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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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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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是谁说，金牛座女子是最物质的星座。其实，她想要的，不过是很多很多的爱。专一的爱，持久的爱，真挚的爱，哪怕时间流转，容颜老去，依然闪烁，如真金般不褪色的爱。因为固执，因为倔强，金牛总是如此这般坚守心底对爱情最真的信念。而我看到金牛座女子的眼神中，执著的温情。
A
这是个长久以来困扰着我的梦境：那个蝴蝶型别针，宝石蓝和祖母绿的闪片层叠紧凑。我攥着它躲进房间，锁上房门，用剪刀把那些闪片一个一个拆卸下来，装进火柴盒。然后，听见外面急促地敲门声，爸爸进来，打了我一个耳光，在门外我看见她，那个别针是她的……
每次，我就这样在羞愧中醒来，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爸爸痛恨不诚实的孩子，但是爸爸并不知道，别针是她送给我的，只是她反悔了，毕竟我们都只是孩子。而我却在爸爸的那一巴掌里看见了自己的丑陋，我没有哭。
那些破碎的闪片终于是我的了，在没有人的时候，我把它们拿出来，一个个排列在手心，看它们在阳光下发出夺目而刺眼的光泽。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喜欢这种闪烁的感觉。那年我七岁。
B
我出生在四月，金牛座的第三天。我说自己“出生在阳春三月”，时常有很多人当面失笑：“三月怎么会是金牛座？”我怀疑很多人都不清楚阴历与阳历的关系，就象每年都有四月，但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个月份正是春季的开始。
一直认定自己出生在春季，“广广的蓝天映在绿水”，那是罗大佑对春季的描述；而我心中，春季就是明媚耀眼的阳光，和所见之处散放的光泽。应该从很早开始，我就喜欢那种闪烁耀眼的感觉，比如夜色中一盏霓虹，或者路边一块受阳光眷顾的碎玻璃。直到我第一次走进珠宝行，金色满堂的光芒充斥着我的眼睛，暖热的氛围充满诱惑。我仿佛又看见那些躺在手心的闪片。
我告诉朋友自己受光芒泽被时的感受，她在电话那头大笑，说金牛座本来就是最物质的星座。
最……物质？
挂上电话，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个小盒子里放着自己12岁开始的收集：绿玻璃小戒指，细细银制手链，金色雕花手镯……，我把它们一件件排列在床单上，这些样式陈旧的小玩意透着幼稚的气息，其中绝大部分都已因时代久远而褪色――它们都是假的。我露出微笑，它们是假的，可是温暖如昔。
我要的只是温暖，就象我幻意中的春季。
C
我今年24岁，在上海一家著名的咨询公司做策划。公司在上海郊区，从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的8:15我准时在人民广场等班车。为了打发车上的三刻钟时间，我每周二买一份《申江服务导报》，周三买一份《上海一周》，周四是《南方周末》，其余两天我带小说。
遇见阮楚光的那天是周一，我忘记带书，他挤进我身边的座位，黑色风衣不小心拂过我的脸，他说“对不起”，我笑笑。然后他说“今天没有带书？”我抬起头，看见他微笑的脸。我不记得在大楼里见过这个人。
下车后，我和他并肩走向公司大楼，他太挺拔，无论我何时抬头，只看见他的微笑。他替我推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我说“谢谢”，然后说“再见”。
第一次相遇就这样告以段落，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生活和以往一样平静，我再没在班车上见过他，很多次我怀疑他只是一个幻觉，因为时常看小说，才会相信生活存在浪漫的邂逅，就象以为每个转瞬即逝的幸福时分都会永恒。
