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朝花午拾 (小资不宜 , 80后慎入)

最初由 文枯娃 发布

老大你最近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怎么时时刻刻在网上啊,比网特还盯得紧。:flaming:
呵呵,还真是,最近空余时间不少,又不肯干活,就在网上玩了。特别为CFC做出了巨大贡献。
 
提醒一下种樱桃不为观赏却为尝鲜的同学,
樱桃好吃,松鼠难防。不过,就像LZ的老师
曾经说过的“你怎么能跟家禽比啊?” ,
到时候要记得 “我怎么能跟松鼠抢啊?”
 
最初由 TXK 发布

在渥太华种樱桃树?能活吗。难道在暖棚里长大?除非Global Warming以每年升10度的速度持续5年,才能让你摘到樱桃吃。:D
能活,但估计结的果质量和数量都差强人意
 
最初由 绿橄榄 发布
提醒一下种樱桃不为观赏却为尝鲜的同学,
樱桃好吃,松鼠难防。不过,就像LZ的老师
曾经说过的“你怎么能跟家禽比啊?” ,
到时候要记得 “我怎么能跟松鼠抢啊?”
观赏也有难度,我邻居种的一棵樱桃,今年结果,摘尝,味酸,拟仅观赏。谁知每天黑压压一群鸟,啄得颗颗樱桃只剩一半,没法观赏,一气之下,摘光了。:)
 
009

除了掰玉米之类的农活儿外,我小学时候的主要任务是完成给牛割草的配额。生产
队养了大约15头耕牛,每家的小孩儿放学后或者星期天都要到山坡上或者农田边上
野竹林里割草,然后送到牛栏去过称,登记斤两。多的就像大人一样记工分,少的
就扣掉,到时候影响家里粮食的分配。

从小到大,我认为牛都是一种悲剧动物,一看到它那种空洞无物深沉落寞的眼光我
就觉得这个世界基本都是与它为敌。当年生产队的公家牛更是如此。没有吃饱,没
有饲料,就是简单的杂草,很多小屁孩儿还往里面渗石头沙子。但牛的任务如此艰
巨,背上的鞭痕历历在目。还有蚊子,那种个头儿巨大一叮上就甩不掉非要吸掉你
二两血的恶毒蚊子。牛皮都能穿透,要是叮上人,基本就是一个血包。牛个儿大,
但拿这种蚊子没办法,只好用尾巴把屁股上的蚊子甩掉,但身子上和颈部的就没办
法,如果就近有水,牛可能把身子沉进水里去;要是叮在头部,牛就蹭墙壁,血迹
斑斑。 牛要是病得不能犁田了,队里的人就准备把它杀来吃肉。虽然有些小屁孩儿
很欣赏这种热闹,我决不去看这种残酷的行刑。

后来的日子,我曾经想过去读畜牧系或者兽医系,给牛羊们弄点儿好生活。我没有
读成,一是因为听说还是要作实验折腾动物,比如解剖杀牛什么的;二是这些研究
的结果基本都是为了满足人欲,跟动物的生活没有什么关系。1988年,我到北京的
窦店参观牛场,再次触目惊心。牛们被拴在离地30厘米的地方,只能睡着吃,睡着
长,不耽误能量,据说这是最高的投入产出模式。牛成了一个产肉的机器,比当年
我喂养的生产队的同类还不如。

1991年,我到河北衡水地区毕业实习。那个地方有成片的盐碱地,不长庄稼,老百
姓生活也苦,大多数都是贫困县。我查了一些资料,觉得这个地方可以搞农牧结合,
种苜蓿 养牛,既改变土壤结构,又能提高经济收成。但这些牧场必须是有一定规模
的圈养或放羊,小时候的阴影还在提醒我即使是牛的短暂一生,我们也可以做得稍
微人道一点儿。按如今的说法,叫“双赢”。就在两年前我读到一个消息,基本验
证了这个想法还是有道理的。那消息说德国研究表明,高兴的猪会多长肉,而且比
起郁闷的猪来肉质更好一些。一些德国农民给猪们放音乐,看上去好像它们也很enjoy。
今年早些时候,渥太华大学的学生们开始抵制笼养鸡蛋,说笼养的鸡不人道,应该
让鸡们自由地行走。

