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64

northernwo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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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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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六四直接参与人,和见证人,每年64,我一方面为那些无辜死难的学生难过和惋惜,一边对那
些故意揭开64伤痕的邪恶势力感到愤怒。那些邪恶势力伪装成民运人士,打着纪念64的旗号,干反华
,反中国政府的勾当,彻底亵渎了64学生们的生命和鲜血。
64作为一场运动,是失败了。但作为一种影响,是非常成功的。64的主要口号是反官倒,反腐败。64以后,中国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政策,解决了官倒问题。众多的赖长星和他的官倒团伙就是政府铁拳下覆灭的。从这点意义上讲,那些学生们的鲜血也没白流,他们的生命,换来政府和民众的觉醒。
但是,20年来,一直有很多被中国政府取缔的邪教组织成员,为了其险恶的政治目的,打着纪念64的旗
号,捞取政治资本。掠夺海外的民主基金。使人们误以为他们是民运。让广大海外同胞唯恐避之不及。这
就是纪念64,每年人们都有很复杂的感情。既感到难过,又不愿意和这些邪恶组织为伍,更不愿意被再
次利用。
我们纪念64,应该纪念64为国家牺牲了生命的学生,解放军,和其他群众。纪念64,更重要的目的
是不让这种悲剧重演。不仅政府需要反省在处理
64事件的过失,学生领袖和直接参与者们都应该反省自己的责任。如果学生领袖们不能面对自己的责任
,一味地指责政府,神话自己,道德上拔高自己,那些死难的学生们的血真是白流了。因此,希望我们都
能发出自己的呼声,希望政府和六四领袖们和解。共同面向未来。那么那些牺牲的学生们就可以安息了。

