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无悔[1]

老大,最起码每天一章吧..ok?
 
最初由 feng 发布
老大,最起码每天一章吧..ok?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作者还在写呢!
 
[转贴]无悔[14]

第十四部分

Peter Ennis看完左手里的验尸报告,再看看右手里的照片,再也忍不住恶心,勉强说了句:“Excuse me…”,扔下Brian, Roy和Grant, 冲出办公室往洗手间跑去。他把头埋在盥洗盆里,大口大口地把还没全部消化的午饭吐了个干净。

My God!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This is grouse! This is f*ckin grouse! ” 他一面洗着脸,一面喃喃自语道。照片上香港佬的上身如同pizza的topping一样五颜六色,可就是见不到一滴血,整个上身几乎没有一根完整的骨头,据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整条尸体装进body bag。脸部的表情如同那些窒息而死的人,舌头伸在外面,眼睛鼓凸着,看上去象是要掉下来一样,不同的是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里都是血。他的头部从正面看不到一点外伤,但是从一张背部的特写照片上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塌陷下去的后脑勺。他见过许多黑帮处决式的谋杀,比如Hell’s Angels在Montreal干的那几桩案子,可是哪一件都没法跟这个比。If anyone’s gonna say again that Chinese are not creative, I’ll show them these pictures. Jesus! 就在香港佬的尸体被发现后的两个小时里,几乎所有的华人探员都拿了假期, the reasons are both emotional and psychological, obviously. But that’s understandable. Have I ever been scared outta me? Probably.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感到自己并不那么了解中国人。他打定了主意绝不再趟那趟浑水了。Enough is enough。

“P, are you okay?”Brian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在Peter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I know it’s really tough…”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Peter,他实在是给他制造了太多的麻烦。“Okay, let me tell you something. Roy and Grant just told me they just talked to their bosses to let them understand that this operation has to be ceased due to current situation. Both of them are gonna take some days off to stay here for couple of days. They need a break too. They asked me to say sorry to you.”

Peter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Brian,像是对着他又像是跟自己说道:“Buddy, you know what? I just realized that these Chinese aren’t the ones who spent their whole lives in Chinatown and we used to know well.”

***

刘春林瞪着阿明,然后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能回家了!我终于能回去了!” 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石滚,“石头啊,十年啦,十年啊!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阿明别过脸去,抹了下眼睛。春林突然止住了哭,问阿明:“大哥,你有没有酒?我想喝一口,我太高兴了!”

阿明道:“酒是有,不过现在不能喝啊!你半夜十二点就要上船了,喝酒误事啊!留着肚子去船上喝吧。现在还有三个钟头,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石滚转身又问阿明:“你肯定这事儿牢靠吗?这可千万要稳当些,实在是非同小可。”

“石头,这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阿明肯定地说,“那条船预订明早六点半起锚,估计到傍晚就在公海上了。刘妈回去之后,安全肯定不成问题,我爸以前在那个系统里还是有不少老战友的,按他这个情况肯定不会有事。”

石滚又问道:“可万一海关突然临检怎么办?”

“哈,你这就不知道了!你知道这船得有多大吗?别说藏个刘妈了,就是一个班的人都不成问题。” 阿明眉开眼笑道。

“不是,我总觉得要想得周全一些。刘妈带的可是人命关天的东西。反正是半夜,我一定得亲自去把刘妈送上船。“石滚总是觉得这事太容易了些,特别是阿明的朋友还是船长。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是个普通的水手,这样也许会更隐蔽一些。

