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留学生在加拿大的爱情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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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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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留学生在加拿大的爱情传奇


◎玛莎

(编者按:这是一个毕业于中国北京大学,现在就读于多伦多大学的女生的真实爱
情故事。当我读这个故事的时候,好几次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一个「发生在二十
一世纪的「傲慢与偏见」的故事」,是东西方文化碰撞产生的,像传说一样的,却
很真实的爱情故事。作者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她和她的西人未婚夫从相识到订婚的有
趣过程。)

爱莲说

再过三周我就要结婚了!

我曾经无数次憧憬过自己的白马王子,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是一个金发碧
眼的老外!

短短的两个多月,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原本平淡无奇的人生,一霎时火
石交迸,电闪雷鸣。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我的杰森。他的姓氏很像英文的「莲
花」。而之于我,他就是一朵珍贵的莲花,冒冒失失在我的生活中绽放了。

自从今年年初踏上这片陌生的国土负笈求学,独自一人经受了那萧瑟沉寂的寒冬。
好几次半夜醒来,一面给自己打著气「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一面却又
因为想家和孤独而悄悄的流泪。而这一切就刚刚发生在几个月以前。如今,春天不
仅来了,而且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听著怎么那么像蝗虫,嘻嘻)。我实在找不出
更贴切的词汇来描述杰森带给我的这个春天,因为一切都来得太迅速、太猛烈了─
─短短的一个月内,我们就完成了从相识到订婚的全过程。当我晕晕忽忽把这个消
息告诉我的亲朋好友时,脆弱一点的当场晕倒,坚强一点的无不发出惨烈的惊叫,
那叫声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其实怪不得「友人惊诧」,订婚后的头两周,我自己都一直处在一种神志不清,心
智恍惚的半昏迷状态,大白天走路都像是在梦游,经常会在乘地铁或煮面条的时候
一个人咧著嘴傻笑。犯傻犯得厉害的时候还敲过脑袋掐过腿,为的是弄明白到底发
生了甚么,结果疼过之后反倒更糊涂了。然而有一点现在总算是肯定了:杰森这个
小子算是把我的生活彻底给毁了!不过毁的是一个旧世界,同时把我引入了一个新
天地。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误闯桃花源的懵懂渔夫,在经过一段于狭窄幽黑的岩
洞中的跋涉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是的,杰森对我的影响是难以置信的,尤其是在精神上。现在我总算已经渐渐从最
初的昏迷中苏醒过来了,尽管仍有如烟似梦,亦幻亦真之感,却也有可能细细的回
味我们相遇相知的全过程。这是一个发生在二十一世纪的「傲慢与偏见」的故事。
整个的戏剧冲突开门见山,一目了然:我们相遇时,他是一个法 轮 功修炼者;而
我作为一个来自大陆的留学生,自然对法 轮 功抱有一定的成见。

* 相 识

我和杰森相识在一个「人间四月天」里。其时窗前的一树梨花刚刚绽放,转眼间沉
甸甸的果实已缀满枝头了。次日晚上下起了小雨,我还在日记中写下了白乐天那句
「梨花一枝春带雨」。当晚杰森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日记里,不过关于他我却没写甚
么好话。为甚么呢?这还要从头说起。

第一次见面那天是4月23日,星期五,下午我们一起来到多大参加在那里举行的一个
中加关系研讨会。我走入会场的时候,靠前的座位几乎都满了。当我的目光探照灯
般快速扫射的时候,突然一下子「触礁」了:我的目光撞到了一对蓝幽幽的大眼睛。
更恐怖的是,这对闪著蓝光的大眼睛正在注视著我。蓝眼睛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突
然冲我笑了,还笑得犹犹豫豫、羞羞答答。我这个人有两个毛病,一是怕生,二是
欺软。所以我一看他那副腆腆样儿,别提感觉有多良好了:「嘿!这家伙看来比我
还紧张,而且他旁边就有个空位,真乃天助我也!」唉!没想到一念之差,就这样
……唉(那句成语不提也罢)!

无须多言,蓝眼睛当然就是杰森了。别看这小子貌似良善,其实心思颇为曲折(换
个角度看,也可以理解为肠子过直,一通到底)。据他后来于得意忘形之际交待,
他看我第一眼时就想:「这个女孩子正是我想娶的那种啊!」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
候,不料撞到我直勾勾、恶狠狠的目光(我因为差点迟到,没顾得上吃午饭,而且
正为找不到座位而着急)。但他做贼心虚,以为花花肠子被我一眼洞穿,一下子手
足无措、连最拿手的微笑也不会了。没想到歪打正著,我不但没有嫌弃他夜猫子似
的笑容,反而在他旁边坐下了。这下子他别提多称心如意了,立刻急不可耐的向我
卖弄起他的汉语来:「你好!」再说我这里尚未坐稳,冷不丁旁边一个老外冲我用
中文打招呼,真是让人喜出望外(现在我终于明白「喜出望外」就是说你欢喜地探
出头望着一个老外)。我自然无比开心地问他在那里学的汉语。他的回答差点没让
我背过气去:「我的法 轮 功朋友们教我的。」

「What?有没有搞错!」我在心里以周星驰的方式大吼了一声!不过怎么说也算是成
人了(我想,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应该是成人和孩子之间一个重要的区别),所以
我好歹是把这句给硬生生往下咽了。

可我还没咽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给噎死:「我也是法 轮 功修炼者,
我的妈妈、妹妹都是法 轮 功修炼者。」然后他就开始给我讲他们一家身心受益的
心得体会。

他那里讲得津津有味,我这边却都快要哭出来了:「Oh, my God!今天一定是狐日冲
猴(注:本人属猴,辰时生,木命),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坐哪儿不好,偏偏坐
这儿!哎呀,赶快看看还有没有空位,我可得离这家伙远点。」于是我一面与之虚
与委蛇,一面眼观六路,伺机遁逃。不过我终于没离开,不是因为没看到空位子,
而是我觉得那样太没风度了。再说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正好藉此机会让这个
老外了解一下「真相」。

接下来我们之间进行了一段颇为严肃的谈话,宾主双方都正襟危坐,在看似欢乐友
好的气氛中就双方感兴趣的话题交换了意见。以下是谈话纪要:

「你们一家很幸运!」

「是啊,我们能得法,很幸运!」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一家练法 轮 功,居然至今还能安然无恙,很幸运。」


「What?!」(一脸的困惑。)

「你知道吗?在中国好多人因为练法 轮 功而家破人亡。因为这个东西宣传有病不
吃药,杀家人帮助他们升天。有的修炼者还跑到天安门广场去自焚哪!」

「我知道在中国的确有好多人因为练法 轮 功而家破人亡,不过不是因为你所说的
原因,而是因为政府的镇 压与迫害,致使好多无辜的人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甚至是
被折磨致死。法 轮 功从来没教人有病不吃药,而且禁止杀生和自杀。至于天安门
自焚,那纯粹就是一个骗局。」

「What?!」(现在轮到我一脸困惑了。)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王进东的头发和他怀里的塑料汽水瓶在那么强烈的高
温下居然没有被烧化。还有,他的打坐姿势完全不对。如果他真是法 轮 功学员,
怎么会连最基本的打坐姿势都不会呢?」

