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秦腔》等4部作品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茅奖作家见面会实录:为何本届获奖作品农村题材比例略大

http://book.sina.com.cn 2008年11月02日 12:31 新浪读书
  [URL="http://book.sina.com.cn/"]新浪[URL="http://book.sina.com.cn/people/ddddddd/index.shtml"]读书[/URL][/URL]讯 11月2日上午9点,第七届[URL="http://book.sina.com.cn/nzt/maodun/"]茅盾文学奖[/URL]新闻发布会在茅盾故乡乌镇举行。新浪读书联合中国作家网对茅盾文学奖新闻发布会暨获奖作家见面会进行了现场直播,以下是第一时间从乌镇传回的现场文字实录。
  主持人:由于时间的关系只好结束,因为下面还有一个会。就茅盾文学奖的有关情况,记者朋友们还可以在会后向有关人员采访。我们今天的第一个会就是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我们向新闻发布人陈建功先生表示感谢。
  不休息了,因为就着这个会场,时间关系比较紧张,我们就紧接着开第二个会,那就是获奖作家的见面会,和大家见面,我相信大家通过这一次的颁奖,对四位作家他们的作品、他们的创作经历、他们的创作观念、人生观念、以及对文学未来的看法等等,都有很多的想法和问题,想跟他们接触、交流、对话。我们现在就开始了第二个会,就是获奖作家的见面会。参加我们会议的除了记者以外,还有很多文学爱好者以及作者,我们也趁这次颁奖活动安排了这样一次和获奖作家交流的活动,相信也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这个会现在已经开始了,四位作家刚才已经介绍了,我就不再介绍了。下面就是这样一种形式:咱们大家对他们四位,或者对他们其中某一位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可以提出来,作家和大家做一个交流。现在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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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本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者贾平凹​

  记者:非常感谢。我想问一个问题,从本届的茅盾文学奖的四部作品来看,有两部都是以农村为题材的,来揭示某种主题,来引发我们的思考。这是否能告诉我们要想产生具有前沿性的文学作品,是应该着眼于社会的低层,关注小人物的生存百态,还是向我们间接地反映我们现在的文学创作缺乏更多的突破口,或者说创造性?如果是的话,我想请文学前辈贾平凹先生,能不能给我们当代文学青年一个可以参考的文学方向呢?谢谢!
  贾平凹:这个题很难回答的。(笑)这个问题应该请胡平同志来谈,他从理论上好谈一些,作家比较难谈,我一会儿可以谈别的方面。
  胡平:那我就勉强说几句我自己的一个看法。我曾经说农村题材就是天生具有文学性,这是一个事实,我们搞评论的经常看很多作品,确实是,不要说评奖,平时评价作品的时候我们自觉不自觉地就比较偏爱农村题材作品。这里边原因很多,我觉得不能展开说了,比如说农村的语言,农民中很多有智慧、有文化积淀的语言是几千年形成的。我们看很多小说,比如贾平凹先生里边的语言,这语言不是贾平凹先生独自创造的,是农村几千年沉淀下来的,非常有文学性。
  但是城市呢,比如北京市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人,大家互相交流的人哪一种地方语言都不可能成为一种主导,最后北京市就是一个普通话的世界,我们完全用普通话写作的时候就失去了农村题材很多作品那种语言的魅力,也就是说全国化了,全球化了,同时也就失去了特性,失去了很多文学性。所以仅语言一点,我觉得农村题材就占到先天优势。
  再有一点,我们城市化进程还正在进行,在这个进行过程中作家去适应都市文学和城市文学写作的时候,应该说还有一个探索过程,在审美形态上也有一个探索过程,农村一个氏族社会互相之间的观点,本身已经形成了一个审美系统的基础,但是城市我们如何把握它呢?这个还要有一个过程。但是我认为将来城市文学、都市文学是有着非常大的发展前景的,而且它的比例将会在文学创作中占有相当重要的比例,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只不过还需要一个过程。比如我们现在的很多青年文学作家,写的一些新的都市文学题材作品就有了越来越广泛的读者,这个已经证明了城市文学的发展前景。
  所以我们今天的评奖评出的农村题材的比例是略大一点,这个是和我们现实生活有关的,和我们现实生活的文学土壤有关的,所以不是说我们完全偏重于农村题材,谢谢大家。
  记者:您好,我想问贾平凹老师一个问题,您的作品一直关注农村生活,以及文化在这几十年中的变迁。您在1978年以前是在做什么?
  您的那段经历对于您的创作有没有什么影响?
  贾平凹:1972年我就在乡下,属于回乡青年。后来进城上学,上学以后基本上和农村没有脱离关系,因为那个城市离家乡也不是特别远,现在城乡交流也特别多,我们村子的亲戚、朋友都到城市打工,每年一有时间就回去了,所以对农村一些小时候的记忆、对农村那一套的生活、那种劳动的情况特别熟悉,所以对以后的发展也相对来说了如指掌,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记者:老师好,我是茅盾中学的学生。我想问一下贾平凹老师,你为什么要改名字呢?因为您原来名字叫贾平娃,这个名字写得很乡村,既然您是一个乡村作家,为什么就要嫌弃一个名字呢?
  贾平凹:原来我名字也不叫贾平娃,叫贾立平。在西北乡下任何人都取一个名字,再加一个娃来叫,所以一直大名就没有了,小名就叫起来了,后来就长大了,总不能老是叫“娃娃”,而且“娃娃”总是女性的,后来就改了,改了只是同音不同字。
  记者:老师,您这个“凹”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贾平凹:没有什么意思(笑)
  记者:我也是来自茅盾中学的,我想问一下迟老师,我们最近网上有很多写了那种青春小说的,我也在写,我的长篇小说也在连载。我想问一下,怎么样才能从青春文学过渡到一种有深度的文学上去?
  迟子建我很羡慕你这个年龄,因为你的问题让我想起来我写作的时候,我发表《北一村童话》是1986年在人民文学,那是我的第一篇中篇,我写的时候是1984年,那时候就是20岁左右,大概你比我还要小一些。
  我觉得一个作家的梦想从青春开始是非常幸福的,因为文学有一些审美的东西,有一些纯净的东西,在你青春的时代你表达出来了,可能这种气息会伴随着你,而且我觉得青春也是一种力量。所以我曾说过,我说一个真正写作的人他不管年纪多大了,他不会苍老了,因为只要你有一支笔,你永远都会是青春的。
  至于你写作从青春开始会经历怎样的一个过程,对于我个人来说我是经历了20多年的写作,所以我说我的青春是在写作当中渡过的,这种成长是时间、知识、生活,各个方面都会给予你很多很多东西,使你慢慢变的成熟。但是我觉得从青春开始写作是非常美好的,我也相信你将来会成为非常好的作家。谢谢!
 
