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新相亲时代

老大这种贴了就跑的风格,着实是村夫村姑们的克星。:lol:

我支一招,用“新相亲时代”和“笑言”作关键字,放狗查一下就好了。:p
 
  第二次相亲由姨妈请客,晚饭就不安排了,改为相对简单的午饭。这次见的叫白慧,父母没跟着,由朋友陪同。吃饭时才知道,她家是外地的,父母没法来。廖洪心想外地的也好,独立性强。吃过饭,姨妈打道回府,本该是两人时间,却多了一个白慧的朋友,三人行。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着,大家随口讲讲中加两地的价格差异。廖洪发现国内的东西不一定便宜,大多数国外的牌子,都比在渥太华卖得贵。走来走去,脚步都有些蹒跚了,两位女士却兴致不减。不知不觉来到明珠大厦下面。白慧说,走累了,要不去金库唱歌吧?廖洪没听明白,去金库?白慧说,是啊。哦,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北京唱歌的地方都跟钱有关,除了金库还有钱柜。
  我不大会唱啊,再说很多年没唱了。
  那就……算了吧。白慧挺配合。
  廖洪听得出她的失落,再说眼下除了逛商店又没别的事好做,于是说那还是去唱吧,我做你们的听众。
  这么体贴人啊。到底是大男人。白慧的朋友开着玩笑,廖洪装作没听见,白慧灿烂地笑着,露出两排贝齿,像个牙膏广告女郎。姨妈介绍过,白慧二十五岁,英语专业本科毕业,目前在一家证券交易所供职。
  原来这家卡拉OK还有自助餐,两个女孩各端了一大盘,廖洪也端了一盘进了包间。里面是很宽敞的皮座,灯光设备很高档,试了试,话筒也很有力量。看得出两个女孩子是此道老手,一边吃,一边唱,一边还聊天,居然全不耽误。周杰伦、王力宏、王心凌、SHE组合,看得廖洪眼花缭乱。时差在这时发作了,在震耳的乐曲声中,他竟打起了瞌睡。一曲又一曲,两个女孩子唱了个够,最后总算想起来要他点首歌,他也不推辞,说那就童安格吧,随便哪一首。白慧顺手给他点了《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廖洪心想这首倒也应景。喝了口茶,放声唱了起来:
  ……你说我像梦忽远又忽近,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等他一唱完,两个女孩使劲拍巴掌,说不错啊,没想到你唱得这么好。白慧的朋友说,再找几个男女对唱你俩一起唱唱吧。廖洪看看白慧说,就到这里吧,今天耽误你们很久了,尤其是你朋友。白慧说,没事,今天不是专门来见你嘛。她的朋友说,就是啊,您别客气,她陪我我陪她的,习惯了。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廖洪皱皱眉头,心想这是什么话,相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廖洪上柜台付了款,大家从自动扶梯下来。白慧的朋友笑嘻嘻地说,谢谢廖先生啊,我们先走了,再见!看着这两个牵着手好成一团的女孩子,廖洪笑了笑说,在国内真好,要在国外的话,你们会被人当作同性恋的。同性恋就同性恋,怕什么?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说。
  回到家里姨妈问起来,廖洪忍不住说,要说她俩是职业混饭的有点不厚道,不过也差不多。人家压根没把相亲当回事,只是趁机和朋友免费玩一个下午而已。
 