***

Grant一口气把一jug的啤酒喝掉一半。这是家位于Downtown west end 的酒吧,就在他们住的酒店下面,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下来这儿坐坐。他的对面坐着Scott和Zippers, 这是仅剩下的两个手下了。他的边上坐着Roy。他盯着眼前这两个手下,一面在心里默念着在加油站被炸死的另外那四个的名字。他说得出几乎每个手下的籍贯,年龄,家里有些什么人,家庭背景,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的名字,甚至他们中学的平均成绩。这些人对他来说不单单是他的兵,他对他们就如同对自己的儿子一般。他转过头醉熏熏地冲着Roy笑道:“Still remember zt? He’s from Detroit. His dad works in an auto factory. He told me he wanna be a soldier after his dad bought him a shotgun as a birthday gift when he was twelve. He was incredible…hehe…he was crazy! He feared nothing! One day we were hanging out in a bar in Saigon, Hong Kong when we were on a mission to Japan…zippers was there too…he was really drunk and started pickin on a hot Chinese chick. So I said ‘zt, you’re like a f*ckin sh*it! Stop screwing around, we’ve got some serious stuffs to do!’ You know what he said? ‘F*ckin sh*t yourself, sir!’Hahaha…can’t you believe that? He was crazy! He was crazy…”Grant说着说着,不由得泣不成声。

***

沙龙坐在船长室的沙发上,跟运输机还有另外几个干部一块儿欣赏着从唐人街买来的香港VCD片。他什么都没看进去,他的脑子里一直转悠着阿明跟他提的事情。他几乎可以肯定阿明托他带的人,就是那个张付领事在他船上等着的那个人。当阿明跟他提出来的时候,作为铁哥们儿,他想都没有想过就答应了下来。可是等他回到船上,一看见那个张副领事,他就开始后悔了。

是的,在他的心目中,阿明仍然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是他的好兄弟。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是个党员,还有个温馨的小家庭,他不能不考虑这个后果。而作为一个党员,他也有职责将重要的情况汇报上去,更何况这是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的。他开始坐立不安,最后站起身来,走出了船长室。

他敲开了张副领事的房门:“老张啊,我有件重要的事想找你谈谈。”

“唉呀,进来坐着聊!” 微笑着的张副领事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

***

阿明的Blazer顺着Main街穿过唐人街,越过Hastings,然后开上Main街尽头的一座立交桥。下了立交桥,就是温哥华港的散装码头了。两条铁路沿着港口的海岸线伸向远方,港口一片静寂,空旷,漆黑一片。

阿明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鼎盛” 号靠泊的四号dock,车拐了进去。前面终于有了一些灯光,那是从船上照下来的。已经能看见船边的舷梯了。他把车停到靠近舷梯的黑影里头,回身招呼坐在后座的刘春林和石滚:“咱们到了!”

他抬头朝船舷上望过去,看见一个手电筒的灯光闪了三下。那是沙龙!他回头道:“行了,咱们走!动作要快,别慌!” 三人下了车,阿明领头,春林紧跟在他后边,石滚手里提着手枪,观察着四周围,负责断后。三人终于上了船。

沙龙已经等在那儿了。他看见阿明带了两个人上船,吃了一惊。他问阿明道:“不是说就一个人么?”

“是一个人啊。这是我的朋友石滚,要走的是这个小刘。石滚是来送他的。” 阿明给沙龙介绍道。

“是这样!咱们快走吧,跟我来!” 沙龙带着三人朝他的船长室走去。船长室已经空无一人。沙龙对阿明道:“他就呆在我屋里,你放心,没有我同意,谁都不敢进来。如果海关临检,虽然可能性不大,我是说如果的话,下面轮机房那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在这儿藏个把人还不容易!”

阿明笑道:“嘿嘿,有你照顾着,我们就放心了。刘妈,你就在这儿待着吧,这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他转身就要招呼石滚下船。石滚先开口道:“沙船长,我跟小刘好多年没见面了,他这一回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能不能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再跟他聊聊?”

沙龙笑道:“那没问题啊!你们在这儿坐着,我去搞点酒来。”

“这儿码头工人什么时候开工?”

