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密码》中文版(全本合集)[转贴]

第二十九章


  圣叙尔皮斯教堂中,塞拉斯从圣坛上取下烛台,走回方尖碑前。烛台架正好可以用来敲碎地砖。塞拉斯瞅了瞅那块下面有空洞的大理石地砖,意识到要想敲碎它而不发出声音是不可能的。

  用铁家伙敲大理石,一定会在这圆拱屋顶下产生很大的回响。

  会不会让修女听见?她现在一定睡着了。即使这样,塞拉斯也不想冒险。他环顾四周,想找块布把铁棒头包起来。他所能发现的,只有圣坛上的那块亚麻遮布,但那是他不愿玷污的。我的披风,他想道。塞拉斯知道这里没有旁人,于是解下了披风。当他脱下披风时,羊毛纤维刺痛了他背部的新伤口。

  此时,塞拉斯赤裸着身体,只系着一根腰带。他将披风包在铁棒头上,然后瞄准那块地砖的中心,将铁棒砸了下去。一声闷响。地砖并没有破。他又砸了一下。这次的闷响伴随着石块开裂的声音。当他砸到第三下时,地砖终于碎了,碎石片纷纷落入下面的空洞中。

  一个隔层!

  塞拉斯迅速地拨开残留在洞口的碎石,向空洞里张望。他跪在那里,热血沸腾,将赤裸的白手臂伸进了洞里。

  起先,他什么也没有摸到。隔层是空的,只有光溜溜的石头。他又向深处摸去,在玫瑰线的下方,他摸到了些什么!一块厚厚的石板。他抓住石板边缘,轻轻地把石板抬了出来。他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发现,只见这是一块边缘粗糙、刻着文字的石板。好一阵子,他觉得自己成了当代的摩西。

  塞拉斯定睛看那文字,颇感惊奇。他本以为这上面会刻着一幅地图,或一系列复杂的指令或是一串密码,但实际上石板上所刻的文字再简单不过了。

  Job38:11《圣经》中的一节?这也太简略了,塞拉斯惊讶不已。他们所追寻的那个秘密地点竟由《圣经》的一节来揭示。隐修会的教友们不顾一切地掩饰真相!

  《约伯记》第三十八章,十一节。

  虽然塞拉斯背诵不出第十一节的内容,但他知道《约伯记》讲述的是一个上帝的信徒经历了种种考验,生存下来的故事。很符合实际情况,塞拉斯想着,抑制不住兴奋之情。

  他低头看着闪光的玫瑰线,忍不住笑了起来。圣坛上支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一本巨大的皮革封面的《圣经》。

  桑德琳嬷嬷在唱诗班站台上不住地颤抖。几分钟前,当那个男人脱掉披风时,她正想逃走,去执行她的任务。当她看见他那雪白的肌肉时,感到无比震惊。他那宽厚而又苍白的后背上布满血红的伤痕。即使相距甚远,她也可以看出那都是新伤。

  那个人被无情地鞭打过!

  她还看见他的大腿上缠着印着血迹的纱布,纱布下的伤口还在流血。什么样的神灵想让人的肉体受到这样的惩罚?桑德琳嬷嬷知道,她永远也无法理解天主事工会的宗教礼仪。但那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事。天主事工会在寻找拱顶石。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桑德琳嬷嬷想不到答案,也没有时间去想。

  那个浑身血淋淋的僧侣又穿上披风,拿着他的战利品向着圣坛,向着《圣经》走去。

  在一片死寂中,桑德琳嬷嬷离开了唱诗班站台,快速返回她的房间。她趴在地上,从木板床下摸出一个信封,拆开了封口。那个信封是她三年前就藏到那里的。

  打开信封后,她发现了四个巴黎市内的电话号码。

  她用颤抖的手开始拨打电话。

  楼下,塞拉斯将石板放到圣坛上,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取《圣经》。当他翻阅书页时,那细长而苍白的手指渗出汗来。他从"旧约"部分翻出了《约伯记》,又找到了第三十八章。他一边用手指顺行向下指,一边猜想着他将会看到的文字。

  那将为我们指路!

  找到了第十一节,可那里面只有七个词。他不解地重读了一遍,感到大事不妙。这一节中只写着:你将到此,但切莫前行。(HITHERTOSHALTTHOUCOME,BUTNOFURTHER.)
 
第三十章


  保安人员克劳德。格鲁阿尔站在《蒙娜丽莎》前,看着这个被制服的俘虏无比愤怒。这个杂种杀了雅克。索尼埃。对格鲁阿尔和整个保安队的队员来说,索尼埃就像一位慈爱的父亲。

  格鲁阿尔想立即扣动扳机,对罗伯特。兰登的后背来上一枪。格鲁阿尔是为数不多的真正荷枪实弹的高级保安人员之一。但他提醒自己,如果不让兰登接受贝祖。法希的审问,也不经受牢狱之苦就杀了他,倒是便宜了他。

  格鲁阿尔拔出腰间的对讲机,大声请求派人支援。但对讲机中只有嘈杂的静电干扰声。这间展厅中附加的安全装置总是对保安人员的通讯产生干扰。我必须到门口去。格鲁阿尔一边用枪指着兰登,一边向门口退去。刚退出几步,他察觉到了些什么,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

  在展厅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幻影。一个人影。还有其他人在?一个女人快步地在黑暗中穿行,向远处左边墙走去。她拿着紫光灯在身前来回晃动,好像在找什么感光的东西。

  "什么人?"格鲁阿尔大喝道,又极度紧张起来。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将枪指向谁,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移步了。

  "PTS."那个女人镇静地回答,仍晃动着紫光灯,扫视着地面。

  科技警察(PoliceTechniqueetScientifique)。格鲁阿尔冒出了冷汗。我还以为所有的警察都走了呢!他这才想起来,那紫光灯是紫外线灯,科技警察总是带着那家伙,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警署要在这里寻找证据。

  "你叫什么名字?"直觉告诉格鲁阿尔,此事蹊跷。"快说!"

  "我叫索菲。奈芙。"那人用法语平静地回答。

  这个名字在格鲁阿尔记忆深处留有一点儿印象。索菲。奈芙?这不是索尼埃孙女的名字吗?她很小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可能是她!就算她是索菲。奈芙,也不能信任她,因为格鲁阿尔已经听说索尼埃和孙女的关系决裂了。

  "你知道我是谁。"那个女人大声说道。"罗伯特不是凶手。请相信我。"

  克劳德。格鲁阿尔可没打算把她的话当真。我需要支援!他又听了听对讲机,里面还是静电干扰声。他离出口还足有二十码,他仍用枪指着趴在地上的兰登,向后退去。他一边退,一边注意着索菲,她正举着紫外线灯细细地打量着挂在《蒙娜丽莎》对面的那张大幅油画。

  格鲁阿尔意识到那是什么画,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帝呀,她到底想干什么?

  索菲站在展厅的那头,额角直冒冷汗。兰登还趴在地上--像一只展翅的老鹰。坚持住,罗伯特。索菲知道格鲁阿尔不会向他们开枪,就又将注意力转到了手头的问题上。她特意用紫外线灯扫视达。芬奇的另一幅作品。她扫视了画前的地板,画周围的墙壁以及油画本身,但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儿一定会有些什么!

  索菲坚信她可以正确地理解祖父的意图。他还可能会告诉我些什么呢?她正在审视的这幅油画有五英尺高,上面画的是坐在那里抱着婴儿耶稣的圣母玛丽娅、施洗者约翰和站在峭壁上的乌列天使。小时候,每次来看《蒙娜丽莎》,祖父都会把索菲拉到展厅这头也看一看这幅画。

  祖父,我来了!可是我什么也没看见!

  索菲听见格鲁阿尔又在通过对讲机请求支援了。

  快点想!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蒙娜丽莎》防护玻璃上的潦草字迹。男人的欺骗是多么黑暗。

  眼前的这幅画前却没有可供写信息的防护玻璃,而索菲知道祖父绝不会直接在画上写字而损坏艺术品的。她愣了一下。至少不会在正面。她抬头看了看那从屋顶上垂下、用以悬挂油画的钢丝绳。

  可能在画后面吗?她抓住油画木框,用力把画向自己身前拽。画很大,索菲将其从墙上掀起时,画布向前弯曲。索菲把头和肩膀都伸到了画布后面,举着紫外线灯审视画的背面。

  很快,索菲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油画背后一片空白,没有紫色的感光文字,只有陈旧画布上的点点棕褐的色斑--等一等。

  索菲突然看见在靠近油画底部的木框上,有一个金属物发出耀眼的光。那个东西很小,嵌在木框与画布的空隙中,还拖着一条闪光的金链。索菲极为震惊,那正是挂在那把金钥匙上的链子。钥匙柄呈十字形,正面还刻着法国百合的图案和首字母缩写P.S.,这是索菲九岁以后第一次重见它。那一刻,索菲仿佛听见祖父的鬼魂在她耳边低语:有一天,我会将它给你。索菲的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祖父死了,还不忘履行他的诺言。她听见祖父在说,它是用来开一个盒子的,在那盒子里藏着我的许多秘密。

  索菲这才明白过来,今晚的那些文字游戏都是为这把钥匙而设的。祖父被害时,还带着那把钥匙。他不想让钥匙落人警方手中,所以将它藏到了这里,并精心设计了"寻宝"的密码,以确保索菲--也只有索菲--可以发现它。

  "请求支援!"格鲁阿尔喊道。

  索菲从油画背后拿起钥匙,将它连同紫外线灯一起放入口袋的深处。她向后瞟了一眼,发现格鲁阿尔还在拼命地试图通过对讲机找来援助。他背对着出口,仍然用枪指着兰登。

  "请求支援!"格鲁阿尔再次大喊道。

  只有静电的干扰声。

  他无法与别人取得联系,索菲可以肯定,因为她知道,那些在这里想通过手机向家人炫耀自己看到了《蒙娜丽莎》的游客往往不能如愿。墙壁上特别附加的监控线路使移动通讯设备无法正常工作,要想通话,只有走出展厅,站到走廊中去。格鲁阿尔快步走出了展厅大门,这时索菲意识到她应该立刻采取行动。

  抬头望了这幅遮住了她一部分身躯的大油画,索菲暗自思忖:看来今晚达。芬奇要帮我们第二次了。再走几米,格鲁阿尔暗暗告诫自己,要把枪端稳。

  "别动!否则,我就毁了它!"那个女人的声音在展厅中回响。

  格鲁阿尔循声望去,停住了脚步。"我的上帝呀,不!"

  透过那雾蒙蒙的红色灯光,他看见那个女人已经将大幅油画从吊绳上取下,支在她面前。那五英尺高的画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起先格鲁阿尔感到惊异--为什么吊绳上的电线没有接通警报呢?接着,他想起来今晚艺术展厅的警报系统还没有重新启动过。

  她在干什么!

  格鲁阿尔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得血液都要凝固了。

  画布中间开始鼓了起来,那勾勒圣母玛丽娅、婴儿耶稣和施洗者约翰的细致线条开始扭曲了。

  "不!"格鲁阿尔看着达。芬奇的无价画作被这样折腾,惊恐地叫道,那女人正用膝盖从背面抵着画布!

  "不!"格鲁阿尔迅速转身,将枪对准索菲,但他又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徒劳。画布虽然是纤维制成的,但实际上它是牢不可破的--它外面加了价值六百万美元的防护层。

  我可不能对着达。芬奇的作品打一枪!

  "把你的枪和对讲机都放下。"索菲用法语平静地说道。"否则我将用膝盖顶破这幅画。你一定知道如果祖父在天有灵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格鲁阿尔不知所措。"求你……不要。那是《岩间圣母》!"他把枪和对讲机扔在了地上,把手举过头顶。

  "谢谢。"索菲说道。"现在照我说的做,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几分钟后,当兰登和索菲逃到紧急楼梯通道里时,兰登的心还在怦怦地狂跳,他们离开那浑身打颤的保安人员,逃出国家展厅后,一句话也没说。兰登还紧紧地攥着保安人员的手枪,不过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它扔掉,因为那又沉又危险,感觉怪怪的。

  兰登一边三步并做两步地逃,一边暗自猜测索菲是否知道那幅差点儿被她毁掉的画有多大的价值。她选的那幅画倒是与今晚的历险颇有关联。她所拿的那幅画,就像《蒙娜丽莎》一样,由于隐藏着太多的异教象征符号,而遭致了历史学家们的许多负面评价。

  "你选的'人质'价值连城呀。"兰登边跑边说。

  "男人的欺骗是多么黑暗。"索菲得意地一笑。"罗伯特,我没解开前两个字谜,但我不会错过第三个。"
 
第三十一章


  "他们都死了!"桑德琳嬷嬷在圣叙尔皮斯教堂的房间中结结巴巴地对着留言机说。"请接听电话!他们都死了!"桑德琳嬷嬷拨通了前三个号码,得到的结果却非常可怕--第一个接听的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寡妇,第二个接听的是正在谋杀现场加班工作的侦探,还有一个是正在安慰死者家属的牧师。三个联系人都死了。现在,她又拨通了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的电话号码。只有在她找不到其他三个联系人时,才可以拨打那个号码。电话接通的是对方的留言机,留言机并没有说机主的姓名,只是让对方留言。

  "地砖已经被打碎了!"她又补充解释道。"其他三个人都死了!"

  桑德琳嬷嬷并不知道她要保护的那四个人是谁,但她知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打开藏在床底下的那个信封。

  那个没有露面的人捎信给她说,地砖一旦被打破,就说明上层组织遭到了破坏。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受到了生命威胁,并被迫说了一个谎。你就拨打这些电话,提醒其他人。千万要帮我们办成。

  起初,她听到这样的安排时,十分诧异,但后来明白这再简单不过了。如果一个教友的身份被发现了,他可以撒一个谎,这样可以启动警报机制。但今晚,被发现的教友不只一个。

  "请回答。"她惊恐地问。"你在哪里?"

