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小说连载(与杜杜笔廊同步)

青草地

本站元老
VIP
注册
2004-03-10
消息
1,422
荣誉分数
1,083
声望点数
323
[FONT=宋体]有读者建议我把现在在“渥京周末”上连载的小说贴在[/FONT]CFC[FONT=宋体]主坛上,以方便跟读,因为报纸这期拿了那期漏了就短了情节。主坛我不熟悉,还是来流年吧。在流年里流浪过,再来歇下脚,空气的湿度温度亦都是相识相亲相近的。[/FONT]

[FONT=宋体]为尊重报纸,我贴上来的速度会与报纸步调一致或慢于报纸。文中如有个别敏感情节出现,区别于报纸,这里不会有删节,可以看个全貌。[/FONT]

[FONT=宋体]多谢流年这个平台。

边缘之旅 开篇
第一章 #3楼
第二章 #4楼#43楼
第三章 #50楼#56楼#64#75
第四章 #75,
#130#136#155 ,#175,#189
第五章 #189#196#215#234,251
第六章 #251,#258#266#272,#290#302#310
第七章 #315
#330#344#353#364
第八章 #365#369#369#383#389
第九章 #389#400#415 #421 #431
第十章 #437#447#454#465#476#506#520

另:随笔美女与姐,小小说分手爸爸,那一天孩子,你拥有了永远笑儿的笑蜜蜂与花园当我无法阻挡
 
边缘之旅 开篇

[FONT=宋体]边缘之旅(原名“寻找如弟”,小说连载)[/FONT]​
[FONT=宋体]杜杜[/FONT]​
[FONT=宋体]凌晨两点,陆亦亦在漆黑中醒来,感觉自己是夜的幕布上一条高高隆起的皱褶,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暧昧地在她身上映出一缕光芒,清晰而尖锐,好像一个黑夜与白日的分界,和地平线一样不可抗拒。[/FONT]

[FONT=宋体]白昼,在陆亦亦的生物钟里提前降临,物理上太平洋两边[/FONT]12[FONT=宋体]小时的时差只是一种单纯的表现形式,它带着一种梦魇中迷失方向的空茫,像一只纤细的手,略带关怀地揪住她的心脏,悄悄说:醒来,醒来!到家了,这里正是你的故乡,一块大大的土地,保留着你的温度,记载着你青春的痕迹。[/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彻底醒来。家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各自的梦中徘徊,不管喧嚣热闹还是平安静谧,都是藏在梦里无解的秘密,睡眠之外的世界在黑夜中无声无息。[/FONT]

[FONT=宋体]起身扭开台灯,她静静地坐着。“时间”这个公正的法官常常给她一些特殊的待遇,即使不倒时差的日子,也会让她经常多出夜里的时间独自思索,抚摸旧事斑驳凹凸的痕迹,幻想月光出没云层的日子里,怎样守住自己心底这份孤傲和清白。它让一个灵魂在不受日光和人声干扰的情况下,孤独地回头,细细索索寻找从前,思索今天,然后在晨光的鱼白肚爬上窗棱时,悄悄在嘴角挂上微笑,迎来又一个明天。[/FONT]

[FONT=宋体]床是两只巨大的松木箱子并起来的,每只木箱都装满书籍、日记和信件。出国前她把钥匙递到哥哥手里,眼泪汪汪。哥说,你走你的,没有什么割舍不下,放心,所有重要的东西我都给你锁好,就像你把它们锁进自己心脏里一样。你自己的心脏做了保险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很放心,她在进入安检门的一瞬,满脸阳光。她向哥哥挥着的手好像一只漂亮的蝴蝶,轻盈美丽地抖动着,久久留在了哥哥的记忆里。十五年倏忽而逝,那两个箱子的锁,仍牢牢地锁到了今天。[/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把褥子卷起,一层,又一层。箱子裸露出来,木色的清漆已经发暗,但依旧沉重踏实。轻轻开锁,轻轻掀盖,她不让一丝声音惊醒家人。这一刻属于她自己,不属于别人,这样的奢侈是值得小心翼翼地珍爱的。[/FONT]

[FONT=宋体]箱子里除了很多旧日藏书,就是两大摞厚厚的日记本和大塑料袋包裹着的信件。每次回国,她都会打开这箱子看两眼,但匆匆来去,几乎不去翻看细节。回忆是一种奢侈品,需要时间、心情甚至愿望来支撑。当她没有心情和愿望翘首回眸的时候,她宁愿封存记忆,把一扇旧门贴紧封条。[/FONT]
 
[FONT=宋体]一、[/FONT]​

[FONT=宋体]陆亦亦跪在地上,从箱子里随便抽出一本日记。这是中学时代的,日记的黄色塑料皮已经一块块地泛黑,混浊的斑点浮在表面,不再拥有干净的透明感。指尖抚摸那层依旧光滑的黑斑,她感觉自己在微微颤抖。连塑料的老化也是有形式的,那么人呢?[/FONT]

[FONT=宋体]日记里是生涩的钢笔字,还不会连笔字,却努力地去连接笔画,那份天真、勉强和呆板,爬满了一页又一页。她翻着,微笑起来,如果一个陌生人把这本日记递到她眼前,她是怎么都不会把它和自己联系到一起的。她的连笔字在大学时就被公认写得又快又好了,课堂笔记总是记得最完全,被误课的同学拿去抄来抄去。出国多年,英文字写得多过了中文字,她的汉字已经退化,但偶尔提笔,生涩之中虽然填了几分沧桑,却依旧是成熟而漂亮的一手好字,一看就是在良好教育的熏陶中成长的文字,和面前这本日记上稚嫩的笔迹早已不可同日而语。[/FONT]

