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的天堂有雨吗

盗版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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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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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最甜的时候,一场纤纤细雨洒向这座熟睡的南方城市,一个令我心碎的地方。又看见雨了,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听着窗细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我有一些惆怅,披衣下床,打开窗户,任雨丝飘进来,湿漉漉的感觉渐渐裹住了我。


认识雨是在一个雨日。那年暑假我留在了学校,四下找兼职。日子总是那么百无聊赖,连一杯白开水都不如。应聘回来时,一场大雨骤然来袭。等奔近巴士时,我始发觉自己潦倒得连五毛钱都没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趁机潇洒一回吧,雨中漫步挺不错呢,何必弄得像只丧家犬呢?阿Q精神疗法有时蛮不错的,这样一想,心中的懊丧拂去不少。我放缓脚步尽情领略雨水滋润的情趣。

走着走着,雨忽然停了。

“喂,小心感冒。”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扭头一看,一张标准南国女孩的笑脸引入眼帘,那双黑葡萄眼睛乌黑发亮。

“挺浪漫的哦,社长。”身着一袭白裙的女孩笑着说。

“你是――”“想加入你们文学社,怎么样?”我没有吭声。

“开玩笑啦,给你。”女孩咬了咬嘴唇,脸上忽然飞起一朵红云,似火红的杜鹃般耀眼,她把雨伞往我手里一塞,埋着头飞也似的逃远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望着飘到几米外的白云,我心里忽的一动。

“你叫什么名字?”我朝女孩冲口叫倒。女孩转身指了指天空,“两天后同一时间在这里等你。”说完钻进汽车一溜烟地走了。望着在雨中渐逝的汽车,我摇摇头,撑开那把漂亮的雨伞回到了学校。

两天后,天又飘起了细雨。两人躲在雨伞下,我开玩笑说,“咱们和雨挺有缘呢。”雨抿口笑而不答。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两人踩水的哗哗声。

“看过一部电影没有?”我鼓足勇气努力打破沉寂。

“什么电影?”

“《请问芳名》?”

“请问芳名?呃,雨。”

“雨?”我很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天下居然有如此诗意的名字。

“套用小说中的手法,是吧。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雨盯着我说。

“喔,喔……”我有些尴尬,标新立异自带卖弄的鬼把戏给人拆穿了可真不好受。

“走吧,雨下大了。”

我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依言而行。伞很小,雨很大,我们挤在一起,靠得很近。我嗅到了一股清香,那是女孩子特有的味道,灼热的感觉透过白裙频频传来,我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不知道该朝哪里走,也不想知道。伞毕竟小了点,没有多久愈合我全身都湿透了。

“看来以后要带把大的。”雨望着淋成落汤鸡的我说。

雨水打湿的裙裾把雨高挑的身材忖托得很明显,我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和雨的目光一交接,脸不约而同的红了。

等车时的倾心交谈使我有一种找到另一半自己的感觉。雨思维敏捷,洒脱大方,淡泊,最重要的是她也是人文艺术学院的,只是比我低一级。随着交谈的深入,我心中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就更强烈。分别的时候,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听到清清山泉流淌的声音,看见星星和月亮在枝头绽开无数朵鲜花,时间像流水一样漫过石块上的青苔,慢慢的沁入我的心田。从此,我开始了一种很诗意的生活。

虽然四舍近在咫尺,我却没有勇气到门卫室去叫雨。每次以雨花文学社的名义邀雨,她倒是很爽快。

其实和雨在一起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林荫道上散散步,坐在竹林里的石登上淋浴夕阳的雨汇,彼此探讨莎翁,共同赏析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很多时候我都保持沉默,静静的听雨谈论文学、人生、社会,悄悄地看着她出神。说完了,雨就问我有什么看法。“什么什么看法?”我每次都慌不择言拿这句话抵挡,雨总爱说我悟性不高,魂不守舍的是副××模样。

和雨吵架是家常便饭(当然只限于文学),为了疯子尼采的某一句话我们常搞得剑拔弩张。我本来性子就急,这一争执就更不得了,只想拍桌子骂人。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给你讲个笑话。”雨总是在这时候找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说给我听。哈哈一阵大笑之后火气自然就消了。诧异雨从哪里收集那么多笑话幽默的同时,我不得不为雨后来的一番阐述所折服,这时候她的声音很甜,柔得能挤出水来。

和雨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朋友们都说我变了许多。我也发觉自己不再是只“火药桶”,心更细了,懂得体贴迁就人。雨在身旁撒娇时,没有丝毫的厌烦,反而觉得似泡在蜜糖罐里面。雨,人如其名,像甘露一样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使得它更具有柔顺性。

有时候盯着雨闪亮的大眼睛,我会没有缘由的脸红。我想我怕是爱上雨了,可当雨稍有亲近的动作,自己却不敢做出积极的反应,十分的不好意思。日子就这样在甜蜜和困惑中悄然逝去。

期末考试前的一个下午,坐在湖畔的长椅上,我和雨相视无语。风轻轻的拂过,缤纷的霞光在雨的一肩秀发上跳跃,彩光和黑发一波一波的,古人哀叹的黄昏便格外的柔情。雨的目光是一道幽深幽深的小径,循着它,我读出她一脸的期望和急切,我想我已由此闯入了雨心灵的深处,可身体却僵硬得是一块木头,嘴唇动了几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在过一个月就是我和雨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在那个浪漫的黄昏,我们商定到那时再到那条大街相见,重温昔日的旧梦。

那天下午太阳出奇的烈。我站在街头不时地看表,老想着一朵白云从街对面飘了过来。时间早过了,我不禁埋怨起雨来,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正胡思乱想,雨的室友林气喘吁吁的跑来告诉我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消息。

雨出事了。司机的一个盹儿,使好几条生命瞬间凋零,其中包括我的雨。街上多了一个两眼空洞,四下游走,不停喃喃自语的我。眼前千百次飘起一朵白云,不待伸手抓住它,又千百次化作空气消失了……

我不知道那几个月是怎样熬过来的。离开这座伤心欲绝的南方城市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一闭上眼,雨惨不忍睹的面容和那染满鲜血的雨伞就会在眼前浮现。

返校的时候,我已成了一只见风即倒的瘦猴。雨的母亲送来一只盒子,木讷得我打开时,还未愈合的伤口被揪的生痛。盒子里面有一封信,信笺散发着清香,亲切熟悉的娟娟秀字嵌在两颗连在一起的心中:风,还记得最初相识的那个雨日吗?如你所想,我早有“预谋”……你的脾气还是有点躁,梦中见你对我发脾气,我真的很怕,怕你以后会不再理我……你总羞涩得像个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听到那句令人心醉的话,被自己所爱的人拥在怀里?……

热泪泉水般涌出眼眶。拭不去残星月泪,只有刻骨铭心的难忘和后悔萦绕在我的身旁。雨,天又下绵绵细雨了,天堂里有雨吗?我爱你,雨,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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