  "把电话挂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桑德琳嬷嬷惊恐地转过头,看见了那个身材魁梧的僧侣正手握着烛台站在门口。她颤抖着挂上了电话。
 
第三十二章


  当索菲和兰登逃出卢浮宫,跑进巴黎的夜色中时,德农馆西侧的警报把杜伊勒里花园里的鸽子吓得四处飞散。他们穿过广场,向索菲的汽车跑去,兰登听见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在那里。"索菲指着停在广场上的一辆红色平头双人座汽车喊道。

  她不是在开玩笑吧?兰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车。

  "都市精灵。"她说。"开一百公里就扔了。"

  兰登刚钻到乘客席上,索菲就把"都市精灵"发动了起来,而后又缓速驶过了碎石隔离线。汽车冲下了人行道,颠簸了一下,驶入了环行的卢浮宫卡鲁塞勒商廊。兰登紧紧地抓住车里的隔栏。

  索菲似乎一度想抄近路,冲破中间的防护栏,从圆形草坪中间开过去。

  "不!"兰登叫道,他知道卢浮宫卡鲁塞勒商廊周围的防护栏遮挡着草坪中心的一个危险的坑洞--倒置的玻璃金字塔。刚才,兰登已经在博物馆里看到了通过这个玻璃金字塔照射进去的光线。它就像一张大嘴,可以一口将他们的"都市精灵"吞下去。幸亏索菲又决定按常规路线行驶,她将方向盘向左猛转,又出了商廊,然后向左拐进一条朝北的街道,向着利沃里街急速行驶。后面传来的警笛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兰登已经可以从车边镜中看到闪烁的警灯。索菲急着要加速离开卢浮宫的时候,都市精灵的发动机已经发出闷响开始抗议了。前方五十码的地方,利沃里街口又亮起了红灯。索菲轻声骂了几句,继续驾车向前冲。

  "索菲?"

  到达十字路口,索菲只稍微地放慢了一点车速,打亮了车灯,然后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左右,又踩下了油门。汽车向左拐了个大弯,穿过空荡荡的十字路口,驶进了利沃里街。

  向西加速行驶了一公里后,索菲将车开向右边的高架。很快,他们从环形高架的另一边下来,驶入了宽阔的香榭丽舍大街。

  汽车开始径直行驶,兰登转过身,伸长了脖子,透过后窗朝卢浮宫方向张望。好像警察并没有追他们。远处那蓝色的警灯聚集在博物馆前像是一片海洋。

  他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回过头来说道。"这还真有趣。"

  索菲像是没有听见。她注视着前方长长的香榭丽舍大街。眼前这条有许多时尚小店的路段通常被叫做巴黎第五大街。离使馆大约只有一英里了,兰登在座位上放松了下来。

  男人的欺骗是多么黑暗。

  索菲敏捷的思维已经给兰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岩间圣母》。

  索菲说她的祖父在油画后留下了些东西。最终的信息?兰登不禁为索尼埃能找到这样的藏宝之处而赞叹不已。《岩间圣母》那相互关联的象征符号之链上的又一个环节。看来,索尼埃在每个环节上都愈发表现出对达。芬奇的反叛和恶作剧的欣赏。

  《岩间圣母》原本是达。芬奇受净念慈善会的委托为米兰圣弗朗切斯科教堂的礼拜堂所作的祭坛画。修女们事先确定了油画的尺寸和主题--山洞中的圣母玛丽娅、施洗者约翰、乌列和婴儿耶稣。虽然达。芬奇按照她们的要求来做画,但当他交上画作的时候,引起了慈善会里的一片惊恐。这幅画作中充满了引发争议的、令人不安的细节。

  画作描绘了身着蓝袍的圣母玛丽娅抱着一个婴儿坐在那里,那个婴儿应该就是耶稣。

  乌列坐在玛丽娅的对面,也怀抱着婴儿,那个婴儿应该就是施洗者约翰。奇怪的是,画作却一反常理,画的是约翰为耶稣祈福,而不是耶稣为约翰祈福……耶稣正服从于约翰的权威!更成问题的是,画中玛丽娅一手置于约翰头上,另一只手则做出一个威胁的手势--她的手指看上去像鹰爪,仿佛正抓着一个无形的人头。最明显而又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形象要数玛丽娅弯曲的手指下方的乌列--他做出一个砍东西的手势,仿佛要把玛丽娅抓住的那个无形的人头从脖颈处砍下来。

  后来,为了安慰慈善会,达。芬奇又为其画了第二幅"岩间圣母",画面的安排比较正统。第二幅画现藏于伦敦国立美术馆,取名为《岩间的玛丽娅》。兰登的学生每每听到这里,就会一片哗然。不过,兰登还是比较偏爱卢浮宫里暗藏玄机的那一幅。

  车飞奔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兰登问索菲:"那幅画后面藏了什么。"

  "我们安全进入使馆后,我会给你看的。"索菲仍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你会给我看?"兰登诧异地问。"那是一件物品?"

  索菲点了点头。"上面刻着法国百合和首字母缩写P.S."。

  兰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马上就到了,索菲想着,将方向盘向右打,驶过豪华的克里昂士饭店,进入巴黎三车道的使馆区。离使馆不到一公里了。她终于感到自己又可以正常地呼吸了。

  索菲一边驾车,一边惦记着口袋里的那把钥匙,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年前关于那把钥匙的记忆,那加号形的金色钥匙柄,那三棱柱形的匙身,那钥匙上的小孔,以及那雕刻在钥匙柄上的花纹和字母P.S这么多年来,她很少想起这把钥匙,但多年来在科技安全部门工作的经验告诉她这样的钥匙设计并不神秘。激光塑模,无法复制。那种锁不是靠钥匙上的锯齿来转动制动栓,而是通过一个电子孔来检测钥匙上用激光烧制而成的小孔。如果电子孔检测出匙身六个截面上的小孔是按要求旋转排列的,那么锁就会开启。

  索菲想不到这把钥匙会打开什么,但她感觉到罗伯特一定能告诉她答案。毕竟,他还没有看到钥匙就可以描绘出那上面的图案了。那十字架形的钥匙柄暗示着钥匙一定与某个基督教组织有关,但据索菲所知,并没有哪个教堂在使用激光塑模的钥匙。再说,祖父也不是基督教徒……

  她十年前的所见所闻可以证实这一点。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向她揭示出祖父本性的是另一把钥匙--比眼下的这把要普通得多的钥匙。

  她到达戴高乐机场的那天下午,天气暖洋洋的。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祖父看到我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她想。她从英国的研究生院提前几天回家度春假,正迫不及待地想告诉祖父她新学到的加密方法。

  当她赶到巴黎的家中时,却发现祖父不在家。她颇为失望。她知道祖父不知道她要回来,可能还在卢浮宫工作。但现在是礼拜天下午呀,她想起来。祖父很少在周末工作。周末的时候,他一般都会--索菲一笑,向车库跑去。可以肯定,他的车被开走了。现在是周末。雅克。索尼埃不喜欢在城市中开车,他驾车只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他那位于巴黎北面的诺曼底的度假别墅。索菲已经在拥挤的伦敦呆了好几个月,正渴望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于是决定到那里去度假。当时正值傍晚,时候尚早,索菲决定立即动身,给祖父一个惊喜。她向朋友借了一辆车,向北开,在克鲁里附近的盘山公路上行驶--那些寂静无人的小山丘上洒满了月光。当她到达别墅时,刚刚十点多钟。她将车开上一英里长的私家车道,向别墅驶去。当她开到一半,就可以透过树木看见那座房子了--那是一座用古老的石块搭建成的大房子,坐落在山腰上的树丛中。索菲原本猜想祖父可能已经睡下了,当她看到屋里还闪烁着灯光时非常兴奋。随即,她的兴奋之情又被惊异所取代,因为她看见车道上停满了汽车--奔驰、宝马、奥迪,还有罗尔斯。罗伊斯。

  索菲瞧了瞧,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的祖父是著名的隐士!雅克。索尼埃这个隐士实在名不符实。显然,他趁索菲在校读书时在这里举行晚会,从车道上的车看来,一些巴黎名流也前来参加了。

  索菲迫不及待地想给祖父一个惊喜,于是她急匆匆地来到前门。可是,前门却锁着。

  她敲了敲,没人应答。她迷惑不解地转到后门,推了推,后门也锁着。没有人开门。

  索菲不解地站在那里,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她只听到诺曼底那凉飕飕的空气在山谷中回旋,发出低沉的呻吟。

  没有音乐。

  没有说话声。

  什么声音也没有。

  索菲急匆匆地赶到房子的侧面,爬上了一个木材堆,将脸紧紧地贴在客厅的窗户上。

  她简直无法理解她所看到的景象。

  "一个人也没有!"

  整个一楼楼面都空荡荡的。

  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索菲的心怦怦直跳,她跑到柴房里,从引火柴底下取出祖父藏在那里的备用钥匙。她跑到前门,开锁进屋。当她走进空空如也的客厅时,安全系统控制板上的红灯闪烁了起来--那是在提醒来访者在十秒钟之内输入正确的密码,否则警报就会被拉响。

  开晚会还用警报?

  索菲迅速地键入了密码,不让警报拉响。

  她再往里走,发现整幢房子,包括楼上,都空无一人。当她从楼上下来,回到空荡荡的客厅时,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思忖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那时,索菲听见有声音传来。

  沉闷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是从索菲自己的脚下传来的。索菲大惑不解,趴在地板上,把耳朵紧紧地贴近地面。没错,声音就是从地下传来的。好像有人在唱歌或者……在唱赞歌?索菲觉得有点儿害怕。当她想起这幢房子并没有地下室的时候,更感到恐惧。

  至少我没见有地下室。

  索菲转身扫视了一下客厅,将目光锁定在那块皇宫挂毯上--那是祖父最喜爱的古董,但今天它是整幢房中唯一挪了位的东西。它原本是挂在火炉边的东墙上的,但今晚它却被拉到了挂竿的一边,把原本被挡住的墙壁暴露在外。

  索菲朝那堵空白的木质墙壁走去,她感到赞歌的声音响了一些。她犹豫了一下,将耳朵贴近木墙。这下,声音变得很清晰。那些人一定是在唱赞歌……但索菲听不出曲调和歌词。

  这堵墙后面有隔间!

  索菲摸索着墙壁,发现了一个凹陷的、制作精致的扣指处。一扇滑门。索菲的心怦怦直跳,她将手指扣入那个小槽,移开了滑门。厚重的滑门悄无声息地向两侧移开了。赞歌在眼前的这一片黑暗中回响。

  索菲闪进门内,站在了用石块搭建而成的盘旋而下的楼梯上。她小时候就常来别墅,可从来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楼梯通道!

  沿着楼梯,越往下走,空气就越凉,人声也越清晰。她现在可以分辨出那里面既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盘旋的楼梯挡住了她的部分视野,但她现在可以看到最后一级台阶了。台阶前,是地下室的一小块地面--石块铺就,被闪烁的橘红色火焰照得通亮。

  索菲屏住呼吸,又向下走了几级台阶,俯身望去。好一阵子,她才明白过来自己看到了些什么。

  地下室实际上是一个洞穴,是掏空了山坡上的岩体而形成的洞室。唯一的光源是墙上的火把。在那闪亮的火焰中,大约有三十个人围成圈,站在洞室的中间。

  我是在做梦吧,索菲自语道。这难道不是一个梦吗?

  洞室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纱。女人们穿着白色的游丝长袍,穿着金黄色的鞋子。她们的面纱是白色的,她们手握着金黄色的宝珠。男人们则穿着黑色的及膝短袖衣,戴着黑色的面纱。他们看上去就像一个大棋盘上的棋子。他们前后晃动着身体,充满敬意地对身前地板上的一样东西唱着赞歌……索菲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

  赞歌的曲调舒缓了下来,接着又渐渐激昂起来,最后节奏加快,非常高亢。那些人向前迈了一步,跪倒在地。那一刻,索菲终于看到了他们注视的东西。在她吓得倒退几步的同时,那场景也永远留在了她的记忆中。她感到强烈的恶心,站起身来,抓着墙上的石块,顺着楼梯往回走。她拉上了滑门,逃离了空空的别墅,泪汪汪地驾车返回了巴黎。

  那天晚上,她感到生活的理想由于亲人的背叛而被打碎了。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家。她在餐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去过那里了。不要来找我。

  她把从别墅柴房里取出的那把陈旧的备用钥匙放在了纸条旁边。

  "索菲!"兰登打断了她的回忆。"停车!停车!"

  索菲这才回过神来,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了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兰登指向前方那长长的街道。

  索菲举目望去,心都凉了。前面一百码处,几辆警署的车斜堵在了十字路口,其意图显而易见。他们已经封住了加布里埃尔大街!

  兰登板着脸,叹道。"看来今晚大使馆成了禁区了?"