「照你的意思,中国政府一直都在撒谎喽?」

「嗯,我恐怕你在国内所听到的都是谎言。这也是为甚么我要到天安门广场去请愿
的原因。我要告诉中国人民:『法轮大法是正法!天安门自焚是骗局!』」

谈话进行到这里,我脸上的困惑消失了──因为我已经是一脸的惊愕了!我没有
《围城》里面范小姐在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后立刻加些巧妙的面部表情修饰的本领,
而是一直保持著这副呆头鹅似的神情听他接著讲他是怎么去的中国,怎么呼吁,又
是怎么被抓和怎么被驱逐出境的。与其说我是被他的「传奇」给震了,倒不如说我
是被他那种平静悠然的态度给震了。他讲到中国警察对他进行殴打时,那样子好像
是他们在给他挠痒痒,不过就是劲儿使大了点儿。

我说不清当时心里是个甚么滋味,反正大脑思维是完全混乱了。突然间,我脑中灵
光一闪,提了一个自以为切中要害的问题。

「你说中国政府镇 压法 轮 功。那又是为甚么呢?」

「因为江泽民个人的嫉妒啊。据美国的人权组织调查,镇 压开始之前,政治局七个
常委里六个都反对,只有江泽民一意孤行。」

听到这个答案,我在心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老外到底就是老外,怎么能够指
望他们了解中国国情和中国人民的复杂性呢?政府这么对待法 轮 功,自有其深层
次的政治社会原因,又哪里是区区『嫉妒』二字就可以解释的呢?如果说毛泽东时
代,因为毛的个人威望,毛的性格因素可以左右整个国策的话,现在的江泽民绝对
没有这个本事,毕竟世异时移,尽管他做梦也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唉,竖子不足与
谋!」

好在这时研讨会开始了,我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总算不用和这小子再废话
了。

会议中间休息喝咖啡的时候,我有意躲开这个老外,没想到命该遭劫,迎头碰上一
个更大号的鼻子。这里插播一句,这个家伙叫泽农,绝对是整个故事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没有他的出现,就没有后来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当然了,我当时还没有
意识到他的重要性,不过还是礼貌的冲他笑了一下,那是一种介乎于「笑不露齿」
的淑女式微笑与「皮笑肉不笑」之间的一种笑。结果他停下来认真地问我是不是认
识他。这下我忍不住「噗嗤」乐了,心想,在这里冲陌生人微笑不是很正常吗,为
甚么我要认识你呢,难道你很有名吗?(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当时的想法是不无道理
的。泽农还是小有名气的,所以难免会疑神疑鬼的认为随处潜伏著他的fans。)我
这一乐使得当时的气氛相当轻松,于是一段愉快的谈话顺理成章的开始了。

大概是他先问我在学甚么,我说我在学转型国家,比如说俄罗斯和中国的司法改革。
他说自己对这些也很感兴趣,正在通过互联网自学。又说,他还关心中国的人权问
题。我说是啊,前天我还刚刚去了Amnesty International位于市中心的分部,希望
也能够为改善中国的人权状况作点事。他说你告诉我你的电邮地址吧。我就高高兴
兴的在一张纸上写给他了。他一边把那张纸折起来放进兜里,一边说:

「明天正好有一个议题是中国的人权问题,你来吗?」

「当然了。」

「很好,我打算就法 轮 功的问题向他们提问,他们回避不了的!」

「甚么?」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别告诉我你也是法 轮 功学员!」

「没错,我是啊。」

「别告诉我你也去过天安门(捣乱)!」

「没错,我的鼻梁骨都被打折了。」

这下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蓝眼睛说他有一个大鼻子朋友中国之行性命无忧,可是
险些鼻子不保,原来就是他啊!再看看他兜里的那张纸,唉,知道甚么叫倒霉了吧!


然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正是这小小的一张纸,为日后促成这段姻缘埋下了伏笔。


其实虽然我对法 轮 功抱有成见,但通过第一天和杰森的谈话,我发现自己其实对
它一点都不了解,我从未看过一本法 轮 功书籍,以前也从未接触过一个法 轮 功
学员,如果仅仅听信一面之词,起码这种认识事物的态度是不科学的。听说这些老
外在中国的遭遇后,尽管我暗中嘲笑他们的政治幼稚病,但仍不免心怀歉意。怎么
说,人家也没做甚么损害中国人民利益的事儿,相反,是咱们在家门口打了人家,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的态度急转直下。为甚么呢?当晚的日记真实地记录了我的心
境与想法:

转眼间到加拿大已经四个月上了。初到这里时的新鲜、好奇、兴奋与幻想渐渐消融,
除了仍然被永恒的寂寞与偶尔的迷惑困扰以外,又平添了几分清醒与厌倦。而这最
后的两种感觉主要拜这个周末的中加关系研讨会所赐。

这个研讨会彻底打破了我对所谓的这个西方文明社会的幻想,也使我对这里的某些
中国「精英」大失所望。在会上侃侃而谈或者曰夸夸其谈的全都是一些加拿大人和
几个假洋鬼子,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抱著一种强烈的心理优越感来看中国,准确一点
说是「俯视」中国。一开始对话和研讨就不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例如,加拿大
投资发展机构(Canadian Investment and Development Agency)的代表就大谈特
谈他们每年给中国多少多少资助,那样子很有些「嗟!来食」的味道。可是实际上
呢,他们给中国最多的一次资助也就三千多万加元,其中还包含他们自己人员的车
旅食宿费用。还有一些人谈怎么塑造(shape)中国,潜台词就是如何文明化中国。


第二天下午本来拟定中国驻加大使梅平出席会议并演讲的,但由于达赖喇嘛到加拿
大,他要处理相关事务无法出席,于是临时改成加拿大驻华大使演讲。就在他演讲
期间,一群达赖喇嘛的支持者在会场外打著代表西藏的旗帜,高喊口号进行示威。
因为会场三面都是落地窗,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而且他们的声音很大,尽
管听不清喊的是甚么,但足以达到扰乱视听的目的了。当加拿大大使讲到一半的时
候,听众席里突然站起来一个女人,她旁边的一个女孩则高举起了所谓的藏旗。她
打断大使的话,开始对全场的人布道:「中国根本没有民主和自由,中国政府残酷
迫害宗教人士,让我们携起手来反对这种不人道的行为,一起呼吁中国政府早日放
下屠刀!」我觉得自己对这帮人的忍耐快到了极限,对他们的行为简直是怒火中烧。
当时会场里静极了,气氛很紧张,主要负责的教授叫来了保安,请那两个女人离开。
大使一直等那个女人讲完,说了一句「谢谢」,等她们离开后又继续自己的演讲了。
大使演讲过后是15分钟的咖啡时间,这时来自北京西城区的代表团团长阴沉着脸带
领她的26个团员集体罢会以示抗议。这惹得那个主办教授大为恼火,扬言要取消本
定于下周的一个晚宴,好让这帮中国人明白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到这个主办教授,一个典型的犹太人,简直就是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里的那
个夏洛克。就拿这个北京代表团来说吧,他们27个人在这里学习生活四个月,每人
要交一万元(注意!是美元!)。可是他只给他们配备一个翻译,而且给帮忙的学
生每小时只11.9加元,工作了一天吃饭还要自己解决,严重违反加拿大劳工法。他
的助理,一个中国人,实在看不过去,给这个中国代表团又配备了一个翻译,结果
惹得这个犹太老头儿大发雷霆!此外,据代表团成员们讲,他们的住宿和学习条件
都不够好,现在他们还在为此而交涉。除了吝啬,这帮所谓对中国友好的教授老头
们都很会说话,嘴很甜,哄得中国人在中加友好的欢乐气氛里晕乎乎的掏腰包。甚
么中加友好,甚么帮助中国进步,说到底还不是利益。即使有些人真的友好,也是
对中国人抱著一种同情和可伶的心情。可是一个人凭甚么认为自己有资格同情和可
伶别人呢?说明在他的内心深处自认为比别人优越。对了,这些老头们还有一个共
同点就是喜欢年轻漂亮的中国女孩子,喜欢她们直呼自己的名字,喜欢冲她们顽皮
的眨眼睛,那样子让直我想起《围城》里的一处描写,孙小姐和李梅亭开了一个玩
笑,于是李梅亭在大街上像小孩子一样蹦跳着喊道:「孙小姐,你真坏!」其实这
副德行不是只有个别中国知识份子才有的。