我不是动物主义者,但对毫无必要的残忍和有些人与生俱来的冷酷,对那种在与人
争斗中的败者把杀气转移到软弱的动物一方,我从心底里已经不把他当人。我不知
道当年的那篇毕业论文是否有所实施,虽然得到学校和当地的好评。我唯一的希望
是,如果那里真搞了牛场,那些牛们可以自由地行走,可以饱餐营养丰富的苜蓿,
即使是短暂的快乐。
 
“走地鸡”这个词很形象,但也是为了满足人们的饮食需求而发明的。是《白雪红尘》写了一个屠宰鸡流水线吧?那些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可以逃,一只一只等着被抓过去杀。。。

这个东西越写越厚重了。
 
010

这两天我家门前屋后总有只灰色的野兔在晃悠,你甚至可以走近在一米之内跟它聊
聊,问问它最近有没有失恋什么的。直到村姑发现所有新栽的花草都没了心儿,才
愤怒地决定下次再看见这狗兔的时候至少以石头击之。如果再犯,则不惜一切代价
买一兔笼诱之抓之,像陶匠对付鸽子一样。

倒回去三十年,野兔的爹妈们就没这么幸运。我清楚地记得家里有一杆火药枪,而
我爸曾经作为民兵积极分子真枪实弹练过靶子。那时候山上还有些微的草和灌木,
但满山的野动物基本都被捉光了,连水蛇都给抓来吃掉了。那谁谁曾经壮怀激烈地
抒过情: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别说鳖了,就是河里的虾兵蟹将早被捉完
了。要是有个兔子出没,那就是钻到十米深的山洞里也有一堆人用烟把它熏出来。
后来在北京有人请我吃烟熏兔,我老疑心那是山洞里熏出来的。

野东西没吃到多少,但我从小却养过不少动物。其中猪是很幸福的。因为我记事的
时候猪已经不是公家财产,不像牛一样严格由集体喂养,而可以单独分到各家各户。
但猪也有户口,养大以后不能自己吃,而是必须送到公社的屠宰中心,养猪的可能
分到一点儿肉,但大部分送到城市给工人叔叔和他们的孩子吃。

父母从别人那里转手来一只母猪,瘦得皮包骨。我们精心喂养,给它吃细米糠,还
有嫩叶子菜,红芍包谷,没几个月就长肥了。一个大队只有两头公猪,每天有计划
按比例给全队的母猪配种。这事儿虽然听上去很爽,但那是政治任务,想干你得上,
不想干你也得上。那时候又没有猪伟哥,所以全靠公猪同志的革命热情。养公猪的
也特牛:要是关系好的,他让公猪早上起来睡好了就上;关系不好的他就让公猪下
午出差,疲塌塌的基本凑合。

第一次猪仔就出来十多个。那是半夜,怀胎四个月的母猪一阵痛苦的低吼,我们连
忙把早就垫了柔软稻草的几个箩筐排在猪圈边上,在摇晃的煤油灯下一个一个地把
生出来的小猪擦洗干劲,放到箩筐里。整个生育过程大约一到两个小时。等所有的
小猪连胎盘都出来了,母猪就要站起来走几圈,这时候我们往往给它吃最好的伙食,
就是坐月子的奖赏。然后它就开始找它的小猪了,这时候赶紧把小猪放到圈里。母
猪会一个一个添一下眼睛和头,然后躺下。我们就把每个小猪的嘴按到母猪的奶头
上。小猪们闭着眼睛,享受生命的第一次伙食。

放养小猪的任务就天然地落到我的头上。就像任何一个团队一样,一群猪你也能发
现不公平。有的生下来就壮些,如果又有幸吃到头奶,那就是好苗子;有的进攻性
强,走路都要去拱一下别的,吃东西就抢;有的天生就是懦弱,见谁都眼皮耷拉着,
吃奶被挤到最后一个奶水最少的;有的活泼可爱,跟它玩儿好了它好像能跟你对话,
舔你的裤脚讨好卖乖;有的直愣愣,估计长大后想做一只独立特行的猪。

作为猪倌,我把对人类的美好理想寄托在猪群的试验上。那就是公平原则:不因个
儿大而抢食,不因沉默而遭殃。抢食者以鞭击之,羸弱者小灶补之。猪们跟我打成
一片,几乎成了兄弟一般。

