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是美人 ZT (发生在大连理工大学的真实故事)

狮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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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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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精彩的文章,推选各位读一读,用时间换心情(是长了一点点)


(一)
"人家教导主任来挑过你了,你想不想去,那怎么也是个市重点",爸爸认真的看我,这种时候一辈子难得有几次,我考虑了一会儿.保送这个事情其实好听不好看,保的都是前5名之后的人,前面的高人都是奔省重点去的,哪在乎这个.我也就是要点面子,干嘛得这个便宜呢.

"我自己考吧,您觉着呢",我打算放弃.

老爸笑笑,"行啊,这事你自己定,你妈和我没意见"

那天的决定只花了5分钟,放榜一看差2分够省重点,挠挠脑袋只好去找原来的教导主任,老头看着我爸哈哈直笑,说请你来的时候你不来,现在肯来啦,那副嘴脸怎么看着都是欠揍.我看着我爸赔着笑脸说好话,递着烟,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就这么着,我进了那所大学的附属高中,一个市重点,分在一班,所谓的理科重点班,还有一个理科普通班和一个文科班.这个高中是一所理工大学的附属中学,而我以前读初中的学校是另一所大学的附属中学,两个大学只隔一条马路,从文革开始一直斗来斗去,抢地抢教授有20多年了,我上高中的时候两校外侧的楼房墙面上还留着不少武斗的枪眼,而我上学穿越的小山岭上据说还埋着当时被流弹打死的几个大学生.

这种积怨在人们嘴里传来传去,慢慢发展到中学小学之间的对立,小孩子并不懂事,是大人的话给了他们模糊的概念,这算是一点悲哀.这次和我一起考进来的有几个以前的同学,还有几个外校的,我们在理工子弟生眼里是外人,甚至可能是敌人,后来的事情很快证明了这一点.

第一天上课,班主任把我们几个外来生全部安排在后面3排,间隔着坐着班长,学习委员什么的,分化和同化的概念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明白的,其实高一的小屁孩懂什么,但那个时候我就和朋友说等着瞧吧,子弟生会拉拢我们一部分,孤立另一部分的.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害怕,因为我无知.

事情比我们预想的快,开学一个多星期后的早上,卷毛顶着半个脸的血进了教室,看得我们都吓了一跳.卷毛个子不高,也就1米65差不多,头发是自来卷,白白静静的.我和他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了,知道他其实很好胜,脾气也很倔,后来他一直憋着气玩命,高中毕业的时候已经是南山四虎之一,这就先不说了.

"操,怎么弄的这是",蟹子最先跳到门口,我们当时就围上去了,子弟生散在周围看热闹.

卷毛抓过水壶接了水抹脸,说"三班的,早上摸我的头,就打起来了"

"操",这是蟹子的口头谗,"他们人呢"

"还没进校门吧,我骑车跑回来的"

"操,你没事吧,走,你带我们去认人!"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打架了,我当时也没多想,瞅见墙边杵着根拖布就上去一脚揣断抓在手里面,蟹子回头找家伙的时候拖布都被我们几个使唤了,他左右回头看了一圈,我忽然瞥见旁边一只手里握着个钢尺,就一把抽过来扔给蟹子,身手有个人呀的叫了一声,我没理会,5个人就往校门口跑.

跑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在楼梯下锁自行车,有3个人.卷毛一指我们就从楼梯上跳下去了.他们听见声音刚抬起头,我的棍子已经劈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他本能的抬手去挡,我一个侧踹蹬在他的肋部把他摔出去老远.剩下两个也没来得及抵抗就被放翻在地,打斗结束的很快,不到1分钟吧.

"想死啊,摸他的头?",蟹子蹲在他们边上问,还指了指卷毛.

3个人都没吱声,被我打倒的那个斜着眼看我们,蟹子一铁尺扇在他脸上,"操,看什么看!"

这个时候很多人从大门里跑出来,有人直嚷嚷,"外校的动手啦!",台阶上劈里啪啦的全是脚步声,我们很快就被气势汹汹的人群包围了.我看了蟹子一眼,把棍子攥得紧紧的,估计着能从什么方向冲出去.打群架我没什么经验,我想也只能死拼了,如果这第一次就服软的话,我们几个外来生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忽然我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身后呀的一声惊叫,半块砖头跟着噗的落在跟前,我回头一看,一个女孩捂着手蹲在了地上.

"你妈的,帮外校人挡砖头!",一个小子冲地上的女孩嚷嚷,抬脚向我冲过来.我来不及想了,抡起棍子扫向他的腿,棍子画了半个圈,楼梯上突然一声大吼,不用问,教导主任来了.

"你,你,还有你,躺地上的,你们几个上来!",死老头子瞪着眼喊.

就这么着,群架被及时制止,我们进了教导处.

房间里挺亮,我们靠墙一溜站好,女孩在我右边,一直捂着手,个子够高的,我看她基本是平视.教导主任嘴里不干不净的来来回回在我们前面走,又忽然拉开门出去了.

"你手没事吧",我想应该意思一下.

"没事"

"我瞧瞧"

"不用了,没事",她低着头.

"快点,给我看看!",我不耐烦.

她把手伸出来,手背上青了一片,红色的砖末还看得出来,有个地方破了点皮,整个肿起来了.伤的不轻不重,不过女孩伤成这样差不多都该哭了,还真挺难为她的.

"操,美人儿救英雄",蟹子搁最左边探出个头起哄,卷毛他们也嘿嘿的笑.

"去你妈的",我回嘴,抬手推他们.忽然,我发现她的手心好象有血,翻过来一看手里有条红红的线,象手术刀片划的一样,她疼得嘴里直丝丝抽气.

"这怎么弄的?",这伤绝对不是砖头能弄出来的,难不成她还替我挡了一刀?

"我,我,,,你",她有点结巴.

"说啊,谁干的",我可是真着急,卷毛他们也凑过来.

"我操真他妈狠,这象刀伤啊",蟹子趴在我肩膀上瞪着眼边看边说.

"谁啊,你看清楚没有",我真急了.

"是,是你",说完她赶紧低下头.

"我?"

"嗯,你把尺从我手里抽走,给他的",她指了一下蟹子,赶紧又低下头.

"我?我抽的铁尺是你的?"

"是我的"

"我抽那一下你就这样了?",我真不愿意相信.

她没吱声.

"哈哈哈哈",蟹子他们放肆的大笑起来,这个结果让我很没面子,只好看着他们笑的抱成一团.她抬起头看看我又看蟹子他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笑什嘛!都不要脸了!",死老头子回来了.

(待续)
(发帖时间:2003-11-25 20:22:34)

---geolano J
【楼主】(1):(二)

那次的事件没做任何处理,刚开学,又是子弟生先惹的事,学校可能不想激化矛盾吧.不过我们几个外来生已经感到班级里不和谐的迹象,休息时间没人搭理我们,踢球什么的也不带我们,蟹子对此不以为然,他说等着瞧,我追个最漂亮的给你们看看.当然,我们对他的话更不以为然.

那时候我们外来生几乎都带饭,中午派两个人去伙房抬装饭盒的铁筐回来.那是很好玩的事情,我们在路上撂下饭筐,挨个打开饭盒享受别人带的好菜.这种事情我们一直干了3年,而且乐此不疲.

常和我一起去抬饭筐的人叫大勇.大勇也是外校考进来的,但不是我们那个中学的人.他很老实,人长得有点黑,每天只是坐在位上看书,卷毛喜欢摸他又黑又密的短发,每次他都笑笑说还是你的卷毛好看.他刚来的时候挨过两次打,人家看他太老实没什么意思也就再没有找过他的麻烦.我翻看别人的饭盒的时候他只是看着,却从来不吃那些菜,还一直说咱们快回去吧别让饭都凉了,我们觉得他是个傻人.后来大勇告诉我说副班长私下里找他谈话,叫他离我们远一点,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肯告诉我们就是好兄弟,他听了后憨憨的笑着,那模样我现在都还记得.

蟹子听说这件事后气坏了,他一直操操的哼了一个下午,学习委员警告他,他直接从窗子跳到教室外面走了.

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蟹子端着一杯水走进来,他端得很小心,冲我们挤眼睛,慢慢靠近了正在低头看书的副班长.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我们的副班长是个女生,其实这不奇怪,好象那时候都是班长男生做,副班长女生来做,这是为了显示男女平等的形式主义.副班长没有注意到蟹子危险的靠近,蟹子把手一抖,半杯热水直接倒在了副班长的腿上,她尖叫起来.

"唉呀,对不起",蟹子夸张的大喊.