[FONT=宋体]继续翻着,一张照片忽然从日记本里飘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在脚边,她弯腰捏起照片,仔细端详。照片是自己和一个同学的合影,两个剪着短发的少女假惺惺地咧着嘴,牙齿不自然地裸露着,想必是尊重了摄影师“一、二、三,笑!”的指挥。两人都穿着白衬衣,陆亦亦的眼睛故意睁得老大,好像可以装下整个世界,却充满疑问。她想自己在怀疑什么呢?她摇了摇头,那个时候,什么都是问号,生活还没开始呢。照片上另外那位女孩有对别致的眼睛,神采奕奕,好像会从照片上跳出来,一汪秋水荡漾的涟漪颤颤抖抖地溢出相片,纯黑纯黑的一对瞳仁即使在发黄的黑白相片上仍然星星一样明亮。[/FONT]

[FONT=宋体]如弟!陆亦亦嘴里轻轻叹了一声,她感觉自己的心正慢慢浸泡在一股温暖的热流中,好像触摸着如弟陶瓷般的皮肤。和如弟要好,是有历史的,从初中持续到高中,大学,一直断断续续延续到自己出了国。这次回来,无论如何得找见如弟,十五年了,真该见面好好聊一聊。陆亦亦下定了决心。[/FONT]

[FONT=宋体]她把照片夹回日记本,忍不住读起来张开的那页。[/FONT]

[FONT=宋体]“[/FONT][FONT=宋体]一九八二年九月十五日[/FONT] [FONT=宋体]星期三[/FONT] [FONT=宋体]阴天[/FONT] [FONT=宋体]心情不好[/FONT]

[FONT=宋体]赵[/FONT][FONT=宋体]老师今天疯了,她在全班同学面前揪着如弟的耳朵把她拉出了教室,她说,我看你还敢撒泼,你再敢背着我们打如天,我就到教室里来收拾你。说着,她就在教室门口的院子里踢了如弟一脚,如弟当时就摔倒了,她站起来的时候手上沾了地上的黄泥,她伸手去捂自己的眼睛,被赵老师一巴掌打掉了那只手,她雪白的脸上就被黄泥搞得很脏,眼泪黄泥和在一起,难看极了。赵老师把如弟拉到教室对面的树下,说,今天你就在这儿上课吧,我就不信教不了你!你必须知道做了坏事是要负责的!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帐![/FONT]

[FONT=宋体]赵[/FONT][FONT=宋体]老师说完就转身回了教室,她碰地关上了教室门,走上讲台,恶狠狠地对全班同学说,你们发什么愣?都回座位!今天我们讲《曹刿论战》。[/FONT]

[FONT=宋体]整节课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赵老师抑扬顿挫的声音好像讨厌的马蜂,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我坐在窗边,忍不住不停地往窗外看。如弟开始还在树下站着哭,她一动不动,眼泪哗啦哗啦的也不擦,脸上花花的。我心如刀绞,很想陪着她一起哭。我不知道为什么赵老师要这样欺负如弟,难道如弟不是她亲生的孩子?怎么赵老师待我这样一个普通学生都这么好,待自己的女儿却好像有着深仇大恨?不管怎样,我下课一定要去安慰一下如弟,可是赵老师会不会不让我过去呢?她会不会因此而骂我呢?会不会因为我这个时候去和如弟套近乎而反感我呢?[/FONT]

[FONT=宋体]整堂课我就这么心神不宁的,思想斗争着,直到后来发现如弟已经不见了。不知为什么我好像一下就松了一口气。就是,如弟为什么要站在树下?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她凭什么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参观?她早就该走掉的。[/FONT]

[FONT=宋体]我看赵老师在讲台上早把如弟忘得干干净净了,她一眼都没往窗外看,下课时她出门也没往树下看一眼就回教研室了,好像如弟压根就没存在过。我几乎在怀疑今早发生的那一幕是真的?还[/FONT]`[FONT=宋体]是一个梦?[/FONT]

[FONT=宋体]如弟那天再没来上课,我中午犹豫着想去赵老师家看看如弟是不是回家了,可东青说我不应该去,她说她也想去,但觉得我们不应该管赵老师的家事,东青说我们应该等明天如弟来上学,再去安慰她。东青做事一贯稳妥周到,她和我一样既是如弟的朋友,又是刘老师喜爱的学生,她说的一定没错。[/FONT]

[FONT=宋体]我一整天就这样想着如弟,连体育课都心不在焉,金老师叫我帮忙去体育馆搬垫子,叫了好几遍我都没听见,金老师说我灵魂出窍了。[/FONT]

[FONT=宋体]我期待着明天,一定要问问如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哎,今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着觉,眼前总晃着如弟站在树下可怜兮兮的模样,那个模样太凄凉了。[/FONT][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她轻轻合上那本日记,没有再翻下面一页。忽然很想如弟,很想很想。[/FONT][FONT=宋体]如弟的事情,陆亦亦清楚的记得每个细节。[/FONT]