“装卸的时候是二十四小时开工,现在已经装完了,明天也就是早上四点来钟的样子来这儿开工。”

“那好,我们三点半之前一定离开。” 石滚肯定地说。他转过身看着春林道:“刘妈,这一去可是前途莫测啊!你…”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石滚的心里一直不踏实。他信得过阿明,相信他的好朋友也一定是个信得过的人,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沙龙捧着一大箱啤酒走了进来,“来来,你们尽管喝!我明天一早就得干活,不陪你们了!” 说完放下啤酒,转身走了出去。春林兴奋地拿起一罐青岛啤酒,对石滚道:“看,我好久没喝过这个了。以前大学新食堂那儿不是一直有得卖青岛黑啤的嘛,你还记不记得?”

石滚“嘶啦” 打开一罐递给阿明:“其实啊,温哥华的酒房里也有得卖,可我老喝着觉得味道不对,是不是因为是出口的关系啊?这可是国内原装的呀!你试试!” 他不知道怎么跟刘妈说再见,保重之类的话说了等于没说,他只希望刘妈能早些离开这里,平安到达中国。喝了再说吧!

***

春林的脑袋涨得有些疼,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沙龙桌上的电子钟,早上九点。房间里空无一人,只能隐约感觉到船的主轮机的振动,很明显船已经离开了温哥华港。他不知道石滚和阿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许多。他突然开始想念石滚和阿明了,也开始留恋起生活了十年的北美。就这样离开了么?他的心突然间空荡荡地。

他感觉有些口渴,走到外面的客厅里找水喝。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他以为是沙龙来了,一阵高兴,总算可以问问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门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他预料中的沙龙,而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身后站着两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

“你是刘春林吧?” 老者轻松地走了进来,仿佛这是他自己的房间一样,一面随意地问道。

刘春林浑身震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沙龙的床边,自己的包没了!他再在身上摸了一下,光盘也不在了!他颤抖着问道:“你们拿了我的东西?”

“呵呵,你本来不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的吗?只不过比你自己的时间表早了一会儿。真的是要感谢你啊,你应当知道你带来的东西有多重要!” 老者自己在桌上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条喝了一口。

“你们仍然不知道如何尊重个人!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我的祖国和民族,不是为你们这些人。你现在拿走这些资料,又有什么用呢?还是要等到回国才有用。” 春林气愤地说道。

“你明白什么叫夜长梦多么?我告诉你,这是艘中国自己的远洋轮,我们在这里有能力把这些资料安全可靠地发送回国内,而且我们已经这样做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了。我再次感谢你的帮助。“老者呷了口啤酒接着道。“但是,我们无法满足你去中国的要求,因为你早已不是中国公民了。让你去中国,会酿成一场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外交事件。”

“为什么!” 春林吼了起来,“我是个纯正的中国人啊,你以为我愿意放弃我的国籍么?让我回去!我还可以在学术上为国家做一些事情啊!” 他几乎在哀求了。

“你跟十年前比,仍然还是那么天真,刘春林。告诉你吧,你既不是钱学森,也不是邓稼先,中国现在有许许多多象你这样的人才,精通业务,政治上也很可靠。” 老者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春林一眼。“更重要的是,中国在目前这样的国际环境和大气候下,不可能为了你而破坏我们的长期战略。如果你真的还深爱着你的祖国,就应该勇于作出牺牲,不要再计较个人的得失了。” 他说完,朝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看了一眼,吩咐道:“小赤,执行吧!”

春林听了犹如五雷轰顶。“你,你想干什么?!”

赤色旅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刘春林一动不动。张副领事在背后恼怒地喝了一声:“小赤,你还等什么!” 他看看赤色旅仍然不动,勃然变色。“你敢违反纪律!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小忍!” 他转头示意忍者动手。

忍者飞快地拔出手枪,不过不是对准了赤色旅,而是对着张副领事。“对不起了,老张!给他一条生路吧!” 赤色旅道。他对刘春林又说道:“你还有一线机会,现在我们还在加拿大水域。我安排了一条救生船给你,海岸警卫队会来救你的。以后如何,你自己好自为之了!”