"你有病啊!唉呦",副班长的小脸直哆唆.

"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蟹子弯腰伸手去摸她的腿,"我帮你擦擦"

"滚!",副班长抬手要打蟹子,蟹子敏捷的躲了过去.

"操,你还不谢谢我,要是我这一杯水全撒你裙子上,就那点料,你还不透明喽,臭美什么呀",蟹子怪笑着,我们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你!你",副班长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哭啊,哭啊,小丫头片子,还他妈搞离间计,当你什么东西!",蟹子不依不饶.

这时候理工的子弟生呼拉全围了过来.

"干什么,想动手哇",卷毛大吼一声跳到桌子上,把日光灯管拽了下来.

"都停手!",副班长一下子站起来,身体摇晃着,"我没事"

她的眼泪已经流到脸颊上,紧咬着嘴唇,恨恨的瞪着蟹子,教室里变得非常安静.

"杯子给我!",她命令蟹子,蟹子没说话也没动,她停顿了一下伸手夺过杯子,哗的把剩下的水泼在自己的裙子上.

"你满意了吧!",她冲蟹子大吼,眼泪全涌了出来.蟹子不吱声,一脸复杂的表情.

我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这么做,她的裙子贴在腿上显出修长的轮廓,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大勇忽然挤过去,递给副班长一管牙膏,说你拿去擦擦这东西可以治烫伤.几个女生一把把他推开说你装什么好人,然后扶着副班长出了教室,临出门还使劲的瞪着蟹子.

蟹子推开身前的人想追过去,我干紧扯住他说算了别追了,大勇也走到他跟前伸着手拦他.蟹子瞄了大勇一眼,轻轻的说,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大勇窘红了脸,低着头说"蟹哥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帮她治治"

"滚蛋!",卷毛站在桌子上喊,"还他妈不是为了你,瞧你那样"

大勇更加局促不安了,鼻头上都是汗,他抬起头看我,眼神很无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大勇做得够绝的,我们替他出气他却装老好人,所以我也有点生气,扭过头去看窗外.大勇站了一会儿看没人理他,就默默的坐回座位上,那天他都再没有说话,一直低头看书.

这次事情的阴影在很长时间里影响着我们几个人,夏天慢慢的过去了,窗外的草开始枯黄.我发现大勇变得越来越沉默,在我撂下饭筐挨个检查饭盒的时候,他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我.蟹子上课的时候也没那么多笑话了,他经常歪着头看前面的某个人,有时候咬着牙,我看得到他腮边搅动的肌肉.

现在回想起那段由夏转秋的时光,我开始明白大家心里面都有了心事,至于是什么,请原谅年轻的我们吧,因为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那种模糊的心情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种历练,然后或轻或重的烙印在各自的心中.

(待续)
---geolano J

【楼主】(2):(三)

那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刚入冬就开始下雪了,白花花的,我们的运动又多一项,打雪仗.蟹子一下课就从窗台跳出去蹲在地上握雪球,握好几个就站起来放在窗台上,我们在教室里接过现成的武器向各个角落开火,女生们尖叫着用纸团还击,甚至有一次飞过来一个黑板擦拍在卷毛的头上.大家都很开心,那年的雪真够纯洁的.

因为平时走的山路已经结冰,老爸说你还是骑车吧,于是我开始和蟹子卷毛他们一起上下学.马路边是理工大学的副食品商店,晚自习放学后我们特别喜欢买上几段香肠叼在嘴里骑车,两手撒开车把.这是很考验车技和心理的,你一紧张就会把香肠咬断,蟹子为这个损失了不少.

"操,我这是锻炼牙口",他拼命解释.

"你是驴啊,还牙口",卷毛咬了口香肠,把剩下的半截丢给蟹子,我们推着车慢慢往前走.快走到副食商店的时候卷毛冲我一使眼色,我俩儿一起大叫蟹子的名字,路边院子里立即传来一阵狗叫作为回应,哈哈我们都大笑起来.

蟹子丢下自行车冲过来掏出学生证,学着港片里的警察说,

"我是cid,现在我怀疑你们侮辱一名高中生的名誉,你们可以不说话,但你们说的每一"

卷毛和我不等他说完就扑上去往他脖子里塞雪,

"叫你嘴硬!叫你牙口好!",三个人滚成一团.

"等等",卷毛忽然停手往前面张望,我和蟹子爬起来,同时看见前面昏暗的路灯下有人在推搡,有男有女,女的被推得直向后退,看身影象是副班长.

"操",蟹子一咕噜爬起来去抓他的书包,我知道他要抄家伙了.那时候打架其实都有分寸,谁也不带刀的,最多用是棍子和砖头,打起来不大见血.不过蟹子的书包里最近一直放着把小斧头.他给我们看过,尺把长,斧头亮闪闪的,看起来够威风的.我看见他掏书包就知道要出事,但已经拦不住他.

他冲过去的时候手一直背在后面,靠近了才高高的举起,我看见路灯下有道光一闪而过,正抓着副班长头发的那个人就倒下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和卷毛冲过去的时候那边的几个人都没敢动,蟹子两眼都是红的,咬着牙死盯着他们.我这才看清楚那几个人穿着另一所高中的校服.

"哪来的",我压着嗓子问.

其中一个立马回答说是48中的.

"干嘛来了",卷毛接着问.

"来看看,没事儿",那小子挤出个笑容.

我低头去看躺在地上的人,他捂着脑袋在地上哼哼.

"起来!",我一脚踢在他后腰眼上,其实我是想看看他伤成什么样.他很快的爬起来,手还捂着头,不过借着路灯我没看到血,这样让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她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副班长.

"没,没事,就是想认识认识",捂着头的小子赶紧解释.

"操你妈",蟹子一脚飞起来蹬在他的肚子上,那几个人连忙扶住他.

"没事就滚",我冲蟹子递个眼色,我们人比他们少,刚才是突然袭击在气势上赢了他们,现在必须速战速绝.蟹子明白我的意思,手一翻把斧头又露了出来.他们一看连忙说就走就走,然后扶着那个倒霉鬼急匆匆的走了.

我们看着那帮人越走越远,回头去看副班长,她的小脸在灯下扭曲着,看起来气得够呛.

"你没事吧",卷毛问她.

"没事,我怕他们?",她仰仰脖子,用手整理头发.

"哈哈,有性格,我喜欢",卷毛不正经的笑,蟹子转过脸恶恨恨的看了卷毛一眼,我连忙捅了卷毛一下,说:

"没事就好,赶紧走吧,别等他们找回来"

"毛儿,去把我的车弄过来",蟹子说,卷毛应了一声向我们刚才打闹的地方跑去.

"你别自己走了,我骑车送你",蟹子对副班长说.

"不用了,你自己小心吧,用斧头砍人?你挺厉害啊",副班长的口气又来了.

"我有分寸,刚才用的是斧头背儿,不然他还能起来?操",蟹子白了白眼睛.

"显得你,你们走吧,我自己走",副班长不理蟹子.

"就这一次,听话行吗",蟹子居然说出这么有耐心的话来,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你的话?不需要",副班长白了蟹子一眼转身就走,那边卷毛一个人连拖带拽的把3辆自行车弄了过来,蟹子扯过自己的车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

"蟹子闹什么妖",卷毛楞楞的问我.

"他彪了",我胡乱应付着,心里隐约明白他每天上课歪着头在看谁.

"咱们走吧,去你家蹭口饭吃"

"少来,这个月你都来4回了",卷毛笑着跨上车脚底一使劲就窜了出去.我回头向蟹子那边张望,看见两个人影并排走了几步,然后其中一个坐到了后座上.

这一坐座就是两年半,蟹子从那时候起每天放学都骑车送副班长回家,有一次还把副班长新买的大衣挂到车轮里扯了个大口子,害副班长哭了一整天.后来在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上我问蟹子那晚她怎么就肯坐你的车呢?

"听话呗",蟹子开心的笑,瞧他臭美那样儿.

(待续)
---geolano J

【楼主】(3):(四)

蟹子和副班长在一起的消息向风一样吹遍了学校,卷毛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我觉得蟹子成了理工子弟拉拢的那批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不过蟹子自己很开心,我们做兄弟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我们都没谈过恋爱,蟹子说他和副班长之间的事情总是让我们又激动又兴奋,这种不花钱的启蒙教育,我们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转眼期末考试来临了,我在班里是前10名的水平,卷毛和蟹子就不行了,放学由副班长带着继续深造,可苦了他们两个.考历史的那天,卷毛实在是憋不出字来,悄悄喊我递纸条.我和他之间隔着个大勇,我就叫大勇帮忙递一下,可这小子害怕,任我怎么叫就是一直低着头不看我.我急了伸手去推他,偏偏被老师看见了伸长的手臂和手里的纸.