[FONT=宋体]如弟第二天来上学时,脸蛋恢复了以往的白净,除了黑葡萄似的一对凤眼神色有些黯淡,脸上温和的笑容和过去一模一样,淡淡的,好像生下来就长在脸上,没有一丝虚伪。[/FONT]

[FONT=宋体]下课陆亦亦拉着如弟去小花园散步。如弟的手柔软似棉花,那是一双无骨的手,圆润饱满,出奇地洁白,伸展开来,胖嘟嘟的手背上会露出十只漂亮的小坑儿。每次攥紧她的手,陆亦亦就无力松开,好像它们具有莫名其妙的吸附力,蜘蛛网一样只要被粘住,就难逃蛛丝的牵扯。[/FONT]

[FONT=宋体]你没事吧?陆亦亦急急地问。[/FONT]

[FONT=宋体]什么事?如弟的凤眼很清澈地看着她,好像这样的问题很古怪。[/FONT]

[FONT=宋体]你说什么事?我昨天担心了一整天,怕你难过。[/FONT]

[FONT=宋体]哦!如弟耸了耸肩,说,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一切照旧呗。她的目光盯在一片正在变黄的花叶上,若有所思。[/FONT]

[FONT=宋体]你真的打你弟弟了?你知道你爸妈宠他,你为什么还打他?那不是找着挨骂吗?以后再别干这样的傻事了。我们看见你妈打你,心里都难受得不行。[/FONT]

[FONT=宋体]如弟停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目光游离不定,似乎看着陆亦亦,又似乎哪儿也没看。陆亦亦突然感觉寒冷,那束目光里的冷漠无情冰冰凉凉地射向不知名的地方。[/FONT]

[FONT=宋体]亦亦,你难受什么呢?我都不难受,你难受干什么?我想打如天我就打如天,凭什么我每天得挨他的打,还不能还手?他打我的时候怎么从不需要负责任?我打他一次就得让全校学生看我出丑?告诉你吧,亦亦,我才不怕呢,他们重男轻女,恨不得我死。我过去打过如天吗?没有,我只有受欺负的份!所以如天从来不知道我的厉害。我昨天还了手,你知道我下了多少次决心才做到了还手这一步吗?我真为自己高兴!我掐了他,把他胳膊掐青了,他吓得一整天都绕着我走路。我以后还要打他,打得他见了我就怕,看谁欺负谁!你以为我爸我妈能把我怎么样吗?踢我?我巴不得他们把我当众打死呢,到时候看,是他们没脸还是我没脸![/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惊呆了,她半张着嘴看着咬牙切齿的如弟不知所措,一贯逆来顺受的如弟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FONT]

[FONT=宋体]如弟甩了甩辫子,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眼里的冷峻不见了,跳跃着温柔的光芒,好像月亮面前的乌云一瞬之间溜走了,又剩下干干净净的月亮。她拉着陆亦亦转身往教室走,说,我吓着你了吗?别担心,你看我多会下台阶?那么没脸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解决掉了,我昨天整天躲在家里想了又想,我从今以后要变个样子活,过去我太软弱了,软弱就要挨打,这是毛主席说的。从此我齐如弟要站起来了,就像中国人民站起来一样,你看,我们站起来独立自主了,资本主义却在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呢,谁敢欺负我们?这就是站起来的好处![/FONT]

[FONT=宋体]可是,如弟,你这是当真要和你爸妈对着干呀,你可要想好。我听你这样说话怎么这么害怕呢?[/FONT]

[FONT=宋体]如弟停下来,回转身,她握着陆亦亦的手紧紧捏了一下,小声说,亦亦,别害怕,他们是我爸妈,又不是别人,他们再不喜欢我,也不会真让我去死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没想到本来是自己想要安慰如弟,却反被如弟安慰了,自己想给如弟鼓劲,却反被如弟的一番话鼓励了。是啊,软弱就要挨打,应该站起来!那一刻,陆亦亦从如弟的觉醒里获得的感动和启发,在她生命中写下了一个重要篇章,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会在某一天的某个沮丧无助的时刻,突然闪现在脑海。站起来!陆亦亦会对自己重复着说,然后浑身无力准备躺倒的她就会挣扎着鼓足勇气,遥遥晃晃地站立起来。[/FONT]

[FONT=宋体]如弟果然从那之后变得强硬,赵老师似乎没再当着全班同学面打过她,甚至不再当着全班同学面呵斥如弟学业上的蠢笨了,但取而代之的是赵老师的冷漠。如弟姣好的容貌和不显山露水的个性从来不能激发赵老师做母亲的亲情和热情。赵老师对如弟没有训斥,也没有夸奖,没有怒目相向,也没有眉开眼笑。如弟如果忘了带家门钥匙,走到赵老师面前,“妈”也不叫,直愣愣地说,给我钥匙![/FONT] [FONT=宋体]赵[/FONT][FONT=宋体]老师就掏出钥匙放在讲台上,一边继续判作业,一边说,把稀饭熬上,面和好!她没抬头,好像在叮嘱作业本。人们逐渐习惯了流淌在如弟和赵老师之间的这种冷漠,就像人们习惯了东边日出西边日落一样自然而然。[/FONT]