生活在我眼里是黑白的冬日，而他却是冬日里的一道阳光，静静照进窗来，和煦温暖，可是转眼又隐去了。
D
双休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信箱里收到一封E-mail，里面只有一句问话：“每天在茶水间替阿姨倒掉茶叶的时候，在想什么？”落款是“周一的邂逅”。
我抑制不住笑，这事也被他看见了？
每天下班我都把杯子里喝剩下的茉莉花茶叶倒进茶水间，几乎所有公司里的员工都在这个时候把茶叶倒进水池边的漏篓，我看着那些混杂着菊花、玫瑰花、枸杞和其他不知名的废弃茶叶，总是莫名地感觉荒凉。每次，我都悄悄把漏篓里的茶叶倒进垃圾箱，并把漏篓冲洗干净。谁都知道这是阿姨的工作，而我以为从没人看见。
我回复他，“那些茶叶是时光的残痕。”
又是周一，“‘毁尸灭迹’的工作你做了多久？”
我轻笑，“我来公司已经一年。”
还是周一，“固执算不算一种美德？”
“更多时候只是一种迂腐或笨拙。”
依旧是周一，他出现在我办公室，把一包小礼物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说“这是陆子明让我带给你的……”，然后转身出去。
同事忽就包围过来，“你认识他？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知道他是谁吗？总公司商业拓展部经理阮楚光。”“哼，据说还是不少女子追求的对象。”……
而我在想：“陆子明？？天，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陆子明。”
那是一盒上好的茉莉花茶叶，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芬芳是否能够淡化流逝的痕迹？下周一晚上我请你喝茶。”落款依旧是“周一的邂逅”。
连我最爱茉莉花茶也知道？周一的邂逅似乎真的开始浪漫，那道命运的阳光果真开始眷顾我？
E
工作之后，我已经有了很多精致的首饰：杨惠珊的琉璃，白金波浪型项链，莲花状的钻石耳环，翡翠玉镯，18K黄金嵌红色小宝石的胸针，蓝宝石戒指……与以前的收集不同：它们都是真的。
见过太多流逝和腿色，我已经难以承受记忆中的完美被时光磨损，我喜欢温暖，而且是长久的温暖。就如春季的阳光，和煦地照进窗口，暖意直至午后、夕阳。
我想起那个挺拔的身影，那张微笑的脸，那几封简洁的E-mail，那份细心的留意和不羁的张狂。这道无色生活里的耀眼阳光肯为我停留？能停留多久？而我已经在茫然中感受到温暖。
我依旧做那个梦，梦里有一只华丽闪耀的蝴蝶，还有爸爸怒视我的眼神。留在我手心的闪片，破碎的样子，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有时我找不到阳光，天仿佛是黑的……
F
星期天逛街，站在马路对面看那家名叫“泰基”的珠宝店。这个名字真好，阳光下温厚稳妥的感觉。我穿过马路，进门，然后看见那只蝴蝶型的白金钻戒。试戴的时候，精细的指环圈绕在我的中指上，蝴蝶熠熠生辉，似曾相识。
我把手放在灯光下轻轻转动，看蝴蝶上的钻石变幻着它的光芒。忽然想，什么时候我身边会有一个人，肯为我戴上一环我心爱的钻戒。
“小姐，喜欢这个戒指吗？很适合你的气质……”柜台小姐殷勤地问。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问，“这戒指是真的吗？”
G
周一下班时，我走进茶水间，洗干净自己的茶杯，倾倒漏篓时，下意识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我如约去了“香樟花园”，他在二楼窗边抬手向寻找中茫然的我做了一个手势。我在他的对面坐下，小姐马上送上两壶茶。
“我替你点了茉莉花茶。”他解释。
我看着他，微笑，“怎么知道我不会选择其他？”
“呵呵，因为你是金牛座，十二星座中最固执的星座，你每天替阿姨倒茶叶，居然固执了一年。”他得意地笑，满脸自信。我看着他的眼和他的嘴，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
“那你呢？是什么星座？”
“我？双鱼。”他眯起眼睛，点燃一根烟。
“所以才懂得怎样浪漫？”我笑。
“有吗？”
“当然有，比如只在周一才有踪迹，比如会留意别人喜欢喝什么茶。”