  出国久了,与同学们的联系都断了。他回来后曾经试着找出以前的通讯录打电话,结果一个都找不到。姨妈伸过头瞅了瞅说,别打了,猴年马月的旧本子,都是升位前的号码。我这里有李新的电话号码。想找谁问他去。
  李新一听他回来了,立刻说找几个同学晚上聚一聚。廖洪说别麻烦了,我其实挺怕热闹的。李新说,那怎么行,咱们几年没见了?十年?十年!乖乖,十年连国家都要大庆呢。你别管了,下午我去接你。
  晚饭是在一个很远的郊区娱乐城吃的。李新说时间太紧,只叫来三位老同学。大家一致谴责廖洪不够朋友,不提前通知大家。罚酒三杯!廖洪很自觉地认了罚,三杯过后,冲大家说,我就是怕喝酒,才躲着你们,结果还是躲不过。同学们相互看看,作恍然大悟状,同声说,原来如此,居然要躲我们,再罚!再罚!廖洪说别罚了,该我敬大家了。四个人举杯一饮而尽,李新马上又来回敬。廖洪急忙说自己已经过量了。李新说,哪有这道理,你敬了我们,我们也得敬你啊!古语说得好,“敬人者人恒敬之”嘛,大家异口同声地附和,美德!中华美德!
  廖洪按住酒杯说,还是慢慢喝吧。对了,刚才就想问,各位的夫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
  李新说,既然你是一个人,我们当然就不带家属了。玩得自在些。
  张峰对李新说,你儿子差不多该留学了吧?李新说还早呢。张峰说,到时候廖洪可要帮忙照顾啊,那是李新两口子的心肝宝贝。李新说,得了吧,你让廖洪照顾别人?他王老五一个,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呢。
  听说他离了婚又没孩子,众人嚷道,原来是黄金王老五啊,你可真赶时髦!廖洪苦笑,摇摇头,又喝了一杯。
  张峰问,坦白一下,有没有洋妞女朋友?廖洪有点烦,说,别说洋妞,连非洋妞也没有。李新说,骗鬼去吧!你看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人家廖洪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加拿大公民,而我们的孩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还不一定送得出去。廖洪喝了酒,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说,送出去干吗呀,其实小留学生在那边也挺辛苦的。上学的、上吊的,打工的、打胎的,杀人的、被杀的……张峰赶紧打断他,打住!打住!不能再让你散布发动言论了。留学生主流还是好的嘛,你这是逆历史潮流而动。
  廖洪说,说的好!你看你们几位,张峰留校,现在是科研处长,李新从政,春风得意,刘浩民作学问,现在是大教授。都是社会栋梁啊。只有我,逆潮流而动,混在资本家手下打工。
  李新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把出国说得很劳教似的。成千上万的人闹着出国呢,一年又一年,一茬又一茬,你以为人家都傻呀?出去混得好的还是占多数嘛,你自己就不错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消极了。跑了媳妇再找一个就是了,多少女孩子做梦都想出国呢!这事我包了,明天就给你介绍一个。廖洪笑着说,不劳你大驾,我姨妈给我介绍了一大堆,明天我去见第三个。张峰说,这就对了。要帮忙言语一声,我们家那位特别喜欢帮人撮合。
  看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李新冲服务员打了个结帐的手势。廖洪赶紧说今天我请老同学。李新摁住了他掏钱包的手,说,你这不打我脸吗?廖洪争不过他,说那就各付各账吧,AA制。说着掏出钱夹。李新哈哈大笑,说,收起你资本主义那一套吧,这是在社会主义中国。别人也都帮腔,纷纷说廖洪你操什么心,李新又不是花他自己的钱。李新说,这话我不爱听,钱是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来的,你们就得领我的情。众人立刻笑着说,领情!领情!
  李新拉住往大门方向迈步的廖洪,说急什么呀,难得一聚,多玩会。转头问,哥几个,唱歌?按摩?桑那?洗脚?大家都说今天的情绪适合唱歌。廖洪前一天刚跟白慧唱过一次,发现那些歌基本上没会唱的,赶紧说,我唱不了,别搅了大家兴致,还是回家吧。众人说,你忘了军训跟外班拉歌,你是咱们班的拉拉队长呢。不由分说,将他拥进了包间。几个人熟练地选着曲目,张峰说,今天欢迎廖洪,全部唱怀旧的。唱着唱着,廖洪被自己的歌声感染了。自己这一生过了还不到一半,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坎坷艰辛,少年失去父母,青年漂泊他乡,还不到中年又被妻子抛弃,连个孩子也没生。几个留在国内的同学日子倒是过得满滋润,当初是人家羡慕他,现在反过来他羡慕别人,真是山不转水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自己特别没用。
  悄没声地,从门外进来四位小姐,李新用手势指挥着,一人一位。廖洪忽然发觉有人往自己腿上坐,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三位老同学各搂一个小姐唱得正欢。这世道似乎完全倒过来了,以前只知道男人调戏妇女,现在反倒成了妇女调戏男人。体内的酒精和拼命从胸腔吼出的歌声让他亢奋不已,他继续唱着,没去干涉小姐的服务。刚才老老实实接受罚酒已经接近他的酒量,没成想吃饭之后还要唱歌,唱歌的过程中还要继续喝酒。真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跟老同学在一起,廖洪没打算控制自己,多少年都没这么喝了,痛快。