[FONT=宋体]其实赵老师对学生好起来像个最慈善的母亲,她会和学生一起涕泪横流,她会公然偏心给学生开小灶补课辅导,甚至带学生回家吃饭,她会使用世界上最华丽的语言大肆表扬和赞美学生,相反,她讨厌一个学生也喜欢用极端无情的手段让学生当种出丑,比如让学生重复一句道歉的话一百遍,推一下搡一下更是家常便饭,她在脸上涂写自己的态度,在行为里展示自己的情绪,只有对谁彻底失望她才会不管不问不理不睬。所以对于赵老师和如弟之间这种加了冰碴的冷漠态度,同学们一致认为赵老师对如弟是真正的失望了。[/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是个好学生,各项成绩都是尖子,天生一副好嗓子,当着班里的学习委员和文艺委员。这样的学生没有老师不喜欢的道理。有时陆亦亦会对赵老师对自己的嘘寒问暖产生怀疑,甚至对她在班会上夸奖自己单纯善良聪明好学感到厌倦。一个女老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不痛不怜,对别人的孩子充满欣赏和赞美呢?在陆亦亦年轻的心灵里,这是过分的大公无私,不太符合逻辑。她喜欢赵老师,谁能不喜欢喜欢自己的老师呢?但她不喜欢喜欢自己的老师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这个奇怪的事实。[/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在如弟妈妈赵老师带的初中班里顺利毕业,考上了如弟爸爸齐老师带的高中重点班。赵老师和齐老师两口子是学校出了名的教学尖兵和模范带头人,能进他们的班级是每个家长的期望,更是每个学生的荣耀。[/FONT]

[FONT=宋体]如弟一直都在自己爸妈的班上跟班上课,和陆亦亦一同学就是六年。子女在老师班里上学的情况在这所著名中学里很普遍,教师都希望近距离监督照顾自己孩子的学习,可惜教工子弟十有八九都是中下等生,比如如弟。[/FONT]

[FONT=宋体]齐[/FONT][FONT=宋体]老师和赵老师截然不同,他天生一副石雕般的面孔,喜怒不形于色,他那常年不变的深蓝色中山装好像和他的身体长在一起,板板正正的没有一丝皱褶。他说话总是一字一句清楚缓慢,绝无一个多余的字眼。[/FONT]

[FONT=宋体]一次如弟课间结束回教室晚了[/FONT]20[FONT=宋体]分钟,她在教室门口“报告!”了三遍,齐老师才说“进来!”。齐老师问她,你干什么去了?如弟说,上厕所!齐老师的嘴唇横方向蠕动了一下,同学们都把那个表情当作是笑容,他说,哦,我知道了,你拉铁屎去了。[/FONT]

[FONT=宋体]全班同学都想笑,可谁也不敢。“铁屎”这个词却让全班同学兴奋了一个星期,一下课,就有人快乐地嚷嚷,快快快,抢厕所去,我要去拉一回铁屎![/FONT]

[FONT=宋体]如弟从此有了外号,铁屎。[/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回家和家里人讲述关于“铁屎”的来源,乐得前仰后合。陆亦亦的母亲突然喝斥陆亦亦闭嘴,说,不许笑,给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起这么恶心的外号,成什么样子?亏你还是如弟的好朋友,怎么笑得出来?你们齐老师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自己的孩子,什么父亲!可怜的如弟,就算是从小跟奶奶在乡下长大,没她哥她弟讨人喜欢,也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啊![/FONT]

[FONT=宋体]陆亦亦这才发现这的确是个十分不雅的外号,心里就替如弟难过。她和如弟在一起的时候,就试探着问,你知道别人给你起外号不知道?[/FONT]

[FONT=宋体]知道呀!不就是铁屎吗?那算什么。别说我的屎是铁做的,在我那个伟大的爸妈熏陶下,我的心肠都是钢筋混凝土造的,有什么稀奇?如弟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笑模笑样的。[/FONT]

[FONT=宋体]如弟的嘴角天生有一丝倾斜,笑起来那只上倾的嘴角就微微张开,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牙齿,整个脸蛋出现一种失衡的美丽,好像柔嫩洁白的皮肤太多汁液,需要借着那条倾斜而张开的缝隙倾倒出去,滋润所有面对这张脸的人们。[/FONT]

[FONT=宋体]陆亦亦看到如弟的笑容,心就柔软下来。唉!你真想得开,最了不起了!陆亦亦不无羡慕地赞道。[/FONT]

[FONT=宋体]不想得开又能怎样?如弟又笑,这回含着苦苦的滋味。[/FONT]

[FONT=宋体]亦亦,你看你今年又有新书包了,还是人造革的,那么好看。你这么幸福,是不会明白我心里到底想什么的。你看我有一件衣服是他们专门给我买的吗?我都成了我哥的影子了,衣服、书包、文具,没有一样不是捡如松剩的。谢天谢地,这些衣服都很长,盖着裤子,露不出男式的前门扣。[/FONT]

[FONT=宋体]如弟穿着一条警兰裤,本来是这两年流行的的确良布料,却在膝盖上大大地补了两块布补丁,两条腿就有了一对醒目的眼睛,左腿的补丁已经磨破了,破口边缘飞卷起来,露出里面一层警兰色,好像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FONT]

[FONT=宋体]你看看,那天我就是穿着如松的这条破裤子,前门扣的扣子还掉了一个。我早晨问我妈要另外一条裤子,我妈没时间帮我找,我自己又找不着,就去如松和如天房间里翻,被我爸揪着我的耳朵拉出房门,他说我不好好学习,整天想着打扮,不许我换裤子,他说看我今天不换裤子会不会死。我怎么会死呢?我当然不会死了,但我可以想迟到就迟到,想拉铁屎就拉铁屎,我倒是想看看他会不会被我气死![/FONT]

