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都之恋 -- 初识

花心客

我本无心,逍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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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27
消息
1,707
荣誉分数
5
声望点数
148
在萧白的网站上看到组织华人龙舟队的消息,何雅赶紧打电话给萧白报名。“早把
你算进去了,我们正缺女队员呢。下周末龙舟队第一次聚会,我到时候去接你。”


知道何雅要去划龙舟,罗宾很兴奋,嚷着也要参加。何雅告诉他这是一只全部由中
国人组成的龙舟队。“This is racial discrimination.”(这是种族歧视。)罗宾不
满地说。能够在加拿大“歧视”一下罗宾,何雅心里暗自得意。比赛时给我们加油
吧,她安慰罗宾。

龙舟队的第一次聚会是在Chapters书店的会议室。来到渥太华,何雅还是第一次看
到这么多华人聚在一起,总有三十多人吧。萧白穿了件深色便服西装,浅蓝色衬衫,
没有结领带。他穿西装真的很有型,显得沉稳而又可亲。羽倩也来了,帮着登记人
数。“刚知道北电又裁了三千人,你们还好吧。”何雅关切地问她。“我们那也裁
掉了几个,还好这次影响不大。”

会议还真有点儿气氛。两架摄影机交叉对着大家,另有数架照相机闪光频频。简单
的开场白以后,萧白介绍了一下渥太华龙舟节的由来:

渥太华龙舟节开始于1993年,是在加拿大香港商会的协助下创办的。当年参加比赛
的队伍只有二十五支, 第一次活动仅持续了半天。以后龙舟节每年一度,时间就安
排在中国端午节的那个周末。加拿大人崇尚自然,酷爱户外运动,所以这项来自中国
的水上运动很快就被他们接受。现在龙舟节已经有一百多支参赛队,比赛两天,是加
拿大第二大体育节。

“第一次参加龙舟赛,我们的目标是在预赛中取胜,进入第二天的决赛。比赛在六
月初。我们请了龙舟俱乐部的专业教练,安排了七次训练,都是在周末和傍晚。米
诺作我们的摄影兼文字报导,它是学传媒的。”

何雅认识米诺,她们一起上过心理学课。她还是那样乖巧可爱,总是笑笑的样子,
让人看一眼再多的烦恼也会没了。米诺也早就看到了她,不过是一直没有机会过来
说话。这时向她摆摆手,相机对过来,给她照了张像。

“美丽的世界孤儿,大家网上大概都认识,他是我们的一号摄影师。”萧白指着一
直在边上录像的小伙子。他用的不是常见的家用摄像机,而是架看起来很专业的高
档机,听到萧白介绍他,举手打了个OK的手势,继续录他的像。“他是真正的摄影发
烧友,前不久专门跑回国去拍专题片。我们会把所有的训练和比赛都拍下来,最后制
成CD送给大家。“

“牛仔,我们的二号摄影师。”牛仔是个瘦瘦的大男孩,还有点儿羞涩。“丫头,
我们的啦啦队长。”丫头笑呵呵地同大家打招呼,一看就蛮有人缘。

接下来是大家自我介绍,很多都是网上的知名人物,如今同生活中的真实一一印证,
颇有戏剧性。

“花心客。”听到这个名字时,何雅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原来他也参加了龙
舟队。”

等到何雅介绍完自己,她感受到了花心客那如炬的目光,烤得她脸上有点儿发烫。
似乎有人也在打量着他们。花心客在网上追她一直是明目张胆的。

龙舟队共有二十名桨手,其中有八名女将,另外还有舵手,鼓手各一名。大家在选
队长、舵手、鼓手,可何雅总感觉有一对目光罩着她,罩得她心里乱乱的,再也不
能专心听大家说什么。

龙舟会结束,有几个刚刚认识的网友商量着去四海那儿聚会。何雅出门的时候,花
心客走到了她面前。“去喝杯咖啡好吗?”何雅默默点点头。书店里有家星吧克咖啡
屋,就在会议室的对面。花心客端来两杯咖啡。

何雅本来想说“对不起,那天我去晚了”,出口却变成了“你那天怎么没等我啊?”