引用以下几篇文章,纪念为64,让人们反省自己的责任。面向未来:
1. 李鹏总理会见学生代表的讲话。
2. 芦笛关于64
3. 戴晴关于64和解建议
 
李鹏等会见绝食请愿学生代表
         李鹏建议尽快把绝食同学安全送到各个医院去
         学生代表坚持要求肯定这次学运尽早公开对话
  〔新华社北京5月18日电〕 国务院总理李鹏等领导同志于今天上午11时
至12时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在天安门广场绝食请愿的学生代表。
  李鹏同志说,很高兴同大家见面。今天见面只谈一个题目,如何使绝食人员解
除目前的困境。党和政府对这件事很关心,也为此事深感不安,担心这些同学的健
康。先解决这个问题,以后有什么事都好商量。我们不是出于其它什么目的,主要
是关心。你们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二十二、三岁,我最小的孩子也比你们都大。我
有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搞“官倒”的,但都比你们年纪大。你们都如同是我们自己
的孩子,都是亲骨肉。
  北师大学生吾尔开希:李总理,这样下去,好象时间不够。我们应尽早进入实
质性谈话。现在我想把我们的话说一下。您刚才说我们只谈一个问题,而现在的实
际情况是,不是您请我们来谈,而是我们广场这么多人请您出来谈,谈几个问题应
该由我们来说。好在,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广场上现在已有许多人,有多少人晕
倒了,您大概也清楚。我想重点是如何解决问题。昨天,赵紫阳同志书面谈话,我
们都听了,也看了。为什么现在同学们都没有回去呢?我们认为,这还有点不够,
很不够,我们提出的条件以及现在广场上的趋势您是知道的。
  北京大学学生王丹:广场上的情况,我可以介绍一下。现在已有两千多人次晕
倒。如何能使他们离开现场,停止绝食,必须全面解决我们提出的条件。上次同阎
明复部长也谈过这个问题。政府一定要重视民心,尽快解决问题。所以,我们的意
见很明确,要使绝食同学离开现场,唯一的办法就是答应同学们提出的两个条件。
  吾尔开希:您这么大年纪,我叫您李老师,我觉得是可以的。李老师,现在的
问题并不是在于要说服我们这些人。我们很想让同学们离开广场,广场上现在并不
是少数服从多数,而是99.9%服从0.1%——如果有一个绝食的同学不离开
广场,广场上其他几千个绝食学生也不会离开。
  王丹:我们昨天对一百多个同学作了一次民意调查,阎明复同志来讲话之后,
是不是同意撤离广场。调查结果是99.9%的同学投票表示不撤离广场。在这里
把我们的要求再明确一下,一、肯定这次学生运动是民主爱国运动,而不是所说的
动乱;二、尽快对话,并现场直播。这两点如果政府能尽快圆满地回答,我们可以
去现场向同学做工作,撤离广场。否则,我们很难做这样的工作。
  吾尔开希:关于这两点,我还想说明一下,我们提出要尽快平反,否定社论,
即第一,要求正面肯定这次学生运动,而且要反面地否定“四·二六”社论,否定
是动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说学生运动不是动乱。还有,应为这次运动定性。
然后,可以想出几种办法,一、请赵紫阳同志或李鹏同志,最好是赵紫阳同志到广
场去给同学直接讲话。二、人民日报发个社论,否定“四·二六”社论,向全国人
民道歉,承认这次学生运动的伟大意义。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尽量说服同学把绝
食改成静坐,然后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解决问题。我们可以尽量说服,但我们还不敢
说一定能够做到,但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行的话,那后面的情况就很难说了。关于对
话,应该是公开、平等、直接、真诚地同广大学生代表对话。这一点,国务院也说
过,要对话,那么,我们这样提,为什么不可以?公开,就应有电视直播,这也是
真正地公开,而且应有中外记者在场。关于平等这一点,应该是由有决策力的领导
同志,与真正的、能影响学生运动的、直接由学生选出的代表对话,这才是直接、
平等的意思。对话之中,不应再出现诸如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这样的说法”,
“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些问题政治局会议未讨论到,而
我们提出来了,应该马上再召集会议研究,这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态度。
  王丹:现在我们这些代表到这里来,实际是代表广场上绝食的同学,为他们的
生命负责而来的,所以希望各位领导能对我们提出的两个问题表态。作为发起者和
组织者,我们都为同学的生命安全担心。我想各位领导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基于这
些想法,希望能对两个问题尽快明确。
  吾尔开希:其他同学还有什么意见,赶快补充,因为我们时间不多。
  中国政法大学学生??育:希望尽快讨论。
  北京大学学生熊焱:我们认为,不管政府方面还是其他方面是否承认它是爱国
的民主运动,历史会承认的。但是,为什么还特别需要政府及其他各方面的承认呢
?这代表了人民的一种愿望,想看看我们的政府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政府。其实问题
就在这里。第二,我们是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人,我们都是有良心的人,有人性的
人,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什么面子及其它什么东西都应放下来,只要是人民的政
府,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人民是会拥护的。第三,我们对李鹏总理有意见,并不是
对你个人有什么意见,对你有意见,因为你是共和国的总理。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生王超华:我同意刚才一个同学的说法,如果作出
某种决议,但不代表广大同学的话,也是没有用处的。
  北京大学党委书记王学珍:有不少北大同学在天安门广场。对同学们的行动,
我们作为师长的,心里都很难过。我认为,我们广大同学是爱国的,是希望推进国
家的经济、政治体制改革的。广大同学不是代表动乱,这一点,希望政府能肯定。
第二,希望政府的领导人,也希望总书记能到天安门广场,给同学们讲一讲,一方
面表示理解同学们的心情,对于“官倒”、腐败现象,我们政府也已多次表示有决
心解决。同时可把这些问题向同学们讲一讲,即没有人说广大同学的运动是一场动
乱。我希望政府同广大同学配合,劝绝食同学回去。这样下去,对学生身体是不好
的。中国的建设,民主政治的推进,都要靠青年人担负。
  中国政法大学学生王志新:民主、科学的口号已提70年了,但一直未达目的
,现在又喊出来了。我再赠给政府一句话,从4月22日开始了请愿,结果你没有
出来,5月13日开始绝食直到现在。世界上有个惯例,绝食7天的时候,政府应
该给予答复,连南非这样的国家都能做到。再一个问题,不知道政府有何想法,现
在,加入游行队伍的有幼儿园的阿姨等,各种人都有。
  王超华:我认为,同学们是在自觉地搞一场民主运动,争取宪法赋予的权利,
这一点,我希望明确,如果仅仅说是爱国热情,那么在这种热情下,什么事也会干
出来的。否则,无法解释这次运动中的冷静、理智、克制、秩序。
  王丹:还有发言的没有?没有了,那么请领导表态。
  李鹏:我提一点希望,当我们讲话时,不要打断。我们讲完后,如果谁还有意
见,可以再讲,充分地讲。
  北京大学学生邵江:学生运动可能已经形成一个全民运动,学生是比较理智的
,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全民运动是理智的。我想请你们讲讲,这种事态怎么办?
  李鹏:你们讲完了吧,请铁映同志讲一讲。
  李铁映:我作为国家教委负责人,已经与明复同志和大家讲过。关于与国家教
委建立一些对话渠道,听取广大教师和学生的意见,对我们的工作提意见,这个问
题,从国家教委来讲,没有能够建立一个正常的、多层次、多渠道的形式,能使大
家有说话的机会,我们做得不够。
  这次学潮发展到这样的规模,是我们不愿看到的。因为,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全
国范围内很大的一场事件,而且问题是一些政治问题,在社会上产生很大反响,事
态还在发展。关于对这次学生游行示威的看法,我在两次对话中已经表示了。广大
学生在运动当中,应该说表现了爱国的精神,应该说提出了很多意见,表达了爱国
的愿望,但是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凭我们主观的想法和良好的愿望,要看事态的发
展和历史的检验。大家都是反对动乱的,我们也反对,学生也反对,全国人民也反
对,希望有一个稳定的局面。如果在今天的中国,没有一个安定团结的局面,什么
事情都吹了,不管是经济建设也好,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也好。我们振兴
中华的这个愿望,没有一个稳定的局势,或者继续通过改革建立长治久安的稳定的
机制,没有一个稳定的和平的国际环境,我看中华民族的振兴只不过是一个愿望,
或者说是一句空话。不管我们内部有多少问题的讨论和争论,都应在民主法制的范
围内进行。我们有人民代表,我们有人大,还有各种各样的机制。对广场上的学生
和广大学生的最大爱护,就是希望我们共同努力,在逐渐推进改革的过程中建立一
个能够真正实现振兴中华的这么一个机制,这是我们的历史的任务,这也就是我们
十三大提出来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所要达到的目的。现在事情的发展并不完全取
决于同志们的主观愿望和良好的爱国热情。例如从昨天来看,全国已有19个城市
发生了不同情况的游行示威,有一些学生已从其他各地来到北京。现在广场上的那
些学生已经不完全都是北京的学生。像这么一种秩序,已经不完全和我们的主观愿
望相适应。为解决同学们提出的一些问题,我们已经举行几次对话。现在最主要的
问题是来研究如何通过民主和法制的办法来加以解决。希望同学们能够认真思考,
使我们在座的一些同学能够工作,使在广场上的同学尽快回到学校去。
  阎明复:这些天来,我和同学们有过多次接触,我现在关心的唯一问题就是要
救救在广场上绝食、体质非常虚弱、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孩子们。我想,问题的最
终解决和绝食要分开,特别是没有参加绝食的同学,要爱护绝食的同学。我相信问
题是会最终解决的。但是,今天就必须把一些身体非常虚弱的同学送到医院里去。
我们应该达成一个协议,把这两个问题分开来谈,因为现在事态的发展正像我5月
13日晚和吾尔开希、王丹讲的,已经超出了发起人的善良愿望,已经不是你们能
够影响得了的。5月16日,我到广场上和同学们交换意见,我提出了3点:第一
,请你们马上离开,把绝食的同学赶快送到医院去抢救;第二,我代表中央宣布,
绝对不会对同学们“秋后算账”;第三,如果同学们不相信我的话,在人大常委会
开会之前,我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到学校里去。听说我走之后你们同学组织讨论,有
些同学同意我的意见,但大部分同学不同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央领导同志本想
到广场上去看望同学们,因为没有与你们联系上,就没有办法进去,这一点你们可
能都知道。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同学们自发产生的3个方面的组织,对局
势的影响是越来越差了,现在事态的发展不是按你们的意愿进行的。事态会怎么发
展,我们很担心。现在你们唯一可以影响的是,决定绝食的同学离开现场。党中央
、国务院有诚意、有决心解决同学们提出的问题。现在人们关心的重要问题是孩子
们的生命,对孩子们的生命要高度地重视,对孩子们的生命要负责。
  陈希同:我来这里时,车子已经很难通行,所以晚到了。我作为北京的市长讲
几句话。这几天事态的发展,同学们都已经看见了,广场上的游行大家也看见了。
现在,许多人很关心这件事,工人、农民、知识分子、机关干部,都关心目前发生
的事情。许多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机关干部到市委、市政府,希望我们能够按
照赵紫阳同志讲的,在民主和法制的轨道上解决问题。大家知道,现在城市交通基
本上瘫痪,生产受到极大的影响,有的工厂的一些工人也出来了,表示支持同学们
。但多数群众希望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希望安定下来。如果全城交通瘫痪了,供
应中断了,会对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国家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一点大家是很明白的
。他们要我向同学们转达这个意见,现在,我转达了。
  现在,大家对绝食的同学都非常关心,医务工作者、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都
十分关心绝食同学的健康,要求给他们以最大的方便条件,能够把绝食的同学顺利
地送到医院。他们向我提出来,政治问题是政治问题,不要拿我们孩子的生命开玩
笑,或者作为一个什么交换条件。我想,这一点希望同学们能了解。你们因为绝食
,身体受到影响了,甚至于牺牲了生命,对国家、对个人都没有好处。我作为市长
,就转达这两点意见,希望同学们多多协助,让红十字会能够履行他们的人道主义
的义务,保证每个绝食同学的生命安全。我们市政府决心提供一切必要的手段,提
供防雨、防寒设备,我们现在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
  李锡铭:我没有什么说的,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不要有一个绝食的孩子生命受到
威胁。要团结一致,先解决这个刻不容缓的问题,希望大家共同努力。
  李鹏:我现在谈几点意见。大家愿意谈实质性问题,我首先谈实质性问题。我
建议由中国和北京市的红十字会,负责把参加绝食的同学安全地送到各个医院去;
我希望所有在广场上的其他同学予以协助和支持,这就是我的具体建议。同时,我
要求北京市的和中央所属单位的各级医务人员,大力地抢救、护理参加绝食的同学
们,以保证他们生命的绝对安全。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共同点,或者还有什么不同
点,现在救人是第一位的。在这方面,政府责无旁贷,有责任。每一个在广场上的
同学也应该从关心同学的立场出发,予以协助。我这个要求,不是讲等到绝食的同
学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再把他们送走,而是现在就把他们送到医院去。我已经发出指
示,要求各大医院想一切办法,腾出床位和必要的医疗条件,接待这些绝食的同学
。这些天来,我们广大医务人员也是非常辛苦的,他们夜以继日地、精心地护理绝
食的同学。今天上午,我和紫阳、乔石、启立等同志看望了在医院的部分同学。
  第二点,无论是政府,还是党中央,从来没有说过,广大同学是在搞动乱。我
们一直肯定大家的爱国热情、爱国愿望是好的,有很多事情是做得对的,提的很多
意见也是我们政府希望解决的问题。我坦率地讲,你们对于解决这些问题起了一定
的推动作用,有些问题我们一直想解决,因为有许多阻力,未能及时解决,同学们
极尖锐地提出了这些问题,能够帮助政府克服前进道路上的困难。这一点,我认为
是积极的。但是,事态的发展,不以你们的善良的愿望、良好的想象和爱国的热情
为转移。事实上现在北京已出现秩序混乱,并且波及到全国。我没有把这个责任加
给同学们的想法,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现在这个事态,已是客观存在。我可以告诉
同学们,昨天京广铁路在武汉一段被堵塞了三个多小时,停止了铁路动脉的运输。
现在有不少城市的社会闲杂人员,纷纷打着学生的旗号到北京来了。北京这几天,
已经基本上陷入了无政府状态。我再说一遍,绝没有把这个责任加给同学们的意思
,我希望同学们想一想,这样下去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对全国人民负责的政府,我们不能对这种现象置之不
理。我们要保护广大同学的生命安全,要保护工厂,保护社会主义的成果,保护我
们的首都。这些话,你们愿意听也好,不愿意听也好,我很高兴能够有这样一个机
会告诉大家。动乱,中国出现过很多次,原来很多人并不想搞动乱,但是最后发生
了动乱。
  第三点,现在是有一些机关的工作人员、市民、工人,甚至有我们国务院一些
部门的人员上街游行,表示声援。我希望你们不要误解他们的意思,他们出于对你
们的关心,是希望你们身体健康不要受到损害。但是这里面也有许多人的作法,我
是不完全赞成的。如果他们劝你们吃点东西,喝点水,能够保持身体的健康;劝你
们尽快地离开广场,有话好和政府来商量,这完全是正确的。但是,也有不少人是
在那里鼓励你们继续绝食,我不能说他们动机怎么样,但是这样做,我是不赞成的
。作为一个政府的总理,不能不表明我的态度。
  同志们提出了两个问题,我们是理解的。我作为政府的总理,作为一个共产党
员,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但是我今天不讲,我会在适当的机会来讲这个问题,而且
我也差不多讲了我的观点。如果今天一味要在这个问题上来纠缠,我认为是不合适
的。如果你们认为你们自己在座的这些同学,不能够左右你们伙伴们的行动,那我
就通过你们向在广场上绝食的同学发出呼吁,希望他们尽快结束绝食,尽快到医院
去接受治疗。我再次代表党和政府向他们表示亲切的慰问,衷心希望他们能够接受
政府对他们这一很简单、而且很紧迫的要求。
  吾尔开希:非常抱歉,我刚才给您写了一个条子,我现在想提醒您,刚才说纠
缠这个问题,我们学生现在只是从人道主义立场上来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一点,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说服我们在座的这些人,问题是在于
怎么让他们离开。他们离开的条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这是
客观现实。我们广场上如果有一个人不离开,再继续绝食的话,我们就很难保证其
他的几千人离开。关于由红十字会解决这个问题,我请李总理和在座的领导同志们
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的可行性。我现在再说一遍刚才说的话,咱们不要纠缠,这也是
我们的意见。迅速答复我们的条件,因为广场上的同学正在挨饿,如果再不行,还
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话,那么我们认为政府毫无解决问题的诚意,我们这些代表没
有必要在这里再坐下去了。
  王丹:如果李总理觉得会闹成动乱,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的话,我可以代表广
大同学说,应由政府来负全责。
  熊焱:亲爱的李鹏同志,刚才您说了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好像社会上有动乱的
迹象,我要讲学生运动与动乱的关系。学生游行与动乱没有关系,望能及时解决。
  阎明复:在今天这个对话中,大家的意见向党中央、国务院提了出来。李鹏同
志代表党中央、国务院表示了我们对这些问题的看法。现在一个最迫切需要解决的
问题,是如何尽快地使绝食的同学在红十字会的协助下,到医院里边去进行治疗。
其他的问题,我们都有时间来解决。对话就到此结束。
  王志新:这不是对话,而是见面。
  阎明复:对,是见面。
  首都部分高校负责人、专家教授也参加了会见。
□ 摘自《人民日报》,1989年5月19日
 