[FONT=宋体]原来你是专门迟到的?如弟,你这是干什么?唉![/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本想劝如弟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前的如弟穿着一件男式的蓝布上衣,长长地盖住了屁股,衣袖卷了好几圈,如弟洁白的小脸支在那块黑不溜秋的布上,好像一枚晶莹的钻石摆放在生满苔藓的石桌上。陆亦亦想起如弟的弟弟如天,如天在本校上初二,教室隔着两排房,下课时经常看到,如天从来没穿过补丁衣服。改革开放都好几年了,家家都在添置四大件,整个学校又有几个女孩儿穿补丁衣服呢?[/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拉着如弟柔软的手默默地走在小花园的泥径上。她们的大脑和她们的身体一样,刚刚开始发育,如弟这么美丽的女孩儿为什么不能得到爸妈的宠爱?世界上的事情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都不是刚刚开始发育的大脑可以分析清楚的。世界将在两个女孩的前面铺就怎样的路,只有未来可以回答。[/FONT]

[FONT=宋体]学校大喇叭里响着《校园的早晨》。[/FONT]

[FONT=宋体]“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FONT]
[FONT=宋体]清晨来到树下读书[/FONT]
[FONT=宋体]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FONT]
[FONT=宋体]也照着身旁这棵小树[/FONT]
[FONT=宋体]亲爱的伙伴亲爱的小树[/FONT]
[FONT=宋体]和我共享阳光雨露[/FONT]
[FONT=宋体]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FONT]
[FONT=宋体]直到长成参天大树[/FONT]
[FONT=宋体]让我们记住这美好时光[/FONT]
[FONT=宋体]直到长成参天大树”[/FONT]

[FONT=宋体]高中的时光是美好的吗?对陆亦亦来说,是肯定的。对如弟来说呢?[/FONT][FONT=宋体]将来会长成参天大树吗?也许会,也许不会。

[/FONT] [FONT=宋体]那年,陆亦亦和如弟上高二。[/FONT]
 
[FONT=宋体]二、[/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来到母校是走的后门,这一带正在大兴土木,和二十年前相比早已面目全非,表姐刘希望正巧住在这个城市,提前下了班陪她过来。[/FONT]

[FONT=宋体]后门是陆亦亦当年每天上下学都走的门,过去只是两根没有门的水泥柱,一放学就被学生们挤满了。往东边去的是部队、铁路局和化肥厂的学生,往西边去的是市区和北庄的学生,东边的学生普遍富裕一些,会讲普通话,穿着洋气,西边的学生就很羡慕东边的学生。要了解一个陌生的同学,一般都会问,是东边的还是西边的?[/FONT]

[FONT=宋体]陆亦亦的思想飘回了遥远的青春时代,过去的日子黑白电影一样充满情节却又模糊不清。她呆呆地盯着眼前漂亮的大铁门和铁门里迎面六层高的教学大楼,一脸惊异和感慨。[/FONT]

[FONT=宋体]那时候哪有这座楼啊![/FONT]

[FONT=宋体]她望了望大门两侧的门房,想起原来门房这个地方只是个小土坡,总有卖瓜子和卖酸枣的农民蹲在坡上等学生们上下学,一毛钱一小杯,小杯往撑开的衣兜里一倒,一路走一路吃,一颗酸枣吃了枣肉,枣核含得没了滋味才舍得吐掉,那是多么诱人的零食啊![/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喃喃地对表姐说,那时候我偶尔会有两毛钱零花钱,所以很克制自己,经过小贩的时候总是昂首挺胸,眼不见就心不烦了。偶尔买了零食,总会留一些给如弟,她爸妈从来不给她零花钱的。其实给如弟吃,她也总是尝一尝,她说不爱吃。[/FONT]

[FONT=宋体]这个如弟真的和你那么好?为什么你出国以后和她断了联系?前几次回来也没听你说起她啊!这次竟然专门跑这么远来找她。刘希望不理解。[/FONT]

[FONT=宋体]唉,我们俩的友谊,一言难尽!陆亦亦没再说下去。两人刚进了大门,就被门卫拦住了。门卫是穿着制服的保安。

[/FONT] [FONT=宋体]不说出具体找哪个老师不可以进入!他态度坚决。[/FONT]

[FONT=宋体]什么?二十年前毕业的学生?寻根之旅?不行不行,现在没有被找老师的签字,谁也不能进,全国都一样,新政策!没听说有人在学校门口拿着砍刀砍杀学生的事儿吗?全国都好几起了,死了很多无辜的小孩儿。我们要是不小心放进坏人,这责任可担负不起。[/FONT]

[FONT=宋体]寻根之旅显然对保安没有任何特殊性,他坚决得像块石头。[/FONT]

[FONT=宋体]陆亦亦报出赵老师和齐老师的名字,保安仍不让步。[/FONT]

[FONT=宋体]退休的老师不行,家属院不在学校里。石头保安坚决地说。[/FONT]

[FONT=宋体]可是我们进去了才能从办公室查到他们的住处啊,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呀!陆亦亦有点急。[/FONT]

[FONT=宋体]刘希望拉了拉陆亦亦,说,别急,我想起我有个同事的老婆在这个学校,我问问看。她说着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FONT]