外国人瞧不起中国人倒也罢了,可悲的是有些中国人自己瞧不起自己!如果不能让
人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他们也努力让人忘记自己是大陆来的中国人。这次研讨会上
有个在加拿大大学教书的中国教授,他名片上的汉语拼音显然不符合普通话的拼音
规则,于是我猜他可能是台湾人或香港人,可是看气质又不像。听他的英语哪,又
明显不是本地的华裔,而是半道出家,他一口一个「我们加拿大人」,而举止打扮
又很像个日本人。后来我听说,这家伙是文革过后,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北大学生,
在北大读的研究生(唉!北大!),后来去了日本,到加拿大也不过才几年的时间。
在你面前,这些人比加拿大人神气多了(管它是不是真的,加拿大人至少表面上都
是比较友好和气的)。这些所谓的华裔精英们是不屑和中国人说话的,他们试图把
自己和「普通」的中国人区别开来,套用徐志摩的诗来表达他们的心思就是:「在
尼亚加拉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只虾米。」而他们的腰居然真的有些弯。唉,现
在才体会到在胸前挂牌子并且上书「我是中国人」 的吉鸿昌有多伟大!

唉,「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那时
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有诸多的不满和批评,对西方的民主自由则充满了向往,
还憧憬著去国际组织里为改善中国的人权状况而奋斗。当然,至今我也承认他们的
制度中有很多需要我们去学习的东西,甚至是需要我们几代人努力才能学到手的东
西。制度本身是好的,问题出在人身上。对别的国家霸道的指手画脚,一副好为人
师的嘴脸,这难道是真正的民主和自由吗?整个研讨会过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
之一是paradigm,因为这群加拿大中国问题专家们一直在讨论加拿大如何在各方面
为中国做出表率,从而更快的帮助中国进入当代文明社会(当然是西方的文明标准)。
当然了,有些学者的态度还是比较严谨的。比如一个教授在发言中就指出:「我今
天听到这样一种声音,那就是中国政府无论在西藏做甚么都是错的。我想在处理中
加关系的时候,我们不应该抱著偏见去看待中国政府的政策。」

既然一些加拿大专家都这样看待中国,那么加拿大老百姓对中国的印象也就可想而
知了。这里的媒体对中国的报导非常有限,而这些本已有限的报导也多是负面性质
的,不是非典,就是禽流感。如果对中国有甚么正面的评价,多半也就限于中国菜
很好吃(往往还要加上「中国人甚么都吃」),中国超市里的东西很便宜,中国人
勤劳能吃苦。上至「精英」,下至百姓,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中国呢?不要说他们,
就连我们中国人自己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呢?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甚
至是一个很重要的渠道「帮助」加拿大人了解中国,那就是法 轮 功组织。在这次
研讨会上,我遇到两个很帅气的加拿大小伙子,他们都是法 轮 功信徒,其中一个
还有个中国名字叫甚么「卢济伤」(就是杰森。其实是「济生」,但他的发音使我
产生了误会)。我心想,「济伤」?还「济公」呢!照他们的说法,「天安门自焚
事件」就是中国政府精心设计的骗局。镇 压法 轮 功全都是江泽民一个人的错误,
而原因则是江满怀妒嫉。我想江要是听到这些话又会像斥责香港记者那样斥责这群
加拿大人:「你们哪,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这两个小伙子还参加过天
安门的法 轮 功请愿活动,遭到过中国警察的小型殴打(据他们说警察对他们这些
外国「非友人」还算是客气的)。我不禁想起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纪念白求恩》,
毕竟,一个外国人,不远千里,跑到天安门去请愿,这是一种甚么精神!所以我和
他们说,我欣赏你们的人道主义精神,也钦佩你们捍卫自己信仰的勇气。然而,我
不知道除了法 轮 功你们对中国的了解还有多少。法 轮 功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
你们不能在对中国历史和现实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大肆开展你们的舆论宣传,这样
至少是不负责任的。我在唐人街上就亲眼看到你们的人用大喇叭广播江泽民及其家
人如何的腐败堕落。你们的行为会对加拿大人关于中国的看法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甚至起到妖魔化中国的作用。他们说,我们没有妖魔化中国啊,我们认为中国政府
和中国共产党中绝大多数都是有正义感的,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江泽民,一切
都是他一个人的决定和错误,我们不认为他个人可以代表中国。我们读了美国和加
拿大人权组织的报告,我们接触了从中国来这里避难的法 轮 功学员,这些都是真
的。我说固然中国官方的舆论宣传不可全信,但难道你们的消息来源就完全可靠吗?
确实,没有哪个个人足以代表中国,然而,人们往往会把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和这个
国家联系在一起,所以你们对江的抨击会影响到这里的人对整个中国的看法。我想
你们除了中国的法 轮 功修炼者之外,应该接触更多的持各种观点的中国人,起码这
可以帮助你们更全面客观地了解中国,如果你们真的感兴趣的话。

不过两天来也并非全无一点积极的东西。比如说在这里你可以充分感受到言论自由!
在国内,很难想像那两个达赖的支持者可以如此轻松的混进会场,胆敢如此放肆的
打断大使的讲话并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充分的表达他们观点,保安会如此的客气,
大使临了还对她们说声「谢谢」。我这回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是我到这里来第一
次感受到「cultural shock」。我们谈尊重人权,最起码要尊重人的发言权,也就
是人要有言论自由,他不仅有机会说,有可能说,而且在说了之后不会受到任何迫
害。我们不可能期望人人都和我们拥有一样的观点,那样也就没有了多样性和创造
力,人类社会就不会进步,这个世界也会毫无生气。更何况人嘴是堵不住的,我们
的古人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早在这群白人还是白猴子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就在《国
语》这本书里写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惜两千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把功夫
下在这个「防」字上了,却很少想到怎么去疏导。共产党在刚建国时做的还不错,
搞甚么「百花齐放」,可惜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

其实想想自己也不必气成这样。「他强自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自他横,月光照
大江。」我们的国家还不够强大,我们在很多方面都需要改进,这是事实。有一群
洋鸟儿在耳边唱反调,提醒著我们「路漫漫其修远兮」,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更
何况他们中的大多数出发点还是好的。毕竟,「以人为镜,可以正得失」嘛。生气
是没有用的,要想著怎么「拿来」。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中国的变化是翻天覆地
的,中国前进的步伐是惊人的。然而甚么都不是一蹴即就的,急于求成或过于极端
会导致甚么样灾难性的后果看看前几年的俄罗斯就知道了。我很同意加拿大的外交
部长在头一天研讨会后的晚宴上发表的演讲中的一句话,他说:「Just give China
time。」我相信总有一天中国人在世界上会受到真正的尊重,中国会被真正的了解,
而这则取决于我们这一代人和随后的几代人能为我们的国家做些甚么!