  记者:我想请问迟子建老师,非常喜欢您的作品,虽然您说您的文字是粗糙荒凉的,但是您一直给我一种温暖而激励的力量,这点要谢谢您。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很多文学评论者说你的问题是非常本色的,因为你的文字非常温情和质朴,所以您是一个本色作家。但是也有一些人说您的文字一直在追寻一种精神上面的,一直在不断的追忆当中,也说您是“逆行的精灵”。我想您对他们的评论和归类的看法?
  第二个问题,您一直的作品都是有关您的家乡,虽然您曾说过家乡是你创作的最初来源,但是我想您在接下去的作品中会写与乡土文化差别比较大的作品吗?
  迟子建:谢谢,首先感谢你可能对我的作品比较熟悉,看过我的一些小说。可能对于我来说,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我们像平凹老师,包括我,还有大新和麦家([URL="http://blog.sina.com.cn/m/maijia"]blog)[/URL],虽然我们生活在都市里面,但是我的心确实跟我们童年生活的故土都是没有隔离的。其实哪怕写乡村的作品,像我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其实写的还是这只部落来到城市以后他所面临的困境和无奈,其实也是写到城市。可是我们其实往往把一个作品,或者你提供的一个作品的环境把它符号化了。我们的符号可能往往定义为,就是说都市生活要有一些什么样的元素,比如说要有咖啡厅,要有我们类似今天的书院这样发布会的一种现场,等等,我觉得不尽然。
  其实一个作品写到了城市和乡村之间的矛盾,像平凹老师很多的长篇都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也不能严格意义上把大家定位为是一个乡村题材的作家,这是我的一点想法。记者朋友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个作品所透视的内涵,包不包括写到城乡之间这种矛盾的差异,他在回望的过程当中其实也是间接,或者是在背景上已经写了都市,我觉得可能像这种写法也看到了对城市的一种判断和描写。
  至于批评家评价我的小说,胡平老师他也比较熟悉我的中短篇小说,我也看过他对我小说的评论,我非常钦佩这些批评家对我小说的肯定和善意的批评。当然一个作家肯定在成长,虽然我现在也写了20多年,40多岁了,但是我觉得未来写作的路还特别长,可能写作也会渐渐发生变化。我就说一个人会苍老,像我也会衰老,因为我现在开始不断地长白头发,开始皱纹越来越多。(笑)我相信我的作品随着我的岁月的增长,也会多一点沧桑,多长一点皱纹。所以我喜欢鲁迅先生和茅盾先生的作品,我觉得他们这种作品的沧桑、硬度、力量,包括他们的理想、关爱,都是具有眼界、学养渐渐积累起来的,我希望我未来的写作还是这样。至于温情的底色,可能因为我身于女性作家,我可能会多一些温婉的东西,批评家怎么说都是有理的,读者怎么评论也都是有理的,至于我呢,我还是按照我的写作慢慢地走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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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本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者周大新​

  记者:谢谢。我想问一下刚刚陈老师谈到我们中国文学有一个大众文学和高雅文学的趋势,但是我感觉现在文学这个话题,特别是高雅文学,在中国的一些区域还是变的慢慢冷下来了,比如在一些高校。虽然我们知道文学并不像商业那样要炒的很热,但是我感觉现在一些高校,还有一些地方,真正去热爱文学,愿意去研究文学的一些青年还是比较少的。所以我想听听各位老师,是不是会对这个现象比较担忧?你们觉得以后中国的文学之路应该向什么样的方向去发展?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各位老师能不能向我们这些热爱文学的青年提几点要求和希望,谢谢!
  周大新这个问题首先应该由胡主任来说。(笑)我提一点建议,根据我自己的体会,就是多读书,书读多了自然会在写作上帮助你,我先说这么多。
  麦家:我其实一直在等待一次发言的机会。(笑)倒不是想回答问题,而是想跟大家道个歉。今天早上7点起床,就是想准时参加这个会,但是最后还是迟到了。事出有因,我提前起床,提前吃完早饭,看还有25分钟,提前25分钟又显得太不成熟了,我想回去一下,穿衣服的时候手机被惯性的力量打到地上了,地上又弹到水里,然后就打捞手机,然后就赶紧烘干,现在据说是手机肯定有问题,有时候它有点“神经病”,能接,但有时候又不能接,短信肯定是接不到的。所以如果说这个期间我的朋友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我收不到,肯定是手机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因为我的脑袋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怎么跟人家解释?跟大家道歉,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先讲这个事情完了以后再讲。
  记者:我是从上海过来的,我是代表全国的书迷来看迟子建老师的,代表他们问一个问题。因为《额尔古纳河右岸》是很多人的最爱,但是大家都认为在呢浩这个人物身上体现了一种大爱的精神,您在自己的文章里也提到过。但是我觉得在作品当中您对这个人物的琢磨其实有时候不是很多,比如说在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将失去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一些表现和渲染。我想问您,您的意思是不是体现了一种大爱无言的状态?其实我们喜欢依芙玲这个角色,您对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
  迟子建:看来你是熟读了这个小说。我从小是在乡村长大的,一个人结婚了,和一个人死亡了,都是村子里最隆重的事情。小说让我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家如果有人死去了,那就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就会有连续几天的时间我会不敢出门,会觉得满村子里都有鬼魂飘荡。我尤其恐怖的就是女人发出的哭声,这种哭声给我带来的这种可能来自童年的一种恐惧吧。
  相反,我也见到有的女人在对待失去亲人的时候,她们是冷静的,克制的,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对人造成的恐惧感就相对的减少了,可能有童年生活的这一段经历使我在写到呢浩这个形象的时候,我会把他内心的悲哀会埋在他的心里,而且我觉得写一个女人的哭声和她的这种悲哀,其实从她的内心去写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外化的这种形式,看似她很克制就不能表达她的悲哀。我是这样想的。
  还有依芙玲这个角色也是我个人很喜欢的,我写完这个长篇在青岛修改它的时候,只有对依芙玲的命运修改是最大的,最后我写他对世俗的这种不管怎么样爱恨情愁,当他最后要回归到大自然,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忽然变得特别的阔达,变的非常的超然,我觉得这是大自然赋予一个一生经历坎坷的女人的一种神性的力量,可以说,所以说我写到她最后的时候,她开始吃森林中的各种花瓣,她为了洗清她肠胃当中瘀积了这一生的油腻,给她一个安然清洁的结局。
  这两个老女人都是我写的比较动情的,当初最初这个初稿给杂志社的时候,李小林老师,我们多次在电话过程当中谈到这几个女人的命运,包括我的责编,他们也都是非常喜欢我塑造的这两个老女人的形象,谢谢。
  记者:我想问一下这次我们得奖的麦家先生,一直说麦家先生很迷恋故事,迷恋叙事,我想请他阐述一下故事性和文学性之间的关系。
  另外一个问题,麦家在作品中一直塑造和很多英雄,在我们英雄逐渐消减的时代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烈的英雄情节?
  麦家:这种问题提的很大,我觉得适合私下谈。在这儿谈,我如果很简单地谈了,我又觉得有损于我的那种深度;如果谈太深了,又浪费大家的时间,又显得我很不懂礼貌,还是私下谈吧。(笑)
  记者:我也是来自茅盾中学文学社学生,我在这里非常想问麦家老师和周大新老师一个问题,我了解到你们曾经是军人。麦家老师刚才提到他有17年的军龄,周大新老师也是从军非常多年了。我有一个问题,既然你们都是曾经非常令人敬佩的全世界最可爱的人,你们当时为什么有这个意念要转到走文学这条道路上来呢?
  周大新:我是在1970年当兵的,今年军龄38年了,为啥当兵以后还写作?主要是喜欢这个东西,从小爱听故事,长大了就非常想把自己的故事用文字形式表现出来,再传达给各位,于是慢慢就学习写小说。我觉得到现在这个年龄,其他的都不太会干,只有写作会干一些,不然就去搞体能训练,所以就剩下写作。所以获得这个奖很高兴,我就说这些,谢谢。
  麦家:这个问题我也可以说一下,因为我觉得可以回答刚才那位女记者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写英雄,肯定和我17年军龄有关系。我17岁就到了部队,我的那种价值观,整个青春期全都在军营里渡过,而且我那个军营比一般的军营更严肃、更封闭。那里面我得到的信息非常枯燥,整天就看文学作品,这个肯定是跟我走上写作是分不开的。我刚才说这个青春期形成了一种相对来说比较正面的、传统的,或者说好听点,比较庄重的一种人生态度。后来到社会上去就觉得这个社会很喧嚣,我确实不适应,但那时候我不适应我也得去适应它,适应的方式就是在家里写作,相对来说是一种回避。
  写作首先从阅读开始,我读了大量的当代文学作品的时候,我发现,确实是90年代以后的作品和80年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是来自作家解放之后,以前我们讲国家主义的叙事在作品当中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包括作家朋友之间交流的时候,也以写自我为主,就是作品里面写人生的恶、黑暗、绝望、忧伤为多。正面的去写人生、写一个人的责任心或者为国家承担一点责任、或者说为某个团体承担一点责任,感觉是一种落伍的表现,大量的文学作品也是这样的,我觉得90年代以后确实是这样,用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否定性的写作。
  我自己可能就是因为那17年的军营,我始终不太接受这种写作,我觉得写作还是要温暖人心为主。我觉得生活可能是黑暗的,但是展示黑暗不是驱除黑暗的办法,驱除黑暗最好的办法是引入一点光明。我曾经有很多的战友他就是带着一种崇高的信念在生活,如果您看我的作品您会发现,我并不是完全是英雄主义的写作,我一方面在战胜他们,同时也为他们心酸。说着说着脑袋空白了。
 
