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口述实录: 我在加拿大的混斗

马英洛

马英洛同志的话听着耳熟,象一位以前家乡盛产牛肉的同事。:D
 
第一节 落草

加拿大的经济学家不会算小费。信不信由你。

那天跟一个财政部的家伙吃饭,在唐人街西头的意大利街上。吃的乱七八糟的早已记不住了。记住的只是那位唾沫横飞的吹牛:

“泡马汀知道吧,我哥们。经常一起打高球。2000年的财政计划都是我弄的…”他说的泡马汀,就是加拿大的下一届候任总理。要搁CFC酒吧里肯定叫泡哥。

这时意大利小姐送来帐单,这位泡哥的朋友又象往常一样傻了眼。“Laoxian, Please.” 在这小餐馆,既没有EXCEL,又没带Calculator。我让他叫我老仙,这小子发音还挺纯正。后来我烦了,干脆交人一招:GST + PST, 爱谁谁,通通15%。

想起这事就总让我联想起当年在萨省小麦打工时的资格考试。其中一题如下:

今日计划制巧克力用糖20公斤,制果酱用糖15公斤,制甜点用糖55公斤,问一共用糖多少公斤?

奶奶的,这不是侮辱咱的智商么?我儿子今天7个月,估计再过两月都能算出这答案。公司人力资源部的艾丽丝小姐还很客气,说这10道题半小时后交给我就行了。还没等她走出办公室,我说:DONE。那时我的英文还咬不太准,艾小姐以为我做不了题在骂娘。我只好又说一遍:Finished。

那是1999年的10月,我的第三份打工生涯就此开始。其时离我和夫人落草加拿大一个半月。

你要是看惯了海外传奇,一开始总得有一架大波音。旋梯一放,男某人举目远眺,胸有成竹;女某人温柔妩媚,小鸟依人。我现在就要告诉你,那玩意纯属意淫,就象当年俞敏洪大师的典型段子。说一农民看惯了记录片上金光万道的天安门,一天来到了金水桥,死活也不相信天安门居然不放光。

我还真记不得那是波音7几7。我唯一记得的是拎着几个箱子在温哥华机场颠来颠去。温哥华,若干年前听得遥远又心动的城市,也就是落地前的一片水,旋窗外的几缕草。在后来的日子,当我读到有哥们在论坛大谈登陆感受,说温哥华入关的感觉时洋溢着“老子这辈子吃定了麦当劳”的欣喜,我立马觉得这孩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多伦多。提起这个名字我就想起我的那位大腹便便的副总编。他劝我别辞了神州第一的黄金饭碗。他眯着眼神叨叨的问我:多伦多?挣钱吗?多能多到哪里去?当我把档案交到文化宫的人才交流中心,管事的狐疑的看我:记者辞职?新鲜,新鲜。又低头关切的问:犯事儿大吗?

飞机在午夜12点划过这个副总怀疑过的城市。夜色斑斓,灯光洋溢。这是1999年的8月,这是北美IT行业的颠峰时刻。一个未经官方公布的消息称,当年的4月1日,一架温哥华飞来的波音栽进安大略湖,捞起来的300名乘客中有200名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新移民,这200人中198人是IT人士,另外的两人,1个是IT的娘,一个是IT的丈母娘。所幸的是,捞上来的这198名IT,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全都找到了满意的工作。当然,追踪这一消息的客里空称,在后来的DOT COM哗变成DOT GONE的更大灾变中,这198名IT又全都被勒,过上了动荡不安的落草生涯。

如你所猜,我不是IT人士, 所以在此没心没肺的编排他们。我的那张花花绿绿的落地纸上写的是“New Worker”。那意思就是:找不到活儿。我知道加拿大人客气,弄这个名目给我们这些非IT,让我们挂得住脸。在香港面试时,我把弄过的头条获奖的证书出过的书目还有中国记者封面上本人的玉照指示给那个鬼子看,他还是坚持的摇头,你找不到活儿。

就象我当年弄过的最后一个通栏大头条:中国女足带着梦想飞越太平洋,我现在是带着几个颠沛流离的箱子来到了多伦多。有没有梦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能活下来的地方,我就会活下来,而且快速的活得好。

但是眼下,诺大一个多伦多国际机场,愣没有一个换硬币打电话的地方。8月的午夜时分,空气已开始发冷,吹在搬运行李弄湿的脊背上,飕飕的让人不寒而冽。
 
我们都加入了“混斗”的行列……


真想写点关于我自己的“混斗”。
 
顺着黑帮里一位以以德服人著称的大师的引导来到这里,感觉来着了,抄上了.

写得有意思,有味..就是短了点.

有空儿赏光来CFC酒吧坐坐.能交文化人儿做朋友是我们的荣幸..很真诚的说.
 