从以上的文字中可以嗅出一点「爱国愤青」的味道来,我也不羞于掩饰自己曾经的
无知与偏激。我至今也觉得其中的一些评价还算不失偏颇。不过,我当时对法 轮
功问题(也许还有西藏问题)的看法,很遗憾,却是错误的。然而若无前面山穷水
复的极度迷茫,又何来之后柳暗花明的倍感欢欣呢?

第一天研讨会刚开始的时候,杰森就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上面的身份是法 轮
功学员。我当时还在想,这家伙真不务正业,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不会跟我一
样还让爸妈养著呢吧?后来我才知道,我和杰森原来还是校友。他去年从多大的工
程学院毕业,现在是一个高速公路设计师。他不仅成绩优秀,而且还多才多艺。然
而我当时已经完全是一叶障目了。会议结束时,他叮嘱我按照那名片上的电邮地址
给他写信。我答应了,主要是不想显得无礼。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一回到住处,
我就把那「劳什子」给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了。后来我告诉他自己的这一举动
时,他大吃一惊,问我为甚么要这么干。我说因为我当时还想著毕业后要回国发展,
不愿意因为在这里言行的不谨慎而影响了自己和家人的前途。可是这似乎又不够有
说服力,因为不联系他不就完了吗,也没有必要把名片撕掉啊。于是我红著脸坦白
交待:我觉得他挺帅的,害怕他是法 轮 功组织的间谍,任务是以色相引诱大陆女
青年就范。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主动找他,所以干脆堵死这条交往的「华容道」。


当我忐忑不安的披露了自己可笑的「小人之心」后,他不但没吃惊,反而乐了:
「其实我原来也怀疑过你是间谍啊!谁让你看起来那么合适哪!」我晕!原来他回
去后,一直怀著复杂的心情期待我的邮件,等来等去,却总是落空。于是他为我不
联系他想出各种藉口(也真难为他了):也许我还没接到行动的指令,也许我不是
间谍,只是太害羞了,等等。盼了一周,终于忍不住了,这才向泽农要了我的电邮
地址。(现在知道泽农在整个事件中有多重要了吧。这也是为甚么杰森要请他给自
己当伴郎的主要原因。)听了我的交代后,他那如梦方醒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好悬
哪」。我也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如果不是我一念之差留下了蛛丝马迹,恐怕我和杰
森这辈子都只会像两条平行线了。虽然我曾试图人为的切断我们之间的缘分,却是
徒劳。因为月老的红绳两端早已分别系住我二人的脚踝,任你远隔千山万水,任你
穷尽浑身解数,终究还是挣不脱的!缘分!不可思议的缘分啊!

研讨会结束一周后,我意外的收到杰森发的一封E-mail。这封信简短而诚恳,对法
轮 功没提一个字,只是说想和我做朋友,希望找个机会大家聊聊天。我同意了,
动机很简单,想交个外国朋友练练口语。只要他不强迫我练法 轮 功,聊聊天又有
甚么的?没想到第一次约会,我就丢大人了!

爱莲说

* 相 知

第二次见面,也就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5月8号。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周六。
杰森打算开车带我去Marche共进午餐。即使考虑到天气因素,顶多也就一个小时的
车程,他却转了将近两个小时,使人不得不怀疑那究竟是顿午餐还是顿晚餐。

据他后来的口供,他当时心慌意乱,怎么也找不到停车场了。我请他事先不要告诉
我去哪里,好给我一个惊喜。当我们终于到了那里并面对面坐下开始用餐后,我告
诉他,我就知道他会带我来这个地方。他明显的怦然心动,一脸的柔情蜜意,显然
是被这种神秘的心有灵犀打动了。我望着他深情款款的双眸,一字一板地说道:
「你知道为甚么吗?因为这是我唯一知道的地方。」他晕了!

还在我们来的路上,我问他会不会甚么中文歌曲,结果他给我唱了一首《为你而来》。
歌词太长没全记住,就记得其中有两句是:「法轮大法好啊,法轮大法好!」我心
里感觉怪怪的,难以言表。我笑了,不是嘲笑,而是一种自卫的笑,一种为了掩盖
由于思想上的冲击而带来的惊慌失措的笑。同时也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快:「我只
想简简单单的交个朋友,谈些愉快轻松的话题。就这么点要求都是奢望吗?难道你
约我出来真的是有「策反」目的?」

好在「年轻的人儿到一起,比甚么都快乐」,很快我们就都忘了这茬儿了。谈话真
的如我希望的那样变得新奇有趣了。原来他也是只小猴子,只比我大三个月,也是
多大毕业的,而且是水瓶座,和双子的我是最配星座。他还记得我的名字,老家,
最让人感动的是,他还从我的电子邮件地址上猜出了我的生日。我问他是哪里毕业
的,现如今在做甚么。他告诉我他多大毕业的,现在是个工程师。之后,他一脸困
惑的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了。我不好意思极了,忙说:「哦,对了,现
在想起来了!」其实呢,从来就没记住过,因为当时没往心里去,光想著怎么调座
位了。不过他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他问我为甚么来加拿大留学,我说签美国被拒了
呗。结果他兴高采烈地说:「我真高兴你被拒掉!哦,我的意思是,欢迎来到加拿
大!」

我给他讲自己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糗事;讲到自己骑马的经历时,我更是把自己
想像成林海雪原里的女战士,不说「仰首接飞猱,俯身散马蹄」吧,起码也是「每
一颗子弹打死一个敌人」。其实素材一般,但架不住我添油加醋,手舞足蹈,结果
「忽悠」的杰森也随著我「跌宕起伏」的叙述「一惊一乍」的,从头到尾,他那双
蓝色的大眼睛一直闪著兴奋而快乐的光芒。他也给我讲了好多他自己童年的趣事,
没想到他的口才那么好而且人又那么幽默(在这方面我们俩简直是旗鼓相当,有一
拼,呵呵)。我们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开心极了。后来又不可避免的谈到
法 轮 功的问题,我直言相告自己对他和法 轮 功的看法。他没有一丝的不快,也
没有急于辩解,只是说他理解我为甚么会有这样的一种印象,慢慢来,他相信,总
有一天我会对法 轮 功修炼者到底是一群甚么样的人有更多的了解和认识。

他的态度令我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我突然意识到:你越是想把一种观念强加给人,
越是让人疏远你,即使暂时获得表面上的服从,也终将「行之不远」;相反的,你
越是宽容慈悲,越是具有感召力,自然「人心归向」,这也许就是蕴含在佛祖和基
督巨大精神力量中的秘密吧。说来夸张,但我脑海里当时确确实实闪现了《悲惨世
界》里的一个情节,就是冉阿让偷盗神父的银器,反而被神父宽恕、感化的那一段。
当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我被自己吓了一跳。其实我以前就有类似的朦朦胧胧
的想法,因为那种强制力量让我感到厌恶和逆反,但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宽容
的力量,更何况它来自一个和我年龄相彷的年轻人。我想自己对杰森心动应该是从
那一刻开始的。