[FONT=宋体]半小时之后,陆亦亦和刘希望终于拿到同事老婆的签字,顺利进了学校。陆亦亦说,表姐,想不到现在进个中学的校园比入党都难,太夸张了,难道又开始搞阶级斗争了?真有敌人要对学生下毒手吗?听着比美国的校园枪杀事件还凶悍,美国都是些变态学生的变态行为,这里是怎么回事?[/FONT]

[FONT=宋体]亦亦,仇富心理,听说过吗?很多底层人生活无着落,压力和愤满无处发泄,就拿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开刀泄愤,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死了捎上几个童男童女,还会因此出个名,引起社会的关注。[/FONT]

[FONT=宋体]刘希望说着,挽着陆亦亦往教学楼走。陆亦亦咯咯咯笑起来,说,你挽得我这么紧,在外国人家会以为我和你同性恋呢。别别别,别松手,就这样,久违了的亲切感。对不起,你接着说接着说。[/FONT]

[FONT=宋体]这两天这件事是单位的八卦主题,虽然我没小孩,也躲不开这件事。[/FONT][FONT=宋体]开始是福建南平一个男人在小学疯狂砍人,[/FONT]8[FONT=宋体]死[/FONT]1[FONT=宋体]伤,然后是湛江一个男子在学校砍伤[/FONT]19[FONT=宋体]人,后来江苏泰兴一个幼儿园出了同样的事,死了[/FONT]4[FONT=宋体]个小孩,伤了[/FONT]30[FONT=宋体]多人,上周陕西南郑幼儿园,又被砍死[/FONT]8[FONT=宋体]个。这不像恶性感冒一样了?砍杀手无寸铁的孩子还带传染的!全国上下有孩子的家长都吓得胆破心惊。你我这是放学后才来,保安只是问问,按规办事,如果你我是上下学的时间来,就吓人了,学校门口都是武装警察,笔直笔直地守着校门,两手端着上好弹夹的大枪。听说武警不够,还动用军队保护学校呢。全国各大城市都紧急行动严密部署了,你说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孩子好好的去上学就被杀了,还不引起民心骚动吗?[/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听得心惊肉跳,想起哥哥的小孩欣欣放学回来兴奋地说,学校组织去博物馆参观,前后都有警车开道,跟国家领导人出访似的,满大街的车流都停下来让路。小孩子不懂,还兴高采烈的。看来那也是因为砍人事件引发的后遗症了。[/FONT]

[FONT=宋体]两人一路说着话,已经进了教学楼。教学楼的门厅高大宽敞,正面的墙壁上写着大大的红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开心地咧开嘴,当年教室黑板上方总是这八个不变的大字,这条标语曾经像头发一样飘扬在身边,伴自己度过了青春时代。可自己却对这八个字发生过深刻的怀疑,写进日记里。既然是“团结”,五湖四海皆兄弟了,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幸福轻松的好事,怎么就“紧张”了?既然是“严肃”,就是一丝不苟、板板正正的认真态度,怎么在同时做到嬉皮笑脸的“活泼”呢?难道毛主席也是在用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为什么全中国的学校都高挂这样病句的标语而毫无置疑呢?[/FONT]

[FONT=宋体]青春期的陆亦亦虽然政治课学习辩证唯物主义时经常满分,却不会在这八个大字上活学活用。她对自己的疑问感到恐惧,悄悄地写了又撕掉,撕掉了又不舍得扔,夹在日记封面的塑料皮里藏着。[/FONT]

[FONT=宋体]人生的很多时候,你想隐藏的东西正是你最想在未来的某个日子复习和重温的东西。日记应该就是这样一个最隐秘而又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角落吧。[/FONT]

[FONT=宋体]门厅左面墙上高挂着爱因斯坦、牛顿和居里夫人几幅世界著名学者的黑白画像,右边墙上则是马恩列斯毛的素描画像。伟人的居高临下让人顿觉渺小,这种久违了的校园氛围瞬间包裹了她们。陆亦亦小心翼翼地放轻自己高跟鞋的脚步声,她不想惊扰的是一种庄严的回忆,还有离别多年之后将要面对的未知。[/FONT]

[FONT=宋体]门厅里空荡荡的,陆亦亦掏出数码相机拍起照片来,她渴望记录母校的现在,更渴望记录自己回归的足迹,同时希望咔嚓咔嚓之中,表姐刘希望不会注意自己莫名其妙湿润的眼角,这种激动不安的情绪太幼稚了,陆亦亦感到有些害羞。[/FONT]

[FONT=宋体]两人走进长长的走廊,支出门框右上角的门牌在楼道尽头窗子射进的夕阳映照下,静静地泛着幽暗的光芒,门牌上标着每个教研室的名称。两人正在抬头搜寻办公室的门牌,一个中年男子拎着提包从旁边房间里走出来,好象要离开,看着游客般的两个女人,停下了脚步。[/FONT]

[FONT=宋体]哦,打听人?你们毕业时还没这个楼?那可是老毕业生了,欢迎欢迎。你们碰对人了,我在这儿工作快二十年了。哦,赵老师和齐老师?很好很好,都很健康,早退休了。校园里的老宅子早拆了,你去哪儿找?老师们都住上新楼房了,跟我来吧,我给你们查一下他家的地址。[/FONT]

[FONT=宋体]两人跟进办公室,男人一边打开柜子翻找档案,一边和陆亦亦说话。[/FONT]

