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之死
老舍遭到
中学生红卫兵“斗争”和毒打以后,还面临将要来到的更多的暴力折磨,他在这种境况下投湖自杀;身为作家,他死前却未留一字遗书;他的尸体被火化后,当局不准留下骨灰。另外,他所遭到的迫害和死亡不是孤立的个案。 同一时期,北京有数千人被“斗争”而死--实际是在“斗争”过程中被打死,还有一大批人象老舍一样在被“斗争”、殴打和侮辱后自杀。
老舍在1966年8月23日被拖去“斗争”的时候,和他一起被毒打被侮辱的还有28个人。这28人人之一是老作家肖军,在《肖军纪念集》中,列出了其他被斗者的名字,他们是:肖军,骆宾基,荀慧生,白云生,侯喜瑞,顾森柏,方华,郝成,陈天戈,王诚可,赵鼎新,张孟庚,曾伯融,苏辛群,季明,张国础、商白苇、金紫光,王松生,张增年,宋海波,张治,张季纯,端木蕻良、田兰、江风。(《肖军纪念集》,800页,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0)其中还缺两个名字,有待补正。这些人都是北京市文化局和“文学艺术家联合会”的作家、艺术家和干部。荀慧生是著名京剧演员。肖军、骆宾基和端木蕻良是老作家。赵鼎新是文化局长。
这29人被强迫在火堆前围成一个圈子,跪下来,头顶地。站在他们身后的有
数百名红卫兵。有的红卫兵拿来了舞台道具木刀、长枪和金瓜锤,
对他们劈头盖脸地乱打。有的红卫兵解下腰间的军用铜头皮带,狠狠地抽打他们。当时正值盛夏,人们身穿单衣。
铜头皮带打下去,一下一块血渍,打得衣服的布丝都深深嵌进肉里。这29人后有红卫兵,前有大火堆,无处躲闪。
肖军说,当他跪在烧书的火堆前,被身后的红卫兵用棍棒和铜头皮带毒打的时候,心中真是愤怒至极。肖军年轻的时候进过军事学校,练过武功。他心里想,如果他动手反抗,凭他的功夫,可以打倒十几个人。但是,他看到老舍先生就跪在旁边,脸色煞白,额头有血流下来。他想,如果他反抗,寡不敌众,他最后会被打死,其他28个“牛鬼蛇神”,包括老舍先生,一定会跟他一道统统被打死在现场。他不应该连累别人。他压下去反抗的冲动,忍受了三个多小时的毒打和折磨。
在这三个多小时里,没有人出来制止暴行,也没有人打电话报告市里和中央的领导请他们来制止暴行。因为当时在场的人都知道,类似的事情正在整个北京城里轰轰烈烈地发生,而这一切都是文革的领导人正在热烈支持的,不可能有上级或者警察来制止这场殴打。
在“文庙”毒打之后,老舍被带回到机关,继续遭打。当时在场的作家杨沫,在三个月后的日记中追记8月23日的情景道:“在文联楼门前的台阶上,有
几个女学生紧围他,询问他,不时还用皮带抽打两下。我们都被迫围绕在这个会场边。当时,我不敢走开,站在旁边,心如火燎。我们中的一位作家还当场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批判老舍拿了美金。” (《杨沫日记》下册,第5页,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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