于是我对他解除了所有的心理戒备,真的把他当成知心朋友了。我谈了在国内时以
为中国已经很强大了,出了国才发现在很多外国人眼中,中国还是一个贫穷落后的
国家。比如说,我的房东就指著她那台25寸「东芝」小彩电问我:「你们家有电视
吗?」我当时的震惊真是难以言表。这样的例子还有一些。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
们,谁让这里的传媒很少有关于中国的报导,尤其是正面的报导呢?不过我还是感
到很受屈辱,很为自己的祖国感到难过与不平!接著我向他和盘托出那个中加研讨
会带给我的感受,说到激动的地方,我不禁哭了。

他温柔的握住我的手,默默(脉脉)的望着我。这下子我哭得更伤心了,霎时间国
恨家仇、个人恩怨一古脑儿全上来了。这一哭不要紧,可伶我那天用了睫毛膏,
「泪飞顿作倾盆雨」的结果是眼部周围发生了大面积泥石流。说到这儿就不得不佩
服我家这位的忍耐力了,他不仅没有望而却步,反而望着我熊猫一样的双眼不住的
安慰我说:「You look great! You look great!」我心想:「多好的人啊,可惜我
不能和他多交往,因为我得回国,不能影响了前途啊!」一想到这里,我更难过了。
结果「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哭得愈发不可收拾了。害得他慌忙用餐巾给我擦眼
睛,结果是越描越黑,反而帮了倒忙。后来我去洗手间一照──好家伙!一个红鼻
头,两个黑眼圈,不知是唱关公,还是唱张飞,总之脸上煞是热闹。

然而眼睛哭模糊了,心里反而亮堂了。我们俩都感到心一下子贴近了许多。也许这
就是「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吧?还有甚么比这种心灵的契合更奇妙、更让人陶醉
的么?从Marche走出来,杰森轻轻搂住我的肩膀,那么自然,那么温暖。出了门,
外面下着雨,他搂著我,掀起自己夹克衫的另一边,一路为我挡着雨。开车回来的
路上,我们的手一直握在一起。我把头靠在安全带上,侧脸望着他。他问我在想甚
么。于是我给他讲了《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可以在绳子上睡觉的「传奇」。他笑
了,侧头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我的心突然扑腾了一下,我想起邓丽君歌中的一句词:
「看他一眼,我这一生不变了!」我又被自己吓了一跳,心想:「真荒唐,这算甚
么呢?男女之间拉拉手、搂搂肩,对老外来说可能是很正常的吧,没甚么大惊小怪
的。可别自作多情,想入非非了!」这样一想,我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倒也释然了。


临分别前,杰森兴冲冲的给我看他们一家人的照片,原来他的双胞胎妹妹刚刚生了
个女孩儿。我告诉杰森我的表弟也刚刚生了个男孩儿,我们各自的家庭都在今年添
了一只小猴子,杰森听了开心的像个孩子,还嚷嚷著要看我小外甥的照片。他这种
强烈的家庭观念让我对他的印象更美好了。

尽管他没有提下次见面的事情,但不知为甚么,我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一定会为我
过生日的。然而一周过去了,也没有他的消息。

* 定情

接下来的一周多里,我浏览了法 轮 功的网站。我很好奇,也很迷惑:按理说,对
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是在所难免的。但为甚么关于法 轮
功,却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呢?

为了兼听则明,我同时打开了明慧网和一个抨击法 轮 功的大陆官方网站:一边是
大量丰富的照片和用多国文字写就的内容翔实的资料(这是我在国内根本接触不到
的);一边则是「党八股」式的潦草说明与评论,除了喊上几声「三个代表」外,
看不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我当时就想,如果法 轮 功真的是像国内宣传的那么邪恶,
政府更应该鼓励大家浏览法 轮 功的网站,认清法 轮 功分子的「真面目」,揭穿
他们的「小伎俩」。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难道「父母官们」以为人
民真的愚蠢到连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以至于要用舆论封锁来保护人民不受「毒
害」吗?

至此,是「鹿」是「马」,似乎已经很清楚了。但我还是不能相信,或者说是不愿
意相信,自己以前所听到的、看到的全部都是谎言。我想我需要一个较为中立、客
观的调查,我借来了美国记者谢特的书《法 轮 功在中国》,我的思想受到了极大
的触动。我相信作为一个非宗教人士和有声望的独立记者,谢特的观点应该是比较
客观和负责任的。对于「庐山真面目」,也有可能比起两边的局内人看得更清楚些。
我真心的希望大陆的读者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浏览明慧网并拜读谢特的这部作品。
人心都有一杆秤,届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同时我也在反思自己,是何时沦为一个思想上的奴隶的?我真的遵循过北大校训里
「慎思、明辨」这四个字吗?我不能一味的埋怨宣传和教育,因为我曾经的偏听偏
信一定程度上也是由于我个人思想上的怠惰与冷漠造成的。但是,作为涉世不深的
青年学生,我深感一个宽松的言论环境的重要,至少你有机会听到不同的声音,从
而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我当时很有一种回国教书的冲动,我想告诉我的学生我
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我想鼓励他们去接触不同的信息。中国的学生
习惯了「听党的话,做党的好孩子」,我们太需要怀疑的精神与独立的思考了!

当我把这些想法告诉杰森时,他提出:「可是你的学生在国内几乎接触不到不同的
信息,那怎么办?」我立时哑然。当时我们俩正面对面坐在一处湖边悬崖的绿地上,
五月的夕阳斜斜的照在脸上,湖水的凉意丝丝的沁如肌肤。我回答不上来,干脆摘
了一支蒲公英,一口气全吹到他的眼睫毛上了。他见我文的不行居然动武,连忙说:
「饿了吧?走,吃饭去!」

以后我一不开心,他就张罗著给我买吃的,潜台词是:你是马戏团的狗熊,不喂不
听话。不过这招儿确实很奏效,尤其是冰淇淋,那简直是「药到病除」啊。追根溯
源,应当是滥觞于此。

于是我乖乖的起身,不就是吃饭嘛,谁怕谁啊。再说了,「除了诱惑,我甚么都能
拒绝」!所以,闻佳肴而食指动,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Marche 一别十一天后,杰森来给我过生日了!他问我想去哪里,我说还是给我个惊
喜吧。他告诉我原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一小时的车程,第二个是半小时的车程,
我们现在正在往第一个目的地的方向开。我说,现在转向第二个还来得及吗?因为
我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他犹豫了一下,说没问题,接著把车转了方向。后
来他告诉我,那第一个目的地是他父母的家。我暗叫一声:「好险!差点在毫无思
想准备的情况下冲了未来的公公婆婆。」

再说我们离开了那湖边的峭壁,把车停到了一家中餐馆前。打开车后门取包的时候,
杰森这才想起忘了送花给我。我惊呼:「你怎么不刚才拿出来,却在停车场送给我
啊?」他一拍脑袋,说:「可不是吗?我怎么搞的!」他那憨憨的样子把我给逗乐
了,其实当时我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猛然间,他低下头,颤著声音说:「对不起,
我忘了!」他的脸颊突然触到了我的脸颊,我们两个就像被电击中了一样,只一瞬
间,我们就忘情的吻到了一处。

后来每当我提及这段时,杰森总是特别不好意思,还要板起脸来讲一些「当时我们
在公共场合(停车场挺大,来往的人不少,其中还包括未成年人),本该注意影响,
关心下一代」之类。不过在我「有理、有力、有节」的严正交涉下,他总算同意我
把它写出来了。乌拉!

