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丝
CFC亚太区首席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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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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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突然喜欢观察儿童.今天坐在公车上,一个身穿天蓝底碎白花连衣裙的小姑娘吸引了我的视线.这是个一岁左右的白人小姑娘,卷曲的头发被两个与连衣裙同样颜色的皮筋扎成朝天辫.牛奶一样嫩白透明的皮肤,淡黄色的细眉,被同样淡黄色浓密而卷曲的睫毛覆盖着的是深海颜色的大眼睛.小巧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白色的金属耳钉,阳光流动在上面,熠熠生辉.她是那样耀眼,通体明艳圣洁,让我想起"内外明澈净无暇秽的琉璃".不知道我身上究竟有神末奇怪的东西这样吸引她,让她聚集了小小身体里的全部力量挺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动也不动.在那样无邪而认真的目光中,我犹如芒刺在背,心里直发毛.好像被放到了显微镜下被人研究的组织,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分子,都被放大和剖析开来..我的目光开始飘忽犹疑和闪躲,我觉得自己在一寸一寸的瓦解.真想问问她:"我真的有那末奇怪吗?"
小姑娘抬起她的胳膊,用她胖得全是小肉坑的手揉了揉眼睛,继续看我.为了打破这种令人尴尬和不安的对视局面,我妥协般地冲她挤了挤眼睛.谁知她马上也冲我挤了挤眼睛.我冲她努了努嘴,她也冲我努了努嘴.我不禁笑了起来.她在力图做出跟我同样的表情,可是她怎样也没有我的表情复杂晦涩,她做不出来的.她的动作完全没有内容,只是个动作,甚至在她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她怎末会知道,每一条皱纹的位置都会造成特定的表情效果.不同的皱纹分布做出来的表情也不同.配上黑眼圈,青眼袋,松弛的面部肌肉,晦暗的脸色耷拉的眼皮秃掉的头顶肥垂的下巴故作骚首的弄姿,人类可以做出风尘得让人厌恶的表情.而她的脸平整光洁,没有一丝岁月的污垢可以藏匿的地方...哈哈,我解嘲似的撇了撇嘴,想起一句老话:"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不就是比她老了些嘛,也不用心虚到要妥协呀.于是我觉得自己正气了许多,甚至还向上挺了挺身子.
我的感觉刚刚好受了一些,小姑娘突然用手指着我,嘴里呓咿呀呀嘈嘈切切地说着神末.我有点不知所措,一点也搞不懂她的用意.是在告状?是在命令?是在请求?还是在问讯?我发现我本不精通的成人世界的读心术和社交常识,以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可怜的情商,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我不知道该怎样反应,仿佛被包围在令狐冲的无招剑法中..我求助似地望向小姑娘的母亲,希望不是我惹恼了她的孩子.那位母亲宽容地笑了笑,示意我不用担心..
好在这时公车到站了.我如释重负地站起身,逃一样下了车.车门在我背后关上的一瞬间,我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好像一场无言的战争.我不会惊讶在这场对峙中,自己如果是面对一个成人,早就败下阵来.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在一个对世事还无知无觉的小姑娘面前竟然也一败涂地..我究竟为神末那样慌乱呢? 记得一个朋友曾经问我,如果再让我活一遍,我愿意活哪一段?我当时不假思索地说"有记忆以后的部分"..我相信这个小姑娘还没有记忆,她一定不会记得在某年某月某日一个闷热的下午的公车上,曾经跟一个异族人对视过,并且她空白的记忆让一个承载了几十年记忆的人汗颜.她太明艳清澈了.相比之下我就像一堆乱七八糟的污泥,真令人自惭形秽.有首英文歌的歌词有这末一句话:"Like a Jesus to a child".用它来形容小女孩的目光是太恰当不过了.她让我觉得自己反倒像个耶稣基督注视下的孩子..如果说成人以后的生命因为有了太多的记忆和扭曲的行为而成了一堆龌龊的烂泥肯定有人不会赞同.可在小姑娘明澈如水深遂如海的目光中,我怎末就是这样觉得的呢?
小姑娘抬起她的胳膊,用她胖得全是小肉坑的手揉了揉眼睛,继续看我.为了打破这种令人尴尬和不安的对视局面,我妥协般地冲她挤了挤眼睛.谁知她马上也冲我挤了挤眼睛.我冲她努了努嘴,她也冲我努了努嘴.我不禁笑了起来.她在力图做出跟我同样的表情,可是她怎样也没有我的表情复杂晦涩,她做不出来的.她的动作完全没有内容,只是个动作,甚至在她小小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她怎末会知道,每一条皱纹的位置都会造成特定的表情效果.不同的皱纹分布做出来的表情也不同.配上黑眼圈,青眼袋,松弛的面部肌肉,晦暗的脸色耷拉的眼皮秃掉的头顶肥垂的下巴故作骚首的弄姿,人类可以做出风尘得让人厌恶的表情.而她的脸平整光洁,没有一丝岁月的污垢可以藏匿的地方...哈哈,我解嘲似的撇了撇嘴,想起一句老话:"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不就是比她老了些嘛,也不用心虚到要妥协呀.于是我觉得自己正气了许多,甚至还向上挺了挺身子.
我的感觉刚刚好受了一些,小姑娘突然用手指着我,嘴里呓咿呀呀嘈嘈切切地说着神末.我有点不知所措,一点也搞不懂她的用意.是在告状?是在命令?是在请求?还是在问讯?我发现我本不精通的成人世界的读心术和社交常识,以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可怜的情商,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我不知道该怎样反应,仿佛被包围在令狐冲的无招剑法中..我求助似地望向小姑娘的母亲,希望不是我惹恼了她的孩子.那位母亲宽容地笑了笑,示意我不用担心..
好在这时公车到站了.我如释重负地站起身,逃一样下了车.车门在我背后关上的一瞬间,我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好像一场无言的战争.我不会惊讶在这场对峙中,自己如果是面对一个成人,早就败下阵来.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在一个对世事还无知无觉的小姑娘面前竟然也一败涂地..我究竟为神末那样慌乱呢? 记得一个朋友曾经问我,如果再让我活一遍,我愿意活哪一段?我当时不假思索地说"有记忆以后的部分"..我相信这个小姑娘还没有记忆,她一定不会记得在某年某月某日一个闷热的下午的公车上,曾经跟一个异族人对视过,并且她空白的记忆让一个承载了几十年记忆的人汗颜.她太明艳清澈了.相比之下我就像一堆乱七八糟的污泥,真令人自惭形秽.有首英文歌的歌词有这末一句话:"Like a Jesus to a child".用它来形容小女孩的目光是太恰当不过了.她让我觉得自己反倒像个耶稣基督注视下的孩子..如果说成人以后的生命因为有了太多的记忆和扭曲的行为而成了一堆龌龊的烂泥肯定有人不会赞同.可在小姑娘明澈如水深遂如海的目光中,我怎末就是这样觉得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