  包间门突然被撞开,两道手电强光照射到众人脸上,只听一叠声喊,别动,不许动!接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被打开了,明晃晃地照着房中每一个人。四位小姐训练有素地同时转身低头以手遮面,强劲的音乐声中,嗤地一声轻响,身手敏捷的李新不动声色地拉上拉链,站起来说,怎么回事啊?检查都不打个招呼!老板从两个警察身后钻出来点头哈腰对他说,对不起啊,突击检查,请配合一下。李新嘟囔着,查也该查你啊,查我们干吗?
  年轻些的警察三下五除二把四个小姐押出门去,看来要隔离审查。留下的老警察面无表情地抬手制止了他们的抱怨,言语简练到只有两个字:证件!
  廖洪的酒一下子醒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还好,拉链处于关闭状态。李新等人把工作证、身份证、名片递给警察,廖洪摸了半天摸出一本护照。
  哦,都是国家干部,大学教师,还有一位国际友人。刚才在干什么呢?老警察开始说话了,一口地道的京腔。说他老是相对于那个年轻的,其实他也就三十大几,跟他们几个差不多。
  唱歌啊。李新的酒也醒过来了,一边说,一边给警察递烟。
  警察推开他的烟,问,那四个女的呢?是一起来的吗?
  李新不上圈套,说,不是啊,她们是临时进来陪唱的。她们是自己进来的,我们可没叫,经理可以作证。您看我们只有几个男的,没个女声唱唱也不好听嘛。
  少耍贫嘴,要贫到局子里贫去!
  廖洪忍不住问,请问你们依据什么来检查?又依据什么抓人?
  嗬,这位是国际友人吧?问话就是有水平。卖淫嫖娼在我国是违法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和北京市治安条例,我们有权检查。你和那几个女的都干什么了?
  唱歌啊。
  刚才那个长头发的可在你腿上坐着呢。
  那也只是唱歌啊……唉……廖洪底气不足了。
  李新急忙抢过去说,警官您别理他,他出国十年,头一次回来,中国话都说不利索了。来,您抽支烟。不抽?那就罚款吧。您看他回来一趟不容易,我们几个老同学聚在一起也不容易,到这儿也就是叙叙旧,唱唱歌,我是班长,他是学习委员,那位是体育委员。您瞧瞧,跟开班会差不多,分别十年啊!您看上去也是同龄人吧?您看屏幕上,我们唱的可都是革命歌曲啊。
  警察听完没说话,来回踱了两步。娱乐城经理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一些什么。警察的目光又把他们几个逐个扫瞄了一番,然后把证件递还给李新,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冷冷地说,例行检查。心里没鬼紧张什么?继续开班会吧。
  班会扫兴地结束了。廖洪回到姨妈家,发现酒其实并没有醒,当时一听要去派出所,又惊又急,脑子临时清醒了一会。这会躺在床上,酒精似乎又从脚底蹿上来了,满脑子都盛满了飞旋的物体,是什么物体却怎么也看不清,色彩在眼前整个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灰蒙蒙的黑白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固定的轮廓,一团团的黑影子像烟雾一样扑过来,一次次地吞没自己。他感觉到阵阵恐惧,想喊,又不好意思喊,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上午。半梦半醒之间,姨妈在门外喊他,该起了,中午还要见下一个姑娘呢!他起身冲了个澡,刮胡子时对着镜子注意地看了看自己,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面容消瘦,脸色青白,鬓角过早染上的几缕风霜增添了几分老成持重。来到厨房,姨妈给他留的早餐已经放凉了,他把豆浆放进微波炉热了三十秒,端出来就着油条咸菜狼吞虎咽消灭了个一干二净。昨晚名义上说是吃饭,其实肚子根本没填饱,除了喝酒、唱歌、被小姐搂,就是对付警察了。
  姨妈告诉他昨天晚饭后汤佳给家里打来一个电话,说问过做医生的朋友,上次见面廖洪提到的胃药,已停产多年。医生朋友建议他服用另一种新药,各大药店均有出售。姨妈忍不住数落道,昨晚你回得太晚了,醉醺醺的,幸好李新把你送回家。
  廖洪哦了一声,心想李新把人灌醉还落了个雷锋的美名,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不服不行。他歉意地说,昨晚跟老同学一起喝酒玩疯了,回来晚,给您添麻烦了。姨妈说麻烦事小,媳妇事大,一会看过这最后一位候选佳丽,你最好有个决定。要是一个都看不上,咱们重新来过。你是不是觉得第一个比第二个好?廖洪说是啊,至少跟第一个还有话可说,第二个嘛……见见也开眼界。姨妈说,第二个不是更年轻漂亮嘛!这次给你介绍的三个,条件一个赛一个,若不是你在国外,人家都不一定肯见你。对了,介绍人说那个汤佳对你印象不错,不过听说她父母好像嫌你年龄偏大。廖洪心想有父母多好啊,二十七八岁了,还有人护着。他的脑子飞快地转了几个圈。那个胃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汤佳居然真当回事,还托人去打听,细致也好,关心也罢,总之令他感动。他的前妻可从来没有这么体贴过他。他想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一来不方便,二来时间也来不及了。
 
ding,抱着儿子坐板凳,相亲要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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