不用说,那天我们成了男女朋友了!杰森说在他和一个女孩子结婚前他是不会越雷
池半步的,因为法 轮 功教他婚前要保持纯洁,婚后要保持忠贞。这让我对他在爱
意之外更平添了几分敬重,也让我对法 轮 功刮目相看。这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
不仅有著英俊的面庞、健美的体魄、更有著一颗纯洁高贵的心灵,他简直就是一个
阿波罗!当我满怀激情地把这溢美之词奉献给他时,他一脸迷茫的问道:

「你是说『阿波罗13号』宇宙飞船?」

「What?宇宙飞船?我是说奥林匹克山上的阿波罗神?你没读过古希□神话吗?」


「哦!对不起。你知道我是在文化沙漠里长大的,而这个沙漠就叫做加拿大。」

「Ok!那么你就是沙漠里的一朵莲花!」

我们订婚后,一次我问杰森:

「知道我为甚么同意嫁给你吗?」

「因为我是沙漠里的一朵莲花嘛?」他得意的晃著自己那颗大脑袋。

「否!因为我发现你实在无知。于是我慈悲为怀,不忍你再让别的女孩子失望。唉,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听了呼啸著来挠我的脚心……

爱莲说

* 订 婚

比起杰森向我求婚的尴尬,我们在停车场众目睽睽之下的初吻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在精彩情节现身之前,我还需要土炕上捂被窝──多多铺垫一下。

虽然我不算是「党的好孩子」,但我绝对是俺爹俺娘的「好孩子」。所以一回去我
就给家里打电话,争取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资料。是我老爸接的电话,我
先简单扼要的分析了一下美国总统大选和伊拉克政局,进而交待了一下最近两天的
食谱和作息时间,这才忸忸怩怩的暗示自己交了个男朋友,小孩儿挺好,对我也不
错,就是有个问题。

「啥问题啊?」我老爸问。

「其实也没啥,就是,就是他练法 轮 功。」最后这三个字我不知道我老爸听清了
没有,反正我自己是没听清。然而,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哦,那有啥的!」

「啊?爸,你没听清吧?他练的是──法!轮!功!」

「哎呀,我听清了!我耳朵还没背到那份上。不就是法 轮 功嘛。其实,这个东西
压根儿不像咱们说的那样。相反,正是因为他好,所以很多人信他,不信共产党了。
那共产党能不害怕吗?不过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咱们将来说不定回国发展,还是谨
慎点儿好!」

我老爸19岁入党,当过兵,做过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已然世事洞明。我不信
他,更信何人?听了他的话,我在这头握著电话筒,激动不已。至于我老妈,是个
佛教徒;再说了,只要她闺女开心,她怎么著都行。我真幸运,有这样的爸爸妈妈!


可是正是这样善解人意的父母,在得知我订婚的消息后却给与了我最大的阻挠。这
个是后话了。

杰森提前给我过了生日之后,就在我生日那天去芝加哥参加法会了。这一周里,我
读到了《大 纪 元》报,尤其是校友余杰的文章,让我如醍醐灌顶。

我和杰森再次见面又是十一天之后。我给他讲了我老爸的话,以及我自己的读报心
得,他感动了良久。这次他带我去见了他最好的朋友周奥和他的妻子熊俊。在周奥
的家里,我又遇到了刚从欧洲来加拿大的何宇一家。他们都是法 轮 功学员。他们
善良、真诚,而且智慧、幽默,和他们在一起,让人如沐春风,如饮甘醴。俗话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心里对杰森的为人更有数了。

然而,直到这时,我的心里还有著回国工作的想法。一方面这是我固有的打算,另
一方面我从来没有指望自己和杰森的交往会有甚么结果。自从上次一别,我们俩就
几乎断了联系。我生日那天,盼著他的祝福,然而他却无片言相付。我很伤心,暗
笑自己痴,也就此清醒过来,心想等再见面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后来我一想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质问他怎么那样薄情寡义。他很委屈的说:
「其实我那天心里一直在想著你啊。可是又怕你以后会因为我是法 轮 功学员而后
悔。到那时我该多伤心啊!」

总之,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不可能对杰森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所以当他突然向我
求婚的时候,我简直以为自己是产生幻听了。催化剂应该是我对何宇说的一句话:
「我很同情你们,也支持你们。我愿意和你们交朋友,但是仅限于私下里。因为我
有朝一日要回国,我不得不为自己和家人着想。」

杰森当时就坐在我旁边,肩膀上还趴著一只毛茸茸的玩具。没想到我这边说者无心,
他那里可听者有意了。

我们离开朋友,开车上了高速公路。这时他突然发难道:

「你难道就从没有想过留在加拿大吗?」

「为啥啊?」

他做了一个颈部环绕运动,同时蓝眼球骨碌碌转了一圈,然后定睛望着我有两秒钟。


我模仿著他怪异的动作和表情,笑着问到:「这是甚么啊?」

他沉默了大约几秒钟,突然一抿嘴,扭过头来,一脸严肃的说:「为了我啊!」

我到这时还没有开窍,愣头愣脑的问:「你啥意思啊?」

「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难道是在向我求婚吗?」

他望着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上帝啊!无量天尊!如来佛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心都停止跳动了。我呆呆的望着前方;杰森则在一旁不停的扭头看我,焦急的期待
著我的回答。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紧张得心都悬到他那颗「亚当的苹果」那儿了。
我不知道自己失魂落魄了有多久,但对于我们俩来说,却彷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我长出了一口气后总算是还阳了。但大脑终究由于短暂缺氧而受到了一定的
损伤,所以才有了如下的回答:

「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你说咱们孩子的眼睛和头发会是甚么色儿呢?」

「哇!」杰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无限感慨的晃著头,彷佛不能相信
这一切似的。一会儿,他又抓起我的手直往自己的胸口上捶,好像是说「快告诉我
这不是在做梦」。

这倒提醒了我,我真的使劲捶了他一拳,撅著嘴嗔怪道:

「这算甚么求婚啊!没订婚戒指!连朵花儿都没有!」

他一会儿望我,一会儿望路,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好了,调皮的说:

「对不起,亲爱的!我连吻你一下都办不到──我得开车!」

唉!我认命了!

后来杰森安慰我,将来给孩子们讲咱们的罗曼史时,这一段可以省略嘛。我说也没
甚么的,到时候我就解释说因为你们的爸爸是个高速公路设计师,所以在高速公路
上求婚让他感觉更自信些。

三天后,杰森带我去Barrie见了他的父母。在月光下的Simcoe湖边,他给我来了一
个「经典」的求婚仪式:单膝跪倒在草地上,恳求我嫁给他。我戏谑的摇了摇头。
他又恳求了两次,我还是摇头。不过我最终还是点头了,原因是他大喊了一声:
「玛莎,求你了,草地上太凉了!」

他站起身,连忙为我戴上订婚戒指,然后坏笑着说:「嘿嘿,这下你不得不嫁给我
喽!」

我环住他的熊腰,陶醉的说:「J,你真有心啊!你送我的玫瑰正好是24朵!谢谢!」


他惊讶的说:「是吗?说实话,我没数过,这纯粹是巧合。哎哟……」

我在他的鼻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谁说讲真话是一种美德?

