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浅浅》 ZT

  趁思桀全神贯注地待在电视机前看卡通,浅浅又偷偷回房钻进被窝里,昏昏地抱着枕头。

  啊,她要让脑筋保持一片空白。

  人会思考,实在是件痛苦又愚蠢的事。哎,能不动就不动,最好什么都别想。

  昏着昏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电视的嘈杂声突然停止,不一会儿,思桀抱着猴子娃娃探头进来。

  “妈眯?”

  浅浅侧身看见她,马上张开手臂,让思桀蹬进她怀里。

  “企鹅家族播完了吗?”她抱抱她,抓件小毛毯帮她盖上。

  “嗯。”小思桀轻轻点头,又打了个呵欠。

  “思桀想睡啦?”浅浅温柔地捏捏她。“晚上跟妈咪睡好不好?”

  “好,我还要亲亲。”小思桀开心地凑上小嘴,湿湿的亲着妈咪,好不满足的模样。

  浅浅笑了。

  “那爸爸呢?”思桀失落地垂肩喊道:“哎,我今天还没跟爸爸亲亲耶——”

  “爸爸——”

  浅浅笑容敛去,喃喃地跟着思桀念爸爸,眼睛竟不听使唤地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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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PUB,深深呼吸台北街头的空气,突然什么都不对了。

  这个喧闹的城市,难道不是一如往常,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狠抽着烟,他拖着没有意义的步伐在街上漫行,不想找朋友,不想喝酒,不想回那栋没有意义的豪寓,所以,他再也没地方去。

  走着走着,烟抽完了,他弹掉烟头,漫不经心地看它在黑夜中划出一条红色的抛物线,最后撞在一墙海报上,蹦出丝丝火星,才跌进水沟里,熄灭。

  那平平无奇的海报,奇异的吸引了他。

  金学堂文具展,至十月二十日止

  筒单的文宣,只在角落画了几本笔记本和彩色笔做装饰。

  眼光落在那本笔记本,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

  “喂,我是非凡。”

  “爸……爸……”

  童稚甜嫩的嗓音响起,非凡反应如遭霄击,几乎跳起来。

  “思桀?是思桀吗?”

  “爸……”思桀的声音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地。

  “喂?喂喂?”

  该死。

  纵使现有一千万个想砸烂手机的冲动,他还是着急得贴紧话筒,心急如焚地到处走动,试图找到收讯更好的地方。

  “喂,思桀吗?”

  “爸爸……”小思桀皱眉瞪了瞪话筒,又捱上去亲热的抱着它。“你怎么还不回家?”

  这边非凡只听到断断续续的: “爸……怎……家……”

  “什么?思桀,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思桀于是大吼:“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家啦!”

  这回,他总算听清楚了。

  甜甜细细的声音好像蜜糖一样滑进心里。非凡站在马路中央的安全岛上,喜不自禁——几乎笑歪了嘴。

  “我怎么还不回家?”

  回家?呵呵,她真的这么说?

  “对呀,”小思桀小手叉着腰,数落似的埋怨;“我还没有亲亲耶,这样怎么睡觉嘛!”

  多么简直的一句话,他居然听得心花怒放,全身茫酥酥,轻飘飘了。

  “思桀在等我吗?”

  “对呀,爸爸赶快回家嘛!”

  “好,我马上回去,你等我。”

  收了线,非凡本能的招拦计程车,但手才伸出去,又立刻收回来。不行,计程车太慢了,他要自己开。

  他心想着,马上掉头往他停车的停车场没命似的奔跑。

  他、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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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爸爸……”

  到家了,非凡打开门,思桀早就期待地伸手迎着他抱抱。

  谁能拒绝这样的甜蜜呢?