  街道尽头,站在车旁的警察们正注视着这个方向,他们显然发现了前方街道上有辆车突然停下,并对此产生了怀疑。

  "好吧。"索菲慢慢地调转车头。

  索菲向后倒了一下车,转了个弯,将车头调转过来。当她开动汽车时,听见后方传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响,警笛声大作。

  "该死。"索菲踩下了油门。
 
 第三十三章


  索菲的"都市精灵"与大使馆和领事馆飞速地擦肩而过,穿越了使馆区,最后冲上一条人行道,右转返回到宽阔的香榭丽舍大街。

  兰登攥着拳头坐在乘客席上,扭身向后张望,看看是否有警察的踪迹。忽然,他希望自己没有做出逃跑的决定。实际上,你也没做过这样的决定,他提醒自己。当索菲将全球定位系统跟踪器扔出厕所时,她已经替兰登做出了决定。现在,他们正加速离开大使馆,穿行在车辆行人稀少的香榭丽舍大街上。兰登觉得他刚才选择返回国家展厅的决定,使事情变得更糟了。虽然眼下索菲甩掉了警察,但谁知道这好运能停留多久呢。

  索菲一手操纵着方向盘,一手在毛衣口袋中摸索。她拿出了一个金属小玩意儿,递给兰登。"罗伯特,你最好看看这个。这是祖父留在《岩间圣母》后面的。"

  兰登急切地接过那个东西,仔细端详起来。它是十字形的,沉甸甸的。兰登感觉自己仿佛拿着一个微型的坟前十字架--那种插在墓前,用来纪念死者的十字桩。但他又注意到,十字形钥匙柄下的钥匙身是三棱柱形的,上面随机排列着上百个精致的小洞。

  "这是一把激光塑模的钥匙。"索菲告诉他。"锁上的电子孔会读取钥匙身上小洞的排列信息。"一把钥匙?兰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钥匙。

  "看看另一面。"索菲将车开过一个十字路口,驶入另一条街道。

  兰登将钥匙翻转过来,变得目瞪口呆,只见那十字形钥匙柄的中心刻着法国百合的花样和首字母缩写P.S.!"索菲。"他说。"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图案,这是郇山隐修会的标志。"索菲点了点头:"我说过,我很久以前就见过这把钥匙。祖父让我不要再提起它。"

  兰登仍死死地盯着那把刻着图案的钥匙。它运用高科技制造而成,却刻着古老的象征符号,反映了古今世界的奇妙融合。

  "他告诉我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一个盒子,盒子里藏着他的许多秘密。"

  雅克。索尼埃这样的人会保守什么样的秘密呢?兰登想到这个问题,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古老教会要使用如此现代化的钥匙。隐修会的存在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保守一个秘密--一个有巨大威力的秘密。这把钥匙会不会与此有关呢?兰登不禁要这样揣测。"你知道它是用来开什么的吗?"

  索菲看上去很失望:"我希望你会知道。"

  兰登不说话了,只是翻动、打量着手中的十字形钥匙。

  "它看上去与基督教有关。"索菲接着说。

  兰登无法确认这说法是否属实。钥匙柄并不是传统的基督教十字形,而是一个正方十字形--像交叉的两条线段那样长。这种符号的诞生比基督教的成立早了一千五百年。传统的基督教十字形源于罗马的一种刑具,但正方十字形则完全与此无关。兰登总是惊奇地发现,很少会有基督教徒知道他们的象征符号的名称反映了一段暴力的历史:英文单词十字架"cross''、十字形"crucifix"源于拉丁文"cruciare",而这个单词就表示"酷刑"、"折磨"。

  "索菲。"兰登说道。"据我所知,这种正方十字形被视为'和平'的十字。它的外形使得它不可能被用做刑具,交叉的两条线段一样长,暗含着男女自然融合的寓意。它的象征意义与隐修会的思想是一致的。"索菲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它是用来开什么的吗?"

  兰登皱了皱眉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好吧,我们必须把车停了。"索菲对车后镜看了看。"我们必须找个地方来想想这钥匙到底是用来开什么的。"兰登非常渴望回到丽兹酒店的舒适客房中去,但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去找驻巴黎的美国大学接待人怎么样?"

  "太容易暴露目标了。法希会去检查他们的。"

  "你一定认识人的。你住在这里呀。"

  "法希会根据我的电话和电子邮件记录与我的同事取得联系,他们都会听法希的。找饭店也不行,那得要身份证。"兰登再次觉得被法希在卢浮宫逮捕会比现在更好些。"那我们打电话给大使馆。我可以向他们解释情况,让大使馆派人到什么地方接应我们。""接应我们?"索菲扭头看着兰登,那眼神仿佛在问兰登是否在说疯话。

  "罗伯特,别做梦了。你们的大使馆在领地之外没有司法权。派人来接应我们就等于援助法国政府的逃犯。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走进大使馆请求临时避难,那另当别论,但要让他们在这方面采取行动对抗法国的法律?"索菲摇了摇头。"如果你现在打电话给大使馆,他们只会让你避免更大的损失,向法希自首。然后,他们会保证将通过外交途径让你受到公正的审判。"她看了看香榭丽舍大街上那排优雅的时尚店。"你带了多少现金?"

  兰登看了看钱包。"一百美元。还有一点儿欧元。怎么了?"

  "带信用卡了吗?"

  "当然。"

  索菲加快了车速。兰登凭直觉知道她又在构想一个计划。前面是死路了,香榭丽舍大街的尽头矗立着凯旋门--那是拿破仑为炫耀其战果而建的高达164 英尺的拱门。它被法国最大的环行公路围绕着,那是拥有九车道的庞然大物。

  当行驶到环行公路时,索菲又看了看车后镜。"我们暂时甩掉了他们。"索菲说。"但如果我们不下车的话,不出五分钟他们又会发现我们了。"那就偷一辆车,兰登暗自思忖,反正我们是罪犯。

  索菲踩下油门,将车开上环行公路。"相信我。"

  兰登没有回答。"相信"让他今晚遇到了太多的麻烦。他拉起夹克衫的袖子,看了看表,那是一块珍藏版的米奇老鼠手表,是兰登十岁生日时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那孩子气的表盘经常引来怪异的目光,但这是兰登所拥有的唯一的一块手表。是迪斯尼的动画把他引入了形象和颜色的神奇世界,现在米奇老鼠还每天提醒兰登永葆一颗童心。此刻,米奇的两个手臂形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夹角,表明的时间:2:51 A.M.

  "有趣的手表。"索菲边说,边让车顺着环行公路拐了一个逆时针的大弯。

  "说来话长。"兰登把袖口拉了下来。

  "我想也是。"她冲兰登一笑,把车开下了环行公路,又继续向北开去,离开了市中心。

  他们穿过两个亮着绿灯的十字路口,来到第三个十字路口时,他们向右急转弯,驶上了梅尔歇布大道。他们已经离开了豪华的三车道使馆区,驶入了稍稍有点儿昏暗的工业区。索菲向左来了个急转弯,几分钟后,兰登方才辨认出他们的方位。

  圣拉查尔火车站。

  在他们前方,那玻璃屋顶的火车终点站聚集着刚下火车的人群。欧洲的火车站是通宵开放的。即使是在此时,还有很多出租车在出口处接客。小贩们推着小车叫卖三明治和矿泉水,刚从车站里出来的被大人背着的小家伙眨巴着眼睛,似乎要努力地记住眼前的这个城市。在路口,有几个警察站在路沿上,为找不着北的旅游者们指路。

  虽然街对面有足够的停车空间,索菲还是将"都市精灵"停在于那排出租车的后面。还没等兰登问这是怎么回事,索菲已经跳下了车。她急匆匆地跑到一辆出租车的窗前,和司机交谈起来。

  当兰登跳下车时,看见索菲正将一大叠现金交给出租车司机。司机点了点头。令兰登大惑不解的是,司机并没有带上他们,而是自个儿把车开走了。

  "怎么了?"兰登跨上路沿,站到索菲跟前。这时那辆车已经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索菲又向火车站人口走去。"来,我们买两张票,搭下一班车离开巴黎。"

  兰登急匆匆地跟在她身旁。现在,到美国使馆的一英里冲刺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从巴黎向外潜逃。兰登越来越不喜欢这个主意了。
 
第三十四章


  到列昂纳多。达。芬奇国际机场来接阿林加洛沙的司机开来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菲亚特小轿车。阿林加洛沙想起了过去。那时,梵蒂冈的车都是大型的豪华轿车,上面有栏杆和圆形雕饰,插着印有梵蒂冈城邦标志的旗帜。那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梵蒂冈城的车辆现在已没有那么多的装饰了,有时候连标志都没有。梵蒂冈城声称这是为了缩减开支,以便更好地为教区服务,但阿林加洛沙则认为这可能是为了求安稳。整个世界都疯了,在欧洲的许多地方,公然表达对基督教的热爱,往往被视为像在自己的车顶上画个公牛眼一样,让人无法接受。

  阿林加洛沙裹着黑色长袍,爬到车的后座上,准备开始前往岗道尔夫堡的漫长旅途。

  五个月前他已经去过一次了。

  他感叹道,去年的罗马之行,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漫长的一个黑夜。

  五个月前,梵蒂冈城打来电话,让阿林加洛沙立即到罗马来,但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说明。已经为你订好了飞机票。梵蒂冈城邦竭力保持着一层神秘的色彩,即使对最高级的神职人员也不例外。

  阿林加洛沙怀疑,这次神秘的聚会是为了让主教和其他梵蒂冈的官员有一个机会,展示天主事工会最近的一项杰作--他们完成了纽约总部的建设。《建筑文摘》称天主事工会的建筑是"将天主教精神与现代风景精妙融合的光辉典范"。近来,梵蒂冈似乎和什么都能扯上点关系,包括"现代"这个词。

  阿林加洛沙别无选择,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邀请。阿林加洛沙像许多保守派的神职人员一样,并不是现任天主教会管理层的衷心拥护者,新教皇上任的第一年,他们就忧心忡忡地观望着教会的发展。在梵蒂冈历史上最有争议、最不同寻常的一次选举会议上,新教皇登上了宝座,这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变革。现在,教皇并没有因为他的当选来得突然而表现谦逊,他立即与基督教最高管理组织一起准备采取行动。新教皇获取了枢机团中革新力量的支持,宣布他任期中的使命是"恢复梵蒂冈楔石的活力,使天主教适应第三个世纪"。

  阿林加洛沙担心这恐怕意味着新教皇会自以为可以重写上帝的旨意,将那些认为天主教戒律已经不合时宜的人重新吸引回来。

  阿林加洛沙以他辖区的选民和选民的财力为后盾,竭力劝告主教和他的顾问,告诉他们放宽教堂的法规不仅是不忠于上帝的怯懦表现,而且是等于放弃一切权力的自杀。他提醒他们上次放宽教堂法规的行动--颁布《梵蒂冈Ⅱ》--不仅遭遇了重大失败而且留下了极坏的影响:来教堂的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少,捐赠物匮乏,甚至没有足够多的牧师去主持教堂活动。

  阿林加洛沙坚持认为,人们需要从教堂得到教育和指导,而不是溺爱和纵容。

  但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当菲亚特离开机场的时候,阿林加洛沙惊异地发现车不是开向梵蒂冈城的,而是向东开上了弯曲的山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他问司机。

  "奥尔本山。"司机回答。"你们的会议在岗道尔夫堡举行。"

  主教的避暑山庄?阿林加洛沙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想过要去。那座16 世纪的古堡不仅是主教的避暑山庄,而且也是梵蒂冈天文台--欧洲最先进的天文台--的所在地。阿林加洛沙一想到梵蒂冈的古迹要和科学沾上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把科学和信仰搀和在一起有何道理?人们没有对上帝的信仰,就找不到科学真理。信仰也不需要任何形式来证明自己。

  尽管如此,它还是存在着,阿林加洛沙正想着,岗道尔夫堡已经浮现在眼前,它高耸在十一月的星空下。城堡坐落在悬崖的边缘,并向外倾斜着。从路上望去,它就像一个企图跳崖自尽的僧侣的石像。悬崖下面是意大利文明的发源地--罗马帝国成立前库里亚兹与奥拉齐两个苏格兰民族交战的地方。

  岗道尔夫堡的外形轮廓十分引人注目,那一排防御用的城墙,与它坐落在崖边的险要位置共同展现出古堡的威严。令阿林加洛沙难过的是,现在架在古堡顶上的两个巨大的铝制望远镜将梵蒂冈城堡的形象毁于一旦,使这个曾经威严的建筑就像一个顶着怪帽子的骄傲武士。

  阿林加洛沙下车后,一个年轻的基督教牧师急忙迎了上来,问候道:"主教,欢迎您。我是曼古拉教父,也是这里的天文工作者。"

  你还真行。阿林加洛沙敷衍地打了个招呼,跟随着接待人进入了城堡的前厅--那是一个开阔的空间,但装修却并不高雅,那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风格中还夹杂进了天文学的元素。他跟随着陪同者走上了宽阔的大理石台阶,看到了会议室的标牌、科学讲堂的标牌以及旅行服务台的标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一贯为人们的精神升华提供指引的梵蒂冈城堡还会为旅游者提供天体物理学的讲座。

  "你说说看。"阿林加洛沙问那个年轻的牧师。"尾巴什么时候开始摇狗了?"

  牧师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先生,您说什么?"

  阿林加洛沙摆手不再提这个话题,他决定今晚不再冒犯什么人。整个梵蒂冈城都疯了。就像一些懒惰的父母,认为默许孩子的娇纵任性比对他严加管教来得省事,教堂处处放宽法规,想重塑自己,去适应那迷乱的文化。

  顶楼的走廊很宽阔,两旁有许多房间。它通往一扇挂着铜牌的橡木门,铜牌上写着:天文学图书馆。

  阿林加洛沙听说过这个地方--梵蒂冈城的天文学图书馆--谣传那里有两万五千多卷藏书,其中包括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牛顿和赛奇的珍贵著作。据说那也是教皇的最高级官员召开秘密集会的地方……他们不想在梵蒂冈城内召开那种会议。

  走向那扇门的时候,阿林加洛沙主教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将会听到怎样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想象不到那消息将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一个小时不到,他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出来,脑海中回荡着那个可怕的消息。从现在算起还有六个月!他想着,上帝救救我们吧!