今年春节,当国内的同胞们动辄金猪银猪祝贺新年的时候,我在地下室里悄悄写了
一首小诗:《怀念猪》。
 
这事儿整的,也没人出来问。我来,诗呢?:o
 
《怀念猪》
作者:归去来客

  人见狼是不能不打的,这就是人;但人又不能没有了狼,这就又是人。――贾平凹
  看了作家的《怀念狼》,就不由得想起了猪。套用作家的这一句话来写猪,就是:人过年是不能不吃猪的,这就是人;但人又不能没有了猪,这就又是人。
  在goolge上输入“猪”进行搜索,会冒出来4566649个结果。小的时候,家乡有“富不丢书,穷不丢猪”传统,我母亲每年都要喂两、三条猪,大的、中等的、小的,用大人们的话说,叫接茬,就是杀了一个大的,再逮一个奶猪;隔几月还能再出栏一个,一直循环如此。有点像专家帮你理财的方式:按月固定存款,够一年了,第二年便每月都可以取一点一样。这或许是受了农村养接茬猪的启发也未可知的。
  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连猪们也有了水泥钢筋的待遇,食物都是配合饲料,油水也大大丰腴了它们的腰肢。然而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月,人都没有果腹之物,猪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了。这就苦了我们姊妹几个,打猪草是我们永远的家庭作业。放学或是周末,总要被妈妈抓来上山打猪草,并且规定有任务:大小不一的背篓,按年龄依次分配,不装满就不让回家。我最小,可是忙活半天的时间小小背篓依然会盛不满――尽管有姐姐、哥哥的关照。那个时候胆小,怕惹母亲生气,只有用树枝把背篓的下面垫空了,在天黑的时候和姐姐们一起鱼目混杂、堂而皇之的接收母亲的检查了,而母亲总也没有发现。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幼稚:母亲的眼睛其实是洞察一切的,只是不远说破罢了。
  我最爱看猪的吃相,那叫酣畅淋漓。把食盆端去猪圈的路上,老远就能看见它们焦躁的转来转去,听到它们在猪圈里面哼哼叽叽地叫喊,人到了跟前猪们更是激动得没有好样儿了,没有经验的喂猪人一定会被心急的猪拱翻食盆甚至脚如落汤。一旦食入猪槽,几头猪一拥而上,长嘴插进汤里,两只前蹄也要跟进去,同时屁股还要左扭右晃地拦挡着其它猪,使其不得近前。先是啪叽啪叽地大嚼,而后是吱吱地喝汤,喝到得意之时还不忘抽空哼哼两声,用小小的尾巴左一下、右一下的敲打自己的双臀。那吃相很是不雅,但雅是要有物质基础的,看看主人为它们准备的食物和食槽,它想雅又能雅到哪里去呢?况且猪们倘真的雅了起来,蹇起眉头,微张大口,一副欲吃还羞的样子,主人们怕就要惊慌失措了。它们的惹人爱之处倒正在这份儿吃相上。不管吃了多少,它总是处在饥饿的状态,这才是好猪。无论你何时到猪圈前,它都会摇头晃脑地凑过来,摆摆耷拉的耳朵,露出企盼的小眼睛,使你生出怜悯之心,让你不忍心不拔几根猪圈墙头的小草或扔几个烂南瓜进去,它便如同得了人参果一般,香甜地用前蹄按住食物大吃起来,连圈外的你也不禁有些垂涎了。
  小的时候,每年冬腊月间杀猪的时候是我们提前的节日。灶头上大锅里没有了一贯的煮红薯,取而代之的是热气腾腾的滚烫的开水;杀猪匠不紧不慢的吸着旱烟,准备着取出挑栏里的家什;猪圈里五、六个壮劳力大汗淋漓的围堵一头猪。平时愚笨木讷的猪在此时显得格外灵活,尖声嘶叫着在包围圈里左冲右突,一圈的猪躲在角落里战抖着,号叫着,不知是在为同伴呐喊助威,还是在哀叹自己即将到来的噩运,不过多数是有些惶恐不安了。记得梁实秋写过一篇记猪的文章,尤其提到它大限将至的时候,那叫声“既不惹人怜,又不使人怕,只是使人听了刺耳”。是了,它毕竟只是猪,不是英雄好汉,不会硬撑着面子在心里怕得要命的时候还要大喊一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为自己博得一声彩了。每当这个时候,母亲自己是决不会来帮忙的,也必定不让我们来看;有一次我甚至看见母亲在灶背后用衣袖擦着脸上的什么。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正是家里母亲每年喂养的猪让我们有了肉汤喝的奢侈;也是因为有了猪,才换来我上学的费用,使我今天有可能在这儿敲打这些文字了。  
 