“下次再不敢了。被水淹死我也会等。”。
她笑。想起了为约会抱柱而死的尾生。
“你猜那天我碰到了谁?”他略带神秘。
“谁?”
“绿草。文学苑的版主。”
“我说呢?你一定是送她去了吧。”她轻啜了一口咖啡。
“人家有车。还有老公。”
“她结婚了?”她诧异。
“我也奇怪。那么年轻。”
“第一次见面连人家结没结婚都知道了。你挺本事的。”
“她主动说的。怕我起歪心。”他解释。
“是怕你花心。”何雅笑,“听说你还有个名字叫‘氓’?”
“消息灵通嘛。氓可不是流氓。其实《氓》是 《诗经》中的一篇,‘氓之媸媸,
抱布贸丝’。一个汉子笑嘻嘻,抱着布匹来换丝。氓也就是一介草民的意思。” 
“那下面呢?”她问。
“‘匪来贸似,来即我谋’。他并不是来换丝,来了就是想跟我套近乎。诗是以一
位女子的口气写的。”
“那还不是流氓?!”
他没词了。想自己在聊天室里死皮赖脸追女孩的样子,同流氓又有什么两样?
“氓,就是亡民,流亡之民。自己流放自己。”他觉得今天自己脑子转得蛮快。
“你挺会狡辩啊。”她笑。
“你一笑让我想起一首歌。”他故意不马上说出来。
“嗯?”
“梨涡浅笑。”他也笑。
“你一笑也让我想起一首歌。”
“什么?”
“来自北方的狼。”
“我倒真是从被方来的。”他说。
“我知道。你网上不说过吗。”
“网上说过的话你都信?”他带了点嘲弄的口吻说。

何雅坐直身体。
“说正经的,你网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她追问。
“从没有象克林顿那样有意误导民众。”
“那你是学生?”何雅问。
“在渥太华大学读计算机研究生。你呢?”
“卡尔顿大学读商科。”何雅回答。
“我知道。你们学校是爱尔兰人创办的。”
“真的?”
“真的。原来叫克来登大学。”他大笑。
“你!”她也忍不住笑。想起钱中书《围城》里爱尔兰人办的那所骗子‘大学’。
“你真名叫什么?”
“现在才想起问名字?”他喝了口咖啡。
“不愿说算了。”何雅把脸转向一边。
“林逸城。”
“挺好的名字嘛。活生生让你的这些网名给糟蹋了。”
“那你叫我逸城好了。”他注视她的眼睛。
“不。我还是叫你花心客。”她避开他的目光。
“你认识萧白?我看到你们一起来的。”他问。
“糟糕。忘了跟萧白说一声让他先走。”何雅下意识地向会议室观望。
“他们早就走了。”他说。
“萧白象兄长一样待我。”何雅接着给他讲萧白对他的种种关照。
“你真幸运。我来的时候接机都是付钱的。住汽车旅馆。一天好几十元。”
“听说萧白的《裸地》正联系出版呢?”何雅说。
“是吗?”
“听梅子说的。我室友。你网上那些东西写的也蛮有趣的。”
“我就喜欢胡闹。”
“可闹得不乏味。我喜欢你给我的谜语。”
“荷花那个?”
“嗯。”
“那我再送你一个吧。正想贴网上呢:撑伞非为防雨淋,粉面含笑醉红尘。自从知
遇周敦颐,千古高风说到今。”
“哈哈。周敦颐是谁啊?”何雅笑得开心。
“土吧。《爱莲说》的作者。”
“你还记得这个?”
“Google上查的。我只记得《爱莲说》。”
“还算诚实。最后这两句怎么看着眼熟。是《红楼梦》偷来的吧。”何雅说。
“我自己也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在那儿见过。你倒提醒了我。是不是红楼里的咏菊
花诗?”
“好像是。我也记不清了。”何雅低头看一眼表,“时间不早了。”
“请你吃午饭吧。”
“以后吧。”
“那我送你。”
“你有车?”何雅有点儿惊讶。
“有!”他显得很骄傲,“老爷车。暑假打工买的。能开车是我在这儿最开心的事
儿了。没有这个我都不想出国。”
“不就一交通工具吗?值得这样。春天在校园里骑自行车也蛮舒服的。”
“嗨。女人永远不会明白男人对车的感情。”他感慨。

