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夜班车

far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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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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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星期天了,我的脑子里还在飘荡着那个女孩的影子。有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我们没法改变。爱上一个人可以很容易也可以很难,而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她,这就是缘,就是命。
                 
  时间是星期一晚上的十一点,每天我都会在这个时候独自坐最后一班的夜班车回家。今天有点特别,原本应该是属于我的寂寞的车站里多了一个人。她靠着站牌背光站着,长发挡住了她的面,我看不到她的面容,从她的身段看估计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的动作很象每天站在这里候车的我,双手插在裤袋里背靠着站牌站着。我的位置让她占了,我只能站在车站的后面,通常我都是喜欢远离马路站着。在她背后看着她,仍然能看到她的青春美丽,但她的冷酷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只有经历了太多,才会这样包装着自己。我看到她心里面的寂静与阴暗,就象是看到我心里面的一样。
  车来了,这个车站现在就只有这一辆车可坐,她和我同上这一辆车。她先投币上了车,我跟在她的后面。一如既往车里没有一个乘客。是否巧合我不知道,她选择了我每晚都坐的那一个临窗的坐位。车里的灯光是昏暗的,借着这光让我看到她的面容。她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美丽的面容,白嫩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可能是因为昏暗的光线,她的面色是惨白的,虽然涂上了化妆品,眼影下的眼睛里是一种寂静与冷漠,我看到包围着她的冷淡里的无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看到她的面容。从这天起她的影子就深深印入我的脑海,而我绝对确定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就是我与她的缘。前意识指导我在她后面的坐位坐下。夜风从车窗外吹进,伴随着她的秀发在起舞,在她身上的香水味送进我的神经,是清淡的茉莉花香。汽车经过夜色下宁静的城市。乘车的人上上下下,但她和我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穿越城市。最后车内又剩下我和她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语言,在寂静中她和我一前一后地坐着,这是我们的默契,无言的默契。她和我的目的地是相同的,在最后的一个车站下车,然后走向相同的生活小区,原来她和我都是在同一小区居住。在十字路口她转向了左边的路,而我一直向前走。在那个路口我们分手,她消失在夜幕中。
  从那天开始,我就盼望着每一个晚上的到来。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而她也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和我一起坐上同一班的夜车。这是一个循环,从星期一到星期六,从候车开始,到小区的十字路口结束。没人知道这个循环的结果,但我不希望它会是死循环,更不希望它在没有结果的时候就跳出循环。星期天我不用上班,整整一个星期天,我就在想念她中渡过。我爱上了她。
                 
  二十七楼的办公室里很静,只有微弱的键盘的敲击声。惨白的日光灯照着寥寥可数的几个办公室动物。这里是一个暗淡的空间,除了那几盏寂寞的日光灯和显示器的光线外,另的地方都在黑暗与寂静中。这是一间网络公司的办公室,我就是这里的动物中的一员。在这里,通常下班了还会剩下很多的人,我们都不回家,在这个死静的空间里打发着自己的时间,上网聊天,玩网络游戏,谁也不会去理会谁在干什么。我们一天对着显示器的时间比对着任何的东西都要多。我们更宁愿生活在网络里。
  今天是星期一,我见到她后的一个星期。一整天我都没干什么,我在等着时间的流逝,等着见到她。她让我再次对现实有所期盼,期盼着的就是她的出现。时间过得很慢,我很不容易才熬到了十点四十分。不知在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当我看到窗幕上不断向下流的水珠才知道下雨了。隔着窗看到的是外面蒙胧的城市,在寂静中更加添了几分的落幕与神秘。寂寞的昏黄的路灯下是很久才经过的几辆汽车和没有打伞在雨夜中行走的路人。
  我拿了伞走出了办公楼,雨下得并不大,我没有打伞,去车站的路程不会让我湿身的,而且我喜欢淋雨,在雨中会让我感到清新。她还和以前一样靠着车牌站着,我走近她的身边,在路灯的光下,我看到她的头发湿湿的,还在滴水,衣服也湿了。我打开伞走了过去,为她撑着伞。她转过身来望着我。我对她笑了笑,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抬起了头,用她美丽而空洞的眼睛望着我的眼。谢谢。她的声音很甜美。
  不客气。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慌,因为对她会和我说话我还没有准备,也没想到她的声音如此的好听。你什么不去躲雨。
  我在等你。她的双眼还在望着我,面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有点不知所云,你,你小心着凉了。
  你是不是爱上了我。她这样问我更加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的眼还在望着我,一动也没有动。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爱上了你。我知道我不应该躲起来的。
  你不应该爱我的。
  可是我已经爱上了。
  她低下了头。抱着我好吗,我有点冷。
  我把她抱在怀内,让她的头埋在我的肩上。她的身很湿,可能是淋了很久的雨,水份很快就深透到我的衣服上。她在我的怀内就象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
  车来了,我带着她上了车,还是坐在她坐的我以前坐的那个位置。我告诉她。你候车时的样子很象我的样子,这个坐位在你没有坐之前,是我常坐的位置。
  这就是我们的缘吧,命中注定要你认识我,要你爱上我……她把头转向了车窗。
  后面她说什么我没有听到,也不想去追问,我知道她不会告诉我的。
  车在夜色中穿越雨夜的城市,之后在车上我和她都再也没有说过话。时间象过得很快,车已经开到了最后一站。我施着她下了车,雨还在下着,我想放开她的手去打开伞子。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打伞。
  好的,不打。
  我牵着她的手走在小区的路上。雨水洒湿了我和她的头发和衣服。到了十字口路,我打算把她送回家,准备向左边的路走。
  她拉着我的的手向前面的路走。不要走过去,那不是我的家。
  你不是每天都向左转的吗。
  那里不是我的家,带我去你哪里。她的声音有点大。
  我有点突然,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我把她带到了我在这个小区租的房子。
                 
  对不起,我爱上了你。她在我的房子里对我说。寂静的双眼关着的是泪水。今晚我是属于你的。
  我和她在一起,我们尽情地放纵。在她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我用手指把它擦掉,而这滴泪水永远就藏在我的心里。
  我抱着她在我怀里入睡。当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我的身边。床上留下了一封信。
  对不起,我爱上了你。你爱上我并没有错,错在我不应该爱上了你。我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我们都是寂寞的人,我们都需要他人的爱,谢谢你对我的爱,可惜我不能属于你。命中注定我们有缘无份,我和你都没有办法去改变,这就是我们的命。把我忘记了,不要去找我,我不会再出现,我会离开这里,就算你能找到我,我也不可能属于你。日后你就好好地去生活,找一个平凡的女孩。我走了,你保重。
  我扔下信纸,穿上衣服就冲了出去。我不知应该去哪里找她。来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就向左转。我在那条路上无目标地跑着。希望会遇到她。她真的出现了,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外国人。那外国人正在为她把行李放上那辆BMW上。我很想冲过去,但我没有这样做,我看着她,她对我遥头,眼里尽是哀伤。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也是命中注定的,我只能让她走。
  从那天后,我再也没有坐过那辆夜班车,也搬离了那个小区,我逃离掉和她有关的一切。现实再一次不让我有期盼,我又和以前一样回到了网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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