  非凡蹲下来一举抱起她。幸福,从来不曾如此真实温暖。

  “我回来了。”他搂着她,沙哑地低语。

  思桀咯咯笑得好高兴。“亲亲,爸爸亲亲……”

  非凡不但如愿给她亲亲,还用满是胡碴的下巴摩蹭摩蹭,弄得她开心大叫。

  “哎哟喂呀,我不要啦,笨爸爸、笨爸爸……”

  “哼?你叫我什么?叫我笨爸爸?哼……”

  看着他们父女俩玩闹、思桀开心的模样,浅浅站在客厅角落里,不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瞪着他,喉头哽咽。

  非凡看见了,若有所思的往她身上瞟。她别开脸,索性退到房里去。

  “哗,已经这么晚了,思桀该睡喽。”非凡说。

  小思桀也打起呵欠,她本采就不会熬夜,为了等爸爸,早累坏了。

  “爸爸陪我睡觉觉……”

  “好,爸爸陪你睡觉觉。”

  非凡抱着小家伙回房间,帮她铺好床、盖上棉被,小思桀才闭上眼睛,忽又张开。

  “爸爸……”思桀突然怯怯地叫着他。

  “嗯?”

  思桀仰着小脸,几不可闻地小声问道:“爸爸……你以后还会不会不要我?”

  非凡认真看着思桀,温柔的眸光充满感情。“不会,永远不会。”他轻抚着她的发,哑声道。

  “真的呀!”思桀总算放心了,眼睛也开始慢慢往下垂。

  他拍着她,轻声道:“爸爸要看思桀长大,变成大美女。”

  思桀忽又张开眼睛,发下豪语:“我长大要当芭比娃娃。”

  非凡忍着笑,附和道:“好,思桀当芭比娃娃。”

  “爸爸,妈咪为什么这么难过咧?”思桀又有问题了,看她皱眉头的模样,显然这问题也困扰她不轻。

  非凡一时愣住。

  “对不起,都是爸爸太笨了,惹妈咪生气。”

  思桀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你亲亲妈咪,她就不生气了。”这可是她的法宝呢!

  非凡又被她逗笑。“好,我待会儿去亲妈咪,思桀快睡觉,好不好?”

  “喔……”小思桀这回闭上眼,马上呼噜呼噜地睡熟了。

  他为她熄灯,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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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ㄛ……”浅浅打了个超级响亮的酒嗝,然后迷迷濛濛地举起手上喝干了的空啤酒瓶。

  哗——又干了,她真厉害。

  再来再来。

  她摇摇空酒罐,确定它真的空了,才摇摇摆摆地对着塑胶袋,瞄准好几次,终于把它放回袋子里,又摸出一瓶新的,拔开拉环,仰起脖子。

  咕噜咕噜咕噜……

  啊,好快乐,好快乐!

  “你在干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暴喝,然后,她的“快乐”就被一把抢走了。

  浅浅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摇头晃脑,两手在空气中乱抓。

  “啊——啊——”她的啤酒、她的啤酒啦!

  “你这个笨蛋,明明不会喝还喝什么喝!”

  非凡把她按倒在床上,又回头翻了一下塑胶袋。

  妈的,被她喝掉半打去了,她又没碰过酒,怎受得了?

  果然,他仔细捧着她的脸,她的脸颊全涨成难看的猪肝色,耳朵、脖子到处是酒疹,全身霓热得吓人。

  她—直喘气,始终皱着眉头,左右摇晃着脖子,分明难受得紧。

  “谁叫你去买酒的,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

  非凡咆哮着踹开袋子,抱着她的手却出奇温柔。

  他轻轻放下她,让她在枕头上睡好。

  才退开一点点,转个头,浅浅突然嘤嘤哭了起来。

  “呜……”她哭得五官全挤在一起,看起采好凄惨。

  “嘘……别哭,北鼻别哭。”他只好停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哄:“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帮你倒杯冰开水好不好?”

  她摇摇头,突然翻起身子投进他怀里,很轻很轻地哭道:“你不要走,拜托,不要走好不好?”

  非凡震撼得无法动弹。她说的是真的吗?是跟他说吗?还是醉话?