我们俩是称心如意了,但双方父母又是怎么想的呢?

从高速公路上下来后,我立即兴冲冲的给家里打电话。我原以为老爸老妈一定会心
花怒放,毕竟嘛,可算把这丫头给打发出去了!可是老妈的反应却浇了我一个透心
儿凉,那架势直让我想起电影《英雄》里的台词:

「你把一个人想简单了。」

「谁?」

「我!」

我的确想得很简单,因为杰森练法 轮 功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啊。可是我忘了向
他们请教另一个问题──杰森是个老外。原来他们一直以为他是当地的华裔(都怪
我一开始没讲清楚)。上周打电话刚说交了个男朋友,这周就说要结婚了,而且还
要嫁个老外,搁在谁爸妈身上也受不了哇,您说是不是。

老妈甚至问我杰森吸不吸毒。我心想:「『西毒』!还『东邪』哪!」不过我知道
这一点也不可笑:我离家千里,爸妈既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又没有见过杰森本人,
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能不担心吗?再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想法在
很多中国人心中还是比较根深蒂固的。

至于杰森那边,事情似乎进展的顺利得多。他一回到家就给父母打电话,由于兴奋
过度,上来就说:

「老爸老妈,我今天结婚了!」

「甚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今天结婚了!」

过了好久,他妈妈才战战兢兢的问:「你是说订婚吧?」

「哦,对!我今天订婚了!」这个傻小子!真拿他没办法!

接下来他爸妈向我们表示了衷心的祝贺,但就是有一个要求──好歹让我们见见这
姑娘啊!

可伶杰森的爸妈连自己的儿子一周前刚刚结交了女朋友都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
冷不丁就被通知筹备婚礼了。在去他父母家的路上,我惴惴不安的说:「我说这样
做合适吗?这么吓唬你爸妈?」杰森大大咧咧的说:「没事儿!我妹妹和妹夫也是
闪电结婚。他俩结婚前,我爸妈才见过我妹夫一次。自那以后他们甚么打击都能承
受得住,因为已经麻木了!」

见到公公婆婆第一眼,我连大气都不敢喘。杰森爸爸问我是不是紧张,我木然的点
点头,他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把我给逗乐了:「其实我们比你还紧张!」

这是一个非常可爱而富有幽默感的家庭。我把杰森一家的照片发给了老爸老妈,他
们悬著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大半了。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看上去是个正经过日子的
人家!」

如今,爸爸妈妈就要来参加我的婚礼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当我告诉杰森我的爸爸妈妈终于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时,他高兴得不得了!忘形之际,
又向我透露了一个小秘密。有一次,他的一个中国朋友问他:「杰森,你妹妹都结
婚了,甚么时候轮到你啊?」他说:「这之前还有好几步要走哪。」于是那个朋友
说:「没事,天上会掉下个林妹妹的。」第一次见我时,当他得知我名字的含义是
来自宇宙的漂亮女孩时,简直惊呆了,从此认定了我是他的「宿命」。我也觉得很
神奇,于是给他讲了越剧《红楼梦》里宝玉的一段唱词:

林妹妹,
今天是从古到今,
天上人间第一件
称心满意的事啊!
我合不拢笑口将喜讯接,
数遍了指头把佳期待。
总算是,东园桃树西园柳,
今日移向一处栽。
……

他居然听懂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点著头道:「嗯,说的真好!你就是东边的一棵树,
我就是西边的一棵树,从今往后咱俩要种在一块儿,永远也不分开!」

* 后 记

回顾短短的两个月来,我和杰森克服了很多阻力,来自方方面面,其中包括我们自
己。曾经有过摩擦,甚至是动摇,但我们对彼此的爱与信任最终战胜了一切。对于
我来说,并不是一夜之间就从心底里完完全全接受了他所投身的活动,这有一个过
程。

即使当我知道了关于法 轮 功的真相后,在我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这些法 轮 功
学员谴责中共及其领导人的行为会不会给中国在国际社会上的形象带来负面影响呢?
就像我早先在日记里写的一样:「人们往往会把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和这个国家联系
在一起,所以你们对江的抨击会影响到这里的人对整个中国的看法。」

然而,是杰森让我明白了我这种想法有多么的荒唐:「谁说的『人们往往会把一个
国家的领导人和这个国家联系在一起』啊?起码这句话里的『人们』不是我们这里
的人们!如果有谁抨击我们的总理马丁,只要他说的在理,我们一样支持他。相反,
如果我们就因为马丁是加拿大总理而不肯站在真理和正义的一边,那才是加拿大的
耻辱哪!」我说:「好了好了!赶快刮刮你的胡子吧!」

其实想想真是那么回事儿。我想起我的一个美国同学,每次听到有人骂那个布什都
开心得不得了。设想一下要是一个大陆学生听到有外国人骂老江会是甚么反应,就
算他由衷的厌恶「三个代表」,恐怕也会替其说些好话的(我就亲眼目睹了我在这
里的一个北大同学的反应,而该君平日对江氏政权有诸多不满)。中国人自己在一
块儿怎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都行,在老外面前则切记「家丑不可外扬」。即
使明明知道这个政权和他的领导人出了很多问题,却忙著为其掩饰、开脱。为甚么
会是这样呢?

我想这种意识的根源在于多年来我们接受的教育都告诉我们:党──国家──民族
是「三位一体」。党的利益高于一切,因为它是「三个代表」。所以只要批评这个
党,就是批评国家,就是批评中华民族。这种逻辑听起来是极度可笑的,然而它带
来的后果却是极度可悲和可怕的。几年前,北大法学教授贺卫方在呼吁大陆法官改
穿法袍的一篇文章中提到这样一个细节,新设计的法袍领口上有四颗金色纽扣,从
上到下分别象征著党、人民、法律和国家。我不知道现在国内法官们穿的法袍是不
是采用了这个设计,如果是的话,则不仅是法律的悲哀,更是人民的悲哀。

另外,通过法 轮 功的事,我深切地感受到中国太需要诚实了!连大米和奶粉都有
假的了,中华民族真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法 轮 功以「真、善、忍」为弘旨,
很难得,也很宝贵,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

直到现在我仍然坚持,镇 压法 轮 功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嫉妒」二字就可以解释得
了的,尽管江氏个人的狭隘心胸和独裁作风在这整场疯狂的灾难里起到了致命的作
用。历史上很多王朝的末期,宗教组织或曰以宗教形式出现的组织都起到了摧枯拉
朽的作用,比如说清末的「白莲教」。「拜上帝教」就更不用说了,由其发展开来
的「太平天国运动」更是使清王朝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曾经不可一世的罗马
帝国,其衰亡也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基督教的兴起而促成的。

