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我不知道那帮傻子还能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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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已经谢幕,可我迟迟不愿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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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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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有问题,但不是教育问题

盗火者:您怎么评价中国的教育现状,您心目中的理想教育什么样?

陈丹青:我离开大学五六年了,教育现状我已经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没什么变化,过去的那一套还在继续执行。现在大家认为北洋军阀时期的教育可能是中国现代最好的一段教育,第二段就是西南联大时期,第三段是五十年代的教育,教授的素质、学生的素质都远远超过今天。再下一个阶段就是“文革”以后,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相对来说也不错。

但1949年以后的两三个阶段,加起来都不可能像北洋时期那样,因为那时候的国家不能介入教育,那时候的北大、清华根本不听政府的。国民党接管以后,一度想渗入到大学教育,但一直不成功。咱们说的教授治校,在军阀混战时期和一部分国民党时期,甚至抗战时期都是贯穿下来的,彻底改变是从1950年开始的。



  盗火者:你自己亲身经历的五六十年代的教育是什么样子?


陈丹青:我刚才说五六十年代的教育好,其实是要加引号的,因为五六十年代的教育已经开始有党化教育了,党的意识和国家的意识开始混同,然后就是爱领袖,几乎没有真的历史教育了,也没有所谓世界视野中的教育了。很多课程砍掉了,很多事我们不知道了,都简化成一种革命教育―雷锋、愚公移山、为人民服务、共产主义接班人?

五六十年代普遍的理想主义,现在看来有很多虚幻成分,但它是真的,因为那是一个新的政权,充满希望,很多恶果尚未呈现。那时的小学老师、中学老师,尤其是大学里最好的教授,都是从民国过来的。这些人的素质和人格,大多是在民国时养成的,然后留在共和国教小学、中学、大学。他们比现在的老师爱教育,更无私,更单纯。

学生不用说了,像今天这种全社会的功利主义、机会主义,完全机械化的考试,那时候没有。所以我会说那个时候比现在要好一点。
以蒋南翔为例,他是清华大学的校长,现在大家怀念他,因为在他治校期间,跟今天的清华大学比,要宽松得多。他其实是党派去的,但毕竟还是一个民国青年,他的学术人格,他的行政作风,跟今天的大学校长比,还是要好得多。

盗火者:民国人和今天人的精神气质,有什么显著不同?

陈丹青:中国人现在的毛病民国时都有,而且一塌糊涂。我并不认为民国人就比今天人的道德水准高,但放到教育领域来看,民国的校长、教授和学生,为什么我们今天还会怀念?因为他们很单纯,政治还没毁了他们,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立场,不受政府和党派影响。蔡元培是国民党的元老,但他可以拒绝北洋政府的很多措施,北洋政府拿他没有办法,还要重用他。

说得夸张一点,整个民国时期教育圈的人,无论师生、官员,都是自由的、认真的,他要做什么事,真的会去做。今天有哪个校长敢完全不理会政府怎么想,就径直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有哪个学生敢站起来对校长说“你是错的,你应该下台”?民国时经常发生驱逐校长、驱逐教授的事情,虽然有点过激,带来了一些不良后果,但不管怎样,那时候的学生是有主见的、有行动力的,而且是有影响力的。五四就是一个例子,“一二九”也是一个例子,共产党就是从这些学生里走出来的。

民国人跟1949年以后的中国人相比,最大的差异,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文脉没有断。虽然1905年废除了科考,但是两千年积淀下来的读书人的集体人格还在,学问的大脉络还在,一直到建国初年都还在。我小时候见到的初中生、大学生,他们的家教,他们对学问的态度,那种好学、担当、奉献,还没有完全断掉。真正断了是“文革”以后。80年代有那么一小段回光返照,但只持续了10年,90年代又下去了,都变成我要拿学位,或者我要入党,我要做生意,上学变成了一件赤裸裸的功利的事。

盗火者:您在清华大学任教期间,体会到这个问题了吗?

