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维和警察海地日记:短短9天似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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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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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今日早报》报道 12日海地发生7.3级地震,本报记者得悉有一名浙江常山籍维和警察防暴队队员王利平在海地后,一直牵挂着他的安危,与他的家人保持着联系,并通过网络联系上了他。这几天余震不断,海地的网络时断时续,我们没有更多王利平的消息,很是为他担心。
  昨天,王利平通过网络,给记者发来了地震以来他写的日记和感言,通过本报,他想对所有关心他的人说:请放心,我一切都好!
  1月12日
  我们在山上呆了一整晚
  4时50分地震。由于道路受阻,我们在山上呆了整整一晚。由于除了对讲机外,其他通讯都中断了,营地和商代处也失去了联系,队里要求我们前往山顶中兴公司员工住所,用中兴公司一部信号不太好的电话与商代处联系,我们成了通讯中转站。
  尽管惊魂未定,但是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李政委一行的安危,因为李政委(编者注:李钦,中国驻海地维和警察防暴队政委,在地震中遇难)随身都会携带一部对讲机,任何时候只要发生什么情况,政委都会第一时间通过对讲机进行指挥。但是地震发生后,我们一直没有听见政委那熟悉的声音。随后,我们听到了护卫政委、守在联海团总部停车场的队员在对讲机里的报告,说总部大楼垮塌,我们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不停祈祷。
  天黑了下来,我们在山顶逼人的寒气中警戒着车辆及装备安全(因为山顶有很多居民从房屋里逃出来,聚集在我们车辆周围)。
  1月13日
  太子港全景惨不忍睹
  上午,我们走上山顶,用望远镜俯瞰太子港全景,景象惨不忍睹,联海团总部成为一片废墟,有“小白宫”之称的总统府中间的圆顶坍塌,只保有50%的建筑,我们的心情万分沉重。
  之后我们开始四处打听下山的路况,期间遇见两位热心当地人,告诉我们哪里可以绕到山下,但是考虑到路况太险,我们没有采纳他们指出的路线。之后我们看见几名从山下上来的当地人,告诉我们道路有几处已被滑落的山石封堵,但还留有一定空隙可以穿过。我们与尼泊尔维和部队进行了沟通,并和他们一并上路:人员在前方侦查,车辆随后小心跟进。在共同处理几处路障之后,我们终于在10时左右返回营区。
  一路上,路边房屋受损严重,加勒比酒店和加勒比超市尽数倒塌,路边摆满了尸体,人们的眼神里透出恐慌。
  1月14日
  战友战友,你在哪里?
  上午,从机场警戒回来。下午,我们开始整理内务,搭建帐篷和床铺(13日晚是用防潮垫睡在露天的地上的),期间一直焦急地听着救援现场的情况通报,心早已飞向了救援现场。
  1月15日
  焦急和绝望在心头积聚
  待命到了中午,我们终于接到了前往总部现场接替二分队实施救援任务的命令,大家带好了装备和工具,赶赴现场实施持续24小时的救援。
  中国维和警察防暴队和中国国际救援队是唯一开展昼夜搜救的队伍(其他国家夜里都停止了搜救),我们分队20余人分成三组轮番上阵,协助救援队开展救援工作。
  站在废墟之上,看着压在八位战友上面的巨大的横梁和钢筋混凝土,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焦急和绝望在我们心头积聚。当救援队挖出我方人员第一具遗体时,我们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被夺走了。
  整个救援的24小时内,我只休息了一个小时,其余时间就是在救援、等待中度过。