  他拢紧手臂抱着她,忍不住顾着她的头发,梳着,抚着。轻得仿佛怕她突然醒了,会夺走这缕长发。

  浅浅抽抽噎噎地趴在他身上喘息,显然身体不适应酒精,相当难受。他想再按着她躺下,她却不肯。

  “北鼻,躺下来比较舒服,来,躺下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浅浅昏昏的摇头,摇得头更晕了,她迷惑地搂着他的颈子。“北鼻,我可不可以问你?”

  非凡又是一愣,嘴角仍然忍不住上扬。

  没想到她还有闲情问傻问题?

  真是他的傻北鼻。

  “你说。”他听见自己放柔了声音,温柔地鼓励她。

  浅浅可怜兮兮地鼓着腮帮子,抬头深深瞅着他。

  “北鼻,你到底爱不爱我?”

  再一次震撼。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她,她真的醉了,眼睛氤氲着雾气,蛾眉深锁,万分愁苦睇着他。

  “我爱,我爱你——”他低头吻她,轻轻的’密密实实的。

  “你骗我的,”浅浅摇头推开他,控诉地伸出右手。“你看到我的戒指,都没有生气。”

  “对不起。”他想把她抱回来,她却不停捶他。

  “你都是骗我的。”

  “不是,我没有骗你,不是你想的这样,我——”非凡只好难堪地吐实。“我偷走你的笔记本,记得吗?所以我……我知道你从未忘记我,一刻也没有。所以知道你决定嫁给柏智,我一点也不生气。我知道你只是再遇见我吓坏了,一时冲昏头而已,我知道……”

  “你怎么可以偷走它?你作弊,你作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故意装作不知道,你故意耍我。”她难忍心碎地离开他的怀抱,径自捱着抱枕哭道:“害它被人毁掉了。”

  对于这件事,他的难过不亚于她,那本笔记对他而言,也是弥足珍贵的无价之宝。

  “对不起,因为我太害怕。”

  “你……怕我?”浅浅迷惑地转身看他。

  “对,我怕。”他把她抱回来,紧紧抱着。

  “你让我变得好软弱。”他轻道。

  她闷在他胸膛里咿呀道:“我听不懂。”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含糊地带过。

  事实上,是难以启齿。

  他太害怕再失去她,所以作点弊又算什么呢?他从未自认是君子,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才吻合他的作风,何况是这种时刻?

  他一点也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爱他,就在他对自己极端厌恶的时候,她依旧爱着他。

  “北鼻?”浅浅又唤他,也拉回他的思绪。

  “嗯?”

  “如果你身边有个比我漂亮十倍、能干十倍的女人,那你会不会爱上她?”

  “不会。”他说的斩钉截铁。

  这么笃定?浅浅不觉有些好奇,又抬头问:“为什么?”

  非凡奇怪地瞪着她。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

  浅浅认真的直起身子,这几个宇,并不能轻易打发她。

  “为什么啊?”她喊着。

  “我爱你不算原因吗?”

  他不是故意的,可是针对这个问题,他真的有点不耐烦。

  浅浅的意思,好像他应该换个深刻点的原因,可是……这不是很显然吗?他是不是需要交篇论文?

  “可是,比我漂亮、又比我能干懂事耶,那我有什么好?”

  他和程若聊得那么开心,交情一定不寻常。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们在一起了!

  若只是一起在报纸杂志上露脸,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非凡再回到淡水的那一晚,就是和她在车上,状极亲密,那时,他们本采打算做什么?

  如果……如果她有个像程若那样完美的女人,可以一起工作,又朝夕相伴,又无话不谈,那教人怎么不跟她发生感情?

  像程若这么完美耶!

  无论她对着镜子再怎么看,也找不出一丝丝可以让他为了自己放弃这样完美的人的理由。

  只因为“我爱你”?