“对不起,我不会离开的!这样的话,我宁愿死在这里!” 刘春林坚决地说道。

“刘春林,你就走吧!你难道愿意死得这样毫无意义么?走吧!” 赤色旅的脸部微微地颤抖着。他看到刘春林丝毫不为所动,一挥手掌,砍在春林的脖子上,将他击昏,然后抱起他走了出去。
 
ok..got it..thanx
 
哎..政治..真的是可怕!!
 
[zT]无悔[15]

第十五部分


刘春林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艘毫无动力的小船上,面对的是被厚厚的云层掩盖着的天空。海上的浪非常的大,船颠簸得很厉害。他想爬起身来,却发现肩膀痛得厉害,根本就动弹不了,便索性又躺了下来。刚才在“鼎盛” 号上发生的那一幕又回到他的脑海里,便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扶着船帮爬了起来。

周围看不到一艘船,只有附近的天上偶尔飞过几只海鸥。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腕,才想起根本就没戴手表。不知道“鼎盛” 号抛下他后走了有多久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了桔红色的救生衣,自己原来那个被他们拿走的背包就被扔在自己的脚跟那儿,船舱里还留了把船桨给他。他赶忙爬过去把背包拉过来。打开一看,那些资料肯定是没了,不过被老张他们拿走的那支原来阿明送给他别在身上的手枪倒被放回了包里。包里还有一个指南针,一把望远镜,还有几个罐头和矿泉水。另外还有一张纸,上面用钢笔写着:

“现实和理想没有必然的联系。努力地活着吧,活着才是最现实的理想。看着指南针,把船对着东方一直划,你就会看见陆地,不要放弃。

你的枪还给你。如果遇上海岸警卫队,扔掉武器,不要抵抗,以中国公民的身分就地申请政治避难。

你的同胞。”

春林懊恼地用力拍打了一下船帮,“无耻!” ,他恨恨地骂道。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温哥华在哪个方向。他也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划过船,唯一的一次是在上海读书的时候跟石滚他们一起去长风公园玩过。这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他宁愿刚才在“鼎盛” 上被一枪打死。他拿出那个指南针,才发现船头是对着东南方。他把船桨插到水里,用力地划着,却发现船只是在转着圈,根本就不按他想好的方向走。

渐渐地,恐惧和孤独战胜了愤怒。求生的欲望变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强,使得春林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再次把船桨插到水里,不断地变换船桨入水的位置,每划一下,就观察船运动的方向,终于发现原来刚才船桨太靠近船身,入水也太深了。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划桨的姿势,船终于按照他的意愿向前运动了。他顿时精神大振,再次拿出指南针,把船头对准了东方开始奋力地划动起来。

***

“一骑绝尘” 号已经在这个海域搜寻了将近一个小时,仍然一无所获。

早上十点半的时候,加拿大海岸警卫队接到一艘中国籍货轮的报告,说是在 Georgia 海峡距离主航道三公里的地方发现一艘救生艇,上面有人。具体方位是在Comox附近海域。由于中国货轮对附近海域不熟悉,因此无法展开救援行动。海岸警卫队正好在Comox有一个基地,接到报告后火速出动,同时派出 cutter“一骑绝尘” 号和“大猫” 号直升机对该海域进行搜寻,同时通过无线电通知附近的渔船注意观察,发现情况立即向coast guard 报告。

艇长zg放下望远镜纳闷道,Where is that life boat? Hit the bottom already? It’s true that the water condition isn’t very friendly today, but still it’s not bad enough to throw the boat over…他凝视着海面,脑子突然一亮。The current! 南北走向的Georgia海峡非常狭长,这里的海流也是由南向北的。如果救生艇上的人把船驶向东面的话,小船会沿东南方向移动。看来得向那个方向搜索!

“Let’s head southeast! ”

“Aye aye, sir!”