  主持人:我发现茅盾中学的教育质量还是比较高的。后边那位记者请提问。
  记者:我是嘉兴学院文法学院的学生。我想请问贾平凹先生,像农村题材的小说,农民题材的作品对于农民有什么意义呢?
  贾平凹:作品也不仅仅是说写这个对象,这个对象也要看这个东西,要全社会一起来关注。尤其作为一个对于乡村生活比较熟悉的作家,就把这段历史,把这段生活状态写出来,文学作品里面意义就多了,最主要的就是全社会一起对这个生活状态关注,这也是应该的。这次也有一些感慨,比如现在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万人大下乡,响应中央全会的一些精神,但是我对农村的了解,既然是社会主义新农村,但是现在农村没有年轻人了,谁来建设?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社会问题,当然搞写作的也解决不了这个国家的问题,这也不是作家能承担的东西。但是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这个问题,政策是好,但是没有年轻人,都是老年人和一些孩子,靠这些人来建设,恐怕还得政府进一步研究一些措施。大新再谈一下。
  周大新:我写乡村生活,主要是想把我对乡村生活的理解传达给我的农民朋友,因为我就是农村出生的,今天的很多朋友都来自农村。农民的人生,农民的那种生活状态我熟悉,但是他们生活中往往有很难理解的,所以我希望把我的人生理解和看法传达给他们,和他们做个交流,也许对他们会有帮助。这是我的想法,谢谢!
  记者:我想问麦家麦老师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暗算》里面阿炳的性格纯洁无暇,为什么要在《暗算》尔虞我诈的环境里面放置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人物呢?而且又给了他一个既幸运又悲哀的结局呢?
  麦家:阿炳是乌镇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帮我回答。(笑)我觉得乌镇这种地方应该会出现这种幽灵一样的“怪才”,你说为什么让他悲剧?如果说他不死,我还写下集。
  记者:我是嘉兴学院文法学院学生,我想请问一下麦家老师,据我所知,像这四部作品里面您的作品《暗算》是被改编为电视剧的,所以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会认为像这种电视剧的传播方式会比文学的一种传播方式更能被现代人所接受?或者说您的作品是否可以通过像这种电视剧的传播方式来扩大一下影响力?
  麦家:这种问题不是作家回答的问题。像我这样的作家是属于那种很一根筋的,就是你让我感兴趣的问题我才回答,这种问题我不感兴趣,我确实难以回答,对不起,我很诚恳地对你说对不起,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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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家迟子建:颁奖后我将回归平静写作