"你,干什么!",历史老师是个五大三粗的老头.

"没干什么",我狡辩,全班的人都回头看我,我死盯着大勇,他不吭气,头都快掉到腿下面了.

"手里什么玩意儿,啊,作弊!"

"谁他妈的作弊了",我急了.

"你骂什么!滚出去!",老头也火了.

"凭什么,就不滚",我把嗓音抬高.

"呼",水壶从前面呼啸着向我飞来,老头的劲儿够大的,看来是真发火了.我旁边就是教室后门,一低头我就钻了出去,水壶?的砸在后门上落下好大个瘪.

因为历史考试作弊和不尊重老师,我被换到理科普通班,寒假结束听到这个处分决定,我二话没说就去了,不然还能怎么办.下课后卷毛和蟹子来看我,说大勇这个王八蛋明儿就弄他,我说算了不关他的事.其实我心里也气大勇当时不够意思,但毕竟不是他的错.而且半年来我们和他说话都很少,他不帮忙我也没话说.大勇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我,经常跑我们班来看我陪我说话,后来居然开始检查别人的饭盒,有我爱吃的就留下来.大家都是半大小子,一来二去反而比以前处得好了.

说了这么久一直没再提当初帮我挡砖头的那个女生,因为高一头半年我和她就再没有任何的接触,这次降到普通班,谁也没想到反而成了我们互相了解的开始.

学校搞大扫除,我蹲在走廊擦窗户,蟹子他们跑到三楼和高三那帮人打扑克去了,卷毛骂他没义气,骂了几句忍不住也跑楼上去看了.一对儿白眼狼,我一边骂一边接过大勇递上来的报纸使劲擦.擦完了顺手往后一甩,不巧啪的给了不知谁一记耳光.回头一看,她捂着脸无奈地看我.

"小心点行不行啊"

哈哈我笑出声来连忙道歉,大勇嘿嘿跟着笑了两声,讨好的说你没事吧.

她笑了一下说不重没事的,然后递给我一块报纸.

"去年的事还得再谢谢你,手没事了吧",我边擦边说.

"早没事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她答着,灵巧的跳上窗台.

"有两下子啊",大勇说.

"哼,我可是田径队的,中长跑呢",她美滋滋的,小姑娘都不禁夸.

"腿可是够长的",我摇摇头,其实是真心夸她,"大勇去换盆水"

"哦",大勇端着盆走了.

"在二班挺好的吧",她问我.

"挺好,管这个干什么",我继续使劲擦玻璃,眼睛盯着她的一双长腿.

"学校有这个规定,每学期结束之后根据考试成绩,一班后5名和二班前5名对换班级"

这个我倒没听说过,二班都是学习吃力的同学,怪不得个个那么用功,激励机制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别惹事,早点回一班来",她说.

"回来干嘛,找你啊",我抢白她一句.

她没放声,我抬起头冷不丁看到她在看着我,彼此都吓了一跳.

"你干嘛"

"我干什么了",她把眼睛一斜去看窗外,天知道她能看到什么,我看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的睫毛很整齐,跟我姐用的小梳子似的.忽然我就觉得心里砰砰跳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想她知道我在看她,跟着就发现她的脸蛋逐渐变红了.

"哇,美女英雄干嘛呢你们",卷毛咋呼着和蟹子从楼梯上跳下来,"有秘密!有秘密!"

"就你们明白",她笑着转身跳下窗台对我说,

"上面的我够不着,你自己擦吧"

"瞧瞧,多长的腿,哪里够不着呀",蟹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继续放屁,

"她把你怎么地了,大勇呢,是不是她怕破坏气氛先把他给灭了?可怜的人啊",正说着大勇端着一盆清水走过来,两个烂人立即冲上去抱住他全身上下的摸,嘴里还不住的说"哦你还活着我的上帝".大勇不明白怎么回事,冲我直喊这是怎么了.

"他们和高三的打牌输了,把你输给人家啦",我蹲在窗台上大笑.大勇好不容易摆脱两个人的纠缠走过来,

"瞧,叫他们整的就剩半盆了,水房人特多",大勇四处张望.

"她走啦",大勇问我.

"谁啊,哦,她啊,走啦",我在盆里洗手.

"喜欢她啊,老实交代",卷毛从后面卡住大勇的脖子,水撒了大勇一身.

"没没,谁喜欢她",大勇的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卷毛憋的.

"喜欢就喜欢,我们帮你!",蟹子一拍大勇的肩膀,哐,剩下的半盆水全扣地上了.

(待续)
---geolano J

【楼主】(4):(五)

开春之后我心里憋了股劲开始玩命读书,蟹子因为冬天的考试成绩普普通通,被副班长抓着用功,连周末都不放过.卷毛一说起这事就来气.

"用功?嘴上的吧",他最近接连和文科班的人打了几次架,算把当初摸他头的那点仇全报了.

"我爸被理工挖过来了,在南山给了套房子,下个月就搬",他轻描淡写的说,这意味着他的根据地要移到理工子弟们中间了.

"挺好的事情,反正你现在在南山也有一号了",大勇往嘴里塞米饭,就手从我饭盒里捞了块红烧肉.

"你懂个屁",卷毛把勺子在空中一挥,"下个月春游去水库,先把你的事儿办了"

"和她有进展了啊",我忙问大勇.这两个月我看书看得什么都不理了,和她一起踢过几次毽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哪,有哪有,别,听卷毛瞎说",大勇噎得够呛.

"有没有我们不知道,你小子别老藏着话不说",卷毛又把勺子挥了一圈,"你不要我可要啦"

"少废话,吃饭吧",我夹了块红烧肉扔到卷毛的饭盒里.

转眼春游就到了,高一三个班排着队伍向水库出发.我紧走几步跟着一班后面,蟹子他们在那里等我,然后趁老师不注意跑出队伍上山去了.山上什么都没有,我们几个疯跑着赶到队伍前面的山坡上趴下,用想象中的枪向老师们挨个射击,校长被击毙了,教导主任也身中数弹,我还特别不忘给历史老师来了个长点射.一个弹匣打完了,大勇抓起个石头向人群扔过去,你还玩真的了,蟹子骂骂咧咧的赶忙按住他的头躲起来.

到了水库之后人群散开来自由活动,我们几个懒得爬山就留在水滩上,卷毛忙着点火烤羊肉,蟹子陪着副班长上山去采花,我整理好鱼杆叫上大勇打算找个地方开始钓鱼.

"两位老大爷,早点回来",卷毛拿着冒烟的树枝向我们挥舞.

大勇挑了个地方坐下说就是这里了,他对钓鱼很在行的,我们放下钩掏出烟互相点上,学校不许抽烟只好在这里解决一下.烟还没抽完,后面噌的跳出来一个人,回头一瞧,是她.

"躲这里抽烟!",她指着我们俩儿.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粉色的半截弹力裤,脚上是粉色跑鞋,那都是田径队配发的东西.趴在山坡上进行假想射击的时候我看了她很久,觉得她非常漂亮.

"干嘛来了,没和蟹子他们上山采花?",我盯着她.

"没有,想吃肉就留下了",她嘿嘿的傻笑.

"肉在卷毛那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吃哪个你随便",我打趣她.

"看看都不行吗,钓鱼挺好玩的,大勇,听说你很在行是吗",她蹲在大勇身边歪着头.

她看大勇的样子忽然让我想起了什么,我去看大勇的脸,他也望着我.

"大勇你教她钓鱼吧,我去拿点肉过来",我站起来朝卷毛那里张望.

"不用了,等会儿一块儿回去吃就行了",她抬头看我.

"我饿了不行吗,等不了你们",说完我就往回走.

"好吧,别崴了脚",她在后面喊了一句,我低着头直往前赶,走了好远回头看见她正凑在大勇身边有说有笑.忽然,我觉得一阵心酸,仿佛看见老爸对着教导主任陪笑的画面,于是一拐弯绕到小路上.水库四周我很熟悉,因为从小就常一个人来玩.没多久我就绕到一个僻静的凹处,那里有块又大又平的石头,我躺上去望着一丝云彩都没有的天,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眼前变暗了,天好象阴了,睁开眼一看,一双手遮在面前,后面是一双笑莹莹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我撑起上半身.

"看看你",她跳开,我伸手遮挡刺眼的阳光,原来天并没有阴.

"大勇在哪儿"

"钓鱼呢,已经钓到5条了,他真厉害",她看见我爬起来,一下子跳到石头上挨着我坐下.