“哈哈，”他笑起来，眼神变得温暖而开阔，“我只在周一才到你们公司，平时在总部。”
他忽然身体前倾，“不过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茶水间，你发愣，然后我看着你倒掉茶叶。”
我被他注视得脸热，可又不屑，“是不是对所有的女子都会费这种无聊的心思？”
“真觉得无聊？为自己喜欢的人花心思，难道不应该？”他很是理所当然。
我笑了笑，低头喝杯中的茶，茶叶舒展着，透出清香。自己喜欢的人？谁会相信？
只是初次约会，从未真正了解，这样，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了？他是双鱼座的男子，太懂得浪漫和……暧昧。
可惜，暧昧很多时候就是一种令人甘心情愿的浪漫。
“芬芳是否能够淡化流逝的痕迹？”谁都知道终有茶淡香尽，所以，要甜蜜长久那是多么为难的事情。比如我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会想起梦境里耀眼的蝴蝶，可也似乎看见它们最终破碎。
窗外那棵香樟树被封固其中，仿佛失去生命沦为陈设。并非臣服，可很多时候已然臣服。
我的沉默令他有些尴尬，他问我在想什么，体贴地。
我说我要走了，他急忙结帐送我下楼，在门口按住我的肩膀说“好好地……”他替我推开大门，我说声“谢谢”，然后是“再见”。这情景就象我们第一次的相遇。我沿着马路向前走，回头时看见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我忽地感觉眼眶湿热，当第一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我跳上出租飞驰而去。
H
晚上，我打开自己的小盒，一件件取出珍藏。晶莹剔透的琉璃，纯净高贵；莲花钻石耳钉，禅意叠传；还有红宝石的胸针，婉约典雅。
然后我想起白天试戴的那枚蝴蝶戒指，如果不是当时我把手抬起，想看它闪耀的光芒，我就不会看见橱窗玻璃之外的他，也不会看见他身边那个穿白色大衣的美丽女子，和她手里那捧怒放的粉色玫瑰。阮楚光依旧是黑色的风衣，挺拔，过马路时，他伸手挽在她腰际，她抬头看他，他微笑……
柜台小姐无法回答我关于戒指真假的询问。钻戒在他们互拥的身影之前，黯然失色。
我只不过想从能够拥有和不再褪色的物质里把握一点点可能留存的温暖，可我依旧无法辨认这转眼即逝温暖的真伪。
一切仿若梦境，有过温暖的泽被，然而他反悔了，于是我的手中只剩下一堆记忆的碎片。
I
周一的清晨，我收到一个来自阮楚光的EMS，里面是一个蓝色绒盒。
我有些意外，打开，是一条项链。我取出它，手心里便有一只小小的钻石蝴蝶，发出白色的光芒。
我拨通他秘书的电话，然后在一楼的大厅里等他。他有些意外，见到我的时候。我想是因为我的笑容如午后的阳光一样明媚。
我举起盒子问他，“也因为金牛座是最物质的星座？”
“哈哈，当然不，女人应该都会喜欢首饰。”他似乎又恢复了自信。
“这，是不是真的？”我无赖地。
也许知道我问话的本意不在项链，他迟疑片刻，回答我，“你说呢？”
我又笑了，这真是个聪明的男子，任何“拐角”之处都能游刃有余。
“女人不光都喜欢首饰，应该还都喜欢鲜花，比如粉色的玫瑰。美丽的女子应该还穿白色及膝大衣，留长发，有笑容，就象我这样……”我漫不经心地说话，一边把项链轻轻送回他的手中。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他。
他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神情，我甚至看出一丝痛苦，“别误会……”，他说，“这只是一个误会。”
“阮，你忘了金牛座女子对感情同样固执，哪怕这是一种迂腐的笨拙。”
我快步走向出口，他替我推开大门，我说声“谢谢”，然后是“再见”。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夺，而这一次，却是永不再见。
I
这天晚上我在失色中入睡，我依旧看见一只蝴蝶妖娆地闪耀，然后是爸爸温暖的手心拦过我的额头轻靠在他的胸前。
月光洒进窗口，柜子上有一只崭新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枚蝴蝶型的钻戒.