http://book.sina.com.cn 2008年11月02日 12:31 新浪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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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迟子建
  新浪读书讯 11月2日上午9点,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新闻发布会在茅盾故乡乌镇举行。新浪读书联合中国作家网对茅盾文学奖新闻发布会暨获奖作家见面会进行了现场直播,以下是第一时间从乌镇传回的现场文字实录。
  记者:这一次文学奖是全球华人都关注的奖项,四位作家是否做好了准备面对外界的众说纷纭?
  迟子建:我昨天接受你们新浪采访的时候说希望明天尽快过去,颁完奖我回到一种平静的生活,平静的写作当中,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觉得得奖对一个作家来讲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荣誉,尤其是茅盾文学奖,但我想我们,尤其是我,我觉得这个东西对我来讲,我得到了这个奖以后依然会写我的作品,我就是不得这个奖我还会走我的路。无论是赞赏还是批评,我觉得只要是善意的我都能接受,因为大家可能都是因为热爱文学为前提,如果你不热爱它,如果不关注文学,恐怕人家连骂你都不想骂,我觉得没关系,大家怎么说都可以。作为作家来讲我们的本职工作就是写好作品,别的没什么。
  记者:我想问一下迟子建老师,因为我本身小的时候就很喜欢武则天,觉得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在四位获奖的作家当中,迟子建老师是惟一的一位女性,我本身就很佩服你。我很想知道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是怎么样做到一个可以跟男生一起站在这个台上的呢?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茅盾中学像我们学生现在的作文,很多都是那种词藻华丽的,有时候感觉老师也比较喜欢这种作文。我们以后如果要写的话,感觉一篇作文全是词藻华丽的,没有多少的灵感,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学生的创造上面、灵感上面就会缺少很多,您觉得我们学生应该怎么样对待这个事情呢?
  迟子建:这个问题比较长,很荣幸能跟三个我都很喜欢的男作家一同获得这个奖。我其实平时是非常喜欢穿黑白颜色的服装的,我钟爱这个颜色,但是我觉得他们今天肯定都是黑白色的,所以我要穿一件花衣服,以证实我的身份(笑)其实作为一个女作家也没什么,当代文学女性文学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我觉得对于我来说我在写作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我是一个女迟子建在写作,我只不过就是迟子建在写作而已。
  还有关于你第二个问题,我曾经做过中学语文老师,至于现在我可能相对陌生一些,可能那个年代词藻华丽的散文类的范文确实多了一点,但是我觉得现在是一个这种知识多元化的时代,其实我们课外读物也特别多。我不知道现在每年编写教材,如果陈小明老师在,他会回答了,他们编写的教材里面每年都会有增删各种篇目,有一些取消,有一些增加进来,等等。但我想除了课本之外,因为课本是很薄的,我们毕竟可以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喜好去阅读你喜欢的文章,你喜欢的文章也就带有个人的气质,而摆脱你刚才所说的词藻过于华丽你觉得会影响你。我觉得任何东西都不会束缚,一个天才是不会被任何教科书来束缚的,因为你自己会选择你喜欢的作品。谢谢。
  记者:我想请问迟子建老师,您是获得过两届鲁迅文学奖的,如今又获得茅盾文学奖,您说您喜欢平静的写作,我想了解一下这个奖项到底对于你来说有没有什么更高层次的意义?或者你对这个奖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迟子建:我们不能赋予任何一个奖什么意义,今天晚上颁奖的一刻,我享受它这一刻,我要立刻摘掉这顶帽子,我要轻松地投入写作,至于其他的对我没有任何的改变,我依然是我,我依然面临着漫长的写作道路,未来的写作道路我可能还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因为我的写作离我理想的境界可能还没有达到,还是要顽强地去写,也不为任何奖,哪怕就是今天,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作家不是为了这个奖来写作,我还是读着贾老师作品走上文学之路的,我相信他也不是为了一个奖一直坚持到今天,媒体很多说他终于拿了一个奖,他不会说贾老师拿了一个奖,他以后不写作,封笔了。我想不会,这些都是源于我们作家对生活有无穷无尽的表达,对文学的这种执着和信仰,我相信这个东西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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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麦家​
  记者:再问四位作家一个问题,我相信麦家老师这次不会拒绝我(笑)我们知道这次茅盾文学奖一共有24部入围作品,四位老师的作品胜出,我想大家是作家,也同样是文学读者,在这24部作品里我不知道各位老师自己还喜欢哪些作品?
  麦家:我看过18部,以前看过12部,入围以后因为我是个书呆子,每天躺在床上就看书,三分之一时间都躺在床上看书,人家说当代文学作品不看,我是要看的。入围之后我又补了6部,到现在为止看了18部,加上自己这部19部,有5部没看到。
  你刚才问题是什么?就是问我看过几部是吗?
  记者:我问你自己喜欢哪些?
  麦家:这个高难度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属于私下说的问题,我在第一时间就接受了新浪读书的采访,我也谈到了,其实里边确实有很多作品都写得挺好的,你不能说具体哪一部特别好,我觉得文学确实不是体育,比方说贾老师的好,贾老师他不是刘翔,刘翔说他跑了第一,谁也不能去异议他,我个人觉得贾老师作品确实非常好,你可以跳出来跟我打口水战,你觉得我说得不对。文学不是体育,所以你说哪一个最好,哪一个最差,我觉得说这个,一个是没什么意义,另外,你去说,可能效果也不好。
  周大新:我读了十来部,我读过的作品我都喜欢,比如说我们经过初选出来的这些作品都很喜欢。
  贾平凹:我是去年集中看过一批作品,确实有相当不错的作品。当然这次选出来的这几部,刚才陈建功主席也介绍了,也是环节特别多,选到最后都是比较不错的了,这次确实跟他们一块儿获奖,我感到很荣幸。作家他和评论家还不太一样,阅读面相对来说不是特别多,因为他这段时间在写作,这段时间又在看另外一部分书,当前的一些书,今年看过,明年看的比较少,而且看作家的书角度不一样,我看同行的书主要看他怎么能写了,我怎么写不了?
  迟子建:我很同意他们说的,尤其赞同麦家的说法,他已经替我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谢谢(笑)
  记者:我想请问一下四位得奖的老师,就是这五万元的奖金,你们会怎么花呢?请四位老师分别回答一下。
  主持人:这个问题我觉得不是很重要,咱们找一个重要的问题说一说。
  记者:我想请问一下麦家老师,我本身也比较喜欢看一些谍战题材的小说,我想请问麦家老师,您那些悬疑的情节是怎样构思的?您是这部小说的作者,应该很好回答。
  麦家:我是可以回答,但是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讲清楚这个问题,同不同意?给我一个小时?不同意啊。
  记者:麦家老师您好,我是西安华商报记者。我看了一下这次四部作品,虽然没有全部阅读,但是我觉得您的作品在这四部里面是最个性的,属于稍微带一点流行色彩的。所以这次获奖,您是我们预料之外的一个作家,就这个您能不能发表一下您自己的看法?
  麦家:你意外,我也感到很意外,所以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感到很幸运,很多人会觉得茅盾文学奖作品,因为毕竟第七届了,可能有一种不能说固定的模式,它相对有一种风貌了,我这个好像跟它的风貌相对来说还是有一些差距。但是我想这个空间总是要打开的,这些年的文学越来越多元,越来越丰富多彩,我相信茅盾文学奖都是中国最高级专家评定的,它肯定会与时俱进,肯定会变得更加丰富。但最后我没想到它在我身上打开,所以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感到很幸运。
  记者:我想请问三位男作家每人一个问题,第一个是贾老师,您之前写过很多的中短篇小说,相比中短篇小说,长篇小说来看您更加喜欢自己哪类作品?这部的《秦腔》和之前的像《浮躁》这样的作品相比的话,您觉得进步在哪些地方?一些不足在什么地方?
  给周老师的问题是您的《湖光山色》好像是以湖北的甘家口水库为一个背景原型的,您也是中原人士,湖北是属于楚地,不知道湖北的楚文化对您有没有什么影响?
  还有一个问题是给麦老师的,最近有一批军舰密码现在武汉这边正在请人破译,不知道能否给您一种创作的灵感?
  贾平凹:原来写过好多中篇,别人的情况我不了解,反正我的情况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喜欢写一种形态的东西,40多岁的时候写的中篇多一些,后来长篇就多了。长篇多了以后就写短篇、中篇特别少了,对长篇也写了好多部,相对起来这部《秦腔》它从字数上来讲还是最长的一部,这个从题材上写的故乡的一些事情,原来写过故乡的好多小说都是牵涉到家族方面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人家不愿意公布这方面的材料,这部牵涉到这方面,这部在写法上和以前也是不一样的。总体情况就是这样,刚才迟子建讲的,写完以后都觉得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就不写了,如果不满意才会不停地老想把自己证明一下,但是永远证明不了,慢慢就老了。
  所以这部书写完以后,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说放上一年吧,等等吧,但是再等也没有这种效果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周大新:我写这个小说在丹江水库,丹江四分之三的水面都在南阳,我的老家,我们那个地方是北方文化和楚文化交汇的一个地方,既有北方粗矿的风格,也有温柔的东西,两种文化交汇,这样给我的创作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文化影响的结果我就说这些。
  麦家:终于遇到一个我特别想回答的问题,这个密码确实我看了很多书,我有很多朋友在从事这个工作,据我所知,世上的密码大概有5%是可以破译出来的,破译出来的当中,其中真正能用智慧破出来的只占千分之七,其他的怎么破呢?就像比如某一艘军舰沉默了,某一只飞机坠毁了,对方的特工把它抢走,这是一种很重要的方式,还有一种,汤姆科洛斯,那个跳梁小丑从天窗进去偷,破译当中真正人破的占非常少的一个分量,大部分还是通过事故、意外、偷窃、行骗、美人计,这种方法去破译,可想而知密码太难破了。所以密码界有一句话,正常情况下是破译不了密码的,密码破译不了才是正常的,破译了反而是不正常的。谢谢。
  记者:不好意思,我肯定会提一个不太讨巧的问题,因为我想在座的各位可能是不太热衷于谈诺贝尔文学奖,但是大家还是会把茅奖和诺贝尔文学奖做一个比较,作为作家个体来说可能写作的时候不会跟获奖联系起来,但是现在站在这个台上,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谈谈对诺奖的一些看法?包括刚刚陈建功老师也停了好长时间没说话了,我也听听他谈谈作为茅奖这样一个全国性的国家级的文学大奖,是否有这样一个考虑,是否把我们茅奖和诺贝尔文学奖这种上面靠近?
  陈建功:不同国家的评奖有不同国家的价值取向和评奖标准。我想茅奖就是茅奖,诺贝尔奖就是诺贝尔奖,也没有可比性,我也没有必要向它那儿靠。因为茅奖是在中国的文学角度评价长篇小说的,所以你要提出来茅奖怎么向诺贝尔奖靠,我不敢认同这个思路。但你说我们的作品怎么样写的更有超越性,超越时间和空间,让他们在世界范围内拥有更多读者,这除了一个语言问题以外,在我们对生活的看法上,在我们艺术表现上都可以寻找更广阔的空间。所以我觉得这样回答你的问题更容易理解,就是茅奖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办出自己的特色。其实诺贝尔奖评出以后也有很多批评,所以我想这两个奖放在一块儿如何比较,或者如何向它那儿靠拢,我觉得不存在这样一个考虑。我的回答完了。
  记者:我也想向陈建功老师提一个问题,我们四川汶川大地震以后到现在,对于这方面题材的作品好像还没有看到,借此机会,向在座的各位老师提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对于汶川大地震这个题材有什么构思或者想法?在这方面出一些作品,谢谢?
  陈建功:汶川地震的作品已经有一个作家写了,我觉得这么一个事件的发生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写成通俗小说,一种可能是写成所谓的纯文学小说。比如说我们江西那边发生过一次火车出轨事故,发生之后没过一个礼拜就有一个美国作家问我,你们江西那个列车出轨的事故有人写小说没有?后来我再一问,原来美国出版商准备了很多这样模式的小说,像《泰坦尼克号》这样模式的小说,一旦发生了塌方或者地震,他一套,立刻出了通俗类小说,我觉得这是可能的,也是可以的,可以写出很吸引人的作品,悲欢离合,这种是有的,并且四川地震本来也有很多悲欢离合的素材。
  但是我觉得严肃文学小说的出现它需要积淀,需要更深层次的理解,我们不能说我们的小说写成像报道一样,像报纸这样的,是不行的,所以需要积淀。几位作家要不要写我不知道,但我认识一个作家是被扒出来的,也是一个大众文学的作家,我跟他还见过面,我还慰问了他一下,也许他有切身感受,有一种切肤之痛的人也许他有这种作品出来。所以我相信可能用不了多久,会有这样的人,也不光是作家,也许老百姓有这样的感受,他可以写出这样很好的作品。
  记者:我是嘉兴学院文化学院的学生,每一部文学创作都离不开特定的生活环境和历史环境,这一届茅盾文学奖的获奖作家基本都是50、60年代的,作为我们80后的文学青年,也许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各位老师所想表达的一些深厚的内涵和情感。80后也有80后所经历的特定历史环境,我想请问一下迟子建和麦家老师,对完全生活在现代社会的80后青年所创作的一些文学的看法,你们认为他们的作品与你们获奖的作品主要差距在哪里?谢谢。
  麦家:文学需要造反精神,我自己觉得他们现在作品还不能把我们推翻,他们也许以后会写出他们的精品,但是现在还没有写出来,他们的承载,本身就是文学往前走的,他们对我们那种排斥或者不屑,这种造反精神我们对上一代作家没有这么大的造反精神。
  迟子建:我觉得每一代文学,不管80后还是90后,还是多少多少后,文学肯定是要这些人去发展,但是有一个前提,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我觉得批判任何东西,前提你要知晓它,要懂得它,对于中国文化来讲我们要了解中国文化的东西,有深刻的积累了,你才能产生批判的力量。我觉得如果仅仅是从感官意识去批判,而不是从心灵,从灵魂深处去批判某一种东西,是不会产生真正有艺术震撼力的作品的。我对比我更年轻的,我觉得他们会有前途,而且我觉得未来也确实会是他们的,我希望他们比我们应该更加自重。谢谢!
  主持人:今天我们这个会按照规定时间到此结束了,这个会我觉得开得也是非常好,四位作家能够和大家见面,而且直截了当开诚布公地交代了许多方面的问题,我觉得都是很有意义的,拉近了文学和大众的距离。我们作协以后还将继续的,有条件的情况下继续举办这类活动,以扩大这种文学交流。今天的会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图文: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宣布获奖名单

