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浪博客上看到下面这篇博文。作者云浩,不知何人,但是文章写得有深度,有水平。虽然不能完全赞同他的见解,但是一定要推荐一下。博客里还有几篇关于“好声音”的也值得一读 (里面有几篇上次天才亮同学在别的楼里部分摘引过)。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c12fe6b01017lpx.html?tj=1
中国大“pk” (ZT)
随着文章的读者越来越多,背负的文责也似乎越来越重,这沉重让我的笔变得更重。看着《好声音》这么日益火红,在观众中甚至都引起了文字的战争,我专门打电话给美国的朋友,问询《美国好声音》怎样引起美国的震动的。美国的朋友放下电话四处打听,几天后回电话:说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曾有过个《美国好声音》,他在美国四处长途,才从某几人那里得知确有其事,又花了更久的解释时间才让我听懂,美国很难有一个全民一起观看,一起参与的节目,他们没有能全民统一收看的电视台,而且他们的生活太丰富了,乐子四处都有……
伴随着中国庞大的收视群体,中国好声音分明成了这个星球上被最多的人群持续关注最多的节目。既是我们的福利,也成了我们的寄托。寄托着我们对娱乐中的“真”的最后一丝希望,甚至寄托着我们对生活中的“真”的最后一丝畅想。
这多像你我的生活,我们的生存努力仅仅是能正常的买到一瓶没有掺杂地沟油的食用油,可别的国家,就没出现过地沟油这个东西。真的东西对于他们是生活的常态。而我们为了捍卫这难得的虚拟真实,自己都变身为捍卫真理的战士。
我在尽力做到精确的纯乐理点评之外,我也有我的偏爱,在真理被彻底消灭之后,我仅仅想站在我认为的“真”的旁边。
观众也好,甚至包括选手和评委,我们不都在等待失去多年的真吗?
我们看今日各种国际争端,不像是战争,倒像是娱乐。而这么一档纯娱乐的节目,又折射了每个人心中深深的不安,这过程并不娱乐,分明又是战争。
战争被娱乐化,而娱乐又被战争化。
其实真正在pk的既不是选手,也不是导师,在互相战斗的,是观众。我们为自己喜欢的偶像战斗,实际上就是为自己的心灵形象战斗,节目分担了我们的喜忧,也分担了我们的爱恨。
第一篇不经意的写给《好声音》的文章里,我这样说过:“这又能够暂时满足可怜的中国观众吧。”
我们是有点可怜,在贪官和土鳖的吸血中,自嘲自讽,自娱自乐的过着贫困的日子。寻找残存的真……
而这有限的真又在媒体的介入后经受着考验。
中国媒体往往是被各种洗脑后,又充当着职业洗脑者的角色。为食物链更下一层的群体孜孜不倦的洗脑。看见因为得罪媒体被人群孤立的徐海星被摧残后离去,我们当中的很多人一定是留下了同情的眼泪。可我们真正想想,其实我们不必指责不厚道的媒体,因为他们就是你我。他们就是那个被压榨被吸血后,去寻找可以压榨可以吸血的下家的你我,只是这一次徐海星成为了这个下家。就在我们痛恨媒体的同时,我们是否想起,也曾向并不明其传言真伪的海星投掷过石头。但是,如果没有一个、两个甚至千万个小民徐海星承担着我们的谩骂,那我们的愤怒又该去向何方?
