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总瓢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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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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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清朝末年，当然也可能是任何一个朝代的末年。考虑到清朝背景的艺术作品目前比较流行，比如说还珠格格，我眼一红就打算和那群编剧同流合污。可是清朝年间从陵到墓的死人早已被编剧的那群骚客们铲得差不离了，渣都没剩，余下的寥寥几个坟包也插上了“预定”的牌子，我只好剔着牙杜撰人物，并且把背景定在清朝末年。
为什么是末年而不是盛世呢？那是因为我打一开始就想给这片子预留条后路。如果片子发出去，火了，再写续集就忒方便――主角的后代投身革命，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军阀割据打倒日本鬼子打倒国民党打倒乌龙山土匪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修打倒知识分子打倒四人帮再打倒知识分子打倒本拉登――哎，这都好几代了，就跟那什么、什么大宅门一样，写到这里我可就发了。
发个屁！写到这里我瞥了一眼编辑给我的情节设定，发现不仅女一号最后死翘了，男一号还是小和尚――他从事什么职业不好要去做和尚？吃饱了撑的？这下好，一个小和尚拿什么后代去投身革命？这不行，我非得把女一号给写活过来不可，再跟和尚有上一腿，然后和尚就让他去死，丫鬟带着他的骨血艰难地活在乱世之间。您别拿白眼仁翻我，不是我忍心，英雄都是这样炼出来的，比如说郭靖，比如说杨过，比如说韦小宝，哪个有爹？
刚才我说到丫鬟，丫鬟本来姓王，叫淑芬，但是我为着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帮她改名叫纳兰绫筝。这名字挺招中老年妇女喜欢，丫鬟火起来了肯定要谢我。纳兰绫筝本来是纯种的正白旗人，清朝末年旗人不值钱，绫筝家破败了，几经折腾就到了五台山下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丫鬟。这家女主人信佛，常带着丫鬟去山上寺庙上香，这时男一号出场了，那是五台山上扫地的一个小和尚，法名梦遗。
梦遗小和尚吟道：力缚鸡兮衰盖世，衰盖世兮不得志，不得志兮可奈何，妈哟娘哟奈如何。
梦遗在我的脑海里平持笤帚，做出鸿鹄展翅的姿态。可是这不成，他这一鸿鹄起来就忘乎所以了，和女主角还不得十几集才缠绵上？这都22点50分了，我今晚还得睡觉，明早还非得给网易的编辑交稿子不可。我得把情节推进改利索点儿，困了大不了就草草收场。
我把右耳顺时针旋转了半圈。
梦遗小淫僧吟道：大风起兮裙飞扬，春光乍泄兮心慌慌，安得飓风兮看光光。
我就势吹了口气，一阵大风刮过，女主人和纳兰绫筝的棉布裙子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得绫筝身段窈窕，楚楚动人，梦遗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好！就要这段！我发觉自己的瞌睡与灵感一齐降临了！
绫筝陪着女主人上了山，女主人照旧进庙上香去了，剩下绫筝独个儿留在外面跟小和尚聊天解闷儿。绫筝看见初冬时节，小和尚依旧衣衫单薄，却拄着笤帚摆了个pose眺望远山，不禁好笑，走过去柔声问：“这大冷的天儿，难道小师傅不怕冻着么？”
梦遗淡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要搞对象就赶快，作者快睡着了。”
绫筝犹豫了片刻，想起自己出场还不到两分钟，却又听见作者的呵欠声，心惊胆跳，理智战胜矜持，便躺下说：“让我们立刻开始这一段感情吧！”梦遗正在解裤带，远远地看见女主人缓步走了出来。
原来今天师傅刚好上山采药去了，临走的时候关了正殿的门，怕没人看着，香客偷偷去刮三世佛身上的金粉。女主人失望归来，正好远远瞧见俩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梦遗飞红了脸，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解释，手脚都抖了起来。绫筝倒镇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怕什么，作者睡着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果然，女主人走近过来瞪了梦遗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把一双布鞋塞到绫筝手里，转身下了山。梦遗看见女主人这么合作，喜不自胜，一边解裤带一边跟绫筝说：“让我们立刻开始这一段感情吧！”这时作者从天空中伸手下来打了他一记响亮的嘴巴：“小浑蛋这么猴急做什么？布鞋都没有接，你叫我明天怎么跟网易的编辑交差？”梦遗被打懵了，顺手就接过绫筝递来的布鞋。乌黑的鞋面，百衲的布底，在米白的衬里上还绣了两样物事，一只鞋绣的一只喜鹊，一只鞋绣的一枝梅花。