http://book.sina.com.cn 2008年11月02日 21:42 新浪读书

  11月2日20时,茅盾的故乡乌镇迎来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颁奖典礼,新浪读书联合中国作家网报道现场盛况。 图为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宣布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名单
 
哦,谢谢笑言老大提供了这么多文学巨匠的信息。开始我觉得这次矛盾奖除了麦家的暗算外,都属于乡土气息文学,或称山药蛋风格(土坷垃风格)。以为评委会有其目的和暗示。看了笑言转载的发奖会上的发言和答记者问,才知道是城市题材的小说多落选了。如果真是如此倒是个好现象,以实力论胜败,不照顾题材。宁缺毋滥。四位作家的发言令人深思,堪称大师级。:cool:
 
茅盾文学奖标准被指存在主观随意性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06日11:17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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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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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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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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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新​

  获奖的和没获奖的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夏榆 发自浙江乌镇
  陕西作家陈忠实的《白鹿原》(修订本)获第四届茅盾文学奖时,贾平凹说:“上帝终于向忠实发出了微笑,我们全都有了如莲的喜悦”。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评选结果公布的时候,贾平凹说了四个字:天空晴朗。“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心情也好,给屋子里的佛像烧了香,在父母遗像前烧了香,我就去街上吃了一顿羊肉泡馍。”
  《秦腔》的获奖被贾平凹形容为“过河遇到了桥,口渴遇到了泉”。
  11月2日晚八点,第七届茅盾文学奖颁奖典礼在浙江乌镇西栅举行。
  颁奖现场设在通安客栈,客栈内灯火辉煌。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获奖作家贾平凹、迟子建、周大新、麦家,作家王安忆、叶辛以及本届茅奖评委等五十余人出席了颁奖典礼。
  以《暗算》获奖的麦家表达他的第一感受:“我不准备装深沉,我要说的是真话。这个奖我得得很意外,从获知得奖到现在我一直处在一种盲目的不真实感中。正如《暗算》中的黄依依最后破译紫金一号密码一样,凭的不是公式,不是必然,而是一念之间,而是冥冥中的一种混沌,一种无法言传的触摸的神奇。我想,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运气,首先我要感谢的是它。”
  11月2日晚间,在乌镇举行的隆重的颁奖盛典使茅盾文学奖再次受到关注,同时也引发争议。
  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王彬彬把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评选形容为“萝卜会”而非“英雄会”。
  什么是“最优秀的”?
  1981年3月14日,病危中的茅盾先生,在口述了给中共中央请求在他去世之后追认为中共党员的信之后,又口述了给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的信:“亲爱的同志们,为了繁荣长篇小说的创作,我将我的稿费二十五万元捐献给作协,作为设立一个长篇小说文艺奖金的基金,以奖励每年最优秀的长篇小说。我自知病将不起,我衷心地祝愿我国社会主义文学事业繁荣昌盛。”
  两周之后,茅盾去世。1981年中国作家协会成立了茅盾文学奖评选小组,第一届初选小组的人是丁玲、艾青、冯至、冯牧、张光年、谢永旺等。茅盾文学奖起初就用茅盾捐出的25万的利息运作。
  茅盾文学奖虽以个人名义设立,事实上是政府奖,是代表国家意识形态的最高文学大奖。全国性、由中国作家协会主持,受中共中央宣传部领导,此三项条件表明了茅盾文学奖的性质。《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修订稿)》规定:“在评选的指导思想上要体现党和国家领导和管理文学的这一审美意识形态的基本方针,在评选标准上要坚持思想性与艺术性完美统一的原则。所选作品应有利于提倡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的思想和精神;有利于倡导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思想和精神;有利于倡导民族团结、社会进步、人民幸福的思想和精神。”
  对茅盾遗嘱的不同理解造成评奖标准的游移。这个奖是根据茅盾的遗嘱设立的,无疑要尊重茅盾的遗愿,遗憾的是茅盾只笼统地提出了一个标准:“最优秀的长篇小说”。
  据参加过第一届评选的老评论家蔡葵介绍说:关于评选的规则问题,参加评选的评委在开始时就向主持工作的评委会副主任张光年提出来,“他当即并未回答,说先让我想一想,过后,他讲了几条意见,大意是:反映时代,创造典型,取得了一致的共识。”第二届评奖,据参加评选工作的吴秉杰讲:“在北京西山评委会第一次集中讨论的十天中,刘白羽让人捎来了自己的三点意见,他提出茅盾奖不能照顾题材,当然也不考虑其他因素,要全凭作品的思想、艺术水平评奖。”
  文学批评家洪治纲在论及茅盾文学奖的评奖标准时说:“这是一个令所有人至今仍迷惑不解的问题。现在我们无法从相关的材料上找到相对具体的评奖标准。”“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标准是临时性的,即每次开评前大致规定的,因此它不具备‘章程’或‘法’的意义。而且这种临时性的标准在具体操作中也具有极大的通融性和主观随意性。”洪治纲说。
 
评委会对程序的“越位”也广受质疑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06日11:17 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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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湖光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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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额尔古纳河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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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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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秦腔》​