http://www.boxun.com/freethinking/wytxt/ludi/ld048.htm
题目:“六四”是保守派与“民主造反派”联手对改革的颠覆──评王军涛先生的答问
作者:芦笛

正文:
王军涛先生的“网友招待会”,大概是人类政治史上的第一次。《多维》的经
营者以独到的眼光创此盛举,给“民运”的风云人物一个在公众面前表演的机
会,不仅使民众对他们能有一个第一手认识,而且为中国未来的民主政治实践
提供了范例,其意义怎麽强调都不过份。愚以为什麽李肇星、李希光、辛旗、
王炳章、胡平、吴弘达、洪哲胜等各派政治人物都可以请来登坛表演,甚至让
他们捉对儿斯(厂斯)打(如辛旗对洪哲胜),让公众看看他们的葫芦里到底
卖的是什麽药,而其政治家风度又如何。
作为政治家,王先生这次的表演是第一流的。无论是态度的诚恳真挚,还是应
对的从容挥洒,在西方政坛也不遑多让,赢得了许多读者的倾慕。然而作为一
个客观的政治学者,军涛先生的某些观点似乎值得商榷。老芦不揣冒昧,要在
这里向他发难,摸一摸民运领袖的老虎屁股,帮助他们培养自身的民主风度。
一、对反思六四的态度
中国的一个可笑可悲的现实,就是所谓民运志士搞的那一套常常是共产党的把
戏。前天在迟延昆先生的文章上看到,王丹先生竟为反思六四定下了个所谓的
“底线”。王丹先生信奉民主少说也有十一年了,其间还蹲过我党的监狱,现
在又在西方大学深造,有著第一手见习西方民主的机会,然而竟会说出这种话
来,实在让人震骇莫名。可以想象,如果王丹先生在西方搞政治,不慎说出类
似的话来,不但马上就要让人轰下台,还得连累自己的政党丢选票。言论自由
无“底线”,这在西方是尽人皆知的常识。只有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
才会设置“三七开”式的“底线”,逼著人民众口一词地说:“成绩最大最大,
损失最小最小”,放声高唱:“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就是好!”
王军涛先生没有为反思设置明显的“底线”,然而他又说:“如果要是反思,
双方要在具体的战略和策略上,以及自己的政治文化上进行反思。”“我不赞
成对六四进行过于情绪化的评价。主要著眼于为中华民族未来能有一个更好的
发展考虑。”“对这场塑造和影响中国未来的伟大事件应当首先进行正义性分
析。”这里他的价值取向是很明朗的:因为六四是一场伟大事件,所以反思只
能在具体的战略策略上进行,不能对运动作根本的否定。所谓“首先进行正义
性分析”,似乎就是这个意思。因为这是个正义的伟大事件,所以必须对学运
及其领袖持宽容态度,不可随便责备贤者。
王先生的回答很委婉很得体,然而细思却让人疑窦丛生。“著眼于为中华民族
未来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考虑”,本身就是先生不同意的功利主义的分析。此
外,王先生还说:“(芦笛)先生对柴玲的批评,可能还是过于严厉”,表明
了先生对学运领袖的宽容,和许多论者提出了评价六四必须持宽容态度的意见
是一致的。
诚然,“自由的实质是宽容”。然而到底是对谁宽容?当然不是对实施大屠杀
的刽子手们的宽容。对死难烈士更不存在宽容的问题。所以,所谓“宽容”,
大概指的是对“天安门一代”和他们的错误的宽容。为什麽要对这些人和他们
的错误宽容?为什麽我对柴玲女士的批评过于严厉?军涛先生没有解释,而我
在自己的问题里却是给出了理由的。我说:
“中国人民在过往的一个世纪中,已经吃足吃够那些打著人民的旗帜、披著崇
高事业的道袍、以流人民之血为达到私欲的手段的野心家和骗子们的苦头。柴
女士当时的年龄,和毛、周等人当年参加革命的年龄也差不多,教育程度还远
高于他们。她不是第一个,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的人物。为了未来的中国
人不再像他们的祖先们一样上当,必须揭露这些人的伪装。”
又说:
“我认为,为了对无辜死去的数百或数千冤魂负责,不管柴女士现在是否退出
民运,她都有不容推卸的责任出来回答‘人血馒头’的指控。对於大屠杀,中
共有中共的账,学运领袖有学运领袖的账,谁都是赖不了的!如果我们不象以
色列人那样对屠夫们一追到底,中华民族就永远摆脱不了被愚弄、被利用、被
屠杀的命运!”
王先生对此没有表示不同意见,而对我的“柴玲女士是毛泽东式的野心家和骗
子”的指控以及六条证明也没有批驳,只是作了一个“过于严厉”的判断。支
撑这个判断的惟一理由,就是说学运后期已完全为学生的激进情绪所支配,谁
不迎合那种情绪,立刻就得象吾尔开希那样被罢免。这种辩护实在是苍白无力。
姑不说那种情绪正是柴女士之流一手煽起来并加以利用、拿来打倒“阴谋家”
和“投降派”而夺权掌权的(有她的讲话为证),就算是她只是迎合了那种情
绪,那也是一种毫无政治伦理观念和责任心的无耻政客手腕。清算这种罪行以
儆将来的效尤,有何“过于严厉”可言?难道让子孙们日后再一次让人愚弄血
溅长街,才是有宽容心的表现?清算这些人的错误甚至罪行,无论从道义的角
度还是“著眼于为中华民族未来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都是完全必要的。
六四大屠杀,使人们无比憎恨残暴的中共当局,悲悼死难烈士。这种情绪,导
致人们对学运领袖心存宽容,不去揭露他们的错误甚至罪行。而那些靠学运挣
来个人的巨大政治资本的领袖们更不愿人们去细细端详他们当年的丑陋。哪怕
是某些立场比较超脱的人士,对于反思六四的尝试也投以“马后炮”之讥,浑
忘了一切反思都不可避免地是“马后炮”,而中国人正是因为从来不会走“马
后炮”,才一次又一次地重犯前人的错误。如果说世上有一种人苦头吃足还甚
麽乖都没学会,那就是勤劳勇敢的中华民族。没有一件我们干的蠢事、错事,
在历史上找不到先例,其差别只是规模越来越宏大、越来越让人目瞪口呆而已。
到了今天,我们还要齐心合力地姑息养奸,以致批判揭露学运和民运的阴暗面
甚至比批判我党还困难。这样一个没有自省和自我完善能力的民族倒底有什麽
未来,老芦实在是看不出来。
所以,我同意迟延昆先生的建议,将六四定作“反思日”。不过我还有点补充:
定作“国耻反思日”比较恰当。所谓“国耻”,就是全国的耻辱。中国人民居
然会有这麽一个屠民以逞的下流政府,有煽动人民去流血、而自己跑得快过惊
鹿的无耻盗版“谭嗣同”(柴女士的偶像)作民间领袖,是全国人民的耻辱!
出了这样的政府和这样的民间领袖,全民族都要沉痛反思,则我们庶几有点前途。
二、如何定位六四
王军涛先生说:“六四悲剧实际上是具有不同取向的中国现代化力量之间的一
次悲剧性碰撞。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朝野双方以及中国的各种政治力量未能
就解决当时的一些问题上形成良性互动的局面。”“在这次碰撞中,双方都是
改革派。而保守派利用这次改革派的内哄,一度扭转了中国的发展局势。”我
觉得,这个说法基本是客观的,然而对“(碰撞)双方都是改革派”一说,我
无法苟同。
对於六四这样一个“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复杂历史事件,从不同角度来看都可
以得出不同的结论。感谢戴晴女士和王鹏令、迟延昆、吴稼祥诸先生的精到的
分析和披露,让我们可以得出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我觉得,六四首先是一场
毫无道理、不可宽恕的大屠杀,这是不容置疑的大前提。象台湾人记住“二二
八”一样(当然二者性质不同,“二二八”毕竟是武装暴乱,而六四是和平请
愿),我们必须世世代代记住这笔血债,追究从中央到地方那一切参与策划、
促成和决定大屠杀的人的罪责。不这样做,我们就对不起先烈,更向全世界响
亮地宣称中国人的性命是最贱最不值钱的,可以象宰鸡屠狗地狂宰滥杀,过后
却又“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认为那是维持国家安定团结、保
障经济繁荣的必须付出的人血开支。不谴责清算大屠杀,我们就在实际上鼓励
未来的独裁者放手以人民的崇高名义屠杀人民,就是世上最无耻、最下贱的民
族!
出於同样的理由,我们也必须对六四作出准确定位,清算党内外一切有关人士
包括学生领袖的罪责。对於六四的起因,大多数论者、包括王军涛先生在内,
似乎都同意是此前以方励之为精神领袖的“自由化运动”触发的。而对于该运
动倒底如何评价,王军涛先生没有涉及,王鹏令先生则有深入的分析。我个人
认为,“自由化运动”其实是具有破坏性的否定改革的思想上的“民主造反运
动”。这种思潮不但为后来的学运提供了精神纲领,而且直接导致了学运中的
不知妥协退让、拒绝“投降”而又拿不出任何建设性议题的行为,是应该予以
否定的。
因为学运建筑在这样一种政治哲学的基础上,它就在各方面都显示出“造反精