  不,她不能接受仅仅这样的说法,那……那……总之她没办法接受。

  非凡还是大惑不解。

  “你就是你,干嘛要比别人好?”

  “可是……你这样说,我……不明白。”浅浅焦急地卷着衣角,祈求地望着他。拜托,他怎么可以不懂呢?

  非凡对着天花板一翻白眼。“如果你身边有个比我英俊十倍、能干十倍的男人出现,你就会变心吗?”

  “我不会。”

  “那我为什么会?”

  “你不懂啦!”

  浅浅急得几乎要跳起来捶他了。

  因为她的眼里只有他,她根本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去把别的男人好好瞧个清楚,那别人再英俊、再能干又怎样呢?人不了她的眼,当然白搭。

  可是……可是现在有个完美的女人,贴心地陪伴在他身边,他们并肩作战,每天笑语如珠耶。正常人都会动心的,他为什么不会?

  他的情形怎么跟她比?

  “好热……”浅浅苦着脸,难过得整个人蜷在一起。喔,她真的要死掉了。

  “北鼻?还是很不舒服?”他虽然高兴可以跳过这个话题,但并不希望用她的痛苦为代价。

  浅浅难过地垂着泪,身体不适,心情也是。
 
  隔天一早,浅浅利用非凡和思桀上班上课去,一个人坐捷运溜到万华。她急得想挖焦柏智起床。

  原本坐在门口的小弟阿旺,看见她“芳驾光临”,不禁张大了嘴,连叼在嘴上的烟掉到地板也不自知。

  “嫂……嫂子你来啦?”立正站好收小腹。

  “喔,你忙你的,我知道他的房间在那哪。”

  “好……”阿旺正要点头之际,突然跳了起来,跑百米似的飞快张开手拦到她面前。“啊啊啊啊啊,嫂子,大哥还没睡醒,你……你要不要先出去走走。”

  “我知道,我去摇他。”

  这么早,她当然知道他还没醒哪。

  不过她想他不会介意的,只希望他昨晚别喝得太醉才好。浅浅头一缩,就穿过阿旺的手臂。

  “那……喂喂……”

  但是阿旺再怎么叫也来不及了,浅浅已经推开门,只见焦柏智赤裸裸地跨在另一个赤裸裸的女人身上。

  “啊?”浅浅只来得及张开嘴眨眨眼睛,门又被阿旺带上了。

  “呃……”

  先不说房里传来的尖叫和怒吼好了。浅浅红酡双颊对着阿旺,两个人就已经尴尬得想死。

  约莫半响,浅浅才声如蚊蚋地提醒道:“下次,你跟我说大哥在棉被里面忙,我就懂了。”

  大哥“办事”,才不会躲在棉被里吧!

  阿旺躲着她搔搔头,忍不住咕哝。

  之后,浅浅啜着阿旺特地买来的冰豆浆,莫约半小时,才见焦柏智心情恶劣地穿着短裤走出来。

  “干嘛?”他难得凶恶地吼她。

  浅浅像做错事的小孩垂着脸,呐呐地问道:“柏智,你结婚照都拍了,不介意再来场婚礼吧?”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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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浅浅,他只能无奈地说:当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的钻起牛角尖,那真是拉十条牛来也拖不动。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还以为你很柔弱,又听话又顺从。”焦柏智皱眉。

  “怎么样?怎么样?”浅浅忿忿然,喷气又耽脚。

  “随便你。”他两手一摊。

  话说回来,她要不是这么固执,也不会等着非凡一等七年了。

  简直王宝例再世。

  浅浅还在唠叨地数落自己的心上人。

  “你不知道,他从来就不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每次就会打哈哈随便敷衍我,一点也不想了解我脑子里的苦水,我再也不要被随便打发了!”她咬牙切齿地握拳。“至少这一次不行!”

  “请问一下,”焦柏智点点她肩膀,好奇道:“你那些非凡怎样又怎样的毛病,是说从你们重逢开始,他一直不肯回应你的问题?”好大的胆子,他不是想追回她吗?居然敢这么怠慢?