  “我喜欢的也没选上”
  陈晓明在回顾茅盾文学奖在长篇小说创作的潮流中的表现时说:“中国当代优秀作家,很多是跟茅盾奖无缘的,像莫言、余华、苏童、格非、李锐、史铁生、张承志、王朔、刘震云、王小波。在这样一个评奖的规则当中,能否胜出跟评委的构成有关系。当这些作家处于创作巅峰时期的时候,他们的创作倾向和茅盾文学奖的倾向及评委的文学经验有距离感。”
  雷达曾经担任第四、五、六届茅盾文学奖评选办公室主任,他坦陈当时承受的压力:作为文学奖的主办者,中国作协、茅盾文学奖评委会及评奖办公室,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质疑、批评与诟病。
  “一是年龄老化,评奖不仅需要丰富的文学经验,还需要适度的身体素质,当评委们连阅读备选篇目都勉为其难时,又何来负责任的投票?二是部分评委已经疏离文学工作,根本不熟悉文学的当代发展状况及与世界文学接轨程度,是不折不扣的‘前文学工作者’,他们又怎能公正地选拔当代‘最优秀’的作品?三是评委们不是由民主推选而是由中国作协指定,来自北京的专家学者占绝对优势,却排除各地不同的地域文化氛围所培养的诸多学界精英,又怎能保证评奖的兼容性?四是评委们观念陈旧,他们还牢固地抱持着‘十七年’时期的现实主义文学观,看重典型化、真实性、倾向性以及史诗性等等传统因素,这种‘独尊’情结潜在地抑制着当代文学的艺术创新,那又如何标示文学奖的导向意义?”
  比如第六届茅盾文学奖落选作品莫言的《檀香刑》、贾平凹的《怀念狼》、阎连科的《日光流年》、李洱的《花腔》等,在雷达看来,都是在文本文体上有突破、在全球化语境下小说创作新尝试的作品,未获奖非常遗憾。
  评委会对程序的“越位”也被广受质疑。雷达说:“评奖条例规定,有三名评委联名提议,可增加备选篇目。这一表面看来是为避免‘遗珠之憾’实则极富‘特权’色彩的‘评委联名补充’程序,造成了数届茅盾文学奖的鱼目混珠。当然还有兼顾题材的‘全面分配,合理布局’,或者重点关注‘反映现实并塑造社会主义新人形象’之作品,‘审读组’与‘评委会’之间的龃龉以及‘过程不透明’等等这些‘平衡机制’,它们共同摧毁着茅盾文学奖的‘公信’形象和权威价值。”
  而第七届评委会副主任陈建功介绍了本届评奖的新规定:“在评奖之前我们对评奖条例做了重要的补充和修改,除了在总则部分对指导思想和方针政策进行了补充修订以外,还做了以下新的规定:一是本届评委会委员规定年龄一般应在70岁以下,保证作者对作品有足够的阅读,因为70岁以上的人有时候对作品阅读的精力有限;二是连续两届担任评委的不得连任,本届就有两位非常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因为他们已经是两届茅盾文学奖的评委了,这次他们就没有进入评委库,没有初选资格。我们还规定了评委由评委库抽取的制度,外地评委应占评委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本届评委要比上一届评委会更新二分之一以上。还有,评委增补的篇目过去只是三个人联名就可以了,现在三个人联名以外还要取得评委会二分之一委员的通过,增补的数目还不得超过五部等等,这都是为了加强评委会的工作效率,加强公平性所采取的措施。”
  而对本届获奖作品,陈建功表示:“四部获奖作品代表了四年来长篇小说创作的高度,虽不能说没有遗珠之憾,但没有鱼目混珠。遗憾是在各种情况下都有的,我负责鲁迅奖和茅盾奖的工作,每一次都非常遗憾地发现我喜欢的很多作品都没能选上,当然选上的也都是我喜欢的作品,有很多记者一开发布会就责问我,说为什么什么什么作品没选上?我说你委屈,我也有很多委屈,因为你喜欢的作品没选上,我喜欢的作品也没有选上。”
 
天蝎妹妹有空请仔细看一下第24贴。 然后汇报一下。
 
重新审视评判长篇的标准:从“茅奖”看近年长篇小说得与失文/施战军2008年11月20日,星期四
新一届茅奖评出来后,人们对长篇小说似乎给予了更多的关注。这也是茅奖所起到的最积极意义了。

现在人们一提起长篇小说就容易有一个幻觉,认为小说家一定经历了长期的中短篇小说写作的历练,而且第一个长篇小说未必写得好,只有对长篇小说这一文体有过创作经验从而驾驭自如的作家,才能写出重量级的甚或经典性的长篇小说。其实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现代作家出长篇小说时大多都很年轻。但从当代来看,我们一般认为长篇小说是拥有丰厚的生活阅历和写作经验的作家之所长。目前最受关注的长篇小说作家群确实也是有多年创作积累的中老年人。一提起长篇小说的著名作家,就是王蒙、张洁、莫言、韩少功、铁凝、王安忆等,很少有青年作家。比如毕飞宇,谈到他时,人们首先有一个预设:他还年轻,他的中篇写得好,可是长篇小说他行吗?阅读中也常带着对他中短篇的印象去看他的长篇小说。其实与现代文学中的一些作家写出代表性长篇小说时的年纪相比,毕飞宇已经不小了。他的长篇不可能失去在他一些中短篇名作写作中自然形成的“毕式”语风。但在结构、人物、推进故事的节奏把握等方面还是有明显的长篇追求的,从《平原》到《推拿》对叙事激情的控制方面就说明了这一点。

新世纪以来,一些小说家的创作有另一面的事实,比如张炜,他写《古船》时20多岁,非常年轻。但就其个人创作而言,要超越《古船》的艺术成就和影响,很难;而其他人的写作超越了《古船》多少也很难说。尽管《古船》有很明显的意识形态的痕迹,但整体上这个小说很了不起。这也就是说,年龄和创作经验,并不就是判断一个优秀的长篇小说的绝对标准。

另一方面,现在年轻作家整体上对生活的本质性认识、艺术的耐心等方面的确不如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作家。这并不是说60年代、70年代出生的作家写不好长篇小说。以姚鄂梅的《雾落》为例,我们知道,湖北湖南的作家,他们的写作中都有山水间的鬼魅之气,人的命运等自然生长状态。姚鄂梅的小说里也有。相对来说,她是比较年轻的作家,却能够把握自身与实际的生民状态、命运的关系等;相形之下,《马桥词典》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它实际上是寻根文学的总结。我们看到,韩少功的小说往往把对民间文化形态与民族性人格的认识放在第一位,而具体的人与生活、具体的故事推进等放在次要位子。姚鄂梅不是,她一定要把活生生的生活、命运和地域的独特的魅性结合起来。这样我们就发现她的小说中有很凶狠的细节,更有伤痛的反顾。这些细节并不是为了展示凶狠给读者看,而是通过这一代人所感知的生活之苦痛和对这一地域的着迷感。我觉得这是这一代作家进步的表现,标示着他们对长篇小说创作,一开始就有了相当高的自觉。

我们现在看到的许多长篇小说普遍在叙述上存在纰漏,整体上很难说达到了很高的水准。而青年作家一出手还是很尊重写作的质量的。青年作家对长篇小说经典性元素的综合运用,与上一代作家在年轻时偏向于某点进而突出表达,是不一样的。现在的年轻一代的作家在寻找诸种元素的结合点,这也是这一代作家的希望所在。