[FONT=宋体]什么,你和齐如弟是同学?结婚没?当然结了,好像是嫁了个学电脑的,一起开过一个电脑公司,据说搞得挺大。现在呀,呵呵呵,这个,这个,就不清楚了,你们还是去问赵老师和齐老师吧。[/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听得云里雾里,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一听齐如弟的名字马上递给自己那个异样的目光,充满好奇和怀疑,好像自己这样的提问很不合时宜。难道如弟发了大财或者做了大官,自己这样的小老百姓问不得了?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男人说起如弟的现在,要含含糊糊,嘴角还挂着那样隐晦的笑容?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揶揄,又有点守口如瓶的忠诚。这个如弟,搞什么名堂,怎么会令一个普通的学校办事员都如此另眼相看?[/FONT]

[FONT=宋体]揣好地址,两人道了谢就走出教学楼。虽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外面的阳光还是中午般鲜亮温暖。陆亦亦拉着刘希望沿着茵茵绿树遮起的小径四处奔走,不停地拍照。树影斑驳,跳跃在陆亦亦脸上,动感分明。她微红的面孔突然显得分外年轻,青春的记忆在她血液里澎湃激荡,这里曾拥有她的喜怒哀乐,这些道路曾留下她数不清的脚印。回归,是一种热情,一种挖掘多年前埋藏在地下那个宝葫芦的激动,让宝葫芦重见天日,会让人忐忑不安,却又欲罢不能。[/FONT]

[FONT=宋体]这儿是当年我们初中教室的排房,现在是红墙绿瓦,当年是一色的灰砖暴露,我还是更喜欢过去的古朴庄重。[/FONT]

[FONT=宋体]那个厕所还在啊!我们总是一下课就奔出来抢厕所,晚了就要排大队呢。回来的时候要经受男生的注目礼,他们会在那个墙根站上满满一排,对女同学品头论足。如弟经过,总会有人喊“铁屎”,反正谁都知道如弟绝对不会去告状,她的状也没处可告。[/FONT]

[FONT=宋体]这个就是我和如弟经常散步的小花园啊,看现在都成了苗圃了,灌木树丛比人都高了,那些花开得如此兴旺,必然是有园丁专管吧!当年不过是些零星的草丛和野花,有很多裸露的泥土,散完步,裤脚经常是泥土包裹着,连裤子本身的颜色都看不见了。[/FONT]

[FONT=宋体]操场这么现代化?能举行奥运会了!在国外可见不到有橡胶跑道的中学操场,太夸张了,一看就是个受党中央重视的好学校呀。[/FONT]

[FONT=宋体]这个是学校的餐厅吗?气派!当年不过是座简易木板房,大大的饭厅,几个没有漆的长条木桌,几条长凳。午饭总是高粱红面压的粗面条,炖土豆的块头比拳头都大,特别难吃。记得赵老师经常会让如弟送来她炸的油糕给我们几个住校的女生解馋,那油糕可真好吃,这么想着就在咽口水了。[/FONT]

[FONT=宋体]看,那边就是原来教工们住的平房,就在校园里,如弟家和教室就离这么近。[/FONT]
[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FONT]
[FONT=宋体]那个下午,陆亦亦的心长了翅膀,轻快的脚步如踏青云。母校的每个角落都能给她带来惊叹,时间把人的青春催老,却把母校的陈旧涂新。现代化的设施取代了简朴的一切,当年的小树已经郁郁成荫,当年的学生早已桃花遍野。[/FONT]

[FONT=宋体]谁能想到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夕阳挂在天边,欲垂欲落的不舍时分,一片飘落到天边的花瓣会轻轻地飘回来,落进桃树母亲的怀抱,它用嘴唇仔细抚摸树干丝丝缕缕的纹路,抚去叶片上的灰尘,允许树的汁液再次流进花的叶脉,点点滴滴。花瓣于是在这样一个下午被温暖地滋润了,晶莹温润的光泽闪烁着,那种靓丽的光泽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持续很久很久……[/FONT]
 
[FONT=宋体]有读者建议我把现在在“渥京周末”上连载的小说贴在[/FONT]CFC[FONT=宋体]主坛上,以方便跟读,因为报纸这期拿了那期漏了就短了情节。主坛我不熟悉,还是来流年吧。在流年里流浪过,再来歇下脚,空气的湿度温度亦都是相识相亲相近的。[/FONT]

[FONT=宋体]为尊重报纸,我贴上来的速度会与报纸步调一致或慢于报纸。文中如有个别敏感情节出现,区别于报纸,这里不会有删节,可以看个全貌。[/FONT]

[FONT=宋体]多谢流年这个平台。[/FONT]

支持青草回归。:cool:
 
沙发坐下,特别是坐在文爷边上感到荣幸 :p
 
大才女回家, 得敲锣打鼓欢迎才成.