***

春林也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肩膀的疼痛愈加难忍,肚子也饿了起来。他抬起头,似乎看见前方有几点黑影。他从包里拿出望远镜一看,是几个小岛!他不由地兴奋起来,马上放下船桨,从包里拿出赤色旅留给他的罐头,看了看,还是“梅林” 牌的午餐肉呢。他打开罐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要有体力,就能最终回到温哥华,到了那儿,再找到石滚就好办了!他想起那张纸条,又拿出来看了一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感激。是啊,先想法活着。

他扔下空了的午餐肉罐头,又拿起桨准备继续向东前进。突然,他觉得从西北方向传来细微的嗡嗡声。他一惊,放下桨,回过身去举起望远镜向元处眺望起来。似乎有一个小黑点向他这个方向移动着,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黑点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架直升飞机。春林顿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架直升机是否冲着他来的。但是不论是与不是,自己的行踪一旦暴露了的话,可以肯定会被加拿大当局拘捕。他马上检查了一遍身上所有的东西,确认自己原来那本美国护照不在身上。他想,即使被海岸警卫队堵住了的话,他们也不可能马上确认自己的身分,不如像阿明那样直接申请难民,还会有机会脱身的。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在98年和99年初大批中国偷渡者在海上被加拿大当局查获,当局对来自海上的偷渡者开始实施严厉的监管措施,在身分甄别完成之前只能在监狱里待着。

那架直升机显然发现了他,调整好方向直向他飞了过来,然后在近距离内围着救生艇盘旋起来,螺旋桨吹出的气流把救生艇附近的海水几乎搅了起来。春林在大风中都可以看得见直升机的机身上Coast Guard的字样还有加拿大特有的枫叶标志,还看得见后舱那儿那个端着望远镜观察他的警卫队员。原本胸有成竹的春林被这阵势搞得慌乱起来,难道他们认出我了吗?他本能地抓起船桨又开始划了起来。

这时直升机机头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We’re Canadian Coast Guard. Our rescue boat will be here in ten minutes. Please stay still. You’ll be all right.” 慌乱的春林划得更快了。

***

zg接到直升机的报告,不由得精神一振。“Okay folks, the chopper had a visual contact with the boat! We’re on the right track!” 他又呼叫直升机:“How is the condition of the survivor?”

“Looks pretty good! But he looks kinda funny. I don’t think he’s a sailor, a fisherman, or even one of those Chinese boat people. He’s really weird…wait a minute…he’s trying to get rid of us.”

“Can you take a closer look?”

“Aye aye, sir!”

***

直升机突然降低了高度,靠得更加的近,巨大的气流搅得春林几乎喘不过气来,无法动弹。“Please stay here, our rescue boat is coming. Repeat, stay still and stop any movement!” 直升机的高音喇叭又响了起来,语气明显地严厉起来。

完了!春林知道不妙。他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似乎看不到有什么船在附近的海域。这时,他看见那个在后舱监视他的那个警卫队员手里的望远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支M-16步枪,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春林想起了包里的手枪,突然决定改变自己原来的计划。不能束手就擒!他猛地扑向背包,抓起背包,一个翻滚跳入船另一边的海水里。直升机上的人吃了一惊,后舱的警卫队员赶忙举起枪,向海里张望着。

春林在救生艇身的掩护下,从包里拿出手枪,扔掉背包,然后按照阿明的教的那样,打开保险把子弹顶上了膛。他深吸了一口气,左手一把抓住船帮,右手架在左手碗上,瞄准那个持枪的警卫队员扣动板机。

“砰砰砰!” 春林紧张得紧扣住板机不放,九毫米自动手枪一下子射出好几发子弹。他也不知道自己射中目标没有。

对方也还击了。一串子弹打在玻璃钢船身上和海水里,把春林吓得闭上眼睛,左手一松又缩到船身后面。然后一探头,又开了几枪。

***

zg的耳机里突然传来呼叫:“We’re under fire! He’s armed, we’re under fire!”zg大吃一惊。他知道救援直升机的武装火力很弱,如果对方有武器的话,直升机的目标太大,很难保护自己。