"躲在这里干嘛,不高兴?"

"没有,睡觉",我怕她看出什么来.

"骗人",她不说话了,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水面.水面非常的安静,对面的山倒映在水下面轻轻的晃动着.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身上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弄得我心神不安.

"我带你去爬山吧,有小路从这里上去",我胡乱出个了主意,她歪过头看看我说好吧.我马上站起来开始往山上走,觉得脚有点软.上山之后我们恢复了心情,她跑得比我快,我心甘情愿的跟在后面看她摆动修长的双腿,直到我们发现自己走到一条死路上.前面没有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延伸到山坡下面.

"怎么办",她问我.

"跟着我走,我先跳下去",因为草很密,我们根本看不到下面的地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必须先跳下去,如果是尖利的石头,她会非常危险.

"不行,太危险了",她抓住我的手,触电一样的感觉立刻打中了我.

"没事的",我慌乱的推开她一下跳了下去,还好,下面很平坦.

"来,往我身边跳,不要怕",我全身蓄力防备她的冲击,她抿着嘴看了我半天终于跳了下来,居然是直接跳到了我的身上.我立即紧紧的抱住她防止摔倒,她被我搂在怀里,我们都在大口的喘气,嘴离得那么近.旋即我们就分开了,两个人的脸都变得通红.

"看我站的地方最安全是吧,真会跳"

她听了我的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我们一遍遍的重复着跳下去,抱到一起,再分开的过程,最终回到了水滩上.站在水边,我们两个已经一身是土,手臂和腿上布满了荆棘划出的伤口,火辣辣的.

"过来洗一下会好点",我拉着她往水边走,短短的10分钟的艰难让我觉得她早该被我照顾一样,拉着她的手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等等,鞋会湿的",她扶着我把跑鞋脱下来丢在岸边,一双白白的秀气的脚出现了.

"别看了",她轻叫起来跑进水里,我被抓了个现行.

我们捧着水互相擦拭伤口,所有的接触都是轻轻的柔柔的,带着小心和会心的一笑,洗干净之后她伸出双手说你背我上去,我想都没想就把她背起来了,她很轻.

"个子挺高,怎么这么轻啊",我故意颠她一下,"你有多高"

"1米72呀",她抱紧我的脖子.

"我才1米76",她的高度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和你在一起只穿平底鞋就行了"

她回答的那么快,那么自然.

我的心忽然就安静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一种没有过的温和的心境化开在心里,眼睛觉得有点模糊.我站住了,她好象明白我的感受,把头贴在我的脸上,双手又收紧一些趴在我的背上.我扭头去看她,鼻尖碰到了一起,我们那么近的注视着对方,我忍不住轻轻晃着头摩擦她的鼻尖,老天爷,她竟然慢慢闭上了眼睛.这可麻烦了,蟹子给我们吹嘘的启蒙教育不那么详细,我有种本能的冲动却不知道如何实现.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盯着我,嘴角逐渐咧开爆发出笑声,我一把把她从背上甩下来,跟着傻乎乎的笑.她一边笑一边把右手伸到我面前,那只漂亮的手心里有一条细细的暗红色的疤痕.我知道这是谁留下的印迹,我抓住了那只手.

"我们回去吧",她低下头用脚尖指了指粉红色的跑鞋.

"瞧你懒的",我蹲下抓起鞋.

"你干什么呀",她知道我要做什么,笑着想跑开,可我还握着她的右手呢,结果变成她围着我绕圈,我被拖倒在地上但就是不松手.最后她终于没力气了倒在地上,把腿伸到我怀里看我给她穿鞋.收拾好之后我们牵着手往卷毛他们烤羊肉的地方走.

"我操,漏了大新闻了!",蟹子老远瞧见我们就跳起来直嚷嚷,副班长用小拳头死命的捶他,"不带脏字行不行啊!"

卷毛挥舞着手里大把的羊肉冲了过来,"两位这么久一定辛苦了,快吃点补补再革命"

"滚滚,别咋呼",我笑着接过肉串递给身边的她,她咬了一口又送我的嘴边.

"启蒙教育出成果了!",蟹子和一大帮人跑过来,"你们去哪儿了,我们都找不到你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没事儿没事儿",我答应着,越过人群看到大勇坐在远处.

他也望着我,手里肉吃了一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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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5):(六)

从那天以后大勇又变得沉默了,我们叫他出去玩他总是推搪过去,自己坐在教室里看书.

"他发愤图强呢",蟹子给我和卷毛分烟,接着说,

"副副说咱们晚上应该多自习一段时间,放学之后去电子系楼看书",他现在管副班长叫副副.

"那是大学生的地方,我们去好吗",我不放心.

"有什么的呀,他俩都去1个多月了",卷毛摆弄着打火机,"问问你们家小勺去不去",她的名字带个韶字,卷毛自己就来了个爱称.

韶听说后很高兴,说我早该和她一起看书了,我说那好吧大家就一起去吧.理工大学有很多系楼,机械系,土木系,电子系,一馆二馆什么的一大堆.电子系就在我们放学的路上,占了半个山坡,一二楼都有大阶梯教室,蟹子和副班长常去那里看书,所以大家顺理成章的都去了电子系.教室非常大,人不算太多,也什么人说话,走廊谁咳嗽一声就轰轰回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倒是真的能看进去书,觉得日子快得挺快.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韶最常穿的是透明丝袜和一双暗紫色的平底鞋,她的腿非常的长而且直,有时候我会低着头看她的腿出神.一般大家学到晚上10点左右,然后我就陪着她慢慢散步走回南山她的家.卷毛现在已经搬到了南山,虽然大家是顺路不过他从来都是骑车一溜烟的跑掉,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我们.在那些个安静的夜晚,我们牵着手无忧无虑的走着,真的是无忧无虑.

大学生知道我们是附属高中的学生,有时候会给我们脸色,不过一直也没什么事发生,直到那天的夜里.我当时在电子系楼下的门洞里抽烟,班里一个人跑出来喊我快进去说小韶出事了.我一听扔了烟头就冲进阶梯教室,看到几个陌生人围着小韶,小韶显得很激动.

"想死啊",我大吼一声冲上去.

对方看到我轻蔑的笑了几声,2个人转过身来拦在我面前,妈的,都比我高半头.

"你女朋友啊,挺漂亮的",站在小韶身边的一个人说话,脸上都是肉.

"关你屁事,滚过来!",我想靠上去,被身前的两个人一把推开.

"认识认识,你的小高中生在这里叫什么",肉脸回头看小韶.

小韶气得脸都青了,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肉脸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这里是大学自习教室,高中的都滚出去,她留下就行了"

肉脸话音刚落我一拳捣在身边一个人的喉咙上,这招是跟蟹子学的,是男人都受不了.跟着我就往肉脸面前冲,旁边立马伸出好几只拳头向我招呼过来,我缩着头弓着腰死命的往小韶那里挤,身上落下雨点般的打击.我知道这次是完了,千万不能趴下,趴下就没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卷毛和蟹子的怒吼,教室里象炸开了锅,我挺起身一看原来是在其他教室看书的班里同学冲了进来.肉脸他们估计也吓了一跳,停了手,我趁机拉过小韶回到卷毛他们身边.

卷毛手里握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就要上,小韶伸手拦住了他,

"别打架,犯不着",这话把我都说楞了.

"不是想认识我吗,我姓韶,高一的,晚上常来",她冲着肉脸说.

"行啊,常来啊",肉脸看我们人多有点心虚,随口应着.

"滚你妈的常来!",蟹子拿拖布杆一指肉脸.

"别闹了行吗!"小韶一声喝,大家都楞在了那里.

"走,你,收拾书包",她一脸怒气的指着我.

我看看她没动,大勇从后面跑上去收拾书本塞进我和她的书包里,又抱着跑过来.

"你有病啊!",我冲大勇吼,抬头把书包打翻在地上.

嗡的一声,她的巴掌轮在我的脸上.这一巴掌重极了,我看到蟹子瞪得圆圆的眼睛.卷毛跳过来拉起我就往外走,我挣扎着,蟹子抓起我的书包也冲过来架着我,玩命的把我拖了出去.

这件事彻底地断送了我和她的关系.那之后我去找她她不肯理我,任我说多少好话也没用,蟹子和卷毛一筹莫展的陪着我,偶尔骂一句大勇这个混蛋.大勇根本不敢碰见我,好几次在走廊上看到我都马上躲得远远的.终于有一天,我们三个人把他堵在了男厕所里.

"你躲什么",我问他.