神”来。因此,六四其实是“民主造反派”与改革派发生的碰撞,后者力图将
前者的斗争引为改革的助力,却因前者迷信“斗争哲学”拒绝“投降”、“招
安”而失败,二者相持的结果,是让保守派轻轻巧巧地得了渔人之利。因此,
要责备的是“民主造反派”而不是无力回天的改革派,是他们的“造反精神”
不但搞垮了改革派,而且在客观上配合了保守派的大屠杀。
学运是胡耀邦猝逝触发的,一开头只是自发的情绪宣泄,也没有获得民众的理
解与支持。本来“挺能杰儿”们伤一阵子心,事儿也就完了,然而党内的死硬
派却惟恐天下不乱,挑准了“五四”前这个关键时刻抛出了“四二六”社论,
把学生的活动定为“动乱”。并不简单的“挺能杰儿”们早就从父兄那儿听够
了我党“秋后算账”的毒辣手段,完全明白“动乱”二字那阴森森的含义。为
了避免日后被戴上“右派”帽子断送一生,学爷们知道的就是象父兄那样通过
“造反”来获得“平反”。所以,运动从一开始就不是以实行民主为诉求,从
一开始就是争取平反的“造反”运动。他们与老造反派的区别,在於后者是奉
旨造反,有胜无败,而前者是违旨造反,吉凶未卜,然而两者的目的都相同
──争取平反,以绝後患。将八九年的学生比作六十年代的造反派似乎是一种
污辱,然而须知造反派的堕落是后来的事,当初驱使他们造反的动机,除了保
卫伟大领袖的狂热忠诚之外,在争取个人平反这点上,我看不出与后来的学爷
们有什麽不同。
因为这次没有伟大领袖保驾护航,学爷们除了让当局在学运的口号与行动上抓
不到辫子外,更将国际压力和国内人民当成他们的救星。为了利用前者,他们
精心挑选了老戈访华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在全世界记者齐集北京的时刻占据
天安门广场。这一著当然高明之至:他们算定了当局决不会在此关头大开杀戒。
然而这一著也无比愚蠢。我当年在国外电视上看到这一幕急得直跳脚。凭我对
中共的了解,我知道老邓此刻杀心已动。苏联接受中共提出的中苏邦交正常化
的三条件,总统亲自上门来朝见,这在老邓,是他作为国际政治家的事业顶峰。
如今学爷们当著全世界羞辱他还不算,赵紫阳还趁机泄露“掌舵”的机密把他
给卖了。党内改革派的倒霉就在此刻决定,而学运的末日也在此时铸成。
然而事情到此还有挽回余地,如果学爷们跟党内的改革派配合,都象吾尔开希
那样“被严明复那种慈父形像完全感化。”(柴玲语),及时撤回学校,则学
运还可以变成赵紫阳的巨大的政治资本,让他可以籍此与党内死硬派一搏,这
是几本外国专著的作者都同意的一种可能性(据说老邓已同意让赵去试试他的
怀柔手段)。然而在柴玲女士之类心目中,似乎党内改革派与保守派都是一丘
之貉,说不定前者因为具有“慈父形象”还更有欺骗性,妨碍人民的觉醒。任
何“投降派”和“阴谋家”都是危险的敌人。运动的惟一合理结局,就是与当
局对抗,“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在天安门广场坚持,等待看一看人民能不
能真正团结起来,因为到最后只有是人民跟这个与人民作对的政府来较量了。”
(柴玲语)。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的手段是“情感讹诈”(emotional blackmail),
用绝食的极端手段来“看看人民的面孔,看看中国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希
望。”(柴玲语)。如果说“情感讹诈”论是污蔑,请大家去看“绝食宣言”。
那儿通篇说的不是什麽要求实现民主,而是抱怨政府不该说爱国的学运是“动
乱”,为此他们必须以死相争。如同遍地打滚撒泼的宠坏了的孩子,他们又哭
又喊:人民啊人民,难道你们就见死不救,眼看著自己的孩子给活活饿死?你
们的良心上哪儿去了?
手无寸铁的人民於是起来了,然而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和平请愿示威而已。
驱使人民走上街头的动机无比复杂,然而除了新闻界要求新闻自由外,似乎没
有一项与民主有关。市民们痛恨的是物价飞涨、以官倒为特征的腐败和“铁饭
碗”的开裂;工人们是怀毛怀周。这两种动机其实都是对改革的反动;个体户
虽是社会普遍嫉恨的对象,出於反共心理却也暂时与格格不入的人民水乳交融
在一起。历史上从来没有这麽多形形色色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不同的革命
目标走到了一起。他们惟一的共识,大概就只是对政府见死不救的痛恨和对挨
饿学生的心疼怜惜。
然而学爷们却为自己呼风唤雨的能力而陶醉,被人民起来的浩大声势冲昏了头
脑。本来当局同意对话并向全国实况广播,这本身就是一个“解放”以来闻所
未闻的重大让步。而且当局在对话中明确表示“中央从来没有说过你们是动
乱”,似乎要求平反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也没有理由坚持绝食了。如果就此下
台,让对话这个互动沟通的渠道得以建立保留下去,那就是他们对中国民主事
业的最大贡献。然而学爷们似乎以为天下从此底定,全在自己掌握之中。吾尔
开希在会上为了一个“纠缠”纠缠不休,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似乎比起占领
了日本的麦克阿瑟来也不逊色。“民主造反派”与党内保守派如此配合默契,
为宣布戒严铺平了道路。
赵紫阳跑到广场上老泪纵横,从此在中国政坛上消失,以及宣布戒严,这一切
都该让学爷们清醒过来,想一想他们闯下的祸事。然而他们似乎不知道怎麽接
受失败,不知道如何下台。惟一的希望似乎还是靠那个万能的人民去保驾护航,
为他们赤手空拳地堵军车。在柴玲女士那个丧尽天良的野心家的心底,似乎还
指望人民觉醒过来推翻政府(所谓“与政府较量”),直到大屠杀前夕还在盼
望“广场血流成河”!如果不是她率领著学生顽固“保卫天安门”,市民们也
就不会用血肉之躯对抗坦克装甲车,以死保卫他们。一个“民主运动”的领袖
的心事,竟会和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的党内死硬派的毒计配合得如此丝丝入扣、
相得益彰,这种咄咄怪事,也只会在党文化浸透了的腐恶土壤上才会发生!
“情感讹诈”再次奏效。人民的侠义心肠被唤醒被触动了,集体谱写了一曲可
歌可泣的壮丽史诗。为了保护他们的子弟,他们如同狼牙山壮士一般,迎著弹
雨一次又一次地走上去栽倒在血泊里,让全世界观众为他们的英雄气慨屏住呼
吸。我不知道那位当年谋划学生自焚(其实只会是“他焚”)的副总指挥、如
今成了腰缠千万贯的现代陶朱公的李禄先生,在开香槟庆贺自己的高风险经济
投资成功时,会不会有那麽一刹那想起当年高风险政治投资的伟业丰功?可曾
拔一毛以利天下,救助死难者的遗属?午夜梦回之时,“天安门一代”在欢呼
“我们当年干得真棒”之余,又会不会偶尔记起只身挡住坦克阵的王维林和永
失爱子的丁子霖教授夫妇和类似的父母们?可怜天下父母心,最恨世间薄幸儿,
这个民族竟然会生养出这些良心如初生羊羔一般洁白的宝货来,端的是世上第
八大奇迹!
所以,在我看来,六四不但是大屠杀,而且是保守派和“民主造反派”联手对
改革的颠覆。他们成功地把党内改革派打了下去,把时钟就此固定了几十年,
为后来的改革设置了难以逾越的障碍。被愚弄、被利用、被屠杀的人民群众是
最大的牺牲者和运动后遗症的受害人。他们不仅在大屠杀中慷慨捐躯,在后来
的清算中受到迫害,而且直接承担了国际制裁的恶果。因为政治改革被断送,
形成不可遏制的全党腐败,使他们的利益被掠夺、被鲸吞而至今看不到出头之
日。刽子手们终将受到历史的审判,而在客观上呼应保守派、助纣为虐的学运
及其领袖也应该理所当然地受到严厉谴责。
三、六四的教训
六四的教训实在是太多太多,我所能想到的就只能是以下这些:
(一)彻底摒弃“斗争哲学”,放弃那种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你死我活的政治
斗争方式。在为自己的权利斗争时,人民要注意与统治集团内部的健康力量配
合,避免干出亲痛仇快的蠢事。
(二)破除急功近利、一蹴而就的“彻底革命”心态,认识到要改造积重难返
的中国,只能点点滴滴地去做。任何改革在具体的每一步上都是不彻底、不过
瘾的。要有耐心和毅力用一个世纪的工夫去实行和平渐进的改良。欲速则不达,
这是过往一个世纪留给我们的教训。
(三)民主斗争必须寻找人民和统治者利益的交叉点,提出最为人民关心而又
可能为统治者接受的诉求。从事民运的人们决不能仅从自身利害考虑出发就对
人民进行情感讹诈,以“哀兵必胜”的手段逼著人民去为自己冒生命危险。
(四)青年学生必须对那些发表不负责任的激进言论的大师们怀有戒心。人民
必须警惕那些毛泽东和江青式的野心家煽动利用人民为他们去火中取栗。