A
这是个长久以来困扰着我的梦境：那个蝴蝶型别针，宝石蓝和祖母绿的闪片层叠紧凑。我攥着它躲进房间，锁上房门，用剪刀把那些闪片一个一个拆卸下来，装进火柴盒。然后，听见外面急促地敲门声，爸爸进来，打了我一个耳光，在门外我看见她，那个别针是她的……
每次，我就这样在羞愧中醒来，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爸爸痛恨不诚实的孩子，但是爸爸并不知道，别针是她送给我的，只是她反悔了，毕竟我们都只是孩子。而我却在爸爸的那一巴掌里看见了自己的丑陋，我没有哭。
那些破碎的闪片终于是我的了，在没有人的时候，我把它们拿出来，一个个排列在手心，看它们在阳光下发出夺目而刺眼的光泽。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喜欢这种闪烁的感觉。那年我七岁。
B
我出生在四月，金牛座的第三天。我说自己“出生在阳春三月”，时常有很多人当面失笑：“三月怎么会是金牛座？”我怀疑很多人都不清楚阴历与阳历的关系，就象每年都有四月，但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个月份正是春季的开始。
一直认定自己出生在春季，“广广的蓝天映在绿水”，那是罗大佑对春季的描述；而我心中，春季就是明媚耀眼的阳光，和所见之处散放的光泽。应该从很早开始，我就喜欢那种闪烁耀眼的感觉，比如夜色中一盏霓虹，或者路边一块受阳光眷顾的碎玻璃。直到我第一次走进珠宝行，金色满堂的光芒充斥着我的眼睛，暖热的氛围充满诱惑。我仿佛又看见那些躺在手心的闪片。
我告诉朋友自己受光芒泽被时的感受，她在电话那头大笑，说金牛座本来就是最物质的星座。
最……物质？
挂上电话，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那个小盒子里放着自己12岁开始的收集：绿玻璃小戒指，细细银制手链，金色雕花手镯……，我把它们一件件排列在床单上，这些样式陈旧的小玩意透着幼稚的气息，其中绝大部分都已因时代久远而褪色――它们都是假的。我露出微笑，它们是假的，可是温暖如昔。
我要的只是温暖，就象我幻意中的春季。
C
我今年24岁，在上海一家著名的咨询公司做策划。公司在上海郊区，从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的8:15我准时在人民广场等班车。为了打发车上的三刻钟时间，我每周二买一份《申江服务导报》，周三买一份《上海一周》，周四是《南方周末》，其余两天我带小说。
遇见阮楚光的那天是周一，我忘记带书，他挤进我身边的座位，黑色风衣不小心拂过我的脸，他说“对不起”，我笑笑。然后他说“今天没有带书？”我抬起头，看见他微笑的脸。我不记得在大楼里见过这个人。
下车后，我和他并肩走向公司大楼，他太挺拔，无论我何时抬头，只看见他的微笑。他替我推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我说“谢谢”，然后说“再见”。
第一次相遇就这样告以段落，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生活和以往一样平静，我再没在班车上见过他，很多次我怀疑他只是一个幻觉，因为时常看小说，才会相信生活存在浪漫的邂逅，就象以为每个转瞬即逝的幸福时分都会永恒。
生活在我眼里是黑白的冬日，而他却是冬日里的一道阳光，静静照进窗来，和煦温暖，可是转眼又隐去了。
D
双休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信箱里收到一封E-mail，里面只有一句问话：“每天在茶水间替阿姨倒掉茶叶的时候，在想什么？”落款是“周一的邂逅”。
我抑制不住笑，这事也被他看见了？