我的上一篇刘欢组文章14进4,没写吉克隽逸,是因为她唱了一首毫无声乐评论价值的歌曲。这一次,我要用更多的笔墨书写黑妹的形象。
她的发音方式确实是很欧美的,声音形成的线条光华流利,我用光华是因为黑妹(吉克隽逸)的声音真的有一种辉煌的气质。她的声音后支点在全背,她却并不让共鸣走向空旷,声音是坚实的,这会产生一种很硬实的声状态。她的喉咙打开程度和呼吸支持度都算一般。但是黑妹唱的很聪明,会扬长避短。黑妹没有特别强的优点,同时也没有特别短的缺陷。如果把选手的各个素质比作水桶的板,那么黑妹以相同长度的统一木板围合了最多的水。
《halo》起调在中音,从低音域开始叙事,整首歌低频下潜到lowF,高频到达highC,而且她的低频略带一丝沙腔,她的低频是从下往上走,是从喉头到腹部再升到鼻咽腔为主的颅腔共鸣,而到了高音她的共鸣腔反倒下移,从喉到胸,这使得她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一条均衡的流线,换句话说,她用身体的高位置处理低音,用低位置处理高音,这样的低频很瓷实,这样的高频很坚实。她还有一嗓假声,她的假声也很坚实,这个假声不是我以前说过的“脑后摘筋”,黑妹的假声最终的落音点在脖子的后头。在更高频的歌唱中,她大胆的把声带现出,并且敢让声带呈现孔洞,而这个孔洞的后面就是破音。黑妹就在将破未破的摇摆中,完成着歌曲。那个半破音仿佛像是沙漏一样的在漏,这是她声音的缺陷,而恰好是这个漏,让黑妹的无比光滑的声线条出现了厚中见薄的变化,为这个看似的完美带上了一痕貌似的漏洞,而恰好是这个貌似的漏洞又暗合我们心底深处的一丝裂痕,完美加上了这丝裂痕才真正完整了,构造了一个精神系统的多面的完整度。
那几声“halo“每一声都是一道考题,第一声halo声音在胸腔,第二声退到脑后,拉开了空间;第三声返回咽喉发声,第四声向上到达颅顶,并迅速夹杂一个假声走向远处,比第一次的拉开程度又开了一点;第五声回到胸,第六声在颅腔;第七声在锁骨,第八声喉音和头后假声形成一个小空间。每前后两声在对比,而每一组对比构成一个架构,和另一组对比在对比。这一首的确展现了选秀歌手的最高英文歌模拟水准,尽管有着为了追赶碧昂斯雄壮声线而产生的些许力竭。
不管她是否只能唱英文,目前出场的八个人,黑妹我个人认为是最具备明星前途的。
这时候我要谈两句音乐审美,中国人的审美模式源自于文字的方式,是单点状态的文字开启了中华民族审美的历程,是以“点”展开的,曲子的流线型不会很明确,就好比我们的古琴,首先聆听的是单点的韵味,没有哪个民族会把一个单音描述的如此丰富,就直接代言了音乐,所谓余音绕梁,指的就是那个单点的深长韵味。然后是点与点之间的留白,就是音与音之间的虚空。我们会让代表虚空的空白进入审美系统,而这个空白的美感是和点之间对比构成的,简单地说,就是有琴音的部分和没有琴音的空白部分的比例关系,构成了古琴的美的基本。符合这类审美特征的音乐除去古琴,还有昆曲、京剧……
而北方少数民族,比如蒙古族、维吾尔,就是旋律性很强的线性音乐审美方式,所以草原上太多好声音。
黑妹是西南彝族,应该具备早期华夏族的蚩尤部落所具备的强节奏感。当然,这目前还是无法验证的民族历史。
和国际接轨其实在声乐上就是和流线型的表达方式接轨。线性越好的:比如黑妹,越国际化。点的甚至是断的散点特征越强的,越是有自我民族精神特征的,比如朱哲琴。黑妹目前的走势索性该把线条做得更好,我说的直白一些,黑妹应该更大限度的将声线彻底欧美化,将欧美已经达到的高度更完整的展现在中国,其他的,既要看她的文化素养,也要看她个人的精神需求。如果最终获胜,黑妹应该至少火热流行歌坛两三年,这也可以抵消某些毫无声音可言的选秀出的“巨星”长期把很多人固定在音盲的现状。
如果说“实”是黑妹的特色,而“虚”恰好是权振动的特色。虚中之虚,是权振东最有魅力的,那是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是疲惫的沧桑被无奈的放下,是令人的精神深处略带解脱的撒手……
权振东的声音很像是经纬稀疏的亚麻布,有点陈旧的味道,声音的质感是稀疏的,声音产生的感情是如泣如诉的。
从声乐技术而言,权振东用尽力气压喉头,同时无限的打开,这是东北声乐的一大特点,而权正好是来自吉林。这种深压喉与大打开是权振东的技术,但他的技术也带给他最大的包袱,无限撑开扩大的喉器,构成一个深坑,让其只能在很短的距离往返,气息总会跟不上的,因为气息有限,深坑无限。某些乐句甚至要“倒一口气”,才能继续,这个在声乐上有个术语叫“坐”,坐就是压上加压,我以前提过张玮琪、关喆都有压吼,而权振东掌握的是一种更深程度的压喉,同时也是缺陷更明确的压喉,压喉过程中还要撑开喉头,光压不撑就是张玮琪、关喆,又压又撑就是权振东。