:jiayou::jiayou:
 
杜杜又出山了。看来流年再次兴旺的时候到了。让他们看看严肃的文学写作是什么样的。:D
先顶起来,慢慢细读。:cool::cool:
 
[FONT=宋体]有读者建议我把现在在“渥京周末”上连载的小说贴在[/FONT]CFC[FONT=宋体]主坛上,以方便跟读,因为报纸这期拿了那期漏了就短了情节。主坛我不熟悉,还是来流年吧。在流年里流浪过,再来歇下脚,空气的湿度温度亦都是相识相亲相近的。[/FONT]

[FONT=宋体]为尊重报纸,我贴上来的速度会与报纸步调一致或慢于报纸。文中如有个别敏感情节出现,区别于报纸,这里不会有删节,可以看个全貌。[/FONT]

[FONT=宋体]多谢流年这个平台。[/FONT]

:cool:
 
杜杜来啦,搬个椅子坐下:):D:cool::cool:
 
刚读了文枯娃的真实回国散记,又读青草地的虚构回国找如弟。:)

记得去年回国,某天中午结束了一个酒局之后,跟一位老同学去他家里聊天。他是我们的班长,毕业后也自然是各位同学的老大,大概大家什么事都会跟他交代的,所以他对每个同学的情况了如指掌。我们泡了茶,聊着中学时代的几乎每一位同学,一个一个地讲来。不觉间,天黑了开始下雨了,他家里黑乎乎的。他大概沉浸在回忆之中,忘了开灯,或者懒得开灯,我们就那么坐在黑暗中,继续一个一个同学地聊着,,,我很想提醒他室内太暗了,但是,看到他低着头,摇着头,笑着,叹着,唉,嗨,哼,哈,,,我也不想打扰他的情绪了。我们就在黑暗中聊着,直到我提醒他:晚上的酒局要迟到了,,,
 
你来了?久违了青草地,欢迎美女才女故地重游,前几天刚看到文大侠,楚大侠剑气冲天,今天又有青大侠翩然而至,哈哈,是不是又要英雄大会了?

你的这篇新的小说很符合流年怀旧的调调啊。

记忆力减退,近年来的事情越来越模糊,小时候,年轻时的事情却越来越清楚。 你的小说开头也让我回想起以前的中小学的生活的细节,我一直不太受初中和小学老师喜欢,男孩子调皮捣蛋令人头疼,但我却是个比较内向,喜欢看书,喜欢安静的孩子, 有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教育大家的时候,我却会举手问一些让老师难堪的问题,包括有时候会问老师是不是说错了,因为我看到的书上不是这样讲的,于是往往在期末的评语里会看到“骄傲,自满“的字句。明明可以得100分的也常常随便找个原因被硬扣0.5分,美其名曰为了不让他骄傲。甚至有次被”屈打成招“,被迫承认在背后使坏,挑动同学恶作剧老师。虽然现在回过头来想老师也是人,那个时代没权没势的普通老百姓都是为柴米油盐发愁,老师工资待遇又那么低,工作强度也大,stress的时候一定也蛮多的,某几个老师还有家庭婚姻问题的困惑,但是不管怎样,老师不单单是”传道授业“之人,更是学生精神世界和美好心灵的园丁,他们(绝大多数是她们)的一言一行对孩子影响巨大,甚至会影响他们一辈子。 我幸亏在高中的时候碰到了2位好老师,才帮助我重拾自信,走出悲观自卑的阴影。我回想了一下,在小学和初中碰到心态正常的,不偏执的老师就已经不易,更不永说遇到良师益友型的老师了。

继续关注下文。
 
[FONT=宋体]感谢楼上诸位同学的吉言美意,本人不才,愧领。[/FONT]

[FONT=宋体]看到各位相熟[/FONT]ID[FONT=宋体]的片言只语,几个表情,两串符号,心中已生温暖。人生短促,即使在角角落落有一面之交,亦是缘分。网络虽大,不过一个模拟人生与人性之虚拟舞台,说小也小,一包一揽,即可装入心中,心有多大,它就有多大。想来,能有素不相识之人遥遥远远地在扑入眼帘、驻扎心中,触发些千丝万缕的感慨,真真是一桩美不胜收的事业。珍惜,就是两个字。[/FONT]

[FONT=宋体]感慨于老闹子和马哥的两段回忆,人到中年,想必每个人生都有数不清的记忆,心里心外打着无数个结,所谓“心有千千结”,这时才拨云见雾,明了起来。像老闹子那班长心里装了那么多人的轨迹,那“结”就更加难解,连晚宴也要耽误了。[/FONT]

[FONT=宋体]陆亦亦和如弟是虚拟人物,笔者希望借陆亦亦寻找如弟的过程,抖落出时代变革中祖国表面的繁荣奢华下掩盖着的浮躁、虚伪与诸多伤疤,以及这种飞速变化给个体人性带来的畸形冲击,当然客观反映人性善恶依然是笔者希望通过人物来表现的一个重要方面,永远不老的主题。故事终究是故事。[/FONT]

[FONT=宋体]笔力有限,敢摆出来晾晒,实在汗颜。此文尚未完工,虽然描述着很多花天酒地,写作过程却并不像文字一样轻松,甚至可以说是艰难的。对我来说,文字已经有些零散庸长,可斟酌之处多多,不要倒了诸位的胃口就谢天谢地。[/FONT]


[FONT=宋体]从word拷贝过来,不认格式有些烦人,密密麻麻看着难读。
[/FONT]

[FONT=宋体]能见到大家很高兴,祝各位一切都好![/FONT]
 
今天才读完:cool:
很像我去年回中学的时候,那种感觉。

我们当时转了一大圈儿,也没见到认识的人,是在暑假里。
快要出门的时候,见到一位,仔细看看,竟然是我初中同学。
问她近来忙什么呐?
竟然回答是照看两个月大的孙子:crazy: :D
 
后退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