011

今天起在主题边上打个括号,叫“小资不宜”,再警告一下“80后慎入”。因为这
个系列有越写越土的嫌疑,小猪老牛野兔子什么的,跟现代生活格格不入,恐怕有
些桶子读了改变肠胃结构,到时我只负一小部分责任,大部分由本版斑竹和小资及
80后自己承担。

当然,如果你洋荤过多,生活里甜蜜得过了头竟然找不到北,或者好奇心极端浓烈,
就想简单的看一看一个人究竟能土到哪种程度,那么你就找对地方啦。我现在就先
告诉你一个,免得你有所狐疑。

好像是大三的时候,我从北京放假回老家,因为坐火车到山城已经很晚,就只好到
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儿家,住在她家的厅里。半夜,我的脚在睡梦中碰到了冰箱,冰
箱就突然运转起来。我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弄坏了这个机器,好久睡不着。过了20来
分钟,冰箱终于停下来了。我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又快睡着了,机器突然又响动
起来。我就一夜在不安中辗转反侧,觉得这回是彻底演砸了。

第二天我悄悄地观察她家人觉察没有,好像没有。我还是很负责地告诉女孩儿:我
昨晚把你们家的机器踢坏了。她问啥子搞的?我就解释说你看现在它过一会儿就嗡
嗡的响。女孩儿笑弯了,说要是它不响才坏了呢,响了几年了。

20岁才见到冰箱电视,丢不丢人啊。当年觉得还是有一点点儿。但那是知识问题,
不是本事问题。我自我解嘲,说倒回去100年,人活一辈子都没见过冰箱。参加了今
年在奥兰多迪斯尼举办的SAS全球论坛, 还真是见证了我说的话。邀来的一个主题
演讲者专门讲冰箱的创新过程。在100多年前,还专门有一个生产冰的产业:把土地
挖一个池子,秋天往里灌水(就像流年一样),等冬天冻硬了就立马收获。然后制冰
者把冰块切割了,装在大船里,从北美运往印度。在运的过程中,冰已经化掉一半,
但到了印度还是能挣钱。这个制冰产业后来由于海上交通的发展变成了收冰专业,
专门切割海上的冰块。然后又经历了几十年,冰箱的模型出来了,家庭产冰基本替
代了收冰专业户。技术发展了, 一个产业消亡了。

这个故事除了证明我确实是土人以外,还证明土也是相对的。就像今天穿棉布,倒
回去30年就认为那个土啊,要穿化纤的确良才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还有食品,黑
五类知道吧?就是黑米黑麦什么的,我们那个时候都吃过,但是当成穷人的伙食,
今天据说最有营养。小时候听说有钱人家吃白面,我们只有吃全麦粉。靠,等我好
不容易混到可以吃纯白面了,牛人们又说全麦粉其实最好啊,而且最贵。以前住在
山里,老师告诉我们城里面有钢筋水泥高楼大厦,站在楼顶伸手就能摸到老鹰腿儿,
往下扔个球都要落半天;等我鼻青脸肿的摸到城里来了,人城市的又往乡下走了,
还时兴农家乐,说大城市才是土人涅。总而言之好多事儿我都搞不懂,这就是三十
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吧。不对,有个老家伙还说过:你不能踏进同一条河。

有一点儿需要补充一下,我当年踢坏冰箱的女孩儿她妈,成了我的马英洛。那个女
孩儿就在我的院子里,成了地地道道的村姑。这个冰箱典故成了我是土人的经典象
征,估计得代代相传。
 
马英洛 - mother in law, 为那些没读过《我的混斗》的筒子们注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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