  “当然不是,”浅浅抛给他一记“你有没有大脑”的眼神。“我指的是从我们认识交往到现在。”她敢打赌她笔记本里面,使用串最高的标点符号就是问号。

  吓——焦柏智大受打击似的倒退两步。

  “原来你这么会记仇。”

  “才不是,我是记性好,记性好。”她又跳脚。

  “好好好,”焦柏智哄她。“你愈来愈暴躁了。”

  “我才没有!”浅浅嘟嘎,又神经兮兮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好还好,妆没花,她一点事也没有。

  焦柏智突然想到:“那……我没得罪过你吧?”

  “有,”浅浅心不在焉地对着镜子点头。“十七天前我去你家找你,你躲在房间让我等半小时,出来还为别的女人吼我。”

  “呀——”又被打击了。

  浅浅瞪着镜子,心绪起伏得厉害,连和焦柏智哈啦打屁也排遣不了。

  镜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盘成高髻的长发,缀着珍珠、鲜花、亮粉,曳着长纱。脸上经过“特殊处理”,变得异常白皙,双颊透着微微红晕,唇形也是特地描画过的,十足艳丽。

  她不自在地透过蕾丝手套抚摸身上这救法国进口的白色真丝礼服,好……好梦幻喔,尽管瞪着自己好几个小时了,还是惊奇。

  她……她今天要结婚了,新郎还不知道。

  还是……还是他已经知道了?没来?不想来?他有没有看到桌上的喜帖?万一没看到呢?那个……如果喜帖被风吹走了怎么办?啊,她出门有没有关电风扇?有关?没关?

  呼,别紧张,呼吸,浅浅,快呼吸啊!

  焦柏智担心地低头看她。“你还好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浅浅正要说话,新娘休息室的大门突然碰地一声弹开。

  这一弹,直弹得她心花怒……怒……不行!她冷淡地转头,端凝起应有的架子,不能在这时候前功尽弃。

  看见非凡一脸怒气站在门口,焦柏智也是恶声恶气。

  “干嘛?来闹场子?”

  “是又怎么样?”非凡慢慢走向他,手关节扳得嘎嘎作响。

  宾果!正中下怀。

  “想打架,来啊来啊——”焦柏智也卷起袖子。

  浅浅惊得马上跳起来,拦在他们两个中间。

  “柏智!”她气急败坏地瞪他。

  “便宜你了。”焦柏智只好两手一摊,不情不愿地放下拳头,离开房间经过非凡时还咕哝。

  焦柏智把门带上,休息室里便只剩他们两个。

  浅浅呐呐地坐下来,垂着头。“你追来做什么?”

  非凡在她面前蹲下,刚好平视她。 “你以前不是说,如果有人把你追跑了,我就应该把你追回来吗?”

  浅浅一听皱眉,差点又跳脚。“那只是我希望啊,你自己呢?”

  “如果我不希望,还会在这里吗?”非凡一句话,浅浅的肩头马上平静地垂下。

  真美!他看着她,有些忘情,很想吻她.他以前想象过她当新娘子的模样,可是她比他想象中还美。

  “你不会嫁给他的。”他握着她的手。

  浅浅一听跳脚。“为什么?”

  非凡微笑。“因为你爱的人是我。”

  这么一说,浅浅又生气了。

  “可是你会让我难过,他不会。”

  非凡又是一笑。“可见你多在乎。”

  “你——”浅浅气得想挣开他的手,可是非凡握得死紧,让她怎么也挣不开,她更生气了。

  非凡赶紧道歉。“好,好,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

  他再一次深深的道歉。“我不该偷走你的笔记,对不起。”

  浅浅惊讶地张开嘴,咿唔了半天,才细声回他:“我没有怪你。”

  “真的吗?”他瞅着她,有点不信。

  浅浅淡淡地吐吐舌头。“本来有点怪啦,可是,你说你害怕的时候……我觉得我明白。”

  非凡瞪着她。

  浅浅点头招认:“对啦,我那天只是不舒服,可是还没醉。”

  非凡心情总算轻松了些。“那你一定也明白我爱你对不对?”

