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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与科学
发表于纽约时报杂志(New York Times Magazine)
(翻译:白露为霜)
人类所做的和所想的一切都源于满足切身的需求和舒解自己的痛苦。如果人们想理解属灵运动及其发展,他必须时刻牢记这点。感受和渴望是所有人类努力和人类创造背后的动力,不管后者以何种崇高的幌子展示给我们。什么样的感受和需求使人产生最广泛意义上的宗教思想和信仰呢?思考一下就足以告诉我们,非常不同的情感导致了宗教思想和经验的诞生。让原始人产生宗教观念的首先是“恐惧”–害怕饥饿,猛兽,疾病,死亡。因为人在这个阶段对因果关系的认识通常还不发达,人的脑子里产生出与自身相似的虚幻的神灵来:他们的愿望和行动导致了这些令人恐惧的事情。因此,人们试图通过行动和根据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统进行献祭来确保这些神灵的青睐,劝说他们对凡人好一点。在这个意义上,我把它称为是“恐惧的宗教”(religion of fear)。这种宗教,虽然不是祭司们创造的,但在某种程度上被这个特殊阶层稳定下来。他们将自己打扮成众人和他们所害怕的神灵之间的调停人,并在此基础上架设一个霸权。世俗领袖或统治者或特权阶级,其地位依赖于其他因素,经常将世俗权力与祭司阶层相结合以使后者更加稳固,或者政治统治者和祭司阶层在其自我利益中寻求共同点。
社会冲动(social impulses)是宗教的结晶的另一个来源。父母亲或人类社区的领袖是凡人因而难免犯错。希望得到指引,爱护和支持的愿望使人形成了神的社会或道德观念。这是天意之神(God of Providence),他保护,处置,奖励和惩罚。这个神,取决于信徒的视野,热爱和珍惜部落的生命,人类的生命,甚至个体的生命。安慰悲伤和未能满足的渴望,他保存了死者的灵魂。这是神的社会或道德的观念。犹太经文令人赞美地展示了从恐惧的宗教到道德的宗教之发展,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新约圣经。一切文明民族的宗教,尤其是东方人的宗教,主要是道德的宗教。从恐惧的宗教到道德的宗教的发展是人类生活的一大进步。然而,认为原始宗教是完全基于恐惧而文明民族的宗教纯粹基于道德的看法是一种我们必须警惕的偏见。事实是,所有宗教都是这两种类型的不同的混合体,其差别是:在较高水平的社会生活中道德的宗教占主导地位。
所有这些类型的共同点是他们的上帝的观念都是拟人(anthropomorphic character)的角色。一般情况下,只有具有特殊禀赋的个体,以及极其高尚的社团,才能上升到高于这个级别的程度。但有一个属于所有这些宗教体验的第三个阶段,尽管它的纯粹的形式很少被发现:我将它称为宇宙宗教感情(cosmic religious feeling)。对于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的人来说这很难阐明,特别是因为它没有人格化的上帝的概念。
有些人感觉到人类的欲望和目标的徒劳以及自然和思想世界所透露出来的崇高和奇妙的秩序。个体的存在给他一种被囚禁的感觉,他想把宇宙作为一个显著的整体来体验。宇宙宗教感情的萌芽已经处在早期的发展阶段,例如,在许多大卫的诗篇(Psalms of David)以及先知书(Prophets)里的一部分。佛教,我们特别从叔本华的精彩著作中了解到,包含了更加浓重的这一元素。
这种没有教条,没有人型的神,也没有教堂,以及在它之上建立的中心教义的宗教的感觉是各个时代的宗教天才与众不同的地方。因此,恰恰是在历代的异端邪说者中我们发现了充满了这种最高的宗教感情的人。在许多情况下,他们被同代人视为无神论者,有时也被视为为圣人。从这个角度来看,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阿西西的弗朗西斯(Francis of Assisi),和斯宾诺莎(Spinoza)其实很相似。
假如它没有明确的上帝概念,没有神学理论,宇宙宗教感情又如何能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呢?在我看来,艺术和科学的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唤醒这种感觉,并使之在那些能感受到它的人们中存活下来。
这样,我们便得出了与通常很不相同的科学和宗教的关系的概念。当人从历史上来看待这一关系,由于很明显的原因,他很容易得出科学与宗教是不可调和的死敌。完全相信因果定律(law of causation)的普遍适应性的人是不可能理会神灵在事件过程中加以干涉的想法- 当然前提是他非常严肃地看待因果关系的假设。他不需要恐惧的宗教,同样也不需要社会或道德的宗教。奖励和惩罚的神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原因很简单,一个人的行为是由外部和内部的需求决定的,所以,在神的眼中,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不能对它的运动负责一样,人也不能为他的行为更多地负责。科学也因此被指控破坏了道德,但这个指责是不公平的。一个人的道德行为,应基于同情,教育,以及社会关系与需求。宗教的基础不应是前提。人如果靠着对惩罚的恐惧和对死后的奖赏的希望来约束那实在是太差劲了。
所以很容易看出为什么教会一直在同科学斗争并迫害献身科学的人。另一方面,我认为宇宙宗教感情是科学研究最有力最高尚的动机。只有那些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奉献,没有它理论科学的先驱工作无法实现的人,才能够把握这种情感的强度。唯有这样的工作,虽然同直接的现实生活很遥远,才能产生这种情感。这是对宇宙的合理性多么坚定的信念和对了解[真理]多么强烈的渴望,它难道不是心灵的微弱反映透露在这个世界上吗,正是它使得开普勒和牛顿能经过多年孤独的劳动解开的天体力学的原则!那些对科学研究的了解主要来自其实用的结果对人的心态很容易得出完全虚假的印象,被持怀疑态度的世界所包围,通向志趣相投的道路散落在广阔的世界和不同的世纪。只有那些为了相似的目的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的人能有一个生动的理解是什么激发了这些人,尽管有无数次的失败,给予他们力量使之忠于自己的理想。是宇宙宗教感情给人这样的力量。一位同代人曾经说过,我以为没有不妥,在我们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严肃的科学工作者是唯一的深刻的宗教人士(profoundly religious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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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转贴的两篇佳作,非常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