  1月16日
  泪洒战友遗体告别仪式
  上午,在废墟中发现了我方被埋人员使用的相机,照片很快在前方指挥部的电脑里导出,为确定其余人员的被埋位置提供了重要信息。到16日中午,已经发现我方四名人员的遗体。每一具遗体找到后,我们都在现场举行哀悼仪式。
  下午,我们返回营地休整,但仍时刻关注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前方通报。在较短的时间内,我方被埋人员被全部找到。我们没有休息,与其他队员一起在营地列队迎接遇难的战友回家。后面的记忆有点模糊了,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主要是到机场搬运物资并在机场送别战友,也负责飞机的安全警戒。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通过网络集中组织观看了国内举行的遗体回国仪式和追悼会直播,看到伤心处都会掉泪。
  1月20日
  我们要以坚强告慰逝者
  从17日开始的一周内(海地时间),我们分队负责营地警卫哨,负责营地安全,因为营区围墙等设施局部受损,我们进一步加强了警戒,增加了哨位。到今天为止(北京时间21日),站哨期间余震不断,最强的是20日上午7时左右的一次余震,据说级别达到6.1级。我们的心情就是悲伤和忧虑交集。期间队里召开了会议,动员我们逐渐摆脱悲伤情绪,鼓励我们要坚强,以更好更出色的工作业绩圆满完成救灾和后续维和任务,以告慰逝者在天之灵。
  1月21日
  悲凉心中涌来一首诗
  从担心,到祈祷,再到绝望,短短的9天,我们似乎走过了9年。沉浸于痛失战友的悲痛和余震不断的忧虑,繁重的工作和频繁的余震已变得不值一提。
  斯人已故,音容犹在,望着电视屏幕上的定格画面,泪雾频频蒙上双眼。逝者安息,生者奋发!
  在夜色里静静伫立于哨位之上,望着震后德尔马斯山顶的零星灯火,望着对面饮料厂灰暗的液晶广告屏,心中掠过一丝悲凉。那可曾是仅有的几处繁星一片和霓虹闪烁啊!吸一口夜风,藏一腔悲壮与豪情,脑中闪过这样的词句:
  夜风来袭/驱入玻璃的缝隙/盈满哨楼/轻托起蓝盔的脸庞钢枪紧握/宏视死寂的远方/极目之处/升腾起山峦的狰狞黎明啊黎明/是什么挡住了你前行的脚步/为何你姗姗来迟/难道你不知/众生的膜拜和期盼/难道你不知/蓝盔的赤忱和呼唤可否/收集你的光芒成如炽巨焰/填入黎民心房/点亮,燃烧/亘古不变(有删节)
  记者手记
  擦干眼泪继续前行
  海地发生地震后,我们在为海地人民担心的同时,也在打听那里有多少中国人,有没有浙江的维和战士。通过与浙江省边防总队、广东省边防总队等单位的联系,我们知道有位叫王利平的维和战士是浙江常山籍的,并且知道他是安全的,但没有他的确切消息。
  13日那天,一个很巧合的机会,我联系上了在常山县慈善总会工作的王利平的姐姐王利英。从王利英那里,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王利平打电话回家了!虽然电话很短,但总算让所有关心他的人稍稍松了口气。
  16日,我通过QQ联系到了王利平,他的QQ签名是“真希望只是一场悲伤的梦!”QQ那头的王利平显得非常疲惫,他说他们现在正在忙着抗震救灾,生活也渐渐有了保障。
  在海地前线的王利平很忙,在短短10多分钟的聊天中,我也读出了他的疲惫。8位战友的离去让王利平非常悲痛,他不止一次为他们流泪,王利平说:“我们会擦干眼泪继续前行!”
  20日,我又通过QQ联系到王利平。王利平说,他们的生活秩序已经恢复正常,伙食是三菜一汤,有肉有蔬菜,主要是他们自身携带的罐头肉,联海团提供的新鲜肉,有土豆,牛肉、猪肉、羊肉,花菜,紫菜汤,绿豆汤,还有他们自己菜地里出产的白菜、空心菜等。王利平说,医疗队还为他们每个队员进行了细致的体检。
  21日,应我的要求,王利平把他在海地的日记发给了我,希望能让更多的同胞了解维和警察的近况,也向家乡的人们道一声:谢谢关心,我们在海地挺好的。 (王晨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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