  此时,坐在菲亚特轿车中的阿林加洛沙意识到自己正在回想那次会议,拳头都捏得咯咯作响。他吐了口气,又慢慢地吸了口气,放松了一下肌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自语道,此时菲亚特轿车正沿着蜿蜒的公路向山上行驶。导师怎么还不打电话给我?现在塞拉斯应该已经找到那块石头了。

  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阿林加洛沙把玩着戒指上的那块紫水晶。抚摸着戒指上那教冠和教杖的花纹和宝石,他提醒自己,这个戒指所象征的权力可远远比不上他即将获得的大权。
 
 第三十五章


  圣拉查尔火车站和其他的欧洲火车站没有什么两样,一个装着大门的洞里散布着犯罪嫌疑人--无家可归者举着硬纸板,枕在背包上的睡眼朦胧的学生听着MP3,还有一群群身穿蓝色制服的行李搬运工在抽烟。

  索菲抬头看了看那块巨大的列车时刻牌。那白底黑字的表单一直在刷新。当最新的信息显示在表单上的时候,兰登举目搜寻可供选择的车次。表单的最上方写着:利立--特快--3:06"我希望它可以早点儿开。"索菲说。"但那是到利立的最早一班车了。"

  早点儿开?兰登看了看表--2:59A.M.还有七分钟车就要开了,可他们还没有买票。

  索菲把兰登带到购票窗口前,说道。"用你的信用卡买两张票。"

  "我想使用信用卡会为警察的追捕提供线索--"

  "一点儿不错。"

  兰登已决定不在索菲。奈芙面前显示聪明了。他用Visa 卡买了两张去利立的车票交给索菲。

  索菲将兰登领向站台。站台上响起了熟悉的报时声,闭路广播中播报着开往利立的特快即将发车的消息。他们眼前横着十六条铁轨。在远处右边的三号站台旁,开往利立的特快正喷着蒸汽,准备出发。但是,索菲却挎着兰登的胳膊,领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他们匆匆地穿过一条边廊,经过一个通宵营业的餐厅,最后从边门出站,来到了车站西侧一条僻静的街道上。

  一辆出租车在门口等候着。

  司机看见索菲,打亮了车灯。

  索菲跳上车的后排座位,兰登也随后钻进车内。

  出租车离开了车站,索菲拿出新买的车票,把它们撕得粉碎。

  兰登感叹道,七十美元花得真是地方。

  出租车开始在克里希街上平稳而单调地行驶,兰登这才感觉他们真正逃脱了追捕。透过右边的车窗,他可以看见蒙马特高地和圣心堂美丽的圆形屋顶。忽闪着的警灯打破这美丽的画卷,几辆警车正朝着相反方向驶去。

  索菲和兰登低下身,直到警报声渐渐消失。

  索菲只告诉司机把他们送出城。兰登见她抿着嘴,知道她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

  兰登将那把十字形的钥匙举到窗边,再次端详,试图找到产地的标记。路灯向车内投来忽闪忽闪的光亮,除了那隐修会的标志,兰登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不合常理。"最后,他说道。

  "为什么?"

  "你祖父想方设法地把钥匙留给你,而你却不知道这把钥匙的用途。"

  "是呀。"

  "你肯定他没有在画背后留下其他什么信息?"

  "我查看过了,就发现了这个。这把钥匙是嵌在画框上的。我看见了上面的图案,把它放进了口袋,然后我们就离开了那间展厅。"兰登皱着眉头,端详着三角形的钥匙尖。他又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钥匙柄的边缘。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我想这把钥匙最近被清洗过。"

  "为什么?"

  "它闻上去像被酒精擦拭过。"

  索菲扭过头:"对不起,你说什么?"

  "它闻上去像被用清洁剂擦洗过。"兰登把钥匙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另外一面味道更浓。"他把钥匙翻转过来。"是的,有股酒精的味道,就像被用清洁剂擦洗过或者--"兰登愣了一下。

  "或者什么?"

  兰登在灯光下转动着钥匙,端详着十字形较宽的那条边。那上面有些闪亮的地方……

  就像被弄湿了一样。"你在把它放入口袋前仔细看过朝匙的背面吗?"

  "什么?没有仔细看。太匆忙了。"

  兰登把头转向索菲:"你还带着紫外线灯吗?"

  索菲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紫外线灯。兰登接过灯,打开开关,照了照钥匙背面十字形较宽的那条边。

  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钥匙背面立即显现出了文字。那文字匆匆写就,但仍可以辨认。

  豪克斯街24 号地址!祖父留下了一个地址!

  "是什么地方?"兰登问。

  索菲也不知道。她转向司机,身体前倾,兴奋地问:"您知道豪克斯街吗?"

  司机想了想,点点头。他告诉索菲那条街位于巴黎西郊网球馆附近。索菲让他立即开到那里去。

  "要走最快的路,就得穿过布劳涅森林。"司机用法语问道。"行吗?"

  索菲皱了皱眉头。她可以想到其他走法来取代那条讨厌的路线,但今晚她不想很挑剔。

  "好的。"我们可以让这位美国的来访者大吃一惊。

  她又看了看那把钥匙,猜想着他们会在豪克斯街24 号发现些什么。一个教堂?隐修会的总部?

  她又回想起十年前自己在地下洞室目睹的那个秘密仪式,长长地叹了口气。"罗伯特,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她顿了顿,看着兰登。这时出租车开始向西行驶。"但首先,请把你对郇山隐修会的了解全部告诉我。"


  第三十六章


  贝祖。法希站在国家展厅外,火冒三丈地听着卢浮宫保安人员讲述他被索菲和兰登夺去手枪的经过。你为什么不冲着那宝贝的油画开一枪呢!

  "警长。"科莱中尉从指挥部方向小跑了过来。"警长,我刚得到消息,他们找到了奈芙警官的车。""她进入大使馆了吗?"

  "没有。在火车站发现的。他们买了两张票,那列火车刚刚开走。"

  法希挥手示意保安人员格鲁阿尔离开,把科莱拉到附近一个墙角边,小声地问:"目的地是哪里?"

  "利立。"

  "可能是个骗局。"法希吁了口气,想了个主意。"好吧,通知下一站,将火车拦下搜查,以防他们真上了火车。把他们的车留在原地,并派便衣监视,以防他们回头用车。派人搜查火车站附近的街道,以防他们步行逃跑。有从火车站开出的公共汽车吗?"

  "这会儿没有,先生。只有出租车在排队接客。"

  "好。去盘问司机,看看他们是否能提供些线索。然后,和出租车公司的调度取得联系,向他们解释情况。我现在打电话给国际刑警组织。"科莱一脸惊异:"你要通报这件事吗?"

  法希对这可能造成的尴尬也表示遗憾,但他别无选择。

  收网要快,收网要紧。

  追捕的第一个小时是很关键的。逃犯在逃跑后一小时内的行动是可以预测的。他们都有"交通、旅馆、现金"这三位一体的需要。国际刑警组织有能力在眨眼间使这些化为泡影。他们可以向巴黎的交管部门、饭店、银行传送索菲和兰登的照片,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无法离开这个城市,无处藏身,也无法顺利地提取现金。通常,惊恐的逃犯会做出些傻事,比如说偷汽车、抢商店或在绝望之中铤而走险使用银行卡。无论他们犯什么样的错误,都会向当地的警署暴露他们的行踪。

  "只通缉兰登,是吗?"科莱说。"你不会通缉索菲。奈芙吧,她是我们自己人。"

  "当然要通缉她!"法希打了个响指。"如果她能帮助兰登做所有的坏事,光通缉兰登有什么用?我要查看一下奈芙的人事档案,查找一下她可能求助的亲朋好友。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她的所作所为将不止让她丢了饭碗。""你想让我接听电话,还是出去?"

  "出去。去火车站与警队合作。你有发布指令的权力,但事先要向我汇报。"

  "是,先生。"科莱跑了出去。

  法希站在墙角,浑身僵硬。窗外闪闪发光的玻璃金字塔倒映在微风拂过的水面。他们从我的指缝中溜走了。他告诫自己要放松。

  即使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干警也难以承受国际刑警组织即将施加的压力。

  一个女密码破译员和一个教师?

  他们坚持不到天亮。


  第三十七章


  "布劳涅森林"是一个树荫浓密的公园,它有许多绰号,巴黎人把它叫做"尘世乐土"。

  实际上,它与这样的溢美之辞毫不相符。大凡看过波希的同名油画的人,就会理解这颇具讽刺意味的命名原由:那幅颓废的油画就像这片树林一样,是一片黑暗而扭曲的景象,里面尽是些畸形变态和装神弄鬼的人。夜晚,树林里蜿蜒的小径上聚集着上百个全裸或半裸的人等待着满足肉体最深处难以言表的欲望--他们中有男人,有女人,也有非男非女的人。

  正当兰登凝神要向索菲讲述郇山隐修会的情况时,出租车驶入了公园的木门,开始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向西行驶。此时,兰登无法再集中注意力了,因为一群公园里的"夜游鬼"从树丛里跳了出来,在车灯的光亮下展示他们的把戏。前方,有两个袒胸露乳的女孩正向车内投来挑逗的目光。在她们后面,一个满身抹油只用一根布条系在裆下的黑人男子转身扭动着臀部。在他身边,有一个迷人的金发女郎掀起了她的迷你裙,向人展示她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女人。

  我的天呀!兰登急忙将目光转进车内,深深地吸了口气。

  "说说郇山隐修会。"索菲催促道。

  兰登点点头,心想:这样的背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隐修会有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历史……那里面有秘密、有敲诈、有背叛,甚至还有教皇一怒之下实施的酷刑。

  他开始说道:"1099 年,一个叫戈弗提的国王攻占了耶路撒冷,并在那里创建了郇山隐修会。"索菲点了点头,聚精会神地听着。

  "据说,戈弗提国王继承了一个具有极大威力的秘密--从基督时代起这个秘密就在他的家族中世代流传。国王怕他死后秘密失传,就指定了一个秘密的教会组织--郇山隐修会--来保守这个秘密。在耶路撒冷的时候,隐修会得知希律神庙的废墟下埋藏着一些文件,而希律神庙则是在索罗门神庙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据他们所知,这些文件可以用来确认戈弗提国王的那个威力极大的秘密,正因如此,天主教会将不遗余力地要把它弄到手。"索菲将信将疑。

  "隐修会发誓无论过多久也要将这些文件挖掘出来,让它们永远流传下去。为了保护废墟中的文件,他们成立了一支武装队伍--由九名骑士组成的'基督和所罗门神庙的骑士团'。"兰登停了停,接着说。"就是众所周知的'圣殿武士团'。"索菲用惊异的眼光看了看兰登,确实曾对此有所耳闻。

  兰登经常做关于"圣殿"的讲座,所以他知道几乎每个人都会对此有所耳闻。在学术界。"圣殿武士团"的历史几乎是研究的禁区,因为这方面的事实、理论和讹传交织在一起,使人无法弄清真相。现在,兰登甚至不怎么想在讲座中提及"圣殿武土团",因为那势必会诱导听众围绕那些别有用心的理论展开无休止的提问。

  索菲看上去很困惑:"你是说郇山隐修会成立了'圣殿武士团'来保护秘密文件?我原本以为'圣殿武士团'是保护圣地的。""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误解。'圣殿武士团'打着保护朝圣者的旗号,实则在完成他们的使命。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取出埋藏在神庙废墟下的文件。""他们找到文件了吗?"

  兰登冷笑道:"没有人知道,但学者们一致认为:武士团在废墟下发现了些什么……这一发现使他们变得极为富有,极为有权势。"兰登开始快速地用标准的学术观点向索菲介绍"圣殿武士团"的历史。他解释道,武士团参与了第二次圣战,他们告诉国王鲍德温二世说他们是为了保护赶路的朝圣者。他们分文不取,但却向国王提出基本的驻扎要求,请求国王允许他们住在神庙废墟的马厩中。鲍德温国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于是武士团就住进了荒废的神殿中。

  兰登解释道,武士团选择这样奇怪的驻扎地绝非偶然。武士团相信隐修会所追寻的文件就深深地埋藏在废墟下面--在圣地下面一个神圣的密室内,这个密室既是上帝所在的地方,也是犹太教的中心圣地。九名骑士在废墟中住了将近十年,秘密地在坚硬的石块中发掘文件。

  索菲望着兰登。"你说过他们发现了些什么?"

  "他们确实有所发现。"兰登说完又继续解释道,骑士们花了九年时间终于找到了他们所要搜寻的东西。他们带着发现的珍宝去了欧洲,在那里他们一夜之间就声名远扬。

  不知是武士团敲诈了梵蒂冈城邦,还是天主教会想买通他们,伊诺森八世教皇立即下达了一个通告,赋予"圣殿武士团"至高无上的权力,宣布"他们的意志就是法律",国王、教士都不得以宗教或政治手段干涉这支独立自主的军队。这样的通告是史无前例的。

  有了这样的新通告,武士团的人员迅速增加,政治势力急剧膨胀,在许多国家都有数量惊人的财产。他们开始向破产的王室贵族借贷,从中渔利。这样他们不仅创建了现代银行业,而且进一步增强了自身实力。

  到13 世纪的时候,梵蒂冈的通告已经为武士团的扩张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这让克莱蒙五世教皇下定决心对此采取一些遏制措施。他与法国国王菲利浦四世联手策划了镇压武士团、限制其财富扩张的一系列行动,以便将秘密控制在梵蒂冈城邦的手中。在一次秘密的军事演习中,克莱蒙五世教皇下达了一个命令。这个命令被事先密封了起来,欧洲各地的士兵必须等到1307 年10 月13 日--星期五--才能拆封这个命令。

  十三号的清晨,士兵们拆封了命令,读到了可怕的内容。克莱蒙教皇声称他梦见了上帝,上帝警告他说"圣殿武士团"是崇拜魔鬼的异教徒,同性恋者,他们玷污了十字架,并有鸡奸和其他渎神行为。上帝让克莱蒙教皇清理世界,围歼武士团并严刑逼供他们亵渎上帝的罪行。克莱蒙教皇的阴谋按计划顺利进展。那一天,无数的武士团成员被逮捕,被施以酷刑,而后又作为异端分子被绑在柱子上烧死。那场悲剧在现代文化中还留有印记:时至今日,人们还认为星期五和十三很晦气。

  索菲满脸疑惑:"'圣殿武士团'被撤销了吗?现在不是还有武士团的兄弟会吗?"