  浅浅没回答他,只是打哈哈似的玩着手指,若有所思地别开脸,不想承认也没否认。非凡只好拉着她的手,把她的注意力再拉回来。

  “嫁给我好不好?”

  浅浅嗔他一眼。“我……我今天要结婚了,你,你……”

  “我有东西要给你。”非凡突然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和一本笔记。

  浅浅瞪它们。“这是什么?”

  非凡先把盒子拿到她面前,她注意到那只宝蓝色的盒子似乎有点旧了,周围的金色镶边似乎有些褪色。他把盒子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婚戒,白包K金,指环上缀着几颗小钻。戒指不是贵得吓死人那种,朴素平实,又有点小小的华丽璀璨,这是她喜欢的那种款式。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七年前我为你买的结婚戒指。”

  浅浅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几乎舍不得离开。“你

  ……你不是娶静书了吗?怎……怎没给她?”

  非凡有些感伤地垂下眼,没让她看清楚他的表情。“它是为你买的,只能属于你,我保留它七年,终于可以送到你手上。”

  “那……那本是什么?”浅浅又好奇地瞟了他搁在腿上的笔记本。

  非凡干脆拿给她。

  “你自己看。”

  浅浅接过,翻开第一页。

  八月三十一日——

  突然多出了个蓝朋友,很突然,真的非常突然

  “啊——”浅浅尖叫一声,马上把笔记本合上。“你……你……”

  他微笑。“喜欢吗?”

  浅浅又惊又喜地捧着它,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它不是被撕烂了?你怎么有办法重写?”

  “它只是被撕‘破’,还没有到‘烂’的程度。它是我们的宝贝,我想你收到一定会开心。”他耸耸肩,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天知道这花了他多少工夫,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得处理这么琐碎的事情,真是太不像他了,啧啧。

  浅浅开心地把书收下了,又把戒指盒子盖上,还给他。

  非凡错愕地瞪她。“你——”

  浅浅甜甜一笑。“希望我答应你的求婚吗?”

  非凡眯起跟,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浅浅咬着唇笑道:“那你要先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非凡一呆,顿时觉得自己摇身变成一个醉生梦死的大学生,早上醒来才发现今天第一堂课要考期末考。

  他瞪她。“你有什么问题?”

  呵呵,既然他接受,那她就开始喽!

  “我问你唷,如果啊,你身边有个又美丽又能干——”

  “你是说程若吧?”

  非凡不耐烦地两只手交叉环胸叹气。

  浅浅一呆,两颊刷地涨红。

  “咳咳……我……呃……那……那个……”

  非凡忍着一肚子鸟气,又问:“你想问我为什么选择你,没选择程若是吧?”

  怎……怎么会这样?浅浅脸蛋涨得更红了,她咿

  咿呀呀地慢慢后退,免得和不断逼上来的非凡撞在一块。

  “呃,我……啊……我我……那……”张口结舌。

  非凡最后终于抓着她摇晃。“你以为我是白痴吗?我以为我半个月前已经回答过你了。”

  “你……我……可……你……”

  他吼她:“我爱你,这样还不够吗?”

  浅浅皱着眉用力挣开他。有没有搞错?她才是有权力拿乔的那个耶!

  “你……你为什么爱呀?为什么爱我不爱她呀,你都不说清楚,我怎么听得懂?”

  “妈的,”非凡仰头一哈。“我为什么不爱她?因为我跟她之间,根本没有那种感情啊,笨蛋。”

  浅浅委屈地扁嘴。“为什么没有?”她这么棒。

  因为她像是我的亲人,亲人你懂不懂?你会不会爱上自己的妹妹?就算妹妹再漂亮、再能干,你会不会想扑上去呢?”

