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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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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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晚饭，只要我在家里吃，之前总要去厨房帮忙打下手，摘摘洗洗的，偶尔心情不错了，就亲自掌勺鼓弄出一道菜哄奶奶开心。
奶奶是十分正统的老北京，面食吃得比较勤，而我的生活习惯却大半依了身为上海人的母亲。我喜欢吃米饭，白米饭和可口的青菜，还有最后端上来的汤，是我的饮食三步曲。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样，我就会觉得一顿饭吃得很别扭，胃口打不开，整个饭桌上就见我皱着眉，吃饭像吃药一样，小口小口的磨蹭着吞咽。或许因为我的性格实在刁蛮得出格，有时甚至会因一顿不合意的晚餐而大发脾气。
瞥一眼显示器上的时间，17：04，厨房里传来奶奶打鸡蛋的响动，在我的旁敲侧击的暗示下，饭桌上终于开始出现一种名叫西红柿鸡蛋汤的流食。那天吃饱米饭，我独自干掉了一大碗汤，肚子瞬时被撑得鼓鼓的，抹抹嘴巴觉得很解气。“天天有汤喝就好了，那样还能少吃点主食。”我暗自想着。之后的连续几天，一过17点，我就会停下手里的活计，侧着耳朵等待厨房的动静。果然又是筷子和碗边相撞时发出的一阵“噼噼啪啪”，我于是也一头钻进厨房，佯装不知情的问奶奶：“您打鸡蛋干吗啊？”奶奶头也不回的说：“给你做西红柿鸡蛋汤啊。”我偷偷一乐，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就这样喝了将近半个月同样配料的汤，我终于也消磨掉了对于汤的那最初的一份热爱，我也开始厌倦了。但这次，我没有再将自己的情绪暗示给奶奶，看她每天搅动鸡蛋时的表情，我知道她是误以为我爱喝这道汤的，所以她做汤的时候，一举一动中都投注了一种关爱和疼惜。于是，几次的欲言又止我还是没有告诉她，我每次看到西红柿鸡蛋汤时的本能的条件反射：反胃。我只是减少了回家吃饭的频率，我开始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家，或者借故学校有事，就在食堂里凑合一顿。
连续的不在家吃饭，又被奶奶认定是我交了新男朋友，一天，她带点欣喜的悄悄对我说：“要是交了朋友，可得给奶奶带回来瞧瞧，怎么着也得跟家吃顿饭。”我当时哈哈一笑，回应她：“莫非您也要给人家做西红柿鸡蛋汤喝？”奶奶表情一怔，然后骂我：“死丫头，一点正形没有。”开学后，一直忙着写毕业论文，通常是到家后就往电脑前一坐，不到开饭的点不起来。奶奶也知道我忙，就尽量不打搅我，也不怎么让我到厨房帮忙打下手了。
瞥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17：12，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初稿写好了，但感觉好象有点跑题。厨房里，又是一阵锅碗瓢盆的大杂乱，我刚把头探进厨房，正在剥葱的奶奶就喝斥了一句：“你那作业写完了嘛？不用你帮忙，干你的去吧。”她习惯把论文也统称为“作业”。我只好晃晃头，又钻回房间里。抽油烟机里大概吸了太多的油渍，转动起来发出闷闷的隆隆声，我带着耳机都听得到。
这天的饭桌上，有一碗单独蒸好的白米饭，素炒的芥兰，红烧鸡翅，还有奶奶从副食店里买回来的馒头。“今儿没汤啊？”我奇怪的问，期盼回答的心情有点淡淡的喜悦。“嗨，你不说我都忘了。”说话间，奶奶起身走进厨房。“完了……”我悲哀的在心里念叨着。从厨房出来，奶奶端着一个蓝边瓷碗，那里面…那……怎么不是西红柿……碗底儿挨着了桌面，我瞪大了眼睛朝碗里一瞧。“今天给你换个花样儿，鸡蛋紫菜汤，赶紧趁热喝。”奶奶说。
一时间，我有种感觉想笑又想哭，说不出为什么。我定定的去看奶奶古稀的模样，早已浑浊成一片的眼睛里那种深深深深的关切和爱时，我突然觉得她很可爱。或许无论西红柿鸡蛋汤还是鸡蛋紫菜汤，它们都如同奶奶的人生方式，可能只是单调的重复，或者偶尔的小小转变，但永远都循规蹈矩，永远都无法脱离一种最朴素的轨迹和规律。而我，对于汤的要求，口味和形式的要求，总是不断的更替和变换的，或许因为这就像我现在的生活，它总是需要最新鲜的元素来填充，来满足，来迎合。