王阳明在荡平农民“起义”后叹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要在未来
避免六四那样的民族悲剧重演,最难难在彻底破除我们的“心中贼”──党文化。
 
六四大和解,戴晴提南非模式引起回响

                ·江 迅·

  “六四事件”亲历者和研究者戴晴呼吁:平反是统治者对被统治者的行为;应借鉴南非模式,对“六四”评价完全对立的双方,实行真相调查、正义认定,然后实现社会和解。她的呼吁激起海内外巨大的回响。澳洲的中国和解智库海外召集人丘岳首呼吁成立真相与和解委员会。解决六四问题的第三条道路浮出水面:体制内的开明派、改革派与社会上的理性人群推动和解,化解仇恨。

  还有三个月,就是震惊中外的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发生二十周年纪念日。在这一天,炎黄子孙心情复杂,在追悼事件死难者的同时,都希望中华民族能走出这段历史伤痛。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要求彻底平反,有坚持当年开枪实出无奈,认为稳定压倒一切,不愿再提。不过,另一种声音开始浮现。身在北京的当年“六四事件”亲历者和研究者戴晴,透过亚洲周刊呼吁:借鉴南非模式,对“六四”评价完全对立的双方,实行真相调查、正义认定,然后实现社会和解。

  她的呼吁激起海内外巨大的回响。在澳洲的中国和解智库海外召集人丘岳首也发出同样呼吁,连手组成“真相调查与和解委员会”,使死难者安息,让死难者家属慰藉,令中华民族重新上路。当年六四的亲历者如陈子明、梁晓燕等也纷纷对此响应,表示认同。

  和解是目的,它与未来相联系,要求对立而敌视的双方能共同参与其中。真相与正义却是和解与宽恕的前提,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这二十年,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综合国力陡增,社会和民族精神面貌都发生深刻变化,在世界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这一切为解决类似“六四事件”等敏感历史问题,提供了一个机会和基础。

  “六四事件”真相未明,内情错综复杂,还有待更多资料披露。但作为执政党,当下的中共若寻求解决“六四”历史伤痛,有了较大回旋空间。南非实现和平的民主转型,是世上的一种奇迹,它的成功模式堪称典范,值得中国在解决六四和其它历史遗留问题时借鉴。调查真相,揭示真相,没有真相就没有正义,真相调查是为了大和解而不是为了聚集仇恨和再镇压。前进的中国,不可让历史悲剧重演。

  戴晴说,“六四事件”二十年来,镇压的一方一点点改口,从“有组织的暴乱”到“动乱”到“风波”到“事件”,直到尽量一个字不说,恨不得全世界把这档子事都给忘干净。而被通缉、遭关押和逃亡在外的运动领袖,包括持同情态度的民众呢?则一直要求镇压当局和他们的继承人对事件、对受难者和当时的组织者“平反”。二十年了,占主导地位的,永远是这两边的声音,不是黑就是白,听不见中间的声音。在最基本的真相还没有揭示出的态势下,两边就这么对抗着。

  她认为,第一是要一件一件个案剖析,不能笼统地说谁全对谁全错。第二是正义寻求与认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又积累了这么多年,连谁让野战军带着狙击手的一枪毙命武器,开进坐满人的广场,谁一次次拒绝斡旋,一边“期待广场血流成河”,一边分钱逃命,直到今天,无论真相还是正义,都没有得到全民起码共识,这个社会有可能和解和谐么?“六四”到了今天二十周年,政府那边选择不说话,越淡化越好。淡化并不意味着真相和正义,更不意味着人民就没了想法。就拿戴晴自己来说,为“六四”坐过牢,现在什么都没有,参加工作四十九年,没有工资,没有退休金,没有医疗保险,还不许她在自己祖国发表作品糊口。她没有恳请领导“平反”,但要求正义,坚持公民的权利。

  戴晴提出“大和解”是基于南非成功的模式。她说:“当年南非的种族统治、种族压迫、种族残害,世人皆知。到了二十世纪的后期,在全世界,与普世价值对着干的国家,南非政权是一个,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人权宣言的签字国一直谴责它、排斥它。南非的黑人和白人慢慢觉醒。图图大主教提出成立真相、正义、和解原理,极其艰难地成立‘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在他们国家实现‘和解’,一点不比中国容易。底层黑人被残害杀戮,多出于无理性与法制可言的种族压迫。后来,他们一个一个案子调查、分析、鉴定、解决。今天,我们希望有中间的声音:体制内的开明派、改革派;社会上的理性的人群,能够发出声音,使得正义伸张、仇恨化解,让社会一点一点进步,即所谓的‘和平演变’,而不是政府里的强硬派和社会上的激进派永远打下去,再酿成事件乃至革命。”

  戴晴在香港接受了采访,又匆匆赶去广州,而后返回北京。她是当年“六四事件”亲历者和研究者。上世纪八十年代,戴晴被人们列为中国文坛“八八之星”,当时就有评论提出三个“问题”:戴晴身为高干子弟,对社会的不公正现象,为何却持尖锐的批判态度?她作为一个理所当然的“既得利益者”,为何能对自己有可能获益的社会持一种理性批判?为何她文章的矛头专门指向一些人认为她本应维护的东西?