“我拿到关键道具布鞋了……我可以开始这一段感情了吧……”
梦遗对着天空结结巴巴地问，却没有回音，手抖抖索索地放在裤带上，也不知道是该解还是不该解，缠来绕去竟然打了一个死结。绫筝见他这般没用，毫无出场时吟诗扫地的风采，不禁又恨又恼，捂着脸冲下山去。女主人正在山下候着，欢天喜地地说：“作者说我识相，给了我一个名字叫王淑芬！”
“夫人，我的命好苦……”绫筝扑到王淑芬怀里痛哭。王淑芬急忙提醒她：“别顾那么多繁文缛节，以后不许叫我夫人，叫我王淑芬――多叫两声，要不哪个观众还记得配角的名字？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王淑芬，我的命好苦……”绫筝继续哭诉自己遇人不淑的种种苦处。可是王淑芬警惕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侧耳听了听，就伸手把天幕拉了下来，四下里一片漆黑。
23点35分，作者疲倦得就快要睡着了，呵欠声悠长而遒劲。
于是，半个月过去了。
初冬快过去了，天气更是寒冷，天空中已经飘飘洒洒地下起了泡沫颗粒，踩上去咯吱咯吱乱响。这一天，王淑芬又带绫筝过来上香，俩人一路飞跑上山，作者在山腰上拦住了王淑芬。
“你来做什么？这一场没有你的戏。”
“我看你快睡着了，我怕我再也出不了场了，我得给自己一个机会。”王淑芬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噗哧一声，王淑芬化作了路边小母狗吐出的一团白雾，作者并且收回了她的名字。女主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作者带着小母狗淡入远山之间。这时绫筝已经狂奔进了大殿，却被老和尚拦住，绫筝气急败坏地说：“快，快给我让开，你这糟老头子来这里瞎掺合什么？”
老和尚双手合十，镇定自若地回答：“阿弥陀佛，老衲法号淑芬。”
淑芬大师笑眯眯地说：“老衲的法号，不知小姐可记牢了么？”
绫筝目瞪口呆，顿时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这时梦遗从后殿里风快地裸奔出来，淑芬大师张开宽大的袈裟遮住了他俩，袈裟前襟上写着四个大字“恋爱自由”。镜头此时对准了淑芬大师脚上的一双布鞋，乌黑的鞋面，百衲的布底，在米白的衬里上还绣了两样物事，一只鞋绣的一只喜鹊，一只鞋绣的一枝梅花。而绫筝身边散落着另一双棉布鞋，镜头在这两双鞋子间来回摇晃，似乎另有深意。
【编辑话外音：布鞋本是丫鬟比照着和尚的鞋做的，和尚拿回去穿了不合脚，就给了师傅。丫鬟送棉鞋给和尚的时候看见师傅穿着自己做的布鞋，很是诧异，师傅又接了棉鞋过去套上，刚好是一般大小，便换了去。丫鬟黯然下山，路上遇见和尚，哑着嗓问他为什么不穿自己做的鞋子，和尚接过布鞋套上，果然是莫名其妙地小了一大截子。丫鬟神色大变，失足掉下山涧。原来丫鬟的未婚夫出家为僧，丫鬟已死多年，阴魂不散，又来找到和尚，却被师傅解救了和尚的一段孽缘。】
作者抢过话筒，吼叫道：催稿子的网站编辑全部都去死去死去死！0点41分了老子要睡觉！限你们一分钟内解决所有恩恩怨怨，否则全部CUT！
淑芬大师神色大变，扭头厉声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徒儿不可恋战。”没想到绫筝与梦遗已经衣衫不整地站了起来，叠声说：“完了完了”。绫筝泪眼婆娑地看着梦遗，也不说话，眼中的清泪一条线地流下来。淑芬大师急得跌脚叫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抢镜头！”梦遗把嘴唇一咬，直冲出大殿，直冲下山涧，瞬间就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不见踪影。
淑芬大师喜道：“我这徒儿好悟性！如果死得爽快，作者一高兴，说不定又让他在哪个沙滩上被捞了起来。”此刻绫筝的肚子已经膨大如球，仿佛马上就要生产，淑芬大师高兴得老泪纵横地说，这就是革命的火种啊！将来是要去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军阀割据打倒日本鬼子打倒国民党打倒乌龙山土匪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修打倒知识分子打倒四人帮再打倒知识分子打倒本拉登的啊！
一行字幕打在一旁：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旁边又有小字注：成都市妇幼儿童医院设备先进，服务质量良好……
忽然间，平地一声春雷起，婴儿出世了！淑芬大师张开宽大的袈裟遮住了产妇纳兰绫筝，袈裟前襟上写着七个大字：“计划生育就是好”！
一分钟到，天空中打出了剧终的字样。刚出生的婴儿睁眼看见那两个追魂索命的大字，只来得及拼出最后的力气尖叫了一声“咿～～～呀！”整个世界随即黯淡与消沉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渐渐的又有了点声音，那是磕瓜子儿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妈，我愣没看明白，这片子到底讲了个啥？