每天下班我都把杯子里喝剩下的茉莉花茶叶倒进茶水间，几乎所有公司里的员工都在这个时候把茶叶倒进水池边的漏篓，我看着那些混杂着菊花、玫瑰花、枸杞和其他不知名的废弃茶叶，总是莫名地感觉荒凉。每次，我都悄悄把漏篓里的茶叶倒进垃圾箱，并把漏篓冲洗干净。谁都知道这是阿姨的工作，而我以为从没人看见。
我回复他，“那些茶叶是时光的残痕。”
又是周一，“‘毁尸灭迹’的工作你做了多久？”
我轻笑，“我来公司已经一年。”
还是周一，“固执算不算一种美德？”
“更多时候只是一种迂腐或笨拙。”
依旧是周一，他出现在我办公室，把一包小礼物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说“这是陆子明让我带给你的……”，然后转身出去。
同事忽就包围过来，“你认识他？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知道他是谁吗？总公司商业拓展部经理阮楚光。”“哼，据说还是不少女子追求的对象。”……
而我在想：“陆子明？？天，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陆子明。”
那是一盒上好的茉莉花茶叶，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芬芳是否能够淡化流逝的痕迹？下周一晚上我请你喝茶。”落款依旧是“周一的邂逅”。
连我最爱茉莉花茶也知道？周一的邂逅似乎真的开始浪漫，那道命运的阳光果真开始眷顾我？
E
工作之后，我已经有了很多精致的首饰：杨惠珊的琉璃，白金波浪型项链，莲花状的钻石耳环，翡翠玉镯，18K黄金嵌红色小宝石的胸针，蓝宝石戒指……与以前的收集不同：它们都是真的。
见过太多流逝和腿色，我已经难以承受记忆中的完美被时光磨损，我喜欢温暖，而且是长久的温暖。就如春季的阳光，和煦地照进窗口，暖意直至午后、夕阳。
我想起那个挺拔的身影，那张微笑的脸，那几封简洁的E-mail，那份细心的留意和不羁的张狂。这道无色生活里的耀眼阳光肯为我停留？能停留多久？而我已经在茫然中感受到温暖。
我依旧做那个梦，梦里有一只华丽闪耀的蝴蝶，还有爸爸怒视我的眼神。留在我手心的闪片，破碎的样子，丝毫感受不到暖意，有时我找不到阳光，天仿佛是黑的……
F
星期天逛街，站在马路对面看那家名叫“泰基”的珠宝店。这个名字真好，阳光下温厚稳妥的感觉。我穿过马路，进门，然后看见那只蝴蝶型的白金钻戒。试戴的时候，精细的指环圈绕在我的中指上，蝴蝶熠熠生辉，似曾相识。
我把手放在灯光下轻轻转动，看蝴蝶上的钻石变幻着它的光芒。忽然想，什么时候我身边会有一个人，肯为我戴上一环我心爱的钻戒。
“小姐，喜欢这个戒指吗？很适合你的气质……”柜台小姐殷勤地问。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问，“这戒指是真的吗？”
G
周一下班时，我走进茶水间，洗干净自己的茶杯，倾倒漏篓时，下意识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我如约去了“香樟花园”，他在二楼窗边抬手向寻找中茫然的我做了一个手势。我在他的对面坐下，小姐马上送上两壶茶。
“我替你点了茉莉花茶。”他解释。
我看着他，微笑，“怎么知道我不会选择其他？”
“呵呵，因为你是金牛座，十二星座中最固执的星座，你每天替阿姨倒茶叶，居然固执了一年。”他得意地笑，满脸自信。我看着他的眼和他的嘴，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
“那你呢？是什么星座？”
“我？双鱼。”他眯起眼睛，点燃一根烟。
“所以才懂得怎样浪漫？”我笑。
“有吗？”
“当然有，比如只在周一才有踪迹，比如会留意别人喜欢喝什么茶。”
“哈哈，”他笑起来，眼神变得温暖而开阔，“我只在周一才到你们公司，平时在总部。”