  当年中国文坛出现了“戴晴现象”:其一,八六年前后,不少作家在探求实验性文体,戴晴却开始了她对话录与访问记的创作,访问的对象是梁漱溟、黎澍、厉以宁、严家其等学者,追寻的是人们所接受和关注的新思想新观点;其二,八八年,正当报告文学、纪实文学突然走红,不少作家为力免题材“撞车”而苦心思索,戴晴接连打出几个震动文坛和史坛的重炮,有《王实味与百合花》、《梁漱溟与毛泽东》、《储安平与党天下》,既是纪实文学,又是当代史论,用文学形式提出当代史上令人深省的问题;其三,八九年前后,人们还在继续关注戴晴作品时,她又参与关系国计民生的三峡论证,组织一批记者采编而自费出版《长江,长江——三峡工程论争》一书,打破围绕三峡工程不应有的沉默和平静,引爆理应展开的争论。

  其实,戴晴提倡的“大和解”,在部分知识分子和民众中早有共鸣。零八年三月,中国和解智库历经多番曲折,在北京成功举办召开“冲突与和解”为主题的学术座谈会,二十多位学者与会。据悉,和解智库准备零九年在境外再举办一次类似座谈会。中国和解智库海外召集人丘岳首说:“我十分赞同戴晴的观点。将“和解”这一概念推向公共舆论,我以为不是早了些而是晚了些。受制于历史和现实诸多条件的限制,“和解”这好东西被我们冷落太久了。”

  北京独立学者陈子明认为,八九年“六四”之前曾经有一个政治和解的契机。即使在八九年民主运动中,也有政治和解这种新思维的萌芽。他手上有三个资料:第一个就是刘晓波、周舵起草的《六·二绝食宣言》;第二个是《经济学周报》在六月四号那一期发的一篇文章《中国需要平心静气》,署名是陈非,是经过编辑部讨论的;第三个是陈子明在那时给《经济学周报》起草的一篇社论稿,叫《以妥协求共识,以理解求团结》,但没有来得及发表,《经济学周报》就被封门了。他当时在那个文稿里写道:“如果政府和学生以及支持学生的民众之间的对立和冲突能够和平地解决,中国就会在宪政、法治、民主的道路上前进一大步;如果天安门广场上的政治僵局继续维持下去并最终导致流血,中国的政治改革进程就会大大地倒退”。“政府中的一部分人和民众中的一部分人,都缺乏‘政治和解’的理念……当人们的价值、利益、选择出现矛盾时,则以妥协求共识,以理解求团结”。他认为,应当追寻和积累自己历史上“和解”文化的每一个资源,使之发扬光大起来。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张博树说,“和解”代表了一种政治文化,是在平等意识上的一种沟通、一种交流、一种妥协。这种传统的确是中国缺乏的一种东西。但正因为缺乏,所以更需要提倡。现在面对的是这样一种强权,在中国的这种政治环境里面,要想来推进政治的和平转型,就需要不断放大和解的声音。之所以在当今提出这个概念,前提是过去存在六十年的这样一个制度本身是一个专制,这个制度是没有生命力的。今天所做的,不管是实践层面的,还是思想层面的,其最终目标都是把这样一个政治体制给变了,变成一个现代的民主制度。政治和解的目的也是要促成制度的转型,和解可以作为制度转型推进过程当中的一种手段或策略。那么,和解具有的政治价值就表露出来了。

  北京环保志愿者梁晓燕也说,对于和解,除了政治领域,可以从现在可控的领域开始,需要有一种建立在社会最基层寻求和解的共识。和解要从大家愿意寻求共识开始,尝试建立起这样的一种机制。现在,完全可以从非政治领域开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亚于政治领域。她说:“我更倾向于从一个一个的社会细胞,建立起一种公民的沟通、协商、寻求共识这样的一种机制。这就需要从一个一个小小的公民群体开始,大家在一些领域中学会共同共事。否则一旦政治机遇突然来临,我们就很难寻求政治共识。因为我们事先完全没有这个机制和这种训练,一到那个时候,所有个人都在说话,所有人的声音全都在一片嘈杂中,很难变成社会共识。这个机制的建设和能力的训练,不必等到政治环境根本变化的那个时候。我自己更觉得应当从寻求社会和解开始,使得这种和解的声音在不同层次上的传播,也使得寻求和解的努力在不同的层次被人实施,不是只在政治层面的传播才是有价值的。”

  中共中央党校教授杜光说,要构建和谐社会,就必须提倡宽容和解的精神,这是和谐社会的重要构件。要实现和解,就应当解决形成当前的不和谐局面的社会矛盾。一、对于一些全国性的历史积案,如反胡风、反右、文革等,执政党已经意识到这些历史错误,就应该公开向人民道歉,求得人民谅解。二、对于目前认识还有分歧的事件,如“六四”,则可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真相委员会”或“和解委员会”,查明来龙去脉,公布真相,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三、对于遍布各地的冤假错案,可成立省市县的“真相委员会”或“和解委员会”,接受蒙冤群众的申诉,查清事实,依法处理。四、解除对一些守法公民的监视、跟踪,转变以友为敌的阶级斗争思维方式,以理解取代敌视。五、取消劳动教养制度,撤除劳教场所。六、解除对滞留国外的同胞的回国禁令,允许他们来去自由。这些都是实现社会和解的重要步骤。任何一个问题的解决,都可以得到民众的理解和支持,提高执政党的威信,改善党和人民的关系。

  二月二十二日,戴晴在香港接受亚洲周刊专访,以下是访谈摘要:

  你什么时候有“和解”的想法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吧,我那时候说,现代中国有两个革命,一个是共产党推翻国民政府的革命,一个是现在对共产党不满的人要推翻共产党的革命。有的人是两个革命都喜欢,比如说刘宾雁;有的人是两个都不喜欢,比如我。因为我看到了像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这么了得的人,革命之后又怎么样呢?有的是喜欢前面的革命,不喜欢即将到来的,比如现在正当着权吃香喝辣的列位;有的是喜欢后面的,不喜欢一九四九年的革命,比如蒋家孔家的一些人。

  四二七没镇压是双赢

  在你眼里民间发出声音是不是“革命”?

  我不喜欢革命,并不意味着厌恶民间发出声音。恰恰相反,民间声音比什么都重要:独立的利益团体;独立的报纸、杂志,要有法律保障的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我并不反对纯洁的、富于正义感和责任心的学生,无论二十年前还是现在:对社会症结,他们最敏感、最敏锐,而且没有利益驱动。喊出来,大家警醒,制度改革跟进。但是我认为,“五四”运动、“一二九”运动,都是后世政治势力将它们定义为学生运动。

  你现在怎么评价当年的“六四事件”?

  依我看,从四月十五日胡耀邦去世,到四月二十七日,共产党老调的社论出了,学生坚决抗议,结果共产党当局历史第一次没有镇压。这一段日子里,参与学生运动的青年人很多,包括后来不屈不挠的领袖,比如吾尔开希。在那阶段,大致是学生按照他们自己的认知、自己的脾性行动的。四月二十七日没有镇压,二十九日,统战部认为民众与社会“双赢”,开会庆祝。青年干部局长陶斯亮开场就说:孩子们太可爱了,我们的党也做得很漂亮。但有人不这么想。据我所知,郑义也从山西赶来了,和后来的领袖在地理位置上很靠近的北大作家班的作家们冲动得很。于是又有学生起来,“恳请恩师支持,不令民主运动夭折”,这是我五月初在北京大学参加赵萝蕤教授主持的女性作品研讨会时亲耳听到的。这局势一直延续到五月十三日。五月十三日之后的绝食到五月二十日戒严令发布,依我看,已经不是典型的学生运动了。

  为什么如此评价?

  群众运动的要素包括:有领袖,有目标,有策略,有利益群体。学生运动世事不公大声嚷,嚷完了就完了。而在戒严前这一周,嚷过的同学早已回去上课,但有人心不甘,比如现在在美国的王丹、郑义那批人。

  群众运动使得等机会发动清肃以重排交椅的政客看到机会:中共党内,杨白冰、王震等已搬掉了胡耀邦,一直不满那时正在前台的赵紫阳。他们当然可以想别的招儿,但人群既然已经涌到街上,连国宾来了都不让,何不利用呢?五月二十日戒严令,算是赵紫阳拿不出办法的“一个证明”,但还没那么严重,严重到你老赵非走开不可,就是我们看到的对戒严令只发布、不执行:警察不动,居委会不动,基层党支部不动,这是共产党么?它最拿手的左右群众的活儿,怎么不出手?我们在那时候已经看得很清楚,这就是有意不动,让你闹,让你乱,乱到不可收拾,直到赵紫阳除了下台没第二条路。这已经是群众运动为表象的党内派系斗争。

  你怎么评价刘再复和李泽厚的《告别革命》一书的观点?

  这本书我没看,但有所闻。总的感觉,他俩提出的观点,与我所想的很接近。近代中国灾难重重,大家为救亡,把基本启蒙放下了。这就是理想主义者的悲剧:民族大敌当前,别的先放下,大家参加共产党抗日。而到后来,共产党通过整风抢救,把他们一个个改造成工具,再用到内战战场。现在他们自己不是说“两头真”吗?就是这一整批人生命历程的概述:年轻时代为追求真理真诚地参加革命,然后党指到哪打到哪,暮年离休以后大彻大悟、真诚地面对社会现实。中间那“不真”,就是共产党的工具。所谓“告别革命”就是不要用暴力的手段,去推翻一个你不喜欢的政权,就算一举成功,并不意味着社会改造完成。大家协商,作出妥协,不要动不动就打仗杀人。我向前一点,你退一点,你不让,我就退一点,整个社会一起往前走。如果“告别革命”是这个观点,我同意。

  他们的观点被境外不少人批得厉害,你提出“和解”,不担心也会遭遇一场批判?