她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早已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口水垂到了地上，银亮的一线。◆
为什么是末年而不是盛世呢？那是因为我打一开始就想给这片子预留条后路。如果片子发出去，火了，再写续集就忒方便――主角的后代投身革命，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军阀割据打倒日本鬼子打倒国民党打倒乌龙山土匪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修打倒知识分子打倒四人帮再打倒知识分子打倒本拉登――哎，这都好几代了，就跟那什么、什么大宅门一样，写到这里我可就发了。
发个屁！写到这里我瞥了一眼编辑给我的情节设定，发现不仅女一号最后死翘了，男一号还是小和尚――他从事什么职业不好要去做和尚？吃饱了撑的？这下好，一个小和尚拿什么后代去投身革命？这不行，我非得把女一号给写活过来不可，再跟和尚有上一腿，然后和尚就让他去死，丫鬟带着他的骨血艰难地活在乱世之间。您别拿白眼仁翻我，不是我忍心，英雄都是这样炼出来的，比如说郭靖，比如说杨过，比如说韦小宝，哪个有爹？
刚才我说到丫鬟，丫鬟本来姓王，叫淑芬，但是我为着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帮她改名叫纳兰绫筝。这名字挺招中老年妇女喜欢，丫鬟火起来了肯定要谢我。纳兰绫筝本来是纯种的正白旗人，清朝末年旗人不值钱，绫筝家破败了，几经折腾就到了五台山下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丫鬟。这家女主人信佛，常带着丫鬟去山上寺庙上香，这时男一号出场了，那是五台山上扫地的一个小和尚，法名梦遗。
梦遗小和尚吟道：力缚鸡兮衰盖世，衰盖世兮不得志，不得志兮可奈何，妈哟娘哟奈如何。
梦遗在我的脑海里平持笤帚，做出鸿鹄展翅的姿态。可是这不成，他这一鸿鹄起来就忘乎所以了，和女主角还不得十几集才缠绵上？这都22点50分了，我今晚还得睡觉，明早还非得给网易的编辑交稿子不可。我得把情节推进改利索点儿，困了大不了就草草收场。
我把右耳顺时针旋转了半圈。
梦遗小淫僧吟道：大风起兮裙飞扬，春光乍泄兮心慌慌，安得飓风兮看光光。
我就势吹了口气，一阵大风刮过，女主人和纳兰绫筝的棉布裙子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得绫筝身段窈窕，楚楚动人，梦遗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好！就要这段！我发觉自己的瞌睡与灵感一齐降临了！
绫筝陪着女主人上了山，女主人照旧进庙上香去了，剩下绫筝独个儿留在外面跟小和尚聊天解闷儿。绫筝看见初冬时节，小和尚依旧衣衫单薄，却拄着笤帚摆了个pose眺望远山，不禁好笑，走过去柔声问：“这大冷的天儿，难道小师傅不怕冻着么？”
梦遗淡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要搞对象就赶快，作者快睡着了。”
绫筝犹豫了片刻，想起自己出场还不到两分钟，却又听见作者的呵欠声，心惊胆跳，理智战胜矜持，便躺下说：“让我们立刻开始这一段感情吧！”梦遗正在解裤带，远远地看见女主人缓步走了出来。
原来今天师傅刚好上山采药去了，临走的时候关了正殿的门，怕没人看着，香客偷偷去刮三世佛身上的金粉。女主人失望归来，正好远远瞧见俩身影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梦遗飞红了脸，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解释，手脚都抖了起来。绫筝倒镇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怕什么，作者睡着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果然，女主人走近过来瞪了梦遗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把一双布鞋塞到绫筝手里，转身下了山。梦遗看见女主人这么合作，喜不自胜，一边解裤带一边跟绫筝说：“让我们立刻开始这一段感情吧！”这时作者从天空中伸手下来打了他一记响亮的嘴巴：“小浑蛋这么猴急做什么？布鞋都没有接，你叫我明天怎么跟网易的编辑交差？”梦遗被打懵了，顺手就接过绫筝递来的布鞋。乌黑的鞋面，百衲的布底，在米白的衬里上还绣了两样物事，一只鞋绣的一只喜鹊，一只鞋绣的一枝梅花。
“我拿到关键道具布鞋了……我可以开始这一段感情了吧……”
梦遗对着天空结结巴巴地问，却没有回音，手抖抖索索地放在裤带上，也不知道是该解还是不该解，缠来绕去竟然打了一个死结。绫筝见他这般没用，毫无出场时吟诗扫地的风采，不禁又恨又恼，捂着脸冲下山去。女主人正在山下候着，欢天喜地地说：“作者说我识相，给了我一个名字叫王淑芬！”