的确,法 轮 功没有任何组织,也没有任何的政治目的,只是教人修身养性。但正
因如此仍能发起万人这样的请愿活动,在中共高层的眼里才显得分外可怕。自从
「六四」之后,中共已经习惯了「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然而短短的几年间,法 轮 功学员的人数就超过了中共党员的人数,而且两者间还
有很大的重叠部分。一边是信仰坚定,一边是离心离德。你说独裁了几十年,天怒
人怨的中共焉能不怕,又焉得不防啊?而这一怕一防,就更显出这个独裁政权的邪
恶一面了。

同时法 轮 功问题也反映了中国当代社会深刻的认同危机。我在浏览北大新青年网
站时,意外的发现了著名的经济学家何清涟就法 轮 功问题写就的一篇文章,尽管
她对于法 轮 功本身的看法值得商榷,但文中的一些观点还是很有见地的:

“任何社会的变迁都必然包括政治制度、经济制度(主要是财产所有权)和意识形
态三个层面的演变。但在中国,虽然经济改革已经遥遥先行,另外两方面的变迁却
尚未真正开始。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极其矛盾的格局:一方面一个专业化,多
元化的社会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但另一方面,服务于大一统社会的一元化价值
取向仍然占据主流地位。

……

事实上,对正统意识形态权威最严重的威胁,是起因于政府自身的吏治败坏。改革
以来,以往在革命战争年代和文革时期尚能有效地教育并约束干部的正统意识形态,
面临著前所未有的危机;日益增多的贪污腐败案件使得政治思想教育工作显得越来
越苍白无力,法律形同具文,权力市场化的事实让民众(包括许多党内干部)日益
失望。结果,大家转而对意识形态的有效性和权威性发生了深深的怀疑。一个连党
内精英都约束不了的意识形态,自然也无法约束全社会,深刻的全社会精神危机由
此发生。

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特性是,不可能仅仅「物质」地生活而不需要一种「精神」的
基础;而物质基础和社会结构的重大演变,必然使得原有的「精神」或观念的影响
力大大消退。改革的重大失误,不仅在于忽视了社会公正,以至于无法有效地扼制
权力市场化趋势下的贪污腐败;还在于意识形态变革严重滞后,结果留下了巨大的
精神空白地带。在这种情况下,社会文化观念的演变一直处在两种力量的拉锯战中
而无法正常发展。一方面,处于颓势的主流意识形态已无法通过说教式灌输来打动
人们的心灵;另一方面,知识精英们向西方学习的热情又屡屡受挫。由于争论双方
各自的社会政治位势极不对等,在观念文化方面的争论虽然旷日持久,却极难澄清
一些关键性的问题;相反,还形成了观念和思维的种种混乱,以至于「左派」们偶
而「踢进」的「几个球」,也会赢得不少观众。

正是在这两方被上述争论消耗得筋疲力尽、而又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不愿卷入这种
有政治风险和争论的许多民众,就自然地转向民间文化,从中求得精神寄托。因此,
「法 轮 功」这种「类宗教」以及「气功」这类神秘主义事物,就成了社会文化朝
著多元化演变的进程中真正的得分者,为自己赢得了大量的信徒。中国历史上类宗
教的信众多是社会边缘人物,而在目前中国的社会转型时期里,「类宗教」的热心
参与者的文化素质比历史上任何类宗教的信众都要高,例如法 轮 功的信徒中就有
不少具有相当社会地位的人。这种现象是很难用「封建迷信泛滥」来简单化地解释
的。 
    
为甚么法 轮 功对社会各阶层的那么多人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呢?分析这一过程,
必须从法 轮 功汲取力量的基础结构入手。笔者曾与不少参与修炼法 轮 功的人士
谈过话,所获得的印象是,大部分参与修炼法 轮 功的人士所追求的,是希望参与
一种有意义的社会集体活动,但其意愿并不是要追求政治参与。被访问的法 轮 功
信徒几乎无一例外地声称,他们在「非政治的、超然的法 轮 功」中找到了自己所
追求的精神。

由于在社会变迁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不良社会现象,不少党员干部和普通民众都有
一种理想幻灭感,也往往有一种共同的被剥夺的感受,即他们被排斥在积累财富的
过程之外,而正在形成的「精英」们的「社会」不属于这些正被剥夺的人们。在目
前严格限制正常的民间社团活动的情况下,持有这类观念的民众不能通过其他社会
活动来表达自己的心声,只能转向自我的「精神拯救」。而这种「精神拯救」的集
体活动特性,客观上把他们卷入了另一种公共结社,从而使他们被拖入最广义的政
治。这种情况让人想起了因研究基督教史而知名的学者诺克对基督教所做的有名的
总结,「人们追求的不是真理,而是在宇宙中寻找家园」,这个家园是一种社会家
园,一种共同体,他们旨在创造出一种超越性社会。”

然而,不论镇 压法 轮 功的原因有多么的复杂,都不能为这种镇 压行为本身的非
法性与非正义性而开脱。现在在国内,「真、善、忍」这三个字已经成了一句玩笑,
这真是全民族的悲哀!

在这场悲剧中,最叫人痛心的是人被迫去「吃人」,一群奴隶被用来去迫害另一群
奴隶。我脑中闪现著鲁迅先生在上个世纪初于日本留学时看到的电影画面:一个中
国人被绑在中间,一群中国人则在左右围观,等著「鉴赏」中间的那个中国人被日
本人砍头示众的「盛举」。这些中国人「一样是强壮的体格,而显出麻木的神情」。
而今情况更为可悲,因为那个刽子手也是个中国人。我想起俄国女作家托尔斯塔雅
在论斯大林「大清洗」运动的一篇文章里的话:「在这场恐怖的欢宴里,嗜血的不
仅是那头狮子,还有成群的自愿或不自愿残食同类的绵羊。」

是的,在这场悲剧里,谁能说自己是完全清白的呢?那些被折磨致死的人,不仅是
被强权和暴力虐杀的,同时也是被冷漠和麻木吞噬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
那个男主角说的好:俄狄浦斯本来是可以为自己开脱的,但是他没有,而是勇敢地
承担了自己的命运。我们不能指望人人都是俄狄浦斯,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唤醒更多
的良心!

我是幸运的,我被杰森,这个有著天使的面容,赫尔墨斯的智慧和菩萨心肠的小伙
子唤醒了!

他说:「玛莎,我不要求你也成为一个修炼者。只要你理解我,就足够了!」

我说:「谢谢你的宽容。尽管我不是修炼者,但是我真心地为你和你的同修们所作
的一切感到骄傲!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帮助你,支持你!」

「你真是个奇迹!这么说,你不再计较我在你生日那天不给你祝福的事了吧?」

「这个么──你不提我倒忘了。你不是也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报肯定
还是要报的!」

「啊?那你打算怎么「报」啊?」

「我呀,判你终身监禁!监禁地点嘛──就在我心里!」

(全文完)
 
练练地? 没看完

感觉加拿大没虾米爱情可言
 
什么傲慢与偏见~ 乱扯!!!

女主角肯定是恐龙。。。反正cocassion们都是恐龙清扫机
 
什么傲慢与偏见~ 乱扯!!!

女主角肯定是恐龙。。。反正cocassion们都是恐龙清扫机
 
扯蛋 扯蛋 打这来的啊?
 
后面部分一看便知-----

分子在作宣传!!!
 
***宣传居然做到这里来了
 
炒作法轮。。。白痴啊。。。还加精。。。
 
有没有搞错,这样宣传法轮功,脑细胞用掉多少阿?
 
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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