  "是的,他们还以各种名义存在着。虽然克莱蒙教皇捏造了他们的罪行,并竭力要斩草除根,但武士团有强大的同盟者,其中的一些成员逃过了梵蒂冈的屠杀。武士团拥有的威力无比的文件--也是他们的力量之源--是克莱蒙教皇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但这些文件却从他的指缝中溜走了。长期以来,那些文件由武士团的缔造者一一郇山隐修会--保管着,而郇山隐修会的神秘面纱使得它在梵蒂冈的屠杀中安然无恙。梵蒂冈封城的时候,隐修会偷偷用船将其运往了拉罗舍尔。""后来文件到哪里去了?"

  兰登耸了耸肩说道:"只有郇山隐修会知道这个神秘的答案。因为时至今日,人们还在调查、揣测这些文件的下落,并普遍认为这些文件已被转移,并被重新隐藏多次。现在它们可能被藏在英国的某个地方。"索菲看上去有点儿不安。

  兰登继续说道:"有关这个秘密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千年。所有的文件,以及它们所具有的威力,所包含的秘密都与一样东西有关--圣杯(Sangreal)。有关圣杯的书成百上千,历史学家们对其也抱有极大的兴趣。""圣杯?这个单词与法语和西班牙语中表示'鲜血'的词'sang'和'sangre'有关吗?"

  兰登点了点头。圣杯与鲜血密不可分,不过那倒不是索菲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这个传说很复杂,但最重要的是隐修会守护着这个秘密,并等待着一个恰当的历史时机来公布真相。""什么真相?那个秘密真的威力无比吗?"

  兰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巴黎最难堪的景象。"索菲,圣杯(Sangreal)是个古语词。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演变成了另外一个词--一个更加现代的名称。"他停了一下。"如果我告诉你它的现代名称,你就会意识到其实你很熟悉它。实际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说过圣杯的故事。"索菲不相信:"我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你一定听说过。"兰登微笑着说。"你习惯听到的叫法是圣杯(HolyGrail)。"
 
第三十八章


  索菲盯着汽车后座上的兰登。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圣杯(HolyGrail)?"

  兰登点子点头,表情严肃。"HolyGrail 就是Sangreal 的字面意义。Sangreal 由法语词Sangral 演变而来,最后分解为两个单词'SanGreal'。"圣杯。索菲为自己没能立即辨认出这几个词在语言学上的联系而感到惊奇。就算兰登所言不假,她还是难解其意。"我还以为圣杯是一个杯子。你刚才却说圣杯是揭示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文件。""是的,但那些文件只是圣杯珍宝的一部分。它们和圣杯埋藏在一起……它们可以揭示圣杯的真正意义。那些文件之所以能够赋予武土团极大的威力,就是因为它们揭示了圣杯的本质。"圣杯的本质?这下,索菲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本以为圣杯是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用过的杯子,后来,阿里马西斯的约瑟夫曾到十字架前用这个杯子装过耶稣的鲜血。"圣杯是'基督之杯",索菲说。"这再简单不过了。""索菲。"兰登将身体侧向索菲,小声说道。"郇山隐修会可不认为圣杯是个杯子。他们认为那个关于圣杯的传说是个精心编造的谎言。圣杯的故事另有寓意,意指一些更具威力的东西。"他停了一下。"那正是你祖父今晚竭力要告诉我们的东西。"索菲还是不大明白,但她从兰登那耐心的微笑和真诚的眼神中看出他正在针对她的疑惑作答。"如果圣杯不是个杯子,那它是什么呢?"索菲问道。

  虽然兰登早就意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如果他不适当地结合历史背景来解释,索菲还是会一脸迷惑--几个月前,当兰登向编辑递上自己的研究报告时,就从编辑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这份稿件说了些什么?"正在吃午餐的编辑被噎住了,喝了口葡萄酒。"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我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来研究它。"

  《纽约时报》的著名编辑琼纳斯。福克曼紧张地捏着他的山羊胡。无疑,他在光辉的职业生涯中已经见识过一些极为大胆的创作思想,但这次兰登递上的稿子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罗伯特。"福克曼最终开口说道。"请不要误解。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我们也很成功地合作过。但是,如果我同意将这样的观点发表出去的话,一定会有人聚集在我的办公室前抗议好几个月。而且,这也会毁了你的名声。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哈佛大学的历史学家,可不是什么梦想一夜成名的通俗撰稿人。你是从哪里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理论的?"

  兰登淡淡一笑,从呢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福克曼。那张纸上开列了五十多条参考书目--都是著名历史学家的著作,既包括现代的作品也包括几个世纪之前的作品--其中有许多是学术界的畅销书。所有的著作所提出的前提都与兰登的观点一致。福克曼读着这个目录,就好像突然发现地球是扁的一样。"我听说过其中的一些作者。他们是……真正的历史学家。"兰登咧嘴笑了。"正如您所见,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理论。它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我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以总结。还没有什么书从象征学的角度研究过有关圣杯的传说。我从肖像学上所找来的这些论据是很有说服力的。"福克曼仍盯着那张书单:"我的上帝呀,还有一本书是雷。提彬先生写的--他可是英国皇家历史学家。""提彬一生花费了大量时间研究圣杯。我曾经与他会过面。他的大部分观点都与我的想法一致。琼纳斯,他和目录中的其他历史学家都赞同我的观点。""你是说这些历史学家都赞同……"福克曼把话又咽了回去,显然他不能再往下说了。

  兰登又咧嘴一笑:"有人认为,圣杯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人向往的珍宝。有许多传说围绕着圣杯展开,有许多战争因为圣杯而打响,有许多人为了圣杯一生都在追寻。那么它可能仅仅只是一个杯子吗?如果是这样,那么其他的古物一定能引起人们同样的关注,甚至是更大的兴趣--比如说荆棘皇冠、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和领衔堂--但事实并非如此。有史以来,圣杯一直是极为特殊的。"兰登笑了笑。"现在你知道原因了。"福克曼还是一个劲地摇头:"既然有这么多书都这样写,为什么这个理论还不为人所知呢?"

  "这些书当然比不过几世纪以来已成定论的历史,特别是当那些历史一直被作为畅销书的写作背景时,它给人们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福克曼瞪大了眼睛:"你可别告诉我《哈利。波特》实际上写的是有关圣杯的故事。"

  "我参看了《圣经》。"

  福克曼不得不承认:"这,我知道。"

  "住口!"索菲的叫喊打破了车内的平静。"把它放下!"

  索菲趴到前排座位上,冲着司机大喊,把兰登吓了一跳。兰登看见司机正拿着无线电话筒,说着些什么。

  索菲转过身来,将手伸进兰登的夹克衫口袋中。还没等兰登反应过来,她已经拔出了兰登口袋中的手枪,将其一晃,顶住了司机的后脑勺。司机立即扔掉了话筒,举起了不握方向盘的那只手。

  "索菲!"兰登紧张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许动!"索菲命令司机。

  司机哆嗦着按索菲的命令将车停在了公园里。

  这时兰登听见汽车的仪器板上传出出租车公司调度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是索菲。奈芙警官……"声音暂时中断了一下。"和美国人罗伯特。兰登……"兰登僵在那里。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吗?

  浑身打颤的司机将双手高举过头,下了出租车,向后退了几步。

  索菲摇下了车窗,用枪指着那个摸不着头脑的司机。"罗伯特。"她平静地说。"到驾驶座上去。你来开车。"兰登可不想和一个挥舞着手枪的女人争辩些什么。于是,他下了车,绕到靠驾驶座的车门边,开门上了车。司机一边高举双手,一边咒骂着他们。

  "罗伯特。"索菲坐在后排座位上说。"我相信你已经看够了我们的神奇树林?"

  兰登点了点头。足够了。

  "好的。把车开出这里。"

  兰登低头看了看控制仪器板,犹豫了一下。他XX 的。他摸索到了变速杆,一把抓住它。"索菲?也许你--"

  "走呀!"索菲大喊。

  车外,有几个妓女正朝这边走来,想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女人正用手机打电话。兰登压下了手柄,把变速杆推到了猜想中的最高速档位置。他踩下油门,看了看还剩多少汽油。

  他猛地将手柄一松,伴随着车轮与地面的尖厉摩擦声,出租车疯狂地摆动着车尾向前冲去,把那群妓女惊得四散逃窜。那个拿着手机的女人跳人树丛,险些被车撞倒。

  "真糟糕!"汽车东歪西斜地开上公路,索菲问。"你在干什么?"

  兰登在车内的轰鸣声中喊道:"我可要提醒你,这是辆自动排档汽车。"
 
 第三十九章


  虽然布吕耶尔街上那褐色的斯巴达克式石屋已经见证了无数的苦难,但塞拉斯却觉得他现在的痛苦才是世间最难堪的。我被骗了。一切都完了。

  塞拉斯被骗了。隐修会的教友们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泄露秘密。塞拉斯连打电话给主教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不仅杀了知道楔石隐藏地的四个人,还杀了一个圣叙尔皮斯教堂的修女。她与上帝作对!她蔑视天主事工会!

  修女之死把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这都是塞拉斯一时冲动惹的祸。阿林加洛沙主教曾打电话向修道院院长打了招呼,让塞拉斯进入圣叙尔皮斯教堂;但如果修道院院长发现修女死了,又会怎么想呢?虽然塞拉斯已经将她的尸体放在了床上,但她头部的伤痕是非常明显的。他也曾试图修复那块被砸碎的地砖,但那破坏的痕迹无法掩饰。他们一定会看出有人去过那里。

  塞拉斯本想在完成任务后躲进天主事工会。阿林加洛沙主教会保护我的。在塞拉斯眼中,最幸福的生活方式莫过于整日在纽约的天主事工会总部里冥思和祈祷。他将再也不踏出那里半步。他的所有需求都可以在那个圣地得到满足。没有人会想起我。但此时,塞拉斯意识到,让阿林加洛沙主教那样的名人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可不容易。

  我给主教带来了危险。塞拉斯茫然地看着地面,琢磨着如何逃生。毕竟,是阿林加洛沙给了塞拉斯新生……在西班牙的那个小教区时,阿林加洛沙教育他,给了他生活的目标。

  "我的朋友。"阿林加洛沙告诉他。"你生来就是一个白化病人。不要让别人因此而瞧不起你。你不知道这让你多么地与众不同吗?你还不知道诺亚就是个白化病人吧?"

  "是'诺亚方舟'传说里的那个诺亚吗?"塞拉斯从来没有听说过。

  阿林加洛沙微笑着说:"没错,就是'诺亚方舟'里的那个诺亚。和你一样,他的皮肤像天使一样白。想想看,诺亚挽救了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塞拉斯,你注定要做出壮举。上帝将你解救出来,就是因为你有你的使命。上帝需要你去完成他的旨意。"一时间,塞拉斯学会了以新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我是纯洁的,我是洁白的,我是美丽的,就像一个天使。

  此时,父亲那失望的声音又从遥远的过去传来,传到他的房间里。

  你是个祸星,一个幽灵。

  塞拉斯跪在地板上祈求宽恕。然后,他解下长袍,伸手去拿那本戒律。
 
第四十章


  兰登竭力试图换档。出租车在熄了两次火后,终于被开到了路边。然而,此刻的轻松却被出租车调度员的声音打破了。

  "喂?听到请回答。"

  兰登勉强将车开到公园门口,实在开不下去了。于是,他不得不放下男子汉的架子,对索菲说:"还是由你来开吧。"

  索菲跳到驾驶座上,长吁了一口气。几秒钟之后,出租车就平稳地驶离了"尘世乐土"。

  索菲越开越快,渐渐地把车速提到了一百公里以上。兰登问道:"你知道路吗?"

  索菲盯着前方的路,说道:"根据出租车司机的描述,我应该是知道那个地方的。"

  兰登又掏出了那把钥匙,觉得它沉甸甸的。他意识到这把钥匙事关重大,也许还关系到自己的自由。

  刚才在给索菲讲述圣殿武士团故事的时候,他就忽然意识到这把钥匙除了带有隐修会的标记外,还跟隐修会有着更微妙的关系。等边十字架除了代表圣殿武士外,也象征着平衡与和谐。凡是见过圣殿武土肖像的人,都会发现他们的白色战袍上绣着红色的等边十字图案。

  等边十字。跟这把钥匙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兰登一边猜想着他们可能会发现什么,一边感叹自己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圣杯。

  他不禁为自己的荒唐猜测笑出了声。要知道,人们都认为1500 多年以来,圣杯一直被藏在英国某个教堂的地底下。

  从达。芬奇时代以来就一直被藏在那里。

  早期的几百年里,隐修会为了保护那些具有神奇力量的文件,曾多次被迫迁址。据历史学家估计,自隐修会从耶路撒冷迁到欧洲以后,曾先后六次更换埋藏圣杯的地方。圣杯的最后一次"露面"是在1447 年。当时,许多人都证实说一场大火险些把那些文件吞没,幸亏它们被装进了几个六个人才能抬动的大箱子里,随后被运到了安全的地方。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圣杯的踪迹。只是偶尔有些传说,说它被藏在了养育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土的地方--大英帝国。

  不管它被藏在哪里,有两点重要事实可以肯定:达。芬奇在世的时候知道圣杯藏在哪里!