“夫人，我的命好苦……”绫筝扑到王淑芬怀里痛哭。王淑芬急忙提醒她：“别顾那么多繁文缛节，以后不许叫我夫人，叫我王淑芬――多叫两声，要不哪个观众还记得配角的名字？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王淑芬，我的命好苦……”绫筝继续哭诉自己遇人不淑的种种苦处。可是王淑芬警惕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侧耳听了听，就伸手把天幕拉了下来，四下里一片漆黑。
23点35分，作者疲倦得就快要睡着了，呵欠声悠长而遒劲。
于是，半个月过去了。
初冬快过去了，天气更是寒冷，天空中已经飘飘洒洒地下起了泡沫颗粒，踩上去咯吱咯吱乱响。这一天，王淑芬又带绫筝过来上香，俩人一路飞跑上山，作者在山腰上拦住了王淑芬。
“你来做什么？这一场没有你的戏。”
“我看你快睡着了，我怕我再也出不了场了，我得给自己一个机会。”王淑芬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噗哧一声，王淑芬化作了路边小母狗吐出的一团白雾，作者并且收回了她的名字。女主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作者带着小母狗淡入远山之间。这时绫筝已经狂奔进了大殿，却被老和尚拦住，绫筝气急败坏地说：“快，快给我让开，你这糟老头子来这里瞎掺合什么？”
老和尚双手合十，镇定自若地回答：“阿弥陀佛，老衲法号淑芬。”
淑芬大师笑眯眯地说：“老衲的法号，不知小姐可记牢了么？”
绫筝目瞪口呆，顿时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这时梦遗从后殿里风快地裸奔出来，淑芬大师张开宽大的袈裟遮住了他俩，袈裟前襟上写着四个大字“恋爱自由”。镜头此时对准了淑芬大师脚上的一双布鞋，乌黑的鞋面，百衲的布底，在米白的衬里上还绣了两样物事，一只鞋绣的一只喜鹊，一只鞋绣的一枝梅花。而绫筝身边散落着另一双棉布鞋，镜头在这两双鞋子间来回摇晃，似乎另有深意。
【编辑话外音：布鞋本是丫鬟比照着和尚的鞋做的，和尚拿回去穿了不合脚，就给了师傅。丫鬟送棉鞋给和尚的时候看见师傅穿着自己做的布鞋，很是诧异，师傅又接了棉鞋过去套上，刚好是一般大小，便换了去。丫鬟黯然下山，路上遇见和尚，哑着嗓问他为什么不穿自己做的鞋子，和尚接过布鞋套上，果然是莫名其妙地小了一大截子。丫鬟神色大变，失足掉下山涧。原来丫鬟的未婚夫出家为僧，丫鬟已死多年，阴魂不散，又来找到和尚，却被师傅解救了和尚的一段孽缘。】
作者抢过话筒，吼叫道：催稿子的网站编辑全部都去死去死去死！0点41分了老子要睡觉！限你们一分钟内解决所有恩恩怨怨，否则全部CUT！
淑芬大师神色大变，扭头厉声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徒儿不可恋战。”没想到绫筝与梦遗已经衣衫不整地站了起来，叠声说：“完了完了”。绫筝泪眼婆娑地看着梦遗，也不说话，眼中的清泪一条线地流下来。淑芬大师急得跌脚叫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抢镜头！”梦遗把嘴唇一咬，直冲出大殿，直冲下山涧，瞬间就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不见踪影。
淑芬大师喜道：“我这徒儿好悟性！如果死得爽快，作者一高兴，说不定又让他在哪个沙滩上被捞了起来。”此刻绫筝的肚子已经膨大如球，仿佛马上就要生产，淑芬大师高兴得老泪纵横地说，这就是革命的火种啊！将来是要去打倒封建主义打倒军阀割据打倒日本鬼子打倒国民党打倒乌龙山土匪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修打倒知识分子打倒四人帮再打倒知识分子打倒本拉登的啊！
一行字幕打在一旁：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旁边又有小字注：成都市妇幼儿童医院设备先进，服务质量良好……
忽然间，平地一声春雷起，婴儿出世了！淑芬大师张开宽大的袈裟遮住了产妇纳兰绫筝，袈裟前襟上写着七个大字：“计划生育就是好”！
一分钟到，天空中打出了剧终的字样。刚出生的婴儿睁眼看见那两个追魂索命的大字，只来得及拼出最后的力气尖叫了一声“咿～～～呀！”整个世界随即黯淡与消沉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渐渐的又有了点声音，那是磕瓜子儿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妈，我愣没看明白，这片子到底讲了个啥？
她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早已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口水垂到了地上，银亮的一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