另外,目前长篇小说创作还有一个明显的问题:无论是年纪稍长的作家还是年轻作家,对都市经验的表述往往不如对成长、记忆等个人经验的描述。城市经验与个人经验完美融合的作品真的没有出现。比如,邱华栋对新的城市现象的描述做得非常出色,他的城市小说是真正的当代意识下的产物,他注意到人与城市精神的物化、符号化的关联,他几乎是唯一一个对城市“新人”赋予巨大热情的中国作家,但他的问题还在于写了这么多年的城市新变化,而他的长篇还尚未成功地塑造出新城市人的核心性格。城市青年的内心到底有些什么?除了我们自认为的迷茫、颓落、随波逐流、迷乱和决不善罢甘休之外,对他们内心世界非常生动的、可以感知的复杂性的集中描述现在还做得不够。写城市写得较好的长篇往往是借一个人、借一个城市史的变迁写一个特殊人物的一生,比如《长恨歌》。凡是直面城市普通生活的作品往往都不成功,缺少对笔下人物内心深层次的挖掘,写出的多是符号化的城市。

城市写作上,长期以来形成的上海中心格局的消解,其意义也相当重大。对上海,往往是有人写过之后,后面的人就无法找到新的突破口。但其它城市并不存在这一种影响的焦虑,比如,吴君、谢宏等人笔下的深圳就令人耳目一新;慕容雪村写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更是具有城市写作的革命与创新意义。现在作家最擅长的是乡土经验,这也是将长期以“重镇”的形象盘踞在文学发展前沿。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对身在其中的城市多予以琢磨。如果大部分城市或者几个城市能够出现与这个城市相匹配的长篇小说的话,中国的长篇小说的整体繁荣才可能显现得充分。
(注:发言稿由《文学报》陈竞整理)​

附:其他两位评论家的观点
洪治纲:缺点和优点都非常明显
其一,近几年长篇小说的发展始终没有解决数量与质量之间的平衡问题:一数量依然庞大,但质量并没有显著的提高。其中所隐含的也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譬如作家的艺术积淀和精神准备问题;创作的精细和完善问题;结构设置问题等等。由此所导致的结果是,很多长篇都是一种半成品,缺点和优点都非常明显,缺乏丰富的解读空间。比如,我们在读格拉斯的《铁皮鼓》、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红》,哪怕是读新人之作《追风筝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对文本结构的精巧设置,对每一个细节的精妙处理,对叙述节奏的控制,以及对作家思考的有效表达。他们对长篇小说完美性的追求总是让我们震撼;他们对长篇小说的控制能力总是让我们称赞。这不是一种媚外心态,而是域外的作家比我们的作家写作更认真、更虔诚、更敬业,也更加自律。他们不轻易释放自己的才情,希望每一句叙述都能完整地抵达内心的真谛。我们的作家总是显得有些匆忙——尽管很多作家并不想承认此点,但是,他们的文本都会显示这些问题的存在。事实上,当我们在读很多长篇时,一些因匆忙而留下的缺陷总是像阴影一样缠绕着我们。这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

其二,媒介信息对长篇小说的价值判断和审美趣味的片面性引导越来越大,也导致了一些优秀长篇被搁置、被忽略,而那些借助于作家名声或影视影响的作品反而倍受关注。看报纸、杂志或网络等媒介时,我常常读到一些十分夸张的、没有多少理性可言的评介,缺乏必要的理性审视的立场。但是,它们左右了大众的信息资源甚至是审美趣味。比如,像冉平的《蒙古往事》、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艾伟的《爱人同志》等一些精致而又不乏深厚内蕴的作品,总会被不断地忽略。我甚至相信,这种忽略还会越来越普遍。其三,文学批评越来越忽视文本细读,越来越迷恋庸俗社会学和市侩化的倾向,也使很多作家躺在廉价的虚荣温床上沾沾自喜,忽视了对自我创作的强劲内省和反思。一直有一种奇怪的现象是:当真正的批评文字出现时,作家通常都会以“骂”来界定,而不是站在学理性上寻求理想的对话。谁都知道,“骂”是一个伦理问题,不是学理性的批评,将“骂”等同于批评,其实表明作家是以伦理的眼光而非学理的眼光来看待批评,也激化了批评的庸俗化问题。这样一来,只有表扬没有批评,文坛一团和气。用鲁迅的话说,看似平静,实则了无生气。

美国华裔作家哈金说过一句话,他认为中国作家最缺乏的是一种“伟大小说”的信念。一个作家的一生,应该要牢固地树立“写一部伟大小说”的信念。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它可能会让作家克服数量与质量之间不衡、外在名利因素的干扰等问题。​

彭学明:当下长篇创作的“有”和“无”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揭晓了,作为本届评奖委员会评奖办公室的副主任,我有幸阅读了全国各地作家协会和各出版社推荐上来的所有作品,并做了笔记,收获颇丰,感慨良多。现就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年限里的长篇小说和2007、2008年的长篇小说创作,谈谈个人感受。

一是有高度却无高峰。文艺创作政策环境的空前宽松、自由,给文学创作带来了空前的发展和繁荣,文学生态也植被良好,枝繁叶茂。而长篇小说的创作,更像一条刚直而妩媚的山脉,从文学的海洋里拔地隆起,形成了一个广袤的文学地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个高度表现在作品的质量比较整齐,创作实力和创作水准整体提升。老将宝刀不老,新秀出手不凡,老中青三代作家,都几乎站在同一起跑线,没有拉开明显的距离。铁凝的《笨花》、王蒙的《青狐》、贾平凹的《秦腔》和《高兴》、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周大新的《湖光山色》、麦家的《暗算》、陈启文的《河床》、范稳的《水乳大地》、杨志军的《藏獒》、史铁生的《我的丁一之旅》、阿来的《空山》、邓一光的《我是我的神》都各具特色,各领风骚,难分伯仲。这些作品的出现,把近年的长篇小说整体地推向了一个高度。遗憾的是,在这条整齐的文学风景带上,缺乏众望所归的巅峰之作。虽不乏精品,却无经典。虽整体上了一个台阶和高度,却没有一座高山仰止的高峰。写现实的,我们没有看到《平凡的世界》那样的震撼;写历史的,我们没有看到《白鹿原》那样的厚重;写民族的,我们没有看到《尘埃落定》那样的深沉。所以,横向的提升和纵向的沉落,是当前长篇小说创作的一个矛盾标志。

二是有广度却缺厚度。这个广度是作家们视野的广度,题材的广度,探索的广度。以前,作家们的视野所及,多是农村和城市,如今,虽然依然是这两大块在唱主角,但我们欣喜地看到作家们所关注和表现的已是社会的方方面面。现实的、历史的、民族的、军事的、奥运的、环保的、航天的、职场的、悬疑的,涉猎甚广。徐坤的《八月狂想曲》、冉平的《蒙古往事》、刘醒龙的《圣天门口》、王立纯的《月亮上的篝火》、赵本夫的《无土时代》、储福金的《黑白》、关仁山的《白纸门》、红柯的《乌尔禾》、欧阳北方的《泪落无人处》、张学东的《西北往事》、何佳的《碧水梦》、李可的《杜拉拉升职记》、刘静的《戎装女人》等是其代表。题材广度的开拓,使得长篇小说的创作繁花似锦,斑斓多彩。作家们对现实生活和历史的忠实记录和记叙,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文学财富。同时作家们对文本的记叙,也不再拘泥于传统的表达模式,而是在自我探索,不断创新。

无疑,这样的广度,让我们欣喜和愉悦。但是,在阅读之后,我们总感到太多的作品老、弱、病、残。老——无论叙述方式还是语言语境、故事情节,老掉牙的老套和雷同,不少作品看起来像同一个人写的。弱——看起来洋洋洒洒几十万上百万,实际上外强中干,弱不禁风。病——语病,精神病。语病说的是有的作品语言简直是文字垃圾,根本没办法读下去。精神病,主要是指的自我的迷恋和意淫,有的小说通篇都是喋喋不休的自我欣赏、陶醉和喃喃自语。残——不少作品虎头蛇尾,往往是前半部厚重扎实,后半部空洞轻浮。如此,作品就轻飘飘的,没了文学的厚度和深度。