  那个埋藏圣杯的地点极有可能至今未变!

  因此,那些圣杯的狂热追寻者依然痴狂地钻研着达。芬奇的艺术作品和日记,试图找出有关圣杯埋藏地的蛛丝马迹。有人声称,《岩间圣母》那山峦连绵的背景,好像画的是苏格兰境内某个布满了山洞的小山群。而有人则坚持,《最后的晚餐》中耶稣门徒们的位置安排令人生疑,那是暗示圣杯埋藏地的密码。而另外还有人宣称,通过对《蒙娜丽莎》进行X光检查可以发现,蒙娜丽莎原本戴着青金石的耳环,耳环上有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的肖像。可是,传说后来达。芬奇又把耳环用油彩涂上了。兰登从来就没发现那幅画上有什么耳环的迹象,也想象不出它跟圣杯有什么关系。然而,那些圣杯迷们还是在国际互联网的留言版和聊天室里激烈地讨论着这一假想。

  人人都喜欢带有传奇色彩的秘密。

  这样的神奇秘密还有许多。最近揭开的一个秘密要数对达。芬奇名画《受膜拜的麦琪》的新发现。意大利艺术家毛瑞梓里奥。萨拉斯尼揭开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真相,而纽约《时代》杂志则以《列昂纳多掩盖的秘密》为题对此作了大篇幅的报道。

  萨拉斯尼肯定地指出,虽然《受膜拜的麦琪》是达。芬奇起草的,但他却并没有完成创作。事实上,那是一位匿名画家在达。芬奇去世多年之后利用那幅草图完成的。而且那位匿名画家在画中还隐藏了秘密。用红外线反射仪和X 光照出的照片显示,这个调皮的画家,在完成达。芬奇的草图时,对原作作了令人费解的改动,好像要故意改变达。芬奇的真正意图。不管原画的意图是什么,它都应该被公之于众。然而,这个报道发表之后,佛罗伦萨幽夫斯展览馆的官员们还是停止了这幅画的展出,把它放到了街对面的储藏室里。现在去那个展览馆参观"达。芬奇展厅"的游客只能在原来挂画的地方看到一块敷衍游客的牌子,上面写着:此画正在接受检测,以备修复。

  对圣杯的追寻者们而言,列昂纳多。达。芬奇始终是最大的谜团。他的作品里似乎充满了秘密,但所有的秘密都被掩藏着:也许藏在油彩的下面,也许藏在平面图的密码里,也许根本就不藏在任何地方。也许那么多的捉弄人的线索只不过是留着难为好奇的游客的,让他们冲着《蒙娜丽莎》傻笑。

  索菲拽了拽兰登问道:"那有可能是打开圣杯埋藏地的钥匙吗?"

  兰登笑道:"我想,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另外,据说圣杯被藏在英国的某个地方,而不是法国。"然后,他简短地给索菲介绍了一下圣杯的历史。

  "可是,通过这把钥匙能找到圣杯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呀。"她坚持道,我们有一把非常保险的钥匙,而这把钥匙上面印着隐修会的标记。另外,这把钥匙还是隐修会成员亲自留给我们的,而刚才你也说了,隐修会就是圣杯的保护人。"兰登觉得她的观点非常符合逻辑,可是出于本能,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推论。有谣传说隐修会曾发誓把圣杯带回法国,并将其永远埋藏在那里。然而,这并没有确凿的历史证据。即便隐修会确实把圣杯带回了法国。"豪克斯街24 号"听起来也不像是圣杯的永久埋藏地呀。"索菲,我真很难想象这把钥匙会和圣杯有关。"

  "就是因为人们都认为圣杯藏在英国吗?"

  "不仅如此。圣杯的埋藏地是历史上被保守得最好的秘密之一。人们必须等待好几十年以证明自己值得信任,才会被选人这个隐修会的最高领导层,从而得知圣杯的埋藏地。这个秘密一直通过间接的方式传递。而且,虽然隐修会很庞大,然而在任何时候,只有大导师和其他的三个高层领导才知道这个秘密。你祖父是高层领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祖父是高层领导,索菲想道。她加大了油门。脑海中的烙印,使她确信祖父就是隐修会的高层领导。

  "即使你祖父是高层领导之一,他也决不会向隐修会之外的人透露这个秘密。他不可能把你引入核心领导层。""我早已进入核心层了。"索菲想道,她又回忆起了地下室里的那个仪式。她举棋不定,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她在诺曼底经历的那个夜晚讲给兰登听。十年过去了,出于羞愧,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她的所见所闻。一想到那个夜晚,她就浑身打颤。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一阵强烈的倦意向她袭来。

  "看!"兰登兴奋地叫了起来,他看见罗兰德。伽罗斯网球馆就在前方。

  索菲把车朝网球馆开了过去。过了几个路口,他们找到了豪克斯街。并开始在街上找门牌。街道两边显得越来越繁华,商店也多了起来。

  "我们要找24 号。"兰登自言自语道。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正下意识地在搜寻教堂的尖顶。别傻了!在这么繁华的地段怎么会有个被遗忘的教堂?

  "就在那儿!"索菲指着前方,大声喊道。

  兰登举目望去。

  那究竟是什么呀?

  那是一座现代化的建筑。那座堡垒的正上方安装着一个硕大的等边霓虹十字架。十字架的下面有几个大字:苏黎世储蓄银行兰登庆幸自己没跟索菲一样,把那里当作圣殿武士教堂。作为一个符号学家,很容易为事物强加上隐含意义。刚才,兰登完全忘记了这个祥和的等边十字架也正是中立国瑞土的国旗图案。

  谜团已经解开了。

  索菲和兰登正拿着一把瑞士银行保险箱的钥匙。
 
第四十一章


  岗道尔夫堡外,一股由下而上的山风刮过悬崖,穿过峭壁,直直地吹向刚从菲亚特轿车上下来的阿林加洛沙主教,让他感到阵阵寒意。我应该在这件法衣之外再加点衣服,他想道,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打寒颤。他今晚决不能表现出软弱。

  除了顶层的几扇窗户里透出几缕不祥的灯光外,整个城堡一片漆黑。那肯定是图书馆,阿林加洛沙想。他们还没睡,正等着我呢。他扫视了一下天文台的圆形屋顶,低下头,迎着风继续往前走。

  在门口迎接他的教土睡眼惺忪。他就是五个月前迎接阿林加洛沙的那个教士,只是今晚他显得没有以前那么热情。"我们正为您担心呢,主教大人。"那个教士看了一下手表,说道。他那副表情与其说是担忧,倒不如说是忐忑不安。

  "非常抱歉。最近的航班时刻表老是靠不住。"

  教士小声地嘟囔了些什么,接着说道:"他们在楼上等着您呢。我陪您上去。"

  图书馆设在一个宽敞的方形房间里,地板和天花板上都由深色的木材装饰。墙壁的四周摆放着高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琥珀色大理石地砖和地面边缘的黑色玄武岩,仿佛在提醒人们这里曾是皇宫。

  "欢迎您,主教大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房间那头传来。

  阿林加洛沙试图找到讲话的人,可是灯光出奇地暗,远比上次他来访时暗得多。那时灯光耀眼。彻底觉醒之夜。今晚,这些人坐在阴影里,像为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羞愧似的。

  阿林加洛沙慢慢地踱进房门,看上去像个帝王。他隐约地看到房间那头的长桌子边有三个男人的身影。他一眼就从轮廓辨认出了中间的那个人,那是梵蒂冈的肥胖秘书,全权负责梵蒂冈城的所有法律事务。另外两个人是意大利的高级主教。

  阿林加洛沙向他们走去。"我非常抱歉这时候来找你们。我们的时区不同,你们一定很累了吧。""没关系。"那位秘书说着,双手交叉着放在他肥大的肚子上。"我们非常感激您能这么远赶来。我们只不过是起床迎接您罢了,谈不上辛苦。您要不要喝杯咖啡,或是来些点心?"

  "不必客套。我还要去赶另一班飞机。我们谈正事吧?"

  "当然可以。"秘书说道。"没想到您行动这么快。"

  "是吗?"

  "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你们五个月之前就告诉了我你们关心的事情。"阿林加洛沙说:"我为什么要等呢?"

  "确实。您的快速的行动让我们非常高兴。"

  阿林加洛沙望着长桌那头的黑色大公文包,问道:"那就是我要的?"

  "是的。"'秘书不太自然地回答道。"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非常尊重您的要求,可是那也太……""危险。"一位红衣主教接下去说道。"您要知道我们不能寄给您。数目太庞大。"

  "自由是昂贵的!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上帝会保佑我。"

  那帮人看上去有点儿怀疑。

  "是我要的数目吗?"

  秘书点了点头:"梵蒂冈银行签发的大额持票人证券。跟现金一样,世界通用。"

  阿林加洛沙走到桌子的尽头,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两叠厚厚的证券,每张上面都有梵蒂冈的印章和教堂的字样,那确保了任何持票人都可将其兑换成现金。

  秘书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我不得不承认,主教大人,假如这笔款子是现金的话,我们都会稍稍安心一些。"

  我可拿不动那么多现金,阿林加洛沙想道。他合上公文包,说道:"证券跟现金一样可以在各地流通。这可是你们说的。"几个红衣主教交换了一下不安的眼神,最后说道:"是的。可是通过这些证券可以追查到梵蒂冈银行。"阿林加洛沙暗笑,这正是那位导师让阿林加洛沙要梵蒂冈银行证券的原因。这是为保险起见,我们的命运被绑在一起了。"这说明我们的交易是完全合法的。"阿林加洛沙辩解道。

  "天主事工会是梵蒂冈的最高统领,它有权处置这笔钱。况且,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许可的范围之内。""确实如此,可是……"秘书身体前倾,椅子被他压得吱吱作响。"我们并不知道你究竟会怎样处置这笔款子。假如有任何违法行为的话……""考虑到你们对我的要求。"阿林加洛沙反驳道:"我怎样处理这笔款子与你们无关。"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我是对的,阿林加洛沙想。"那么现在,有什么东西需要我签字吗?"

  他们一跃而起,急切地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好像都盼望着他快点离开。

  阿林加洛沙扫视了一下面前那张薄薄的纸,只见上面盖着教皇的大印。"这份文件跟你们给我的那张复印件一模一样吗?"

  "完全一样。"

  阿林加洛沙签上了名,他为自己能如此平静而颇感意外。那三个人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感谢您,主教。"秘书说。"您对教会的贡献将永远被人们铭记。"

  阿林加洛沙拿起公文包,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承诺和权威的分量。四个人面面相觑,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显然又说不出什么。

  阿林加洛沙走到门口时,一位红衣主教喊住了他。

  阿林加洛沙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什么事?"

  "离开这里后,您打算去哪儿?"

  阿林加洛沙知道他问的应该是灵魂的归属,不是地理方位,而他现在不想讨论精神道德的问题。"巴黎。"他说着,走出了房门。
 
 第四十二章


  苏黎世储蓄银行24 小时营业,它以瑞士传统的账号开户方式经营全套的现代化不记名业务。苏黎世、科伦坡、纽约以及巴黎都设有其分支机构,它们运用计算机标识码来办理不记名业务,拥有先进的数字支持系统。

  这个银行的业务操作方式其实是最古老也是最简单的--为客户提供匿名储藏箱。客户能够以匿名的方式存储任何物品--从证券到价值连城的名画--也可以在任何时候以匿名的方式提取这些物品,这一操作完全通过一整套保护隐私的高科技手段完成。

  索菲将出租车停在银行门前,兰登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望了望这座高大结实的建筑,觉得这真是个严肃的地方,让人活泼不得。大厦是长方形的,没有一扇窗,是个钢铁铸的庞然大物。这个"大铁块"耸立在马路边。前方还闪烁着十五英尺高的等边十字形霓虹灯。

  瑞士的银行以其良好的保密措施闻名世界,吸引了全球各地的客户。这也在艺术界引起了极大的争议,因为它们也为艺术品偷盗者提供了隐藏赃物的最佳场所。他们可以把赃物放上几年,避避风头。由于储存的物品受隐私法保护不受警方的检查,又加上储存时只需开设数字账户,不需登记储户姓名,因此,那些偷盗者可以高枕无忧,既不用担心赃物的安全,也不必害怕被警方顺藤摸瓜地追查。

  一扇大门挡住了银行的车道,门后那条水泥斜坡车道直通大楼的地下室。在大门上方,有一个摄像镜头。兰登估摸这个摄像镜头可不像卢浮宫里面的那些假货,是个真家伙。

  索菲摇下车窗,看了看右手边的电子指示装置。液晶屏上有一条用七种不同语言显示的指令。最上面一行是英语:插入钥匙。

  索菲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用激光塑孔的金钥匙,又再次审视显示屏,只见屏幕下方有个三角形的钥匙孔。

  "我感觉,它肯定能打开。"兰登说。

  索菲将三棱柱形的钥匙身对准钥匙孔插了进去,然后慢慢往里推,把整个钥匙身都塞人了孔中。无需转动钥匙,门就自动打开了。索菲一松刹车,将车滑到第二个门和电子指示装置前。第一个门缓缓地合上了,就像一道闭合的船闸。

  兰登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希望第二道门也能打开!第二条指令是同样的:插入钥匙。

  索菲插入钥匙,第二道门也立即打开了。于是,他们就顺着斜坡转到了大楼下面。

  私人停车库规模不大,灯光昏暗,停着十几辆车。车库的那头是大楼的中心人口。水泥地上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一扇厚厚的金属大门前。

  兰登觉得这真是自相矛盾,欢迎来客又不轻易让人进入。

  索菲把车开进人口旁的一个车位,熄灭了发动机。"你最好把枪放在这儿。"

  "再好不过了。"兰登想着,把枪扔到车座下面。

  索菲和兰登下了车,踏上红地毯朝着大铁门走去。铁门没有把手,门边的墙上也有一个三角形的钥匙孔。这次没有任何指令。

  "没有悟性的人还进不去。"兰登说。

  索菲笑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来吧。"她把钥匙插进那个孔里。门"嗡嗡"地向里转开。他俩交换了个眼神,走了进去。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家储蓄银行的装饰气势逼人。大部分的银行通常只选用光亮的大理石和花岗岩作为装饰材料,而这家银行的墙壁上却尽是金属块和铆钉。

  这是谁装修的?兰登颇感惊奇。是联合钢铁公司吗?