人生，是不是就像一碗汤，物质丰富的年代里，我们不可能只汲取同样的一种营养；但在五花八门的新奇口味面前，我们也需要一种经沉淀和品味后的勇气，可以尝试，并且敢于承担尝试之后的所有感受。无论它，酸甜苦辣。
奶奶是十分正统的老北京，面食吃得比较勤，而我的生活习惯却大半依了身为上海人的母亲。我喜欢吃米饭，白米饭和可口的青菜，还有最后端上来的汤，是我的饮食三步曲。缺少了其中任何一样，我就会觉得一顿饭吃得很别扭，胃口打不开，整个饭桌上就见我皱着眉，吃饭像吃药一样，小口小口的磨蹭着吞咽。或许因为我的性格实在刁蛮得出格，有时甚至会因一顿不合意的晚餐而大发脾气。
瞥一眼显示器上的时间，17：04，厨房里传来奶奶打鸡蛋的响动，在我的旁敲侧击的暗示下，饭桌上终于开始出现一种名叫西红柿鸡蛋汤的流食。那天吃饱米饭，我独自干掉了一大碗汤，肚子瞬时被撑得鼓鼓的，抹抹嘴巴觉得很解气。“天天有汤喝就好了，那样还能少吃点主食。”我暗自想着。之后的连续几天，一过17点，我就会停下手里的活计，侧着耳朵等待厨房的动静。果然又是筷子和碗边相撞时发出的一阵“噼噼啪啪”，我于是也一头钻进厨房，佯装不知情的问奶奶：“您打鸡蛋干吗啊？”奶奶头也不回的说：“给你做西红柿鸡蛋汤啊。”我偷偷一乐，心里美滋滋的。
但是，就这样喝了将近半个月同样配料的汤，我终于也消磨掉了对于汤的那最初的一份热爱，我也开始厌倦了。但这次，我没有再将自己的情绪暗示给奶奶，看她每天搅动鸡蛋时的表情，我知道她是误以为我爱喝这道汤的，所以她做汤的时候，一举一动中都投注了一种关爱和疼惜。于是，几次的欲言又止我还是没有告诉她，我每次看到西红柿鸡蛋汤时的本能的条件反射：反胃。我只是减少了回家吃饭的频率，我开始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家，或者借故学校有事，就在食堂里凑合一顿。
连续的不在家吃饭，又被奶奶认定是我交了新男朋友，一天，她带点欣喜的悄悄对我说：“要是交了朋友，可得给奶奶带回来瞧瞧，怎么着也得跟家吃顿饭。”我当时哈哈一笑，回应她：“莫非您也要给人家做西红柿鸡蛋汤喝？”奶奶表情一怔，然后骂我：“死丫头，一点正形没有。”开学后，一直忙着写毕业论文，通常是到家后就往电脑前一坐，不到开饭的点不起来。奶奶也知道我忙，就尽量不打搅我，也不怎么让我到厨房帮忙打下手了。
瞥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17：12，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个大大的懒腰，初稿写好了，但感觉好象有点跑题。厨房里，又是一阵锅碗瓢盆的大杂乱，我刚把头探进厨房，正在剥葱的奶奶就喝斥了一句：“你那作业写完了嘛？不用你帮忙，干你的去吧。”她习惯把论文也统称为“作业”。我只好晃晃头，又钻回房间里。抽油烟机里大概吸了太多的油渍，转动起来发出闷闷的隆隆声，我带着耳机都听得到。
这天的饭桌上，有一碗单独蒸好的白米饭，素炒的芥兰，红烧鸡翅，还有奶奶从副食店里买回来的馒头。“今儿没汤啊？”我奇怪的问，期盼回答的心情有点淡淡的喜悦。“嗨，你不说我都忘了。”说话间，奶奶起身走进厨房。“完了……”我悲哀的在心里念叨着。从厨房出来，奶奶端着一个蓝边瓷碗，那里面…那……怎么不是西红柿……碗底儿挨着了桌面，我瞪大了眼睛朝碗里一瞧。“今天给你换个花样儿，鸡蛋紫菜汤，赶紧趁热喝。”奶奶说。
一时间，我有种感觉想笑又想哭，说不出为什么。我定定的去看奶奶古稀的模样，早已浑浊成一片的眼睛里那种深深深深的关切和爱时，我突然觉得她很可爱。或许无论西红柿鸡蛋汤还是鸡蛋紫菜汤，它们都如同奶奶的人生方式，可能只是单调的重复，或者偶尔的小小转变，但永远都循规蹈矩，永远都无法脱离一种最朴素的轨迹和规律。而我，对于汤的要求，口味和形式的要求，总是不断的更替和变换的，或许因为这就像我现在的生活，它总是需要最新鲜的元素来填充，来满足，来迎合。
人生，是不是就像一碗汤，物质丰富的年代里，我们不可能只汲取同样的一种营养；但在五花八门的新奇口味面前，我们也需要一种经沉淀和品味后的勇气，可以尝试，并且敢于承担尝试之后的所有感受。无论它，酸甜苦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