  “六四”十五周年时,我发表过两篇文章,提出过类似“和解”的意思,很挨了些板砖。骂得比较精采的一句是“戴晴的良心让狗吃了”。因为我明确表述:一九八九年五至六月间发生在北京的天安门广场的事情,这不是一场“得到了控制的暴乱”,也不是一个“遭到镇压的伟大民主运动”。它是现中国在实现其社会转型时候的一个挫折、一个后退、一场悲剧。这一挫折改变了中国发展的轨道。你采访我谈这个观点,确实是在招骂,但我又一想,这些话是要有人说的呀。

  今天具备条件成立“和解委员会”吗?

  没有。我活着看见的机会都很小。但并不能意味着我们不说。但这一原理,在南非已经成功实践。刚才你告诉我,有的省已有公民以网民身份被选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这又给了我一点希望。在中国,连一个业主委员会都成立不了,连一个村长直选都障碍重重。社会如此不成熟,恐怕连“真相与和解委员会”都难于组成。不仅“六四”的真相调查不了,上世纪三十年代AB团真相能调查吗?延安整风的真相能调查吗?这么著名的张东荪,把他由中央政府委员打成“叛国”,最后死在牢里,真相调查能开展么?好在现在一本本当事人的回忆录出版了,当局想要掩盖历史真相越来越不容易。但一些重要史料也面临有意销毁。目前民间与极权的力量相差还是太大。不过,我们不发出声音,那两边你死我活的声音会更大,仇恨的结会越抽越紧。

  要调查真相,你最担心什么?

  在中国,极权者走卒最常说的是:不错,我是关了你、打了你、毁了你的一生,但我是奉命行事。若问他谁给你的命令、你奉行这一命令的依据是什么,必须有法制。在法的面前,要有举证、罪责判定。中国法制不健全,执行成员构成问题太多,从警察、检察官到法官都得听党的,这些都十分可怕。还有立法的问题,一个《新闻法》,三十年都出不了台。所以说,每一步都困难重重,但我们还是得呼吁。

  和解委员会如何构成,现在有人呼吁让民运人士回国回家,你怎么看?

  我觉得外面太看重那些民运领袖了。你要让柴玲、李禄、吾尔开希“回家”,政府的客人?后盾强大的在野党?死难青年的血喂肥了的政客?因此,和解委员会要真正代表民意。什么是民意,现在连表达自主言论的自由都没有。与二十年前比,中国有了网络和网民,有了初始、虚拟的民间社会。民间社会的要素是,成员有自己的财产,利益独立于当局,有自己的声音、有独立的组织、有与当局抗衡的能力。这些在中国还远不成熟。

  在境外叫得最激烈的人,并不一定够格参加真相与和解委员会。依我从旁观察,现在比较成熟、有点希望的还是在网络虚拟社会里。境外声音嘹亮,除了说话不必付出生命代价,还有一个原因:许多国家,比如美国顺应其反共传统,等于拥有资源。一些人喊出资源掌管者想要的声音,以维持生计。对此,我不说是好是坏,你找到资源,愿意做这些事,这是你的自由。但成立真相委员会,应由谁出任,必须认真考虑。当然,如果一开始就追查“六四”开枪令谁发布、如何下达的,容易把事情做死。我认为,可以先从容易下手的事着手调查。先要有一个概念,再要有方法和程序,而后让它慢慢成长。

  对“天安门母亲”这一组织展开的调查,你怎么评价?

  丁子霖等人“天安门母亲”的调查:死了多少人,他们是谁,出自什么家庭,怎么死的……对此我赞同而且钦佩。不过依我看,对“六四死难者”的界定,还可以再宽些。比如“六四”刚过去几天,北京有七、八个“砸军车”年轻人遭“立即执行”。这之前,他们属于“严打”(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严厉打击行业违法行为)对象,本已坐过牢,再送到新疆,原本刑期已满,回到北京,一肚子仇恨,“六四”事件中,看到军车、坦克,就跟着扔石头。他们就这么立即枪决。每个死者都有一场血泪故事。学生领袖、激进教授与作家,跟这些被枪毙的人,生命价值是一样的。在真相调查中,不能有所谓珍贵不珍贵之别。“天安门母亲”立足一个一个个案查清楚,我十分赞同。

  赞同天安门母亲

  有人问,下达了戒严令你还上街,自己就没有责任吗?

  丁子霖的儿子是戒严令之后上街的。戒严令那天我回家,找不见女儿。他爸爸说:拦军车去了。我急了,立刻骑车出去找。最后在通向青龙桥的国际关系学院附近追上了。我朝她嚷,你勇敢啊,一个人去拦军车。你知道这军车为什么停下来吗?那是因为它得到命令,是你拦得住的吗?立刻跟我回家,哪儿也不许你去。我认为,不管李鹏(时任国务院总理)是什么样的人,他发布戒严令时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如何,但这是政府在那样的时刻发布的戒严令,实际意味着对违令者什么都能干。戒严令在当时确实尽量让北京人都听到了。这里既有常识问题(公民必须遵守政府法令),又有阴谋在运行:发布者为什么不抱着保护平民原则积极推行。

  你把孩子叫回家了吗?

  对。那晚之后,我要出去,就在门上贴纸条,说这几天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待在家里。后来她说,当时在家,听妈妈打电话、接受采访,觉得你说的也对。可是我一到学校,和同学在一起就全不一样了。丁子霖的孩子是高中学生,她把孩子关在厕所里,那孩子爬窗户出去了,在街上就遭到流弹。对这个案例,必须每个细节都查得清清楚楚,然后是法律鉴定:所中的是什么子弹,有没有抢救,是否狙击手的爆炸子弹,击中了就没有救的可能。另一方面,政府的戒严令已经下达,在街上(而非住宅内)遭遇流弹,个人(成年或未成年)有没有责任?都得说清楚。每个个案不能笼统去说,每个人都须分清责任。对“天安门母亲”,我是钦佩的,她们所做的已经得到人们的公认。共产党是独裁者,但恳请它平反无助社会前进,中国问题并非推翻它就解决得了。

  香港朱耀明牧师发起“我要回家”运动,为流亡海外的民运人士争取回家的权利,你怎么看?

  我很尊敬这位牧师,但还是觉得图图大主教的准则更公正,也更智慧。让这些人士回家,别笼统说,先提出名单,比如第一批十个人、他们是谁、是哪年出来的、为什么要离开、怎么出来的、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如果回去了要做什么等等,都清楚之后要公布。不要说“六四”流亡者个个英雄。更不能按当时地位决定先后。必须一个案子一个案子调查。当时香港人捐了上千万港元,这些钱是怎么花的,没花完的去了哪儿?我记得有篇文章说,领袖李禄六月三日说分钱安排逃跑路线。文章作者说还有同学在帐篷里睡着,要不要叫醒大家一起撤。李禄说,叫醒他们,咱们就走不了了。这一细节是否属实?要由真相调查委员会提交。如果帐篷里还有同学,最后被坦克碾压而死,那么开坦克的兵、下命令的军官,都有责任;不叫醒追随者率先逃命的领袖,也必须在法庭上提出来。这就是真相调查。

  你认为“平反”的提法有什么不妥?

  首先是不平等,你是统治者,我是被统治者,我恳求你为我平反;你可能理我,可能不理我。二是不公正,不是依法行事。没有标准,想给谁平反就给谁平反。平反往往是统治者的策略。权利被侵害的公民要的,不是策略,而是法理与法治运行。再说,现在叫喊“六四”平反,当局会收得更紧,邓家不能得罪,杨家(杨尚昆)和王家(王震)也不能,连李鹏的六四日记都不能出版(即《关键时刻》),还说什么真相啊。

□ 《亚洲周刊》二○○九年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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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制止动乱和平息反革命暴乱的决议

(1989年7月6日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八次会议通过)

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八次会议学习讨论了中国共产党第十三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的精神。会议认为,四中全会不仅对于当前进一步稳定全国局势具有重大作用,而且对于保证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连续性,必将产生深远影响。会议对全会的各项重要决定表示坚决拥护。

会议听取了国务委员陈希同《关于制止动乱和平息反革命暴乱的情况报告》,进行了认真审议,对这个报告和国务院为制止动乱和平息反革命暴乱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表示满意,对在平息反革命暴乱中作出巨大贡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警部队和公安干警,表示崇高敬意!对在动乱和暴乱期间坚持工作和生产岗位的广大职工,表示亲切慰问!