"没,没什么啊",大勇无辜的看着我们.

"没什么你躲什么!",蟹子凑近他.

"没躲啊",大勇的声音都变了,我拉回蟹子自己走过去.

"大勇今天咱们把话都说明白吧,你是不是喜欢她",我缓和了口气,大勇看了我好几眼才点了点头.

"你!",蟹子一脚踹过去,我连忙挡在他们中间.

"大勇,你承认就行,今天我也跟你说明白,小韶和我没关系了,你爱怎么样都行"

"不不,你别这么说啊",大勇哀求着.

"你还想怎么样啊",卷毛不耐烦了.

"小韶她喜欢的是你,那天我送她回家的,她自己说的"

"真的,不骗你,她是不喜欢你打架",大勇紧着解释.

"还说什么了?",卷毛来了兴趣.

"也没什么了,是我先和她说的,她,她就说她喜欢的是你",大勇节巴起来.

"你跟她说什么了",卷毛没明白.

"你笨的,跟人家表白了呗",蟹子冲卷毛直翻白眼,转头骂大勇,"早说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没没,我就是想问问",大勇害怕得直退.

"算了",我开口制止了大勇,事情都明白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明天我帮你检查饭盒",大勇在后面说.我们没理他直接走出了厕所,蟹子把门摔的山响.

也许是大勇说的话给了我安慰,或者别的什么,我开始认真的上课认真的读书,电子系我已经不去了,因为蟹子说她一直还在那里上自习,肉脸也碰到好几回,不过都没再有什么事.蟹子说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口的位置上,没人打搅她.

"她真是够漂亮的!",难得蟹子说话不带脏字.

"你什么时候回来和我们一起自习啊",卷毛抱着我的腰.

"等我考回一班以后吧",我笑着掰卷毛的手.

夏天到来了,我考了二班的第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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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6):(七)

我回到一班了,终于回来了,隔了半年终于又和蟹子卷毛他们坐在了一起.暑假里我们三个都玩疯了,骑着车绕着城市兜圈,晚上3个人的大腿都肿起来,只好打电话回家叫我爸租了台130赶过来接我们.我们和自行车一起躺在车斗里,卷毛深情的看着我说这半年的分别真是恍如隔世啊,蟹子和我抬起他的手脚威胁着要把他扔下车.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说首先欢迎从二班升上来的5名同学,我们站起来向大家致谢,卷毛乐得直拍桌子.然后班主任说调整一下座位,指着我说你到她边上坐吧,我一看,小韶扭着头看窗外.这半年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过,现在居然成了我的同桌?!老天爷你太够意思了,卷毛在后面伸手向天,蟹子抓起块橡皮正丢在卷毛张开的嘴里.

结果就是这样,我和小韶在班主任的英明指导下成为了同桌.不过她从不主动和我说话,回答我的话也是爱搭不理的.

"还是那双鞋呀",我趴在桌子上看,她把脚收起来搅在一块儿,丝袜亮晶晶的反着光.

"怎么跟新的一样",我没话找话,人家不搭理我.不过我无所谓,能坐在她身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明晚我就去电子系看书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始交代.

"哦,好好看书",她跟没事儿人似的.

"你来不来?",我抬头看她,"你也去吧"

"看看吧",她翻了一页书,跟着我就听见政治老师的脚步声,还有粉笔头命中我的声音,最后是蟹子他们嘿嘿的笑声.笑吧,还能有我美?

第二天晚上下课我就跟在她后面走,出了校门也没说话还是继续跟着,她回了几次头看我,什么都没说话直接进了电子系.我看着她走进一间黑着灯的小教室,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随手把门关上.刚转过身,她已经扑上来抱住了我,紧紧的抱着我,她的身体不停的抖,低低的在我怀里哭泣,我的心里又一次酸楚起来,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把我们的初吻留在了只有月光照耀的房间里.我们笨拙而激动的吻着,慢慢把动作变得舒缓又悠长.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才分开的,我根本不在乎时间过了有多久,我们在黑暗里看着彼此,流着泪,一次又一次拥吻在一起.

很多年以后我全然忘记了那次的吻带给我的快乐与忧伤,那是两个少年纯净的梦,纯净的留在了青春里.

"你们有实质性内容了?",蟹子疑惑的问.

"废话,瞧他美的那样儿吧",卷毛用小刀在桌子上刻字,写的是天长地久,我和小韶靠在一起微笑着看他刻.

"来,你们来签个名",卷毛把小刀递过来.于是我和她手把手在天长地久的下面刻下彼此的名字,后来的日子里有人在下面写了些批注,我唯一记得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高二的日子是那么快乐,我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在周末一起骑车去山里,去水库,每次坐在水坝上面看远处的山和天,我们都会亲吻对方,向对面那座让我们牵手的山招招手.班级里的气氛不再象高一那么紧张,我们外来生再没有受到什么歧视和敌意.甚至在夏季运动会上,卷毛被选入了4x4接力,而且是最后一棒.

比赛当天卷毛兴奋异常,连说农奴翻身做主人的时刻到来了,我和蟹子帮他揉大腿,小韶忙着给他讲接力起跑的要领.

"专业就是不一样!",卷毛直竖大拇指.

发令枪一响,第一棒的跟疯了一样冲出去,都是些个1米80以上的大个子,我们高二一班的跑在第二.说话功夫一圈就转回来,第二棒又没命的杀出去,再之后是第三棒,这时候我们已经是第一了!身后的喊声撕心裂肺的,我们也听不清楚是骂人还是鼓劲.转眼第三棒冲了回来,文科班的紧随其后.

卷毛开始启动了,第三棒在快速追上他,看起来他的起跑好象有点慢了,接近中,又近了,接着卷毛就和第三棒一起倒在了地上,文科班的第四棒飞快的赶到前面.

"撞了!",我们哗地全跳了起来.

没等我们明白,卷毛呼啦站了起来全速向前跑去,我立即看见了他向后飞甩的一串血.在第一个弯道出口他就超过了第二名,和第一名还有10多米的样子.我们狂喊起来,班里的大胖把鼓擂得咚咚响,卷毛加油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卷毛没命的追着,第二个弯道转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第一名只有两三米了,他的脸颊高速的鼓动着,眼睛怒睁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暴露无疑.就这么追逐着,卷毛在最后的100米里不要老命的奔跑着,终于高挺着胸膛撞线了!接着他就大吼一声摔了出去,在地面上长长的滑行.我们冲了过去看到血从他的脚上拖到地上,鲜红的一片.

第三棒的鞋钉在他的跟腱上穿了一个洞.

卷毛就这样成了南山四虎之一.

医生说他再也不能做剧烈运动,这辈子都不能了.得到消息的那天我们坐在他的床边,很多女生留下了眼泪.

"没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一样揍扁你们",卷毛指着文科班当年摸他头的几个人说.大家艰难的笑了笑拍拍卷毛的腿,后来就陆续的走掉了.

"他们走了我和你们说个事儿",卷毛在床上晃晃对我和蟹子说,大勇给他递了个梨.

"我爸让我去俄罗斯念书,下个月就走,没告诉你们"

"啊?!",我们几个都合不拢嘴.

"切,什么态度",卷毛笑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成绩一般在这边考大学比较困难,去俄罗斯读完高中挣个外国文凭,够牛b的"

我和蟹子互相看看,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也挺好的",大勇挠挠头.

"好个屁!滚远点",蟹子推了大勇一把.

"蟹子你别,大勇说得对啊",卷毛又笑了,"我都快走了,你们三个就别再搞分裂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问卷毛.

"回来一趟不少钱,放心,你们高考的时候我回来给你们助阵!",卷毛拍拍我的肩膀.

后来我们又说了很多话,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第二天我把这事说给小韶听,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说我们替他养那些地图鱼吧.我当时就笑了,女孩想的就是怪,这种兄弟分别的时刻她居然想得到帮人家养鱼,不过说起来卷毛还真是特别喜欢他那一缸地图鱼,所以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卷毛得知这个消息非常开心,给小韶和我讲了很多养鱼的注意事项才依依不舍的送我们出门.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鱼缸问小韶这鱼放谁家养着?她白了我一眼说就你那样儿能养鱼?照顾好你自己吧.我就嘿嘿的跟着她回家了.

一个月后卷毛离开了我们,踏上北进的列车,不久之后他写信回来说明斯科那个破地方实在是太冷了,冬天有零下40多度.又说俄罗斯国家拳击队在他们附近训练,有空保证给我们弄点签名回来.