他忽然身体前倾，“不过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茶水间，你发愣，然后我看着你倒掉茶叶。”
我被他注视得脸热，可又不屑，“是不是对所有的女子都会费这种无聊的心思？”
“真觉得无聊？为自己喜欢的人花心思，难道不应该？”他很是理所当然。
我笑了笑，低头喝杯中的茶，茶叶舒展着，透出清香。自己喜欢的人？谁会相信？
只是初次约会，从未真正了解，这样，就是自己喜欢的人了？他是双鱼座的男子，太懂得浪漫和……暧昧。
可惜，暧昧很多时候就是一种令人甘心情愿的浪漫。
“芬芳是否能够淡化流逝的痕迹？”谁都知道终有茶淡香尽，所以，要甜蜜长久那是多么为难的事情。比如我坐在他对面，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会想起梦境里耀眼的蝴蝶，可也似乎看见它们最终破碎。
窗外那棵香樟树被封固其中，仿佛失去生命沦为陈设。并非臣服，可很多时候已然臣服。
我的沉默令他有些尴尬，他问我在想什么，体贴地。
我说我要走了，他急忙结帐送我下楼，在门口按住我的肩膀说“好好地……”他替我推开大门，我说声“谢谢”，然后是“再见”。这情景就象我们第一次的相遇。我沿着马路向前走，回头时看见他依旧站在原地，身形挺拔，我忽地感觉眼眶湿热，当第一滴眼泪流下来的时候，我跳上出租飞驰而去。
H
晚上，我打开自己的小盒，一件件取出珍藏。晶莹剔透的琉璃，纯净高贵；莲花钻石耳钉，禅意叠传；还有红宝石的胸针，婉约典雅。
然后我想起白天试戴的那枚蝴蝶戒指，如果不是当时我把手抬起，想看它闪耀的光芒，我就不会看见橱窗玻璃之外的他，也不会看见他身边那个穿白色大衣的美丽女子，和她手里那捧怒放的粉色玫瑰。阮楚光依旧是黑色的风衣，挺拔，过马路时，他伸手挽在她腰际，她抬头看他，他微笑……
柜台小姐无法回答我关于戒指真假的询问。钻戒在他们互拥的身影之前，黯然失色。
我只不过想从能够拥有和不再褪色的物质里把握一点点可能留存的温暖，可我依旧无法辨认这转眼即逝温暖的真伪。
一切仿若梦境，有过温暖的泽被，然而他反悔了，于是我的手中只剩下一堆记忆的碎片。
I
周一的清晨，我收到一个来自阮楚光的EMS，里面是一个蓝色绒盒。
我有些意外，打开，是一条项链。我取出它，手心里便有一只小小的钻石蝴蝶，发出白色的光芒。
我拨通他秘书的电话，然后在一楼的大厅里等他。他有些意外，见到我的时候。我想是因为我的笑容如午后的阳光一样明媚。
我举起盒子问他，“也因为金牛座是最物质的星座？”
“哈哈，当然不，女人应该都会喜欢首饰。”他似乎又恢复了自信。
“这，是不是真的？”我无赖地。
也许知道我问话的本意不在项链，他迟疑片刻，回答我，“你说呢？”
我又笑了，这真是个聪明的男子，任何“拐角”之处都能游刃有余。
“女人不光都喜欢首饰，应该还都喜欢鲜花，比如粉色的玫瑰。美丽的女子应该还穿白色及膝大衣，留长发，有笑容，就象我这样……”我漫不经心地说话，一边把项链轻轻送回他的手中。然后抬起头认真地看他。
他脸上显出不自然的神情，我甚至看出一丝痛苦，“别误会……”，他说，“这只是一个误会。”
“阮，你忘了金牛座女子对感情同样固执，哪怕这是一种迂腐的笨拙。”
我快步走向出口，他替我推开大门，我说声“谢谢”，然后是“再见”。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夺，而这一次，却是永不再见。
I
这天晚上我在失色中入睡，我依旧看见一只蝴蝶妖娆地闪耀，然后是爸爸温暖的手心拦过我的额头轻靠在他的胸前。
月光洒进窗口，柜子上有一只崭新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枚蝴蝶型的钻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