就权振东最后的《拯救》这首歌,他恐怕都要输给袁娅维。
如果说黑妹是声音“甜”的歌手,而权振东就是苦的。在某些大众心灵集体苦涩的时期,这类声音会因为隐性的抒发了心底深处的苦涩而引动人心灵深层的感动。权振东和金池的魅力就在于此。而且,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心理事实,其实刘欢的心中也是有着这一份苦涩的。
我们试图为这个时代的流行歌坛的王者刘欢,描述一份他的心灵图景,在歌坛这么多年的起起落落,因为处在中国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生长在中国大众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刘欢的深深苦涩是不言而喻的,我不相信他听不出权振东的压喉,我不相信他听不出“制造”出的声音。
其实导师选来选去,每个人心目中最好的歌者无非是他自己,权振东分明代言了内心深处孤单而悲凉的刘欢,分明在代替刘欢向着中国唱出一声“苦情”。这种声音既可以被漠视,也可以无限的抬高,权振东的嗓子并不难得,但是他的应战方式是难得的。这种经历过事情,并能看淡一切的心态是最打动刘欢的。刘欢并借此想把某些洒狗血的,矫饰过分的太满的选秀方式给颠覆掉。
为欢哥的这个努力我们应该表示出尊敬。
如果说权振东是“制造”了自己本色的“本色苦”,那么金池就是握有艰深技术的“技术苦”,金池是更高级的苦情的声音,能听出在高音域的时候,声带经过损毁的痕迹,而恰好是这个轻微的损毁构造了金池独特的美,那歌者声带的擦痕带给听者心灵的擦伤。
和哈林意见不同,我倒觉得金池是特点很明确的歌手。
金池的发声位置很高,她无论高低音都是一条线里出来的,腔体通透,共鸣深远。给人一种立体的画面感。她转换音区的流利,转换共鸣腔的迅速,声音能达到的远度,都诠释了一个古老的声乐审美观“声音从远处来,到远处去“。
黑妹是本钱加本能加本色,金池是技术加技巧加技法。选择好歌手,金池几乎无敌,选择好歌星,那么就是黑妹。
哈林和莫愁采用了一种高强的演绎技术,同时也是掩饰技术。莫愁先张口,伴奏后跟,所以我很难确认这一首调性飘忽不定的歌曲们究竟是莫愁唱跑了调,还是调性原本就是这样设计的。这几曲飘忽不定的歌曲注定了飘进并搅乱中国流行乐的旧旋律,就这一个意义,哈林和莫愁都是伟大的,她利用声带的极限,带出重度摩擦感的声音,并且用怪异和变异的方式随时打乱调子,中间突然的突兀大三度或者小三度。
他们必须选择人们极其熟悉的歌曲,然后利用这种音乐技术构造特异。哈林把这个叫做摧毁重建,这是个后现代语义范畴的词语,他们并不懂后现代所谓的颠覆实际上是让事物变得更好,而不是相反。
其实我隐约看到的是吴莫愁的另一个特征:东北萨满,这也就是为什么东北那英如此激赏东北吴莫愁,那英被这个她们骨子里熟悉的东西唤醒了。
吴莫愁使用了带有深度迷惑色彩的表达方式,这正是北方萨满文化的语言方式,他们用这种声音带来的迷幻色彩催眠听者。赵本山就是这方面的顶级高手,他的舞台一言一行都是充分揣测了人们的心理状态进行的演出配置,最终他由于强大的言行催眠功能,使得大众对他产生了最深层的期待,这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丑角演员能够具备的本领,对观者心理的拿捏的分寸,是他的绝技,并不是说组织了多么有幽默色彩的语言,很多的笑容是被催眠意味的技术“启发”出来的。而吴莫愁也应该是这种本领的传人,她需要把声线调整到最能够迷幻人,而不是多么优美或者深层,但这声音对人的效果却一定是深层的。
赵本山吴莫愁都有遗传的萨满巫师的原始素质,所不同的是吴确实很年轻,她没有做好催眠的由浅入深,由你能接受的刺激渐变成强刺激的程序。
从美声的角度分析,吴莫愁就是一个病例,就是所有不良歌唱习惯的集合体,哈林可以向歌手的方向调整她,也可以让她向着女巫的方向行进,为了取得更大的看点,更多的噱头,哈林选择了把吴莫愁彻底妖魔化。风格倾斜,姿态做作,声线怪异。
但是她的倾斜和做作和怪异,不正符合这个倾斜做作怪异的时代吗?
这一场让很多人惊叹、失望,也引起了很多愤怒、亢奋。惊叹失望也好,愤怒亢奋也罢,都引起了我们心灵深处的震动。
实际上,这一场广大的pk在更猛烈的展开,而获胜的终极冠军,不是什么人或者人群。
获胜者不是浙江台,就是加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