  地上、墙上、柜台上、门上,到处都是灰色的金属,就连走廊里的椅子也是铁制的。

  这向人们表明:你走进了金库!

  柜台后面的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他关掉小电视机,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虽然他肌肉发达,随身携带的武器隐约可配,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那彬彬有礼的形象。

  "先生。"他用一半英文一半法文的句子问道:"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吗?"

  双语的问候是欧洲银行招呼客人的最新方式,让客人用感觉舒适的语言作答。

  索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那把金钥匙搁在柜台上。

  那个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马上站得更加笔直了。"明白了,您的电梯在大厅那头。您先去,我马上叫人。"索菲点了点头,拿回钥匙。"在哪一层?"

  那人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索菲:"您的钥匙不是告诉您了吗?"

  她笑道:"啊,是啊。"

  警卫目送着两个人走向电梯,插进钥匙,走了进去。电梯门一关上,他就拿起电话。

  他可不是打电话通知另外的人,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客户的钥匙插进外面的大门时,通报装置就自动打开了。

  实际上,这个电话是打给夜间值班经理的。等待接听时,警卫重新打开电视,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他刚才看的新闻刚刚结束。但这没关系。他刚刚见到了屏幕上出现过的那两个人。

  "喂。"电话里传来值班经理的声音。

  "下面有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值班经理赶紧问道。

  "法国警方今晚正在追查两个逃犯。"

  "那又怎样?"

  "那两个人刚进了我们银行。"

  值班经理轻轻地骂了几句。"好吧。我马上跟韦尔内先生联系。"

  警卫挂断电话,又拨了一次。这次是给国际刑警组织。

  兰登惊奇地发现电梯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降。电梯不停地下降,也不知道过了几层,终于停了下来。他才不管这是第几层呢!能从电梯里出来,他就非常高兴了。

  接待人员早就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他看上去上了年纪,穿着一件熨烫整齐的法兰绒西装,这使得他看上去很古怪,跟这个地方一点也不相配--一个高科技世界里的老式银行工作人员。

  "先生。"他说道。"晚上好。请跟我来,好吗?"没等回答,他转过身,大步走向一个狭窄的金属通道。

  兰登和索菲向下穿过几个通道,走过几个摆放着大型计算机的房间。

  "就是这里。"接待员说着,为他们打开一扇铁门。"到了。"

  兰登和索菲踏人了另一个世界。这个小房间看上去就像是高级宾馆的豪华起居室。这里没有钢铁和铆钉,有的是东方的地毯、黑色的橡木家具和配置了坐垫的椅子。房间中央的宽大桌子上,两个水晶玻璃杯边放着一瓶矿泉水,矿泉水还冒着气泡,桌上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咖啡。

  兰登不禁感叹道:"瑞士人真是按部就班的典型。"

  那人会心地一笑:"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索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以理解。钥匙经常被作为遗产传给下一代。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的客户大多不明白协议。"他指了指放着饮料的桌子说。"只要你们想用,这个房间就一直是你们的。"

  "钥匙有时是世代相传的?"索菲问道。

  "没错。客户的钥匙就像瑞士银行的数字账号,经常会被作为遗产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在我们的账户上,最短的保险箱租期是五十年,要求提前付款,所以我们会看到许多家族的后代。"兰登睁大双眼。"你刚才是说五十年吗?"

  "至少。"接待员答道。"当然,你也可以租用更长的时间。但除非有进一步的安排,否则,如果一个账户五十年未用,我们就会自动地把保险箱里的东西销毁。需要我启动程序来拿出您的箱子吗?"

  索菲点了点头。"好的。"

  接待员指着这个豪华的房间,说道:"这是供你们查看保险箱的密室。我一离开这里,你们就可以在这里查看或更换保险箱里的东西,想呆多长时间都行。而箱子就在这儿。"他把他们带到对面的墙边,那里有一个宽大的传送带,看上去有点像行李提取处。"请把钥匙插进这个小孔。"那人指着传送带对面一个很大的电子指示装置说。装置上有个熟悉的三角形的钥匙孔。"计算机确认是这把钥匙后,请输入你的账号。然后,你的保险箱就会由机器自动地从下面的金库里传送过来,你就可以查看了。查看完箱子后,请把它放在传送带上,再把钥匙插到这个孔里,程序就会自动重复一遍。由于整个过程是自动的,因此你们的隐私完全可以得到保证,即使是本银行的工作人员也完全不知情。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请按一下桌子中央的那个呼叫键。"索菲正想提问,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待员显得有点迷惑。尴尬地说道:"请原谅。"他走向咖啡壶和矿泉水瓶边上的电话。

  "喂?"他拿起电话。

  听着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他皱起了眉头。"是……是……"挂上电话,他局促不安地对兰登和索菲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得出去一下。请随意。"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对不起。"索菲喊道。"走之前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您刚才是不是提到我们要输入账号数字?"

  那人在门口停了下来,脸色煞白。"当然。跟其他瑞士银行一样。我们的储蓄保险箱业务开设数字账号,而不是姓名账号。你应该有一把钥匙和只有自己知道的账号。否则,假如你丢了钥匙,谁捡去了都可以用。"索菲犹豫地问道:"要是我的赠送人没告诉我账号怎么办?"

  接待员的心"咚咚"直跳。那显然你与保险箱无关!他故作镇静地对他们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去找个人来帮你。他马上就来。"

  接待员出门转身将门关上,然后转动着一个粗大的钥匙,把他们严严实实地锁在了房间里。

  在城市的那一头,科莱正在火车北站。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法希打来的。"国际刑警找到了线索。"他在电话里说道。"别管火车了。兰登和奈芙刚到苏黎世储蓄银行的巴黎支行。我要你的人马上去那里。""是不是索尼埃想告诉奈芙和罗伯特。兰登些什么呢?"

  法希冷冷地答道。"科莱,如果你抓住他们,我就能亲自审问他们了!"

  科莱明白了他的意思:"豪克斯街24 号。马上就到,局长。"

  他挂上电话,用对讲机把手下人召集起来。
 
第四十三章


  苏黎世储蓄银行巴黎支行行长安德烈。韦尔内住在银行顶层的一间豪华公寓里。虽然他的房子富丽堂皇,但他却一直梦想着能在圣路易斯河畔拥有一所住宅。在那里他可以跟人们促膝交谈,而不用每天都在这里面对那些浑身充满了铜臭气的富人。

  等我退了休,韦尔内心想,我就把酒窖里塞满上好的波尔多葡萄酒,用福拉哥纳尔或布歇的名画装饰我的客厅,然后整日四处搜罗古董家具和拉丁区的宝贵书籍。

  韦尔内在醒来六分钟后就急急忙忙地穿过银行的地下通道。他看上去依然神采奕奕,好像他的私人裁缝和发型师早已把他修饰得尽善尽美。他穿着一件得体的丝质西装,边走边向嘴里喷了些口气清新剂,然后紧了紧领带。由于经常在夜间被突然叫醒去接待那些来自其他时区的外国客户,韦尔内已经养成了马萨士兵的睡眠习惯--那些非洲部落以能在醒来后几秒钟就能进入战斗状态而闻名。

  "战斗开始了。"韦尔内想道,但又觉得用这个比喻来形容今晚的事不一定贴切。虽说每位持金钥匙的客户的光临都需要一些额外的关注,但一位被通缉的客户的到来确实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在没有证据证明客户是罪犯的情况下,银行已与执法者就客户的隐私权多次发生争执。

  "给我五分钟。"韦尔内心想。"我要这些人在警察来之前离开银行。"

  如果他行动够快的话,他的银行就可以巧妙地躲过眼前的这场灾难。韦尔内可以告诉警察这两个被迫查的逃犯确实进了银行,可是因为他们并不是银行的客户,而且又没有账号,于是被赶了出去。他真希望那个该死的警卫没有打电话给国际刑警组织。一个每小时只拿15 欧元的警卫显然不会知道还有"判断力"这个词。

  他在门口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全身的肌肉。然后,他满脸堆笑地打开门,像一阵暖意融融的清风那样飘然而人。

  "晚上好。"他说道,眼睛搜寻着他的客户。"我是安德烈。韦尔内,我能帮您……"下半截话被卡在了喉头。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有生以来最意想不到的来访者。

  "对不起,我们以前见过面吗?"索菲问道。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可他刚才一刹那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似的。

  "没有……"行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没有。我们的业务都是匿名的。"他长出了一口气,挤出镇定的笑容,说道:"我的助理告诉我说您有一把金钥匙却没有账号,是吗?

  那么,我能知道您是怎样得到这把钥匙的吗?"

  "是祖父给我的。"索菲答道,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他显得更加不安了。"真的吗?您祖父给了您这把钥匙却没告诉您账号?"

  "我想他没来得及。"索菲说道。"他今晚被人谋杀了。"

  听到这话,那人倒退了几步。"雅克。索尼埃死了?"他大声问道,眼里充满了恐惧。"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索菲大吃一惊,也倒退几步,浑身发抖。"你认识我祖父?"

  安德烈。韦尔内也大惊失色。他靠着桌角站稳,说道:"雅克和我是好朋友。他什么时候死的?"

  "今晚早些时候。在卢浮宫。"

  韦尔内走到一个宽大的皮椅旁,一屁股坐了进去。他看了看兰登,又看了看索菲,然后问道:"我要问你们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们中任何一个人跟他的死有关吗?"

  "没有!"索菲叫道。"绝对没有。"

  韦尔内脸色凝重,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的照片已被国际刑警组织贴了出来。这就是刚才我认出你的原因。你们正因涉嫌谋杀而被通缉。"索菲的心一沉。法希已经通知国际刑警组织了?他似乎比索菲预料的更加卖力。她简单地向韦尔内说明了兰登的身份,以及今晚在卢浮宫发生的事。

  韦尔内感到非常惊异。"你祖父快死的时候留下了暗号让你去找兰登先生?"

  "是的。还有这把钥匙。"索菲把金钥匙放到韦尔内面前的咖啡桌上,故意让有隐修会标志的那面朝下。

  韦尔内看了一眼那把钥匙,却没有去动它。"他只给你留下了这把钥匙?没有别的?没有小纸条什么的?"

  索菲知道她在卢浮宫的时候非常匆忙,但她可以肯定在《岩间圣母》后面除了这把钥匙没有别的东西。

  "没有。只有这把钥匙。"

  韦尔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很遗憾。每把钥匙都跟一组作为密码的十位数账号相匹配。没有账号,你的钥匙毫无价值。"十位数!索菲无奈地计算了一下破解那个密码的可能性。有100 多亿种可能。即使她把警署里处理能力最强的并联计算机带来,也要用好几个礼拜才能破解这个密码。"当然了,先生,鉴于当前的局面,你会帮我们的。""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忙。客户通过安全可靠的计算机来选择他们的账号,这意味着只有计算机和客户自己知道账号。这是我们保证客户得以匿名处理业务的一个方法。另外,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员工的安全着想。"索菲完全明白。便利店也是这样做的。员工不能拿保险柜的钥匙!这家银行显然不会让人钻空子,让偷走钥匙的人扣押一个员工作为人质来索要账号。

  索菲坐在兰登身边,低头看了看钥匙,又抬头看了看韦尔内。"您猜想我祖父会在您的银行里放些什么东西呢?"

  "一无所知。这就是所谓的匿名银行。"

  "韦尔内先生。"她坚持道。"我们今晚在这里的时间有限。那我有话直说了。"她拿起那把金钥匙,翻了过来,露出隐修会的标志。她盯着韦尔内的眼睛,问道:"这个钥匙上的标记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韦尔内低头看了看那个法国百合标记,没作任何反应。"没什么。不过我们许多客户都会把他们社团的徽标或首字母的缩略词刻在他们的钥匙上。"索菲叹了一口气,可是她依然紧紧地盯着韦尔内。"这个印记是一个叫做隐修会的秘密组织的标志。"韦尔内仍没作任何反应。"我对此一无所知。你祖父跟我确实是好期友,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生意上的事。"他整了整领带,流露出一丝不安。

  "韦尔内先生。"索菲坚持道。"我祖父今晚给我打电话,说他和我的处境都极度危险。他说必须得给我点什么东西。结果他给了我你们银行的一把钥匙。现在他死了。您提供的任何线索都会很有帮助。"韦尔内冒出了冷汗,说道:"我们得离开这座大楼。恐怕警察马上就会来。警卫忠于职守,向国际刑警组织报了警。"索菲确实害怕,可她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努力。"祖父说他要告诉我家庭的真相。您知道些什么吗?"

  "小姐,你的家人在你小时候出车祸死了。我很抱歉。我知道你祖父非常爱你。他多次向我提到你们关系破裂对他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索菲不知如何作答。

  兰登问道:"用这个账号保存的东西跟圣杯有关吗?"