本来想顶一下,一看都置顶了,顶了也白顶:p
 
第二节 打工

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这道理全世界都一样。

要搁在最近几年加拿大大陆新移民的身上,这话就得变本加厉:落草的凤凰连鸟都不是。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在加拿大当鸟要有加拿大本地的鸟经验。

在多伦多东约克的一个意大利社区安了个窝以后,第一个星期我就奔了ESL。我现在就要正告那些想在ESL学东西的New Worker, 那个地方除了一堆亚非拉人分享失败的经验外,主要的功能是让你把英语的发音弄得不象英语。

如你所知,ESL班上的中国哥们都一厢情愿的取了个英文名字。你叫彼特王,他叫理查张,还有菲利浦刘,维克多杨,想借此主流一把。这天彼特王兴高采烈的告诉大家:

“我找到工作啦!”

彼时彼景,谁要是说这话也就是杨白劳中了六合彩。大小眼珠子骨碌一下就扫了过来。理查张张口就问:

“嘛?”

彼特答:“抬木头,10块1小时呢。”

“喔,勒勃儿。”维克多叹一口气,刚学的英文终于用上了。

两天之后,彼特再没来ESL。他老婆说,跟黑人抬木头,累趴了。彼特同志吃了亏,让老婆传达他总结的经验:千万别跟非洲同胞抗体力。“那身子骨,从小就原始森林跟动物叫板儿的,咱抗得过吗?”

彼特何人?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硕士毕业,落草前是京城一中型IT公司研发部经理。

比较生动活泼一点的是菲利浦,他干的活是晚上抓鸡。别误会,不是周拨皮干的那种,也不是国内黑警察搞的“处女卖淫案”。如你所知,鸡是支撑北美穷人的支柱食品,在多伦多的郊区星罗棋布着鸡们的家园。一到晚上8点,菲利浦就和其他9名抓鸡队员在唐人街集合,乘坐一辆大卡车开赴密西沙加以西。

午夜时分,抓鸡队潜入鸡场,此时的鸡们全成了睁眼瞎。菲利浦左右开弓,一手一只,扔进卡车。双手如飞,如入无鸡之境。

“这活臭。但弄好了一晚能挣100块。能买400磅香蕉,吃翻你。”

老菲白天看着乐呵呵,不抓鸡的晚上就扑进论坛灌水。他的大号叫“职业鸡爪”,以一首“鸡的自白”闻名各坛子:

我是密西沙加的一只鸡,
瞎了眼来到这片土地。
我没有关系,只等好运气,
我没有经验,只等被抓去…
呼儿咳哟,
我是密西沙加的一只鸡….

我说过,我只口述自己,不谈别人。但老菲例外。离开多伦多前,老菲请我吃了吨饭。他说:你要写书的话,一定把我整进去。我这辈子是完了,放着好好的食品厂厂长不当,跑这儿插什么洋队,还一脚插到了鸡圈里。

老菲的故事按下不表,单说我自个儿在ESL混了一个星期,觉着那再也不是我呆的地儿,赶紧拍屁股走人。

我决定到前线去。搞了个三不原则:

1. 华人的公司不去
2. 10块以下的活不干
3. 打工不能超过3个月

华人的公司为何不去?一是黑,能省就省,各种福利待遇还不定给你;二是一堆广东人,英语没练着别把国语给弄糊涂了;三是到这儿来本是洋插,弄一堆黑头发绑一块不又成了土鳖?

10块以下的活为何不干?如你所知,挣钱不费力,费力不挣钱。不挣钱的活反而累得慌。比如弄个杂工,全屋子的人都支使你,抗盒子挪箱子的,累趴你。我一介文人,经不住那折腾。10块还是一台阶,滤掉了我打死也不干的几种活:洗碗,扫厕所,做搬运… 虽然扫厕所也要加拿大经验,但我还是Prefer没有这种经验的好。

3个月是个坎。我觉着一个人干一事超过了3月,说不定就麻了,没了知觉,缺了刺激,没准就赖那儿不动了。

战略方针既定,找来一堆广告。其中的一个是在BAY STREET 边上的一个农产品店,主要是理理菜摘摘葱什么的,每小时10块5。这活儿我从小就干,跟着农民老爸弄各种蔬菜到县城吆喝。况且在BAY边上,打工也可以闻闻加拿大金融中心的味道。

一个电话打过去。囫囵吞枣的把意思整明白后,老板发问:

“理过菜末?”

我说理过,10年呢,特爱理葱类。

“在加拿大理过么?”

我心说,理过个球,加拿大葱有什么特别,又不长两个葱头。但不能放弃,有点犹豫的说,Ye….s。

“哪家?”

天哪,那时我只记得一条街的名字,因为老在那儿买便宜香蕉。忙报到:

“某某街555号。”

只听那边当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后来我才注意到,那条街走到头才329号。
 
粉稀饭粉稀饭~~~~:cool:文字生动,格式也不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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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勃儿---稀饭 :D

:( 这五字评价硬是没看懂:(
8过,大家这么说,偶也这么说:o 勒勃儿---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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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bour---喜欢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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