会议指出,我国进行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必须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稳定是国家的大局,是全国各族人民的最高利益。极少数人利用学潮,在北京和一些地方掀起一场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的政治动乱,进而在北京发展成了反革命暴乱。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推翻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推翻中央人民政府,颠覆社会主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同反革命暴乱分子之间的这场斗争,是关系到我们国家生死存亡的严重的政治斗争。会议认为,国务院根据宪法的规定,决定在北京市部分地区实行戒严,中国共产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坚决采取果断措施,平息了反革命暴乱,迅速恢复了首都的正常社会秩序,是符合全国各族人民的根本利益的,是必要的、正确的、合法的,对此表示坚决支持。必须把制止动乱、平息暴乱的斗争进行到底,务求取得彻底的胜利。要放手发动群众,加强人民民主专政。坚决执行政策,严格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要坚持宽严结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该严的一定要严,该宽的一定要宽。要严格依法办事,划清罪与非罪的界限,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依法严惩策划、组织指挥动乱和暴乱的阴谋分子,参与暴乱的反革命分子和打砸抢烧杀的各种严重刑事犯罪分子。要坚决打击国内外敌对势力的各种破坏活动。对于一时不明真相而参加过游行、静坐、绝食和声援的人,要加强教育,帮助他们提高认识,做好团结工作。

会议认为,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发展战略目标是正确的。中国共产党十三大提出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的基本路线是正确的。四项基本原则是立国之本,必须毫不动摇、始终一贯地加以坚持;改革开放是强国之路,必须坚定不移、一如既往地贯彻执行,绝不回到闭关锁国的老路上去。要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作为基本思想教育人民,切实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要认真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努力开展爱国主义、社会主义、独立自主、艰苦奋斗的教育。要加强立法工作,继续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健全社会主义法制,不断加强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全国人大常委会要维护宪法尊严,切实监督宪法的实施。各级人大常委会要认真行使宪法赋予的职权,特别是要加强对法律实施和行政、审判、检察机关工作的监督。要加强法制教育,努力提高广大人民群众的法制观念,巩固和发展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

会议认为,国务院应认真贯彻执行七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批准的《政府工作报告》,积极完成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和全面深化改革的任务,更好地坚持改革开放,促进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地发展。要加强廉政建设,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坚决惩治腐败,坚决惩治“官倒”,认真做好清理整顿公司的工作,克服官僚主义,密切同群众的联系,做出成效,取信于民。

会议指出,我国制止动乱和平息反革命暴乱的正义斗争,得到许多国家的理解。一些暂时还不理解的国家,了解了事实真相,也会逐步理解。同时也有些国家和敌视我国的势力,有意歪曲我国形势,攻击我国为维护法律和秩序所应采取的措施,并在政治上、经济上对我国施加压力,粗暴干涉我国内政。最近,美国众议院悍然通过进一步对我国实行制裁措施的修正案。对此,全国人大常委会表示极大的愤慨。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独立的主权国家,绝不允许任何人干涉我国内政。已经站起来的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屈服于外来的压力。我国将坚定不移地执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和对外开放政策,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同世界各国的友好关系,对维护世界和平继续作出贡献。

会议号召,全国各族人民把维护国家稳定,巩固安定团结,作为自己的神圣职责,自觉地遵纪守法,并同一切违反宪法和法律的行为作斗争,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振奋民族精神,群策群力,团结一致,克服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困难,夺取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新胜利。

全国人大常委会

ȫ
 
在这个敏感时期,不会把校内也给封了吧。我怎么上不去~
 
作为一个六四直接参与人,和见证人,每年64,我一方面为那些无辜死难的学生难过和惋惜,一边对那
些故意揭开64伤痕的邪恶势力感到愤怒。那些邪恶势力伪装成民运人士,打着纪念64的旗号,干反华
,反中国政府的勾当,彻底亵渎了64学生们的生命和鲜血。
64作为一场运动,是失败了。但作为一种影响,是非常成功的。64的主要口号是反官倒,反腐败。64以后,中国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政策,解决了官倒问题。众多的赖长星和他的官倒团伙就是政府铁拳下覆灭的。从这点意义上讲,那些学生们的鲜血也没白流,他们的生命,换来政府和民众的觉醒。
但是,20年来,一直有很多被中国政府取缔的邪教组织成员,为了其险恶的政治目的,打着纪念64的旗
号,捞取政治资本。掠夺海外的民主基金。使人们误以为他们是民运。让广大海外同胞唯恐避之不及。这
就是纪念64,每年人们都有很复杂的感情。既感到难过,又不愿意和这些邪恶组织为伍,更不愿意被再
次利用。
我们纪念64,应该纪念64为国家牺牲了生命的学生,解放军,和其他群众。纪念64,更重要的目的
是不让这种悲剧重演。不仅政府需要反省在处理
64事件的过失,学生领袖和直接参与者们都应该反省自己的责任。如果学生领袖们不能面对自己的责任
,一味地指责政府,神话自己,道德上拔高自己,那些死难的学生们的血真是白流了。因此,希望我们都
能发出自己的呼声,希望政府和六四领袖们和解。共同面向未来。那么那些牺牲的学生们就可以安息了。

引用以下几篇文章,纪念为64,让人们反省自己的责任。面向未来:
1. 李鹏总理会见学生代表的讲话。
2. 芦笛关于64
3. 戴晴关于64和解建议
北狼兄辛苦了,支持你的观点。:cool::cool::cool::cool::cool:
 
六四

作为一个六四直接参与人,和见证人,每年64,我一方面为那些无辜死难的学生难过和惋惜,一边对那
些故意揭开64伤痕的邪恶势力感到愤怒。那些邪恶势力伪装成民运人士,打着纪念64的旗号,干反华
,反中国政府的勾当,彻底亵渎了64学生们的生命和鲜血。
64作为一场运动,是失败了。但作为一种影响,是非常成功的。64的主要口号是反官倒,反腐败。64以后,中国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政策,解决了官倒问题。众多的赖长星和他的官倒团伙就是政府铁拳下覆灭的。从这点意义上讲,那些学生们的鲜血也没白流,他们的生命,换来政府和民众的觉醒。
但是,20年来,一直有很多被中国政府取缔的邪教组织成员,为了其险恶的政治目的,打着纪念64的旗
号,捞取政治资本。掠夺海外的民主基金。使人们误以为他们是民运。让广大海外同胞唯恐避之不及。这
就是纪念64,每年人们都有很复杂的感情。既感到难过,又不愿意和这些邪恶组织为伍,更不愿意被再
次利用。
我们纪念64,应该纪念64为国家牺牲了生命的学生,解放军,和其他群众。纪念64,更重要的目的
是不让这种悲剧重演。不仅政府需要反省在处理
64事件的过失,学生领袖和直接参与者们都应该反省自己的责任。如果学生领袖们不能面对自己的责任
,一味地指责政府,神话自己,道德上拔高自己,那些死难的学生们的血真是白流了。因此,希望我们都
能发出自己的呼声,希望政府和六四领袖们和解。共同面向未来。那么那些牺牲的学生们就可以安息了。

引用以下几篇文章,纪念为64,让人们反省自己的责任。面向未来:
1. 李鹏总理会见学生代表的讲话。
2. 芦笛关于64
3. 戴晴关于64和解建议

同意你的观点。为所有6.4遇难者默哀
 
王丹:我们昨天对一百多个同学作了一次民意调查,阎明复同志来讲话之后,是不是同意撤离广场。调查结果是99.9%的同学投票表示不撤离广场。在这里把我们的要求再明确一下,一、肯定这次学生运动是民主爱国运动,而不是所说的动乱;二、尽快对话,并现场直播。这两点如果政府能尽快圆满地回答,我们可以去现场向同学做工作,撤离广场。否则,我们很难做这样的工作。


现在读李鹏的讲话,还是很中肯的。再看王领袖的水平,这学文科的统计学是不灵光。100多个个人的抽样如何得出99.9%的结论?:)
 
根本问题,就是老共打死也不愿意下台。

几百人上街游行,老共会出动警察,用棒子。几百万人上街游行,警察不够了,自然要出动军队,用子弹。

20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
 
坛友们,今天是六。四,也就是在二十年前的今天,令人瞩目的天安门广场上,发生了一场另人瞩目的血案,让我们在声讨王丹这帮凶手同时,纪念一下在这场血案中失去的兄弟姐妹们吧!不管他们该不该死,是一条生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为他们点上一根蜡烛!不为过吧!喜欢中国共产党的也好,不喜欢共产党的也罢先缓缓讨论吧!起码的显示一下你对生命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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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问题,就是老共打死也不愿意下台。

几百人上街游行,老共会出动警察,用棒子。几百万人上街游行,警察不够了,自然要出动军队,用子弹。

20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


如果你理解不了的话,读一下去年这个纪念64的帖子,对你的智商开发有帮助。
http://bbs.comefromchina.com/forum140/thread57019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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