  “嗯?妹妹?”浅浅开始支着头思索。妹妹?是吗?咦?妹妹?

  妹妹好像就比较有道理了,妹妹、妹妹、妹妹?

  见她好像有点动摇,但还是一时吸收不了的模样,他只好再换个方向。

  “她没有你可爱。”

  “啊?你说什么?’浅浅突然回过神,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嗯?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马上自动自发地数起手指。“第二,她没有你温柔;第三,她不像你这么体贴,而且她又爱花钱,又不会捱在我身边撒娇。你知道,我就是喜欢黏人又可爱的女人,而且她还吃素。”

  “她吃素呀?”浅浅讶然,顿时升起一抹可惜的叹息。

  非凡立刻拉下更遗憾的表情。

  “对呀,像你多好,你会专心听我说话,又会体贴地帮我做这个傲那个,又会担心我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睡足!又可爱,又会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对不对?”

  “我不会煮饭耶。”浅浅难掩喜悦地摸摸脸。真是的,被称赞得开始不好意思了。

  “刚好我会,”他双掌互击,又提醒她:“而且你看,不论我煮什么,你总是说好吃。”

  “对耶。”赶紧点头。

  “所以我为什么要选她不选你呢?北鼻也很漂亮。算她比你能干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己赚的钱都花不完了,根本不用别的女人来帮我赚啊!”

  “对耶。”更用力的点头。

  真好哄。

  非凡忍不住窃笑。完全是小孩子的心性,只想证明自己“很有用”罢了。

  “那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嗯!”浅浅开心了,咬着指甲终于点了头。“北鼻,可是……情况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耶。”

  “不好吗?”非凡笑着按她。

  “可是,我本来想跟你求婚的。“她转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只小盒子,打开给他看。“你看,我把你的戒指也买好了。”

  非凡当揭傻眼。“你不是要嫁给焦柏智?”

  “不是呀!”

  她照例横他一记“你有没有大脑”的眼神,开口正要解释,谁晓得休息室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大堆人立即拥了进来。

  焦柏智敲着手表大声问:“时间已经到了,搞定了没?”

  浅浅给他一个OK的手势。

  非凡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被人拉着一边别上胸花,一边往外推。人海中,只见小思桀穿着花花的小礼服大声嚷嚷:“妈咪,妈咪,我是漂亮的小公主。”

  他低头看看自己胸花上识别身份的红纸上写着“新郎”。

  好样的,他被耍了。
 
  非凡、浅浅、焦柏智

  某年大年初三,对浅浅而官,是一个奇怪又难忘的日子。当非凡说要带她去朋友家过年打打扑克牌时,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

  “北鼻,你怎么会认识焦柏智?”离开后,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可怕的一群人。

  刚刚她坐在电话旁边的沙发上,电话突然响了,焦柏智的爸爸接过电话,她不用偷听也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对方传来的咆哮:“啊三更半瞑西瓜力系爱企叨卖?”

  吓得她整晚都乖乖坐好,不敢乱动。

  非凡认真地看着她。“你会害怕吗?”

  浅浅暖嚅了一会儿,才气虚地回道:“不会。”

  “骗人。”非凡只是笑,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喂……”浅浅不甘心地扯着他。“你还没告诉我耶。”

  “当然是打架认识的。”非凡笑道。

  在他当孤儿院的孩子王时代,焦柏智家就在孤儿院隔壁再隔壁。

  有点奇怪,黑道大哥的家在孤儿院旁边。

  那时他是孩子王,为孤儿院的弟弟妹妹跟人打架是常有的事。而焦柏智地,咳,他的打架功夫是“家学渊源”。刚好两边住得近,很快就认识了。

  后来他虽然被沈家收养,可也没忘了老朋友。

  沈政荃很喜欢非凡不忘本,从来不阻止他回孤儿院探探。

  “不过最深刻的交情,应谈是在我们一个共同认识的朋友车祸去世之后。”

  “啊?为什么?”