“We have visual contact, skipper!” 一名队员报告。

“Okay, we will be there in two minutes! You can get out there now!”zg对着话筒命令道。他拉了一下警报,然后对着扬声器喊道:“Alert! Combat alert!”顿时船上一片忙乱。前甲板的20毫米机枪的帆布枪衣被卸了下来, 机枪手马上就位,进入战斗状态。

***

春林看着直升机拉高,然后一掉头飞走了。他心里一阵高兴,用力扒住船帮,又爬上了救生艇。正当他拿起船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枪响,船边溅起一串一米高的水花。他转头一看,只见一艘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正高速向他冲来,船头的机枪清晰可见。

刚刚的射击明显是警告。机枪又冒出一串火花,这回明显近多了,还有一颗子弹击中救生艇的头部,就听见“当” 地一下,春林的耳朵登时嗡嗡直响,船身被推得打起转来。春林赶忙趴倒在船舱里。过了一小会儿,巡逻艇的马达声清晰起来。艇上的高音喇叭开始对他喊话:“We’re Canadian Coast Guard! Drop you weapon and raise your hands! Repeat, you’re under arrest! Drop your weapon and surrender yourself! We don’t want anybody to be hurt!”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春林绝望了。他在船舱里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望着天空。他笑了起来,他*妈*的!他骂了一句。就这样完了么?老子可不想坐鬼子的牢!他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在扣动板机的一刹那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家人,益阳的山,益阳的水;还有外滩的人山人海,海浪般的呼喊声,夏蕾的青春明亮的笑容,还有石滚的笑脸;还看见了火车上挑着担子挤在自己身边,身穿蓝色土布中山装,脸上刻满皱纹,抽着无嘴烟的老乡,咧着嘴对他笑道:“放假回家啦,细伢?”…

***

Roy和Grant站在和平门拱底下,看着加拿大这一边通向美国的长长的车队,好像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一样。许久,Roy转头对Grant说道:“Hey, man, you know what? I think you were right, RACE DOES MATTER SOMETIMES!”

***

1999年11月20号,中国发射了“神州一号” 无人宇宙飞船,并在随后发射的二号和三号船上向世界展示了小动量变轨技术。

2001年4月1日,中美发生军机擦撞事件,中国飞行员王伟牺牲,美国EP-3侦察机被迫降在海南岛陵水机场。

2001年9月11日,美国本土有史以来第一次遭受大规模恐怖袭击。纽约世贸大厦双楼被毁,五角大楼被袭击,死伤数千人。美国随即展开对阿富汗战争,号称反恐战争。中国加强对原被美国支持的“东土” 恐怖组织的打击,并迫使美国和联合国将其列入恐怖组织黑名单。

***


2002年北美西岸时间6月3日下午3:30分,北京时间6月4日早上6:30分,加拿大BC省Burnaby市医院。滚石握着剪刀,双手颤抖着,他抬头再次问Doctor Richards道:“Are you sure this is the right one?”

“Yes! Just cut it!”Doctor Richards 看着滚石的眼睛坚定地答道。滚石咬紧牙关,用力一剪。

” 哇―――!”

“Oh, she’s got good lungs!”Doctor Richards 微笑着抱起婴儿走到电子秤前放下,“Good! Huge baby, eight and a half pounds!” 他把婴儿放入小菁的怀中,“You’ve done an incredible job! Congratulations, guys!”

他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来望着滚石问道:“Have you picked a name yet?”

滚石抬起脸,看着小菁笑了笑,对Richards道:“Yes. Her name is Joie. I just wanna her to be happy all her life! Life is so beautiful.”
 
