩下一份浮华?
九寨沟风景管理局对九寨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管理。沟内只能运行绿色观光车,每五分钟调度一班,在每个景点都有车站自由上下,倒也井然有序。每台车上配有一名讲解员,介绍沿途的风景典故,这人性化的设计却时不时地被讲解员的不够人性化的行为给破坏了。景区的门票140元,车票90元,均是当日有效,若第二天、第三天再次进沟,门票减为40元,车票却依然90元不变。感觉车票的重复收取多少有些不妥,其实多次进沟的人都是以徒步为主慢慢游览,其几日乘车的总公里数反倒少于一日游客,却付出了几倍于一日游客的车钱。或许管理局原本就倡导这九寨一日游吧,与时俱进,一切都在快速运转中完成。
则查洼沟
长海在则查洼沟的最远处。据说是因了海面最长而得名,不过我是没有什么更多的感觉了,只是长海边矗立的那棵松树让我惊讶不已。最早见到它是在89年,老公读中学时去了尚未开发的九寨,曾站在这棵树旁留影。14年后,世事变迁,它却丝毫不变,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孤立于长海边。是因为满足?还是期望?我不知道。但,它如此执着于长海却让人不能不感慨。
长海的海拔3150,在深秋的早晨站在海边,感觉是蛮冷的。不由紧了紧衣服,开始后悔进沟前不该从包里清出那暖绒绒的手套。正懊恼着,却见一对情侣手牵着手漫步过来,十指相扣,好生羡慕,恨不能也找一只大手来握握。有情人同行真好。望望躲在云雾后面的太阳,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只得加紧步伐,希望运动能让人暖和些吧。沿着长海边的栈道走了个来回,游人渐渐地多起来,太阳也赶来凑趣,拨开云雾,一道金色的光芒洒向海面。在阳光的鼓躁下,人也躁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沟口的繁荣景象,嘻戏声,笑闹声,交相辉映。只是长海的水却尽是这样冷冷地绿着,任你人影的憧憧,歌声的扰扰,总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绿纱,它尽是这样静静的,冷冷地绿着。
好些摄影爱好者在长海边忙碌着,长枪短炮,神情专注。我却只是胡乱地按了两张,感觉自己的眼睛比V1的镜头要好使,更细微,更精确,也更有灵性,于是收起像机,一个人立在海边胡看乱想。
五彩池离长海很近,3分钟的车程,不过下到池边却用了10分钟,人多路窄。池水是碧蓝碧蓝的,在 有阳光照射的时候,池水会变成碧绿碧绿的,不过一例的清澈见底,随风漾漾的柔波也显得格外恬静、委婉、纯净,让你的心也透明起来。只是感觉这“五彩池”的名字有点不贴切,起码我是没有看到更多的颜色了,倒是池边的两个小插曲为其增色不少。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在池边架了一尼康专业相机(这“专业”是我的感觉,机器型号我肯定是不知的,不过看那镜头好长,三角架好大,摄者好严肃,我想怎么也应当称之为专业吧),他不停地扫描着四周的美景,时不时地停下来想想看看,再凑到镜头前,偶而还会稍稍动动脚架。感觉是个蛮认真蛮严谨的人,凡事都规矩慎重,不拘言笑。在拍了好些风景PP之后,一个温和而安静的女子走到他的镜头前,他按下快门并迅速跑到女子身边,亲热地揽着她的肩,然后两人同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随着“咔嚓”一声,这样的画面被定格在了他的像机里,同时也定格在了我的心里。仿佛一幅素描画演绎为了一幅色彩浓厚的油画,仿佛在长海边阳光穿过云雾照向万物的那一瞬间,跳跃的,强烈的,生动的,美好的!或许真是因了记忆的选择性,我们也学会了选择,凡事选择,选择我们喜欢的,期望的,有利的...