陈丹青:我当时满怀热情到清华报到,很兴奋、很好奇,他们给我这么高的规格,又是特聘教授,又是主任,又要招博士生,我就有点将信将疑。美术哪有博士?这事儿怎么弄?于是,我很认真地准备,很认真地招生,但第一个回合下来我就发现,这一切都是错的,都是拧巴的,因为最好的学生根本上不来,首先就卡在英语和政治分数上。从第一次招生我便知道,我进入了一个完全不能周旋的游戏。讽刺的是,在这个游戏里,我居然还是那个执行游戏规则的人。
 
陈丹青应当是村里lindamy, 光放、还有飞老等人要骂的公知?
 
NO.6 只要听话的人,不要一流人才

 盗火者:现在有些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家上学,或者去私塾、书院;但有人担心这样长大的孩子,将来不容易融入主流社会,您怎么看?

陈丹青:这在今天的中国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大家对社会不信任,对教育、医疗更不信任。医疗你没法自己医,教育还可以自己教。我不担心小孩在家上学将来就无法在社会上生存,正好相反,人的适应能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在各种环境当中,人都会成长。

我痛恨现在的教育,是因为他假定人必须进小学、进中学、进大学,才能变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不太相信,一个人非得经过学校教育,才能变成一个社会人。

 盗火者:钱学森临死前问了三个问题,其中一个是现在的中国教育为何不能培养出一流人才。您的答案是什么?

陈丹青:我的回答很简单,中国的教育就是希望不要培养出一流的人才,而且做得很成功。这五六十年来的教育只在做一件事,就是控制青年,让你被动,不要主动。

盗火者:很多年轻人觉得中国的教育体制没有大家抨击的那么差,比如说对从小所接受的一贯的教育,他们觉得这样过下来也挺好的。

陈丹青:所以我说这个教育控制得很成功嘛。我们那一代,他打你你还觉得痛,现在这一代你再怎么控制他,他也不知道痛了,因为他的生活全是这一套了,他不知道还有其他成长方式,他会很奇怪你们为什么说这个教育不好。
 
NO.8
现在的大学就像高级监狱

 盗火者:您成长的年代,正值“文革”,教育几乎停顿。今天的年轻人如果像您这样,靠自我教育成才,条件比您那个时候是有利还是不利?

陈丹青:我们这代人的自我教育只是个形容词,我们其实都有老师。我说我是自学的,只是指我没有从学校教育这个管道出来。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这一拨所谓知识精英,在整个成长期,没有人管。我们在农村,可以找书读,可以写文章,可以辩论,是在一个非常自由的环境中长大的,只是看不到出路,而且很穷苦。忽然,等到成长期快要终结的时候,“文革”也结束了,还可以考大学,所以我说我们实际上是很幸运的一代人。那么丰富的江湖经验,考验了我们的承受力。

我最可怜现在的大学生了,一点都不自由。我到北大去讲演,发现学生不可以有任何自己的告示牌,不可以有任何自己贴到墙上去的东西。而国外任何一所大学,走廊里有成百上千的同学自己贴的东西,换宿舍、换教室、找项目、参加活动的,丰富极了。

 学生是学校的主人,可你一进中国的大学,发现学生是最次要的群体,所有校园都在提醒学生谁在管你们,你们应该听谁的话,应该怎么做。这叫什么教育?这叫什么大学?

盗火者:您上大学的时候是怎样的?

陈丹青: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可以举办化妆舞会,可以自己找各种人来讲演,每个宿舍都亮着灯辩论,大家互相赞美,也互相不服。这是80年代的气氛,现在有吗?我有时候到大学去,总能感觉到现在的学生有多无聊,那根本不是青春,简直像待在高级监狱。
 
NO.4 乡村已经变味

盗火者:我们讨论一下乡村教育问题吧。

陈丹青:别谈乡村教育了,这是最伤心的事,现在哪儿还有乡村啊?

盗火者:乡村是怎么消失的?

陈丹青:我只承认现在有很多农民和非城市居民住在农村,但那个不叫乡村。乡村是有自己的结构的,这个结构在1949年以后被彻底摧毁了。

盗火者:乡村曾经什么样?