  韦尔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这时,韦尔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把手机从腰带上拿下来。"喂?"他的神情有些诧异,继而又变得很关注。"警察?这么快?"他骂了几句,快速地用法语下了几个命令,然后告诉对方他马上就会去大厅。

  他挂上电话,转过身对索菲说:"警察比平常行动得快。我们在这里讲话的时候,他们就赶过来了。"索菲不想两手空空地离开这里。"告诉他们我们来过,并且已经走了。如果他们想要搜查银行,就向他们要搜查令。他们得花一些时间才能拿到搜查令。""听着。"韦尔内说道。"雅克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的银行也不允许警察那样做。我不会允许他们在我的大楼里逮捕你们。给我一分钟,我会想办法让你们悄悄地离开这里。除此之外,恕我无能为力。"他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呆在这里。我去作些安排,马上回来。""但是,保险箱怎么办?"索菲叫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抱歉。"韦尔内边说边急匆匆地走出门口。

  索菲看着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心想账号也许就在祖父这些年来寄给她的那些数不清的信件和包裹里,而她却一件也没打开过!

  兰登突然站了起来。索菲感到他眼里闪烁出莫名其妙的快乐光芒。

  "罗伯特!你笑什么?"

  "你祖父真是个天才。"

  "对不起,你说什么?"

  "十位数?"

  索菲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的嘴咧向一边,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账号!我敢肯定他把账号留给了我们。"

  "在哪儿?"

  兰登拿出那张犯罪现场的电脑打印照扩,铺在咖啡桌上。索菲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兰登说得没错。

  13-3-2-21-1-1-8-5啊,严酷的魔王!

  噢,瘸腿的圣徒!

  P.S.:找到罗伯特。兰登。
 
第四十四章


  "确实是十位数。"索菲说道。当她仔细地查看那张照片时,对密码学的感觉被唤醒了。

  13-3-2-21-1-1-8-5祖父把账号写在了卢浮宫的地板上!

  当索菲第一次在卢浮宫的木地板上看到这个凌乱的斐波那契数列时,以为这串数字的唯一目的只是让警署请密码员来参与侦破,从而让索菲有机会参与其中。后来,她认识到这些数字还是破解另外几行词句的线索--一个打破顺序的序列……一个数字之谜。现在,更加使她惊异的是,她发现这些数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含意。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数字肯定是打开祖父的神秘保险箱的关键。

  "他是使用双关语的大师。"索菲转过身对兰登说道。"他喜欢有多层意思的东西。喜欢在密码里套密码。"此时,兰登已走近了传送带边上的计算机装置。索菲抓起那张电脑打印的照片,跟了上去。

  那个装置的键盘和银行自动取款机的键盘相似。显示屏上显示着十字形标志。键盘旁边有一个三角形的孔。索菲毫不犹豫地把钥匙插进那个孔里。

  屏幕马上刷新了。

  账号:----------光标闪烁等待着。

  十位数。索菲念着照片上的数字,兰登把它们输了进去。

  账号:1332211185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完毕后,屏幕又刷新了,出现了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写成的信息。最上面的一段是英语。

  注意:在按确认键之前,请核对您输入的账号是否准确。

  如果计算机无法识别您的账号,为了安全,系统将自动关闭。

  "终审判决。"索菲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普通的自动提款机一般都会允许用户输入三次密码,然后才会没收他们的银行卡。不过,这一台显然不是普通的取款机。

  兰登对照着照片上的数字仔细地核对输入,确认无误后,他说道:"数字没错。"

  他指了指确认键。"按吧。"

  索菲把食指伸向键盘,但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袭来,她犹豫了。

  "按呀。"兰登催促道。"韦尔内马上就回来了。"

  "不对。"她把手指拿开。"这个账号不正确。"

  "肯定对!十位数。还会是什么?"

  "这个账号太没有规律了。"

  太没有规律?兰登不同意这个说法。每家银行都会建议他们的用户随机选择密码,这样就不会被人猜到。这家银行当然也会建议用户随机选择密码。

  索菲删除了刚刚输进去的所有数字,抬头看着兰登,目光中流露出自信。"这个理应很随意的账号竟能重新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这也太偶然了吧?"

  兰登明白她已有了主意。来这里之前,索菲就曾把这组数字排成了斐波那契数列。随便一组数字能排列成斐波那契数列的可能性有大呢?

  索菲又敲起了键盘,边回忆边输入了一组不同的数字。"而且,就祖父对符号学和密码的偏爱来说,他应该会选择一组对他来说有意义的、容易记住的数字。"把数字全部输进去之后,她狡猾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很随意,但实际不然。"

  兰登看了看屏幕。

  账号:1123581321兰登一时没看懂。可是当他回过神,就明白索菲所言极是。

  斐波那契数列:1-1-2-3-5-8-13-2l当斐波那契数列混合成一组十项数字的组合时,根本就无法辨认。容易记住,但从表面看却很随意!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被忘记的极为巧妙的十位数密码。而且,这也充分说明了为什么卢浮宫地板上那组凌乱的数字可以重新排列成这著名的数列。

  索菲伸出手按下确认键。

  毫无动静。

  至少他们没有觉察出有什么动静。

  就在那一刻,在他们脚下的那个巨大地下金库里,一个机械手被激活了。这个机械手在双轴传送装置上滑动着,寻找与输入账号相匹配的保险箱。金库里,上千个一模一样的塑料箱子在巨大的铁架上排成一行,看上去就像教堂地下室里的一排排灵柩。

  机械手迅速地移动到正确方位,然后垂了下来,用电子眼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条形码。

  接着,机械手非常准确地抓起箱子沉重的把手,把箱子直直地提了起来。传送装置上的齿轮转动着,机械手把箱子运到金库的另一头,然后在一个静止的传送带上方停了下来。

  机械手轻轻地放下箱子,收了回去。

  紧接着,传送带迅速地转动了起来……

  兰登和索菲看到传送带转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站在传送带旁,就像在行李提取处等待神秘行李的疲惫旅客。

  传送带从一个伸缩门下面的窄缝里穿进来,延伸到他们右侧。铁门滑了开来,一个很大的塑料箱子从倾斜的传送带上运了过来。那个箱子是个笨重的黑色塑料箱,比索菲想象的要大得多,就像一个没有气孔的宠物空运箱。

  箱子沿斜坡滑到他们面前。

  兰登和索菲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这个神秘的箱子。

  跟这家银行的其他东西一样,这个箱子的所有零部件--从铁扣到顶端的不干胶条形码以及结实的把手一一-都是由机械制造的。索菲觉得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具箱。

  索菲迅速地打开箱子上面的两个扣,看了一眼兰登。然后,两个人一起抬起沉重的盖子,向后掀开。

  他们走上前,朝箱子里望去。

  索菲看第一眼时,还以为箱子是空的。不过,接下来她在箱子底上看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个打磨光滑的木盒,有鞋盒那么大,配着精美的合页。木头是深紫色的,发着黯淡的光,上面有粗线条的纹理。紫檀木,索菲认了出来。这是祖父最喜爱的木材。盒盖上镶嵌着一朵美丽的玫瑰花图案。她和兰登交换了一下困惑的眼神。索菲侧过身,拿起盒子仔细端详。

  天哪,它竟然很沉!

  索菲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大桌子上。兰登站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小的财宝箱。这就是祖父要他们来拿的东西!

  兰登惊异地看着盒盖上手工雕刻的图案--那是一朵五瓣玫瑰。他以前曾多次看到过这种玫瑰的图案。他低声说道:"五瓣玫瑰。这是隐修会用来代表圣杯的标志呀。"

  索菲转过身,看着他。兰登看得出索菲的心思,他也有相同的疑虑。盒子的大小、重量以及隐修会代表圣杯的标志似乎都暗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耶稣的圣杯就在这个木盒子里!兰登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索菲低声说道:"这个盒子倒是挺适合放圣杯。"

  但里面不可能是圣杯。

  索菲把盒子拽过来,准备打开。可是,就在她拖动盒子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盒子里传出汩汩的水声。

  兰登把盒子拿起来。里面有液体?

  索菲也感到迷惑不解。"刚才你有没有听到……"

  兰登困惑地点点头。"液体。"

  索菲伸手慢慢地打开盒扣,掀起盖子。

  里面的东西是兰登从没见过的。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不是圣杯。
 
 第四十五章


  "警察正在封锁街道。"安德烈。韦尔内边说边走进房间。"让你们出去很困难。"关上门后,他发现了传送带上的那个结实的塑料箱。上帝!他们找到了索尼埃的账号?

  索菲和兰登正挤在桌旁看着一个大大的木头珠宝盒。索菲合上盖子,抬头说道:"我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账号。"韦尔内一句话也没说。一切都为之改变了。他敬畏地把眼光从盒子上移开,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我必须得把他们送出银行!"由于警察已经设置了路障,韦尔内只能想出一个办法把他们弄出去。"奈芙小姐,如果我能把你们安全地送出银行,你是要把这个东西带上呢,还是在走之前把它重新放回金库?"

  索菲看了兰登一眼,对韦尔内说:"我们得把它带走。"

  韦尔内点点头,说道:"好的。那么,不管那是什么,我建议你们穿过通道时用夹克衫把它包起来。我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兰登脱下夹克衫,韦尔内快步走到传送带旁关上那个空箱子,然后输入了几个简单的指令。于是,传送带又开始转动,把那个塑料箱运回金库。他从电子装置上拔出钥匙递给索菲。

  "这边走。快!"

  他们到达装货台时,韦尔内可以看到从地下车库里透过来的闪烁的警灯。他皱起了眉头。他们也许正在封锁坡道。我能把他们成功地带出去吗?他浑身冷汗直冒。

  他走向一辆银行的小型装甲车。安全运输是苏黎世储蓄银行提供的另一项服务。"快进货舱。"他打开沉重的后门,指着闪闪发亮的铁车厢说。"我马上就回来。"索菲和兰登往车厢里爬,韦尔内则急匆匆地穿过装货台,走进装货台那头的办公室,拿起一串钥匙,找出一件司机穿的工装夹克衫和一顶帽子。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解下领带,换上司机穿的夹克衫。转念一想,他又在制服里面系上了枪套。出来时,他从行李架上抓起一把司机用的手枪,装上子弹,把枪塞进枪套,然后扣上制服的纽扣。他走回装甲车,拉低帽檐,瞅了瞅站在空荡荡的铁车厢里的索菲和兰登。

  "你们需要把这个打开。"韦尔内边说边伸手进货舱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打开了舱顶上的照明灯。"你们最好坐下。出大门时千万别出声。"

  索菲和兰登坐在货舱的金属地板上。兰登抱着那个用斜纹呢夹克裹着的宝贝。韦尔内"砰"地一声把大铁门关上,把他们锁在了里面。然后,他坐到方向盘后,启动了装甲车。

  当装甲车轰隆隆地顺着坡道往上开时,韦尔内感到帽子里已经满是汗水。前方的警灯远比想象的要多。当装甲车加速爬上坡道时,第一道门朝里打开了。韦尔内开了过去。门在车后关上了。他继续把车开到第二道门前。第二道门也打开了。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除非警车把坡道口封住了。

  韦尔内轻轻地擦了擦眉头的汗,继续前进。

  一个瘦高个的警察走上前来,挥手让他把车停在路障前。前面远一点的地方停着四辆巡逻车。

  韦尔内把车停下。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尽量掩饰起平时温文尔雅的风度,装出一副粗暴冷酷的样子。他推开车门,坐在方向盘后俯视着那个脸色铁青的警察。

  "这不是我们自己的通道吗?"韦尔内粗声问道。

  "我是科莱,警署中尉。"那个警察说道。他指着装甲车的货舱问:"这里面是什么?"

  韦尔内用粗鲁的法语回答:"见鬼!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只不过是个司机。"

  科莱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我们正在寻找两个罪犯。"

  韦尔内放声大笑起来:"那你就来对地方了。雇我开车的几个混蛋这么有钱,他们肯定是罪犯。"

  那个警察拿出一张罗伯特。兰登护照上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今天晚上是不是在你们银行?"

  韦尔内耸耸肩说:"不知道。我只是装货台上的小老鼠。他们不让我们接近客户。你应该进去问一下前台。""银行非要我们出示搜查令才让我们进。"

  韦尔内露出厌烦的表情。"别拿当官的吓唬人。"

  "请打开车厢。"科莱指着货舱说。

  韦尔内瞪了他一眼,发出一阵怪笑。"打开车厢?你以为我有钥匙?你以为他们这么信任我们?他XX 的,你看看我拿的那一丁点薪水就知道了。"警察歪着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你说你没有自己车上的钥匙?"

  韦尔内摇摇头。"没有货舱的钥匙。只有开车用的。工头把货舱在装车的地方锁好后,让车等在那里,然后派人另外开着车把钥匙交给收货人。我们这边接到电话说收货人已经拿到钥匙后,才能发车。提前一秒钟都不行。他妈的,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拉的是什么东西。""这辆车是什么时候锁上的?"

  "肯定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我今晚要一直把车开到圣。塞瑞,货舱的钥匙早就到那儿了。"警察不吱声,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好像要看出他的心思。

  一颗汗珠眼看就要滑下韦尔内的鼻子了。"你不介意把它开走吧?"他用袖子擦了一下鼻子,顺势指着那辆挡在路上的警车说。"我要赶时间。"

  "所有的司机都戴劳力士手表吗?"警察指着韦尔内的手腕问道。

  韦尔内低头一看,发现他那块闪闪发亮的昂贵的名表从夹克衫的袖子下面露了出来。

  "他妈的,这个东西吗?在圣。塞瑞时从一个台湾小贩那里用20 欧元买的。你要的话,我40块钱卖给你。"警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行了。"不用,谢谢。路上注意安全。"

  韦尔内把车开出足足50 米后,才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他又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他的货物。我把他们送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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