还沉浸在这幸福的画面里,却冷不丁被身后一嘹亮的哨音惊醒。回过头,只见一男子手上拿了面蓝色的印有“康辉旅游”的小旗子不停地挥舞着,另一只手正比划着那种类似交警手势的动作,哨含在嘴里,时不时地来一声极富节奏感韵律感的哨音,一句话都没有,却不停地见到有人汇向他并沿着他手势的方向前行,好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说实话,这是我见到的最酷的导游了,把带团出游搞得跟部队拉练式的,有意思。
从五彩池出来,所有的游客都登上了去下一景点的观光车。我们则是走进了旁边的一条栈道,栈道口立一牌子“山上有坠石,请勿进入”,使得那些原本有意走走栈道的人也退了回去。这倒成全了我们,长长的栈道至始至终就只有我们一行。
栈道基本上是沿着海子铺设的。弯弯曲曲,左边是一个接一个的海子,右边则是一座接一座的山,栈道的两旁是疏密有致的各种树木,走在满是落叶的栈道上,喳喳直响。可以如此地亲近九寨,被山、被水、被树、被落叶这样紧紧地包围着,真叫我有点无所适从。早已习惯了的距离在这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先前对九寨的感觉也越发地别样起来。你纵情也好,任性也好,他都只是默默地望着你,静静地陪着你。在这样的纵容下,心也游离了出来,活跃于这山水间,有如飞翔。我想,在这里,在此时,即使飞翔的翅膀承上了文明的重量也依然能飞上云端。
树正群海沟
一日的徒步并没有累到倒床就睡,反而有些失眠。脑子里乱乱的,不能思维,却又不能放下思维,于是,一夜地迷迷糊糊,一夜地半梦半醒。
原计划第二天游日则沟,却被绿色观光车扔在了树正沟。也罢,反正一天一条沟,就先走走这树正沟吧。树正沟是三条沟中最短的一条,但海子分布最密集,秋色也最宜人。从诺日朗瀑布下来进入栈道,左手边的海子就几乎没有断过,什么犀牛海、芦苇海、盆景滩、情人海。。。感觉是各有特色,各有味道。我则是最喜欢芦苇海。虽说高山芦苇没有一般芦苇的修长和丰满,但当她们肩并肩地一齐出现在你面前时,却是说不出的和谐、美丽。柔柔的、淡淡的,牵惹着你,触动着你,真渴望自己能变成一阵风,一汪水,相与浮沉于这天地之间。风起时,芦苇似一片朦胧的烟霭,飘浮在半空中,下面宝石蓝的水波被风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与微漪里,我迷失了。
火花海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迷人。它的水是碧阴阴的,看起来厚而深,阳光照在上面波光鳞鳞,像梦,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海边的栈道旁,依偎着一对情侣,忍不住偷偷拍下了他们的背影,愿他们能永远定格在这样美丽之中。
过了盆景滩,顿然空阔,和刚才的密林掩映迥然不同。一眼望去,山与树都只剩下了轮廓和色彩,好像一个大的调色板,各种绚丽的色彩汇集在一起,深的、浅的、冷的、暖的,变幻无穷。栈道的两旁没了树,只有些许的芦苇(杂草?),感觉风很大,象走在旷野中,风的呼啸声让我们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日则沟
第三天的天气也是出奇的好,据同伴说那是因为他带来了幸运星。
随着观光车上山时,太阳就已早早地探出了头,光线十分柔和,好像这种漫射光最适合拍摄?果然,车经过镜海时,在这样的光的作用下,海面平整如镜,把边上的山树都印了个真真切切,分不清谁是影子,谁是实物。透过车窗望去,漫山遍野的红、黄,煞是好看。讲解员说现在是九寨秋色最美的时候了,树叶一天红一大片,再过十来天,红叶便会落得差不多了。车上的人无不为能享受这份最佳而兴奋不已。
日则沟最上面的原始森林让人多少有些失望,叫森林都有些勉强,更何况叫原始森林。不过在进入林区时,看到栈道旁的树木上都打了霜,好喜欢。用手沾了些冰渣,放到唇边,凉凉的,有点甜,有点扎人。真不知冬日的九寨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或许日则沟是三条沟中最美的一条沟?九寨沟的“主人们”都选在这里落了户。在天鹅湖和草海都看到了许多的野鸭,在箭竹海,更有一队黑白相间的什么鸟在海面上戏水,当然,最牛的要数小鸟和小松鼠了。不知哪位善良的游客把饼干沫留在了栈道的中间,那只可爱的小鸟就飞来停在那儿进起餐来,任你忽左忽右地经过,睬都不睬你。小松鼠则是调皮得紧,喂它吃的时候,它正面对着你,镜头对着它的时候,它立马转过身用小屁股对着你,有趣有趣。
在看到五花海之前,我是不认同动物们的审美的。一直在想这生物属性和文化属性的差异,使得人类的原欲已不同于动物了。但当我立于五花海边,看着忽阴忽晴下的五花海,我再不怀疑。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的美艳,只能屏住呼吸,怕亵渎了这份美。
过了珍珠滩瀑布有一个什么老虎口,也不知倒底是个什么,倒底有什么,只见不少人都往那儿去,我们自然是不愿错过。在半小时的艰苦爬行后,在气喘吁吁时,终于来到了老虎口。原来就一小平台,站在那儿可以俯看下面的五花海。想到待会儿还得原路从山上返回山下,而膝盖每屈一次都会钻心地痛一次,我已经快晕倒了。呵,这就是人。在自觉与不自觉中从属于社会,从属于周遭的环境。
三条沟就这样被我们逐一走完。三天的时间很短,留给我的记忆却很多。灿烂的九寨已深深地定格在了我的心中。当我们的车渐渐远去时,一路的秋意更浓,那随风飘落的叶子,像一只只弯弯的小船,要去远航。
我也有了一只小船,它会带着我去远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