[ZT]无悔[后记]

刘妈的命运终于在一夜间被决定了。其实并不是我决定的,而是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应该说,在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把刘妈塑造成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只是我们这一代人中的一个,因为我们这一代人本身就是悲剧性的一代。

出生与文革的初期,整个童年就是目睹了文革的兴衰。少年时代,则是在一片“拨乱反正” 声中渡过,看着“一小部分人” 先富裕起来,当然是不择手段的那种。别人要积累几代的财富,这些人只用一个晚上。从小接受的价值观在一夜间被摧毁,使得我们无所适从。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我们形成世界观最重要的时期。当心中最神圣的东西也被碾碎之后,我们还能剩下什么呢?我们的悲剧性就在于我们注定了要成为时代变迁的牺牲品,历史把我们放在那个十字路口,而来往的车辆则不顾高悬的红绿灯,将我们的灵魂轧得粉碎。我们最后不得不自己成长起来,然而青年时代的阴影是如何也抹不去的。这就是我的故事的灵魂。我认为,相比文革知青那一代,我们承受的是更多的心灵上的痛苦。

这个故事的高潮,并不是在枪战的时候发生的,而是在刘妈自杀的那一瞬间。所以想从我小说中得到感官刺激的朋友,一定会失望,非常地失望。想一想,在现实中刘妈这样的人物会怎么样?会被中国接受吗?肯定不会,他最后一定是无路可走,即使是石滚也挽救不了他的命运的,因为石滚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跟现实比起来。

小说中的许多人物以及故事背景,在生活中都有原型。没有生活的经验,我是想象不出来这个故事的。当然并不是说,我就是那个主人公石滚,小说毕竟还是小说。比如说,阿明和四眼,在我的生活中都有原型。阿明的枪法很好,出去打猎的时候,他不用瞄准镜就能先是一枪把个黑熊腿打断,然后再悠闲地把它的心脏打爆,那是在一百五十公尺的距离,用的是中国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这种事情在北美,可是没有什么人敢干的。他现在过着非常平静的生活,每天晚上也上网看我写的小说。

四眼的运气不怎么好了。他什么都干过,装修造房子,做假信用卡等等,后来去“种草” 了,也就是种大麻,然后再往美国运。一开始运过去的量不太大,赚得也不多。他就觉得既然风险一样大,为什么不一次做大一点的然后一劳永逸呢!于是他就决定来一次大的。事前也用了一些传统的反侦察手段,比如说故意拿两个黑垃圾袋装满了旧报纸,然后故意鬼鬼祟祟地装上van仔,再下西雅图,看看RCMP(皇家骑警)和DEA有什么反应,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他认为自己的尾巴是干净的。

他这一次一下装了半吨的大麻,结果在美国交货的时候被捕了。在牢里,他什么都不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外面的朋友会帮他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家里的后顾之忧都会帮他搞掂;如果乱说,大概这辈子都必须住在监狱里头才能保住性命。他的朋友们当然没有亏待他,帮他把房子一次买下来,老婆孩子的生活都有保障。后来他被判了七年。半年后,他的父亲却因为这件事被活活地气死。于是,他的律师帮他以人道理由使法官同意他有条件地保释回加拿大奔丧。他回来后,朋友们都劝他不要回美国坐牢了,搞条船回大陆一了百了算了。这个时候的他却因为父亲的死突然看化了,坚持要回美国把牢坐完。谁知道在美加边境却被美国移民局拒绝入境,牢也不用坐了!现在四眼一家都回了大陆散心去了。

因为写得匆忙,里面许多地方还是很粗糙。但是请大家想一想,我是用了十五章的篇幅叙述了一个发生在72小时之内的故事。使得大家觉得意犹未尽的真正原因,就如同我的两个朋友说的,是因为缺少了一些人物心理和内心变化的描写,也就是说故事的前面应该还有一些故事。我赞同他们的观点,因为这也是我几年来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所以,如果以后出现什么 Episode 1 和 Episode 2之类的,不要惊讶,还要多多捧场才是。

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文革中的那批知青后来发动一场“伤痕文学” 的浪潮,形成那一个时期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奇观。我们这一代是不是也应该做一些同样的事情,把我们自己的经历记录下来呢?这也是我这次想做的尝试之一,不过我并没有打算由此而成为另一个梁哓声,因为我们有互联网,这就已经足够了。我希望所有看过我的小说的朋友都给我提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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