"泰森的他能弄到不",蟹子一边替副班长削梨一边自言自语,"高考才回来,操,我得多想他啊"

"高三也快,你以为",副班长推了蟹子一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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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7):(八)

高三转眼就来了,副班长的话说对了,班干部都是些小大人儿,看问题比我们透彻.班里的气氛一直很紧张,这全是班主任的错.班主任是化学老师,对于如何弄点紧张味道还是很在行的.小韶找我谈了一次话,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就没指望考上什么大学,她听了有点生气.她说想考理工的土木工程系,真是绝了,从小到大都要做理工子弟,这得多奉献啊.

其实我喜欢的是造船专业,早就看中了镇江船院.这意味着高考之后我就会离开小韶,所以我不敢告诉她,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也没想明白呢.

"还有1年呢,你们别想了",蟹子闷闷的说,我知道他也有心思.蟹子从小就想做船员,不过他是到最近才弄明白分别的概念.副班长的目标上海复旦,人家的理想远大.他们两个估计也讨论过将来的问题,不过谁敢不听父母的?说白了,还是我们太嫩.

每个人都带着点烦心事在电子系的阶梯教室里坐着,秋天了,唉.

大勇最近生龙活虎的,兜里还特有钱,常常跑出去买塑料瓶装的汽水给我们,自己插根管子吱吱的直嘬.我说你爸评上高工了?他笑着说是帮朋友在海滩卖玉米挣了点.什么时候了你还分心弄钱,副班长直摇头,大勇又嘿嘿的乐,掏出早准备好的水枪搞突然袭击,被我们追得满楼乱窜.

10月的一天晚上我们照例在阶梯教室里看书,偶尔闹闹,小韶说我出去透透气就走了.我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发现她把头发盘起来了,这是以前我没有注意的.她走出教室门转弯往楼梯那边走,我看到一个人从门侧跟过去走在她后来,妈的脸有点熟,没等我再看清楚点他们就消失在楼梯那边了,我脑子轰的一下,是肉脸!我四处一望蟹子他们都不在教室里,真会赶点啊,我的蟹子哥哥.桌子上搁着小韶的计算器,卡西欧的,我抓起来揣到兜里飞快的跑了出去.

快到电子系门口我放慢脚步往外张望,没人.正找呢听见身后走廊那边小韶在说话,我回头摸过去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看,终于在靠里面的一个小教室门缝里看到了他们,就小韶和肉脸两个人.小韶两手抄在衣服兜里看窗外,肉脸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坐着.

"土木专业不太好,搞大工程都是在外面跑的,你是女孩,再考虑看看",肉脸说,嗓音几好个不错了,上次我可没发现.

"我自己挺喜欢的,再说也想留在本市",小韶没回头.

肉脸叹了口气,"他那样你也看到了,象正经人吗,你留下就能好了?这不也2年了吗"

"我不知道",小韶的口气很无奈.

"你毕竟还小,我已经大三了,看人总比你多吧",肉脸站起来走到小韶身后,"跟他拉倒吧,好好准备高考,考土木也行,我还能再照顾你一年"

"他说他不想考大学",小韶转过身脸冲着门这边.

"唉,我早和你说了,你当我是大哥就听我的,和他断了吧"

"你还替他挡砖头",肉脸说了半截话,在那里摇头.

你妈的,说我!我终于明白他们在说我,而且是看不起我.我根本不知道从高一那次打架之后他们有什么联系,而且这么熟,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就手把门推开了,他们同时回过头来.

"你干什么",小韶朝我走过来,我侧身把她扒拉开直冲肉脸走过去,肉脸撤了一步拉开姿势.我的右手一直还揣在口袋里,左手一记摆拳抡过去,肉脸本能的抬手去挡,头向我的右边摆,就等你这么躲了.我把右手紧攥着的计算器向他耳门砸过去,?的计算器在我手心里裂开了.肉脸疼得低头捂耳朵,我双手扯住他的头发向下拉,两个膝盖轮流卯足劲儿向上顶他的脸.肉脸看来是会打架,用手死命的推我胯部,但是不大管用了,我顶着他倒退,那些桌子是固定在地面上的,他无路可退.小韶在后面扯我,我甩开她用拳头捣肉脸的后脖梗子,终于把他打倒在地上.

走廊里轰隆隆的,肉脸的朋友冲了进来.我已经疯了,一脚踹在肉脸的肋部,然后向那伙人冲过去.好几只脚立即踹在我的肚子和腿上把我踢了回来,跟着是拳头,好象还有桌子腿什么的.小韶扑上来推我,你走啊,她的脸贴在我面前,口水溅在我的脸上.我一拳捣在拉扯她的一个人的眼窝上,跟着被人一脚蹬到了窗前.这是一楼,我跳上窗台窜了出去,外面漆黑一片,我在空中飞落...为什么还没落地?

忽然我的胳膊和下巴受到由下向上的强烈冲击,嗡的一声巨响,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大夫说我命够好的没把舌头咬掉.对那晚的斗殴经过我记得清楚极了,所以想不出怎么会落这么个下场.

"你点太背了,那窗户下面有个地下室,怕人掉下去所以外面用一圈砖墙围着",大勇说.

"外面黑你没看见,直接跳到墙里面了,胳膊和下巴卡到墙沿上,亏你闭着嘴,不然真得把舌头咬下来",大勇冲我直伸舌头,我想起那晚小韶冲我喊的时候我也看见她的舌头,粉粉的.

"小韶呢?",我问大勇.

"她没事,唉",大勇叹气,看到我爸妈走进来赶紧站起来.

"你个混蛋玩意儿",我妈满脸都是怒气.

"阿姨",大勇打招呼,我妈冲他挥了下手又接着骂我,"你想气死我和你爸啊!"

大勇快步走出去把我扔给阶级敌人.

后来的一个白天我从楼外绕到那个窗口前,趴在墙头往里看.下面有个地下室的窗户,外层的玻璃碎了几扇,是我掉下去撞的,碎玻璃在地面上幽幽的反光.这根本就是两层楼的高度,如果没有墙挡我一下,估计也得摔断腿.当然挡这一下也没让我好受,胳膊内侧从掖窝到肘部的皮全被蹭掉不说,屁股上还插进几块玻璃,大夫用镍子拔了半天.

那天晚上小韶来电子系找我,穿着黑色的丝袜黑色的鞋,有点跟,我站起来跟她往外走,发觉她好象比我高.

"胳膊还疼吗",她靠着大树问我,没等我回答又接着说,

"没事了就用心准备高考吧"

"我以后不来电子系了",她好象没打算让我说话.

"那好,不来不来吧,肉脸呢?",我问她.

她猛的抬头看我,又低头,然后再转头四处看.

"哼哼",我冷笑.

"你少来这套,人家比你强!",她脱口而出.

"对啊,找他去啊,叫他陪你看书不就得了",我气得嘴都哆唆,一想起那晚他们说话的样子,想起他们瞒着我快2年,我就什么心都有了.

"他其实和你一样",小韶发觉我的失态,口气缓和了些.

"谁他妈和他一样!",我叫喊.

"我是说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小韶解释着,走近我.

"我他妈是坏人!",我不管不顾的吼起来,"你走吧,走!"

小韶重重喘了口气,我听得出她的声音也在颤抖,终于她什么也没说掉头走了,我胡乱踢着树干,慢慢蹲在那里哭起来.

那天之后我就不爱说话了,大勇和蟹子也不逗我开心,不过他们先去电子系的时候会把刻着天长地久的座位替我占着.周末我一个人坐在无人的阶梯教室里抚摸刻下的名字,秋天的太阳暖暖的照着我.

窗外的银杏树金灿灿的,天也蓝蓝的,我的心酸酸的,物理书上的字小小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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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8):(九)

新年晚会的日子临近了,给高三紧张压抑的气氛添了点色彩,我们都很期待,因为反复的模拟考试让我们精疲力竭.小韶成绩没我好,考试经常皱着眉头,我既然是她的同桌就想帮帮她,她每次都拒绝了.不过有一件事她从来没有拒绝,就是上课的时候我把腿靠在她的腿上,但是她也没有任何表情.我试着给她写了几封信,她夹在书里看完就合上书装进书包,也不说什么.后来为了方便大家复习,学校开放了生物实验室和物理实验室给大家看书,我和蟹子大勇就去了生物实验室,小韶则去了物理实验室.

"嘿,瞧我找的这东西",大勇兴奋异常的溜到我们身边,手里捂着个黄不拉几的东西.

"什么东西",蟹子凑过脸来,大勇摊开手我们一看,操,居然是个男性阳具模型.

"你自己没有啊,拿这个干什么",我和蟹子笑起来.