三是有质感却少美感。现实生活的多样性、丰富性,历史文化的复杂性和深刻性,都为文学的成长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不少小说家的作品也在现实和历史的描摹与回望里显得质地优良,绵密醇厚。或风吹人生,温暖生命;或雨润年华,鼓舞斗志;或烛照灵魂,光耀世人。这些,是一部伟大作品必需的质感。艺术的质感,生命的质感,灵魂的质感。这种质感就是美。从文学的艺术质感出发,随朴素的文学情感上路,写出永恒的人心和人性,温暖普通人的心灵和灵魂,是所有伟大作品的共性。

遗憾的是,有不少作家的作品没有任何文学的美感和享受。一是没有文学的艺术美感和享受,二是没有文学的精神美感和享受。这些作品,或以审丑为美,丑化现实;或以卖身为荣,意淫文学;或以恶俗为乐,躲避崇高。有些作家在作品里大肆贩卖性和色,有的作家不提炼现实生活中的美,而是大展现实生活中的丑,把揭丑审丑当作艺术的标准去追求。更有的作家,完全丧失了文学良知,消解我们的道德价值,瓦解我们的意志和精神。

我们不是说作品不能有色有性,但色与性的描写,不是赤裸裸的交媾展示,而是生命原动力的美的再现。与人物命运的发展有关,与故事发展的脉络有关。我们也不是说不能抨击现实,不能揭短显丑,相反,我们提倡。但是,对现实的鞭挞,不是建立在无限制地放大短处放大丑处的基础上,也不是建立在以揭短显丑为乐的基础上。建立在这种情感基础上的鞭挞和抨击,其文学的情感肯定不会怎么圣洁,那么其文学的美感,也肯定无从谈起。

那么,我们的文学应该怎样爬坡?

其一,向下,增强生活的家底。一些作家写不好长篇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眼睛朝上,心不朝下,是生活的底子不够。不熟悉生活,不了解生活,不深入生活,或者深入了、熟悉了、了解了,却不会感悟生活,提炼生活,表达生活。要么是闭门造车,无病呻吟;要么是囫囵吞枣,消化不良;要么叶公好龙,滥竽充数;要么麻木不仁,熟视无睹。文学就是表现生活,我们常说,作品要上来,生活要下去,可是,我们有几个人真正地下去了?有几个人扎进生活的最低最深的地方了?不多,真的不多。走马观花者多。一知半解者多。经济大潮的冲击,浮躁的社会,也让我们变得浮躁了,我们往往也耐不住寂寞,经不住诱惑了,我们失去了与生活打交道的耐心,失去了对生活和文学最本色的激情,所以,我们往往会在不清楚自己文学生活的家底时,就急于表现,急于表达,急于出名,急于获利,从而失去了对文学的坚守。自己都还没有熟悉和热爱的生活,还没有发现生活美在何处?怎么能够让别人跟着你在作品里发现生活的美和文学的美呢?又怎么能够在你的作品中有一种心灵的愉悦和享受呢?所以,体验,体验,再体验;生活,生活,再生活,是我们必须老生常谈的话题,是发现美的唯一所在。

其二,向上,攀越艺术的高度。艺术的高度,是无法用度量衡来衡量的。艺术有刻度和准星,却没有终点和顶峰。只要艺术没有止境。创作,就是永远爬坡,从一个高度达到另一个高度。这个高度,首先是语言的高度。我固执地认为,语言是文学最重要的艺术,是整个文学作品最闪光最有魅力的所在。我们所有的文学活动和艺术,都是从语言开始,到语言结束的。我们的小说家有不少杰出的语言艺术大家,他们深得语言魅力的精髓,把语言艺术发挥到了极致。遗憾的是,还有不少小说家并不会用活语言,他们不是把语言当作歌去唱,而是当作砖去码。你想,那歌有多软,砖有多硬?用音符唱出来的和用砖头码出来的,区别多大?所以,攀越语言艺术的高度,是我们小说家们必须爬的第一道坡。其次是驾驭小说的艺术。同样一个故事,为什么在不同的小说家笔下会出现不一样的效果?同样一个题材,为什么有的小说家能够整篇一气呵成,天衣无缝,而有的虎头蛇尾,漏洞百出?这就是对长篇小说的驾驭能力。要很好地驾驭一部长篇小说,不是一个小说匠人能够完成的,必须是一个小说家。这个小说家还必须底气十足。没有十足的文学底气或者说是硬气功,是驾驭不了长篇小说的。再就是精神价值提炼的艺术。我们常讲文学性与思想性的完美结合或者统一,可很难做到。在保证文学性的前提下,怎么把思想性完美地结合和统一起来,是很难的艺术,是小说家们该爬的第三道艺术高坡。一部小说,它必须有清洁的文学精神,有美好的价值取向,有理想的思想纯度。不能是垃圾,更不能是毒素。

这些感受,只是我个人近年阅读长篇后的一孔之见。作为一个爱好文学的人,作为一个文学的朋友,我期待我们未来的长篇小说能够既有高度又有高峰,既有广度又有厚度,既有质感又有美感,从而真正成为陶冶我们心灵和情操的精神食粮。​

附: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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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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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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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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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 家​
本报记者第一时间连线四位获奖作家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评奖日前揭晓。贾平凹著《秦腔》、迟子建著《额尔古纳河右岸》、周大新著《湖光山色》、麦家著《暗算》四部长篇小说获殊荣。据悉,中国作协将于11月2日在茅盾先生家乡——浙江省桐乡市乌镇举行颁奖仪式。
获奖作品评语 日期:2008-11-06 作者: 来源:文学报
《秦腔》 贾平凹的写作,既传统又现代,既写实又高远,语言朴拙、憨厚,内心却波澜万丈。他的《秦腔》,以精微的叙事,绵密的细节,成功地仿写了一种日常生活的本真状态,并对变化中的乡土中国所面临的矛盾、迷茫,做了充满赤子情怀的记述和解读。他笔下的喧嚣,藏着哀伤,热闹的背后,是一片寂寥,或许,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之后,我们所面对的只能是巨大的沉默。《秦腔》这声喟叹,是当代小说写作的一记重音,也是这个大时代的生动写照。
《额尔古纳河右岸》 迟子建怀着素有的真挚澄澈的心,进入鄂温克族人的生活世界,以温情的抒情方式诗意地讲述了一个少数民族的顽强坚守和文化变迁。这部“家族式”的作品可以看作是作者与鄂温克族人的坦诚对话,在对话中她表达了对尊重生命、敬畏自然、坚持信仰、爱憎分明等被现代性所遮蔽的人类理想精神的彰扬。迟子建的文风沉静婉约,语言精妙。小说具有诗史般的品格和文化人类学的思想厚度,是一部风格鲜明、意境深远、思想性和艺术性俱佳的上乘之作。
《湖光山色》 《湖光山色》深情关注着我国当代农村经历的巨大变革,关注着当代农民物质生活与情感心灵的渴望与期待。在广博深厚的民族文化背景上,通过作品主人公的命运沉浮,来探求我们民族的精神底蕴,这是《湖光山色》引人注目的特色与亮点。“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伟大诗人艾青的不朽名句,恰是《湖光山色》创作情怀的贴切写照。
《暗算》 麦家的写作对于当代中国文坛来说,无疑具有独特性。《暗算》讲述了具有特殊禀赋的人的命运遭际,书写了个人身处在封闭的黑暗空间里的神奇表现。破译密码的故事传奇曲折,充满悬念和神秘感,与此同时,人的心灵世界亦得到丰富细致地展现。麦家的小说有着奇异的想象力,构思独特精巧,诡异多变。他的文字有力而简洁,仿若一种被痛楚浸满的文字,可以引向不可知的深谷,引向无限宽广的世界。他的书写,能独享一种秘密,一种幸福,一种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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