陈丹青:乡村有乡党,有乡绅,有乡民自己的组织、自己的教育。整个中国两千年的文化,一直到民国,甚至到五六十年代,最好的苗子是从乡村出来的。现在每年的高考状元,绝大部分都是城市里的,从乡村出来的已经很少了,顶多是从县城或二三级城市出来的。可是从前真的是从村子里出来的,胡适老家那个胡村现在还在安徽,你能想象那里再走出一个胡适吗?不可能了。

你稍微考察一下五四的精英都是从哪儿出来的,就知道中国的乡村现在还在不在了。梁漱溟那个时候搞乡村运动,从草根做起,现在哪儿还有草根?

  盗火者:现在的乡村什么样?

陈丹青:现在的乡村就是一大堆没有尊严、没有土地的人,完全被抛弃的人,贱民,然后变成流民。实在压榨得太厉害了,就免税,稍微喘口气。当然,现在很多农村富了,但这个富背后的代价是乡村的沦亡。

盗火者:您下乡时的乡村是什么样子的?

陈丹青:我下乡的时候,乡村已经很惨了,人民公社就像集中营,所有村民都没有了土地,被赋予一个公社社员的称号,好像很高尚,其实饿得要死。农民过着一种从秦汉以来从未有过的生活,他的口粮是定量的,壮劳力一个月42斤粮食,像我们这样的知青一个月36斤,妇孺大概就30斤。农民太不习惯这个了,我是种粮食的,可是我要定量吃,如果稍微饱餐一顿,到月底就没粮食了。

 盗火者:你们下乡的时候,有知青在村里当教师吗?

陈丹青:有,但很少。知青运动有一个正面作用,在那些没有文化的山区,开始有城里的青年带来文化,教孩子怎么用电,什么是数学,还有认字。但在古代没有这样的事情,因为古代每个乡村都有自己的老师,自己的学术权威,自己的长老。因为那是个前现代社会,交通不发达,所以每个穷乡僻壤都是一个自治的小社会。

现在这个社会崩溃了,所有乡下人要治病、要求学、要有出息,只能离开家乡,跋山涉水到外面去。从前只是进京赶考,其他事情他的小社会都包了。

 盗火者:现在的留守儿童非常惨,我们看到的都是正在合并的学校,孩子们走很远的路上学。但我们遇到的每一个农村的家长和孩子都认为,无论多远,也要进城。

陈丹青:他们当然应该进城。这样毫无尊严感的乡村谁要待?我要是一家人还在农村,当然只有一个志向,就是赶紧离开这里,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所有生活的乐趣和活着的价值在乡村都没有了,就守着那么几亩地有什么出息?我当然要到城市去,我要为后代着想。
 
“公知”本来是个沾沾自喜的褒义词,后来就慢慢小姐化了。
再往后若干年,“公知”这个词就会象“道学家”。
被叫做“公知”的人会和你急。说你是“公知”,你全家“公知”。
 
最后编辑:
陈丹青应当是村里lindamy, 光放、还有飞老等人要骂的公知?
不认识,不了解。只要不双标就好,说什么都可以。

不反公知,只烦双标。
 
陈丹青应当是村里lindamy, 光放、还有飞老等人要骂的公知?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一定要骂他?我为什么要骂他?我有资格骂他吗,此前我只听到过这个名字,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言论?
 
陈丹青应该是大家公认的著名公知
 
陈说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比较开明。


当时中国人的思想,从彻底反省文革,以及文革之前的“三十年的历程”,之历历在目,余痛未消,伤痕累累的,铁的事实面前,在对过去的至少是部分否定的基础上,开始了反省,和寻找新的道路。另一方面,执政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了统一全社会的思想,不得不,暂时放松了对思想和教育的控制,从而迎来了七十年里思想最开放的短暂时期。
 
一旦中国的统治阶层强大起来,充满了自信,他们就会立即回归对全民的洗脑和控制。
 
找到一張高考錄取率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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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測當年民國能上大學的是人口中非常小的一部份,畢業之後的出路比今天的畢業生更有保障,而且平均也比較有「慧根」。
可以說被環境逼得功利的群體現在都上大學了。也都入黨了  :rolleyes:
 
陈丹青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
 
钱学森也只敢发个世纪之问。他一个系统论的奠基人会不知道答案么?不敢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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