"好玩啊,等着瞧",说完大勇把那玩意儿捂在手里跑到前面几个女生那里.

"嗨我发现个好玩的",他神秘的对女生说,等女生张了嘴问是什么啊,他就一把举起那玩意儿,女生们啊的惊叫起来.

"哈哈",大勇狂笑着躲避飞向他的各种书本小尺.

"你不觉得那小子最近彪得不轻?",蟹子咬着钢笔问我,"青春期呀"

我觉得大勇做得确实挺过火的,最近他借着大自习经常溜出去到晚上才回来,还总带东西,什么山楂片,方便面之类的.可能他爸真评上高工了吧.他的志愿是理工的电子系,我说你挺留恋电子系的嘛,他嘿嘿直笑说就爱这个没办法.

新年晚会上校长教导主任全来了,给我们鼓劲加油,临了说今晚高三有特权可以喝酒闹通宵,学校管你们住,可把大家乐疯了.蟹子带着七八个男生去买了2箱啤酒回来,女生们忙着包饺子,我和大勇就忙着在各个班里拜年.后来文科班有几个能喝的过来敬酒,我们嚷嚷着跟他们干,在女生们热烈的加油声中,我和蟹子都喝多了,副班长扶着蟹子去水房,我一个人挣扎下了楼到操场透气.外面冷极了,我裹着不知道谁的军大衣站在雪地里来回的摇晃.

学校的灯都亮着,每个教室都开着窗,笑声叫声从里面传出来,我仰着头看着,觉得我们真是幸福.威威趴在窗口看到下面的我向我挥手,我喊他们下来,一会儿功夫3个班的人都冲到了操场上.

"我们在雪地上写字啊!",有人高呼.

"好啊好啊,来啊来啊",大家回应着,互相指挥着用脚在地上拖,乱成一团,写完了大家纷纷跑回楼上居高临下的看.操场在月光和灯光里是那么明亮,硕大的歪歪扭扭的字铺在雪地里,有写93万岁的,有写老师我爱你们的,有写同志们加油的,大家跳着笑着欢呼着,我还看见几个女生抱着教导主任在一边摸眼泪,蟹子眯着双眼任由副班长把他搂着怀里.最后大家都累了,互相依靠着在桌子上地上睡着了.

我一个人回到操场上慢慢走到西边的角落,那里有我用树枝写的小韶我爱你5个字,我走过去,看到旁边多了4个字,我也爱你.

我当时就哭了.

在那个夜里我做了一个决定,对我是很大的决定,我决定把第一志愿填成自己住的子弟大学的计算机专业.造船曾经是我的梦想,我心甘情愿的把这个梦想放弃了,因为我想留在这个城市里.

高三下半年我和小韶怀着心照不宣的秘密开始全力冲刺,墙上倒计时的牌子一张张翻过,我们进入了7月.7月啊,杀人月.

1号一大早家里电话就响了,抓起来没等开口,里面就传来怒吼,

"彪!起床啦!",是卷毛的声音!卷毛回来了!

"刚回来就找你们,够意思吧",卷毛在教室里上窜下跳,文科班不少人听到消息也挤过来.

"那边好玩吗",大家都问.

"就那么回事,还行吧,我上了一年语言班才读高二,明年去列宁格勒读高三",卷毛自豪的说.

"你这次回来干嘛",又有人问.

"干嘛?给你们高考鼓劲啊!",卷毛振臂高呼.

"哦",大家哄笑着把卷毛举了起来往空中抛.

就这么着,高考三天卷毛一直跟着我们,带着小马扎坐在考点外面等,窗边的同学看到他在雨里挥舞我们的班旗,一连挥了3天.

压抑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啦.

暑假成了我们狂野的放纵日,酒喝了一顿又一顿,卷毛说往俄罗斯倒腾东西特挣钱,蟹子和我就陪他去沈阳五爱市场成麻袋的买电子表.温州生产的便宜货,数不过来,都是论斤称着卖的.8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小韶忽然来电话说成绩下来了,去学校吧,我在那哪儿等你.

往学校走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直跳,小韶也不说话,两个人走得很快.老远看见校门口围着一大帮人,大红榜在墙上格外的刺眼.班主任扭头看到我们两个,哇的叫起来向我们直招手.那年的物理题出奇的难,我偏偏就是物理好,这下赚着了,比录取线高了20分,小韶比土木工程的录取线高11分.

我俩儿排着队在传达室里给各自家里报了平安,爸妈在电话那头大叫不止直说快回来吃饭.我看了小韶一眼说我带个人回来行不行,妈连说带几个都行,老人家没明白我的意思.小韶白了我一眼,不过脸上很高兴,跟着蟹子大勇也冲进来,他们全部没问题.那年我们创造了记录,高一一班48个人全部被大专以上录取,后来学校还一直拿这个说事儿,大红榜都贴到我家住的大学里了.

回家妈妈看到小韶直乐,问长问短的,我爸偷偷告诉我他们早知道了,是蟹子交代的,我日他奶奶个叛徒.

晚饭后我明目张胆地牵着小韶的手在路上走,路过理工计算机中心的时候她拉着我坐在楼梯上.

她看着我笑,笑得那么甜.

"傻笑什么",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我飘不漂亮啊",她问我.

"那还用说,真漂亮",我说的是真心话,她穿的是粉红色的西装短裤透明丝袜,白色的平底鞋,两条腿在路灯里说不出的美.

"有蚊子",她挥着手赶.

"不管它",我把她抱在怀里,她也不说话了,靠在我肩膀上,手在下面挠.

"好几个包了",她仰起脸委屈的看我.

"哪儿啊",我俯身在她腿上找.

"这儿呀,还有这里",她说.

"哪有啊,看不见",灯光不够亮,丝袜又反着光.

"咳,你个色弱",她抓过我的手指引到她的腿上,"这里,还有这里,摸出来了吗"

我的血全涌到脑袋上了,手指随着她的指点在光滑的丝袜上游走,天哪,多么美妙的触觉.

"我帮你治",说话间我就抓住她的腿,"干嘛呀你",她笑着来抓我的手腕.我抓住她的腿把手向短裤里面摸想找到袜口.那时候哪懂什么连裤袜,我还嫩着呢.挣扎之间,我的手一下插进她的短裤里碰到她两腿之间一个温热的地方,这可坏了,我吓得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来,我这不耍流氓呢吗.

她拍了一下我的头悄悄的说"笨人,脱不下来的"

我赶紧给自己找台阶,"哦哦,我不懂啊,那就这么治吧"

然后我就捧着她的一双腿,沾点口水涂抹那些个蚊子包,口水可以止痒的.都抹完了我还舍不得放下,她笑着说还有一个,我问在哪里,她呶呶嘴翘翘右脚,我低头看看没看出什么就用手轻扫过她的脚背.她的脚背在丝袜下面起伏,我抚摸着找到那个不太明显的隆起,一种冲动让我低下头深深的吻在她的脚背上,用舌尖感受从未有过的快乐.她乖乖的不动直到我抬起头,我发现她的呼吸很急促.

"你要好好对我,我可去过你家了",她羞涩的说.

我很用力的点头.

之后的夏天简直就是天堂,我带着小韶和卷毛他们疯玩,其实也没玩什么,一帮人骑车到处瞎跑而已,蟹子还把副班长摔下车一次.有次在水库大家说口渴,我带着小韶去一口老井往可乐瓶里装水.井水绿油油的,一只小青蛙蹲在旁边,看到我们嗖地跳到草丛里.我和小韶趴在地上把脸凑到水里一气喝,声音老大.喝两口抬起头瞪着对方看,她先把水吐到我脸上,我跟着还击,最后又互相抹干净.

大学开学一个星期我接到小韶的电话,她说大勇被理工大学开除了.大勇本来考到他喜欢的理工电子系,我还让他平时多照顾点小韶,两所大学虽然只隔一条马路我也不能全天在她身边不是.麻烦的是一个惯盗团伙被捕后供出大勇曾经帮助他们望风,也销过赃,虽然他的问题并不严重但大学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他开除了.至此我们终于明白高三他哪来那么多钱买东买西,以及他性格的转变.

我打电话通知蟹子,蟹子沉默了半天说了句这小子其实不赖啊,那是我唯一一次听蟹子说他的好话.放下电话我开始发觉快乐中也有很多悲伤的事,是我抢走了大勇喜欢的小韶,我恐吓过他,支使他干这干那,而他对我做过些什么呢?我们几次不把他当作朋友,而他呢,他不是一直还在我们身边吗?卷毛临走时说不要搞分裂,其实从高一开始我不就一直在搞他的分裂吗?他应该伤心过很多次了,我却从来没有想到.