  “我朋友是被一个酒后驾车的家伙撞死的,为了帮朋友报仇,焦柏智就动用一点关系找到那个人。我们和其他两个同伴海扁他一顿,最后把他绑在车子里,让车子发动开到河里——”

  “啊?”浅浅惊叫。“那会死人的耶。”

  “废话,这种做好犯科的事,当然要赶在十八岁之前做啊!”非凡白她一眼,“不然罪有多大你知道吗?”

  “你真的杀人?”

  “没有,他逃出来了。”

  “那怎么办?”

  “他告我们,伤害罪。”

  “你没有坐牢吗?”

  “保护管束三年,别忘了,我是未成年小孩。”他狡猾地奸笑。

  “喔。”浅浅茫茫然地呆愕,仿佛发现自己的丈夫恰巧也长了蓝胡子似的沮丧。

  虽然并不是真的蓝胡子,可是……

  “你放心,我早就不跟他们打打杀杀了。那只是小孩子时候的叛逆期,想寻求刺激罢了。”

  “嗯。”虽然天气并不很冷,浅浅还是打了个哆嗦。

  原来他们的友谊,是建立在共同的犯罪上呀!

  新婚夜

  非凡郁闷地坐在床上抽烟,浅浅卸完妆从浴室里出来,看他似乎脸色不善,于是自动自发的绕过他,远远走到床的另一角。哈,床大就是有这种好处。

  她拉起棉被准备采个“神不知、鬼不觉”……咦?是这样用的吗?管他,总之她才不要……啊……

  非凡拎小鸡似的把她拎起来。

  “老婆,你是不是还欠我个解释?”

  “解释什么?”浅浅无辜地眨眨眼。

  非凡瞪着她,不吭气。

  “啊……哈哈。”浅浅干笑着,居然被他瞪怕了。“那个啊,我是想说你爱我嘛,偏偏手脚又那么慢,整天陪思桀玩又不会来哄我开心,又不会好好追我,那也就算了,又臭名其妙的爬上我的床。我……我还是有名节的耶,这样下去成什么体统?反正你爱我嘛,就……就赶快结婚噎。”

  有没有搞错?他是怕吓着她,她居然胆敢嫌他慢!

  非凡沉着脸。

  “我是说,你跟焦柏智怎么走在一起的?”

  “啊?”浅浅一呆,也拉下脸;严怎么样?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想搞清楚。

  说到这个,浅浅就有气了。“哼,我问起程若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帮我搞清楚?”

  “你现在不是搞清楚了吗?”非凡无奈地提醒她。

  “是我,自己去找他的。”浅浅突然没头没脑的抛下这一句。

  “什么?”非凡怀疑地掏掏耳朵,他是不是听错了?

  浅浅生气地嚷道:“我又没有未婚怀孕的经验,当然要找专家啊!”

  “专家?”嗯,非凡摸摸下巴。若说起“让人”未婚怀孕的资历,焦柏智确实是专家。

  是,浅浅正是算准了焦柏智不会弃非凡的孩子不顾,才去找他的。焦家对“非婚生子女”的态度一向开明,他本人又有经验,种种都是吸引她去找他的因素。

  “就这样啦!”浅浅又绝进被窝里了。

  “北鼻,你说清楚一点啦……”非凡好声好气地摇她。

  “不要吵我!”她挥开他。

  “北鼻、北鼻、北鼻……”他继续哄她。

  “走开!”她补踏他一脚。

  “哼,是你逼我用强的喔!”非凡不客气地掀开她的棉被,恶狠狠地扑上她。

  “救命啊——”浅浅翻着身体大叫。

  “哼,你叫谁来也没用!”

  扭打得太激烈了,非凡不小心撕开她的丝质睡衣,正好瞥见她微微露出来的小胸部……嗯,好吧,明天再逼供。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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