花心客开车送何雅回去,路过一个购物广场时,何雅让他停了车。“我想买点东西。
我就住前面,离这儿很近。你先走吧。”
“我可以陪你买东西。”
“还有男人愿意陪女人买东西?不是说男人最烦这个。”
“我愿意陪你。只要你不让我付钱。”
“想的美。算了,我开玩笑的。我只买点儿吃的,走回去也不费事。你不用陪我。”

“好吧。不留个电话给我?你可有我手机号码。”他说。
“我们下周不是龙舟训练吗。到时候再见吧。谢谢你送我。”
“好吧。”他挥手告别。
何雅有点儿失望,本以为他会追着要她的电话呢,哪知道他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还
不如就告诉他了。可不想先给他打电话。

买了点东西回到家,刚脱下外衣,电话就响了。何雅接起电话。是花心客!
“你在哪儿?”何雅问。
“我就在你楼下。”
“你没走?”
“送佛到西天嘛。”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嗨。龙舟队的通讯录上不就有吗。我早就知道了。”
“你。那你还问?”何雅跺脚。
“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
“你要再问一句我也就告诉你了。”何雅轻声说。
“晚上我们去雳魁都 (Liquor Dome) 蹦迪吧。我来接你。”
“嗯... ...好吧。什么时候?”
“十一点半怎么样?”
“那么晚?”
“晚上那里才热闹。”
“好吧。就这样。你不上来坐会儿?”
“不了。我下午还真有点儿事儿。我们晚上见。拜。”
“拜。”

或许是因为重金属音乐的穿透力,那个夜晚的一切在何雅的记忆中是支离破碎的,
只留下一个个画面定格在那里。雳魁都迪斯科舞厅。那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昏暗的
灯光下少男少女们用肢体语言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他们眼睛是空洞的,灵魂仿佛已经
被棚顶射下的那束绿光摄去。花心客那天穿条黑色仔裤,运动夹克敞开着,背心上印
着一圈套一圈的图案,象靶心。让她想起科所沃战争中的塞尔维亚青年,他们就是穿
着印有靶心的T恤衫,捧着烛光,想用生命保卫他们的大桥,可美国人最终还是把那
座桥给炸了。她穿的是件低腰仔裤,深蓝色的牛仔上装,红线锁边绣花白色无领衫。
舞厅的人都穿深色的衣服。花心客形容她就象白荷一样浮起在舞池黑色的人群中。
梅子!他们碰到了梅子。梅子同花心客的对舞曾经是舞池的一个小小的中心,他们
配合得那样丝丝入扣,激情中蕴涵着缠绵,象是讲述着一个爱情故事。他们三个人
一起喝了啤酒。那地方有吧台。竟还有台球桌。轰鸣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中,打球
的那个小伙子冷静如杀手。他俯身的一刻。他俯身瞄准他的猎物,那只黑色球,一
击入袋,自己的主球恰到好处地躲到了一个地方酝酿新的杀机。一次次,他把黑球
击入球袋。心跳。还有心跳。自己的心跳。它渐渐同震耳欲聋的重金属轰鸣合拍。
还有那首歌,花心客车里放的。“脱下寂寞的高跟鞋,赤足踏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
我的梦想不在巴黎、东京或纽约,我和我的孤独,约在悄悄的、悄悄的午夜......”


刺激,放纵,沉醉。但那里让孤独的人更孤独。
 
Liquor Dome 我只去过一次,是在去年,和几个平日在一起玩儿的朋友去的,但在
那里却碰到了好几个网上的朋友。“象白荷一样浮起在舞池黑色的人群中”的女孩
是谁呢?: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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