后来我们再没有大勇的消息,我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几年后我偶然在新华书店碰到他,他胖了许多,还是有点黑,但够精神.他说他在广东东莞的电子加工厂做了几年事,娶了老婆,这次回来休假.他问我卷毛和蟹子好吗,我告诉他卷毛在俄罗斯读研究生,估计还会读博士.副班长去了上海复旦毕业后留在那里,和蟹子早就吹了.最后我说你还这么爱看书啊,他说人得学习啊,不学咋能进步呢,我们都笑了.

至此,大勇继卷毛之后离开了我们的视线,高中时代的事情会很快在大学结束,只有我没意识到.

(待续)
---geolano J

【楼主】(9):(十)

终于写到十了,这个又臭又长的故事写了差不多3天,中间有快乐有黯然,让我心绪万千,其中最重的一笔是怀念.

大学生活非常快乐,军训打靶我5发48环得了个优秀,小韶进去2个多星期就被招进模特队,她美坏了.我们去对方的寝室打招呼,我特意买了10斤好糖还有一堆水果送给她的室友,姑娘们用天南地北的口音热烈欢迎我,并表示一定做好我的特派监督员.蟹子和副班长在暑假结束的时候分手了,小姑娘是天生的领导材料,先开的口,理由就一条,两地分居不现实.蟹子在寝室里愁眉苦脸的窝着,小韶说帮他在理工再找一个,他哭丧着脸说我就喜欢她啊.

"为情所困,作孽啊",蟹子寝室的小山东虔诚的说.

我们寝室除了个北京人全部是本地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每次小韶来大家都热情招待,然后躲出去让我们独处.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和小韶差点有了关系,紧要关头她推开了我,我也很快冷静下来.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白赖,嘴上很横心里又特封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坚定的认为第一次一定要给自己的老婆.这可能就是命运的暗示吧,我和她没有做那件事表示我们不会有共同的路.

大学里的新年到了,班级开始大庆祝,晚上我给卷毛的父母打电话问好,他们说卷毛刚来过电话问我们好,我说干爸干妈你们别想他,有我和蟹子就行了,大家在电话里直乐.小韶在背后捶我说你这人真不要脸啊.玩到11点小韶说你送我回家吧,我跟大家打个招呼就陪她走了.

走到半路,小北京骑着车追了上来,说快回去咱们中队和大三的打起来了,我一听就要往回跑,小韶拦住我说不许回去!我说不行你自己快回家,她大吼你现在敢回去咱们就分手,我楞了一下看着她气愤的脸,跳上小北京的自行车就走了.走了几十米我回头望,看见她孤单的站在漆黑的马路上.

回到宿舍楼里乱哄哄的,冲进寝室看到老五胳膊上都是血,几个人在忙着给他处理.老大看我进来告诉我是老五喝多了在厕所踩着大三的脚,那小子就用酒瓶把老五打了.我说操他娘人呢,老大说跑了.我说不行去找他们去,蟹子过来抱住我说拉倒吧上哪儿找去.正说着话,有人在走廊一声喊那小子在楼门口,我一听就从窗户跳了出去往宿舍大门口跑,后面蟹子他们也跟着跳了出来.

我看见前面有个人没命的顺着马路往对面宿舍跑,于是加力向他追过去.那小子跑得不算快,我眼瞅着离他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候身后一声怪叫,"你他妈能跑过我!",蟹子蹭蹭蹭从我身边撵了过去,他高三考了二级运动员,短跑的.追到身后蟹子张开手腾空扑在那小子背上把他撞倒在地,我赶过去冲他肚子就是一脚.后面的人呼啦啦围上来转眼就看不见那小子了,我捡人缝里朝地上的头死命的捣拳头,直到两面宿舍楼的人都跑出来把大家拉开.那小子捂着脸尖历的哭嚎着,有人跪下掰开他的手,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淌满了半个脸.

那小子瞎了.

这次斗殴震惊了大学校园,我们是半军事化管理的大学,校风非常严格,出这么大的事情是非常少见的.学校全面介入此事,我们都被叫到局作笔录,那小子一只眼睛保不住了,他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后来学校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把主要斗殴的4个人开除学籍,为了杀鸡给猴看,决定对我和蟹子两个本校子弟也做严肃处理,留级查看.长这么大都读到大学了,我们居然留了级,父母一下子苍老了,我默默的坐在床上发呆,一天不说一句话,吓的老两口反过来安慰我劝我出去走走.

我一个人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慢慢走到理工大学里小韶她们宿舍楼下.我想了想给她寝室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她就出来了,眼神冷冷的.我说你陪我走走我有话跟你说,她说就在这里说吧.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宿舍大门,低着头走了.后来我又几次给她寝室和家里打电话找她,她都不接,寝室的小姑娘下楼告诉我她一直哭,不去上课,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我的心痛极了,只好离开.

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因为留级不用复习参加大一期末考试,我就每天下午都一个人爬过山去水库边坐着.在水坝上望着让我和小韶牵手的山,想半年来没有她的日子,想父母在我失意时苍老的脸.我的性格在那段日子里悄悄奠定了现在的模样.

5月底她的生日那天我带着一张贺卡给她打电话,她同意和我见一面,那天我们没有什么话,沉默的坐着望天.望着望着,我开始觉得夜空里的星星是那么漂亮,心里也变得异常平静,也许是我已经愿意承认这一份感情的结束.我们互相道了祝福,她把一封信放在我的手里就走了.

那封信很厚,我跑到水库那块大石头上拆开一看,整整7页.她在信里回忆了很多很多事情,从高一她不经意的挡住砸向我的砖头,到从山坡跳到我怀里,还有高三新年的夜里她在远处望着我在雪地里一笔一笔的写字.最后她写到打架那晚的感受,她认真的告诉我对待一个女孩就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失去温暖的安全感.她说我曾经给她很多的安全和信赖,然而也多少次的离她而去.她说你想想在夜里11点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你怎么就能把我丢在那里?你就不怕我出事吗?

"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你留级我也很难过",她在信的最后说,

"我把初恋留在你这里,我会一直祝福你的,顺祝健康,小韶,94年5月xx日"

读完那封信我在石头上睡着了,再读完那封信用了4年.

大学毕业我的答辩成绩是优秀,兄弟们为我庆祝.夜里我走到宿舍前的广场上掏出打火机,点燃在枕头下摆了4年的信.看着广场上星星点点的火,大家都在烧掉一些回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忧伤,但我没有.不一样的5年大学生活让我变了一个人,而改变我的人是在8年前出现的.

"高中时代是我们最难忘的啊",蟹子躺在沙发上感叹,他跑了几年船现在已经是大管轮了,副班长在忙着给我们洗水果.我刚忙完一个项目报告听说他下地休假就赶过来.

"副副你怎么就肯回来呢",我抓个苹果边咬边问.

"哼,他骗的呀",副班长笑,蟹子得意的晃着脚直喊老婆你真伟大.副副在上海只待了1年就回来了,因为蟹子一直没放弃努力.

卷毛还在俄罗斯读博士,市里面出年薪10万引进他,他不干,自己在俄罗斯开了个餐厅,娶了个韩国老婆,用他的话说高中我们都上过生理课了就他那时候傻,现在要全面补习.我们在电话里都哈哈大笑,卷毛说笑个屁呀那时候我啥都不懂.

"是啊,那时我们候什么都不懂",我看着蟹子和副班长说.

窗台上摆着一堆照片,其中有一张高三毕业合影,她站在我前排,我们笑得都特开心.

......


三蛮的好文<生于1976>中的一段话:

许多记忆在脑海中渐渐的模糊远去,不留一丝的痕迹,让人怀疑它们是否真的来过。
许多却依然像是冬天落过雪后的窗,轻轻一抹,一切都还透明的清晰可见,它还在你的怀里、唇边,或者手指尖……

(完)
 
太长了,不高心看
 
我也是沈阳的,我也是在沈阳念高中的,我也是大连理工的,我们学校旁边就是海事大学.写文章的人应该比我大3届.好想念,好想念呀.
 
我~~~我`~~~我怎么想哭呢~~
 
小时候我就是海事大学长大的,海大附小,附中。
经常到理工学院里玩,上穿下穿的专电脑房,满街边也有我们飞奔的足迹,不知道同校长悲有如此的故事。
好希望能在国内上学。
 
最初由 ~Xi.BTH.iX~ 发布
可惜作者还是分手了

作者说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了,他结婚了,所以也放弃了那个女的。
 
cfc的孩儿们能不能不总去看图片根聊天,用时间看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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