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两个星期以后，我踏上了开往河南的列车。一下车，没想到来接我的竟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儿。
这铁哥们儿也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和我不是一个系统的。文章写得很有特色，可不是我喜欢的那一路。我说他的文章太“花里胡哨”，可他说那叫“词藻华丽”。不过每篇文章都有新东西。有水是有水，可是不多。
这哥们儿对人很仗义。一次我生病住院，正巧孩子也生病，妻得在家照顾孩子。他自告奋勇在医院陪了我整整三天三夜，胜过我的亲兄弟。
前两年我写的一本小书出版，他觉得出版社付的稿酬太低，没经我的同意便打到出版社他的一位哥们儿那儿去，硬是把他认为少付的稿酬要了回来。
他有妻，有一个孩子。他爱他的妻和孩子。可是也爱很多别的女人。
他的周围总是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有时候我骂他，你也太辜负你的妻女了。可他说，男人的心很大，很广博，是装得下很多很多女人的。他还说他绝不玩弄任何女人的感情，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一定都是爱他、他也爱的。他说他对每一个爱他的女人吐露的都是真情。有时候他也引关汉卿的“铜豌豆”自嘲，说自己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说到兴头上，他还喜欢唱上两句：“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他要真是一粒“铜豌豆”倒也罢了。偏偏他又柔情似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爱了很多女人，把自己的爱给了每一个他爱的女人，可同时又骗了每一个他爱的女人，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辜负了每一个他爱的女人。
他告诉我，他特别能理解金庸《天龙八部》中的段王爷。那好像写的就是他。他说这不矛盾。
每当我骂他，他都会说：你数数，自古以来，哪个文人没有点儿风流佳话？没有风流佳话，还能叫文人吗？
他总是说得振振有词。似乎他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有根有据的。他说他是“风流不下流”。
我们两人相识多年，他对我十分信任，无话不谈。在他眼里，我是“君子”，是可以托妻托女的人。所以对我，他什么都毫无保留，我也觉得，在我面前，他没有秘密可言。
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只可以告诉我一个人，我听了以后当然也只能把他的事烂在肚子里，带到坟墓去，却绝不可以说出去。要是别人知道了他的风流韵事，不用考证，那一准是我说的，我便成了“小人”。
他的事我连妻也没告诉。我知道妻不会容忍他的花心。
所以我自认对他的了解比他妻子更深。我戏称他为“西门祝”，是西门庆的弟弟，而非金庸笔下的段王爷。
他比我早两个星期到河南，也在这所大学讲课。
当天下午和系里的头头们一起吃过饭，他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间，神秘兮兮地说，这儿有两位美女，现在他已经和其中的一位搞得火热，另一位他给我留着。他还指天发誓，另一个他绝对没动过歪心思。还说，他已经约好了，这个周末四个人一起去开封，那两位也知道我今天要来。
他知道我跟妻的关系极好，也知道我除了妻以外走得比较近的女人就是我所里的那位姐，而且知道我和姐是那种很纯粹的铁哥们儿关系。除了妻以外，我没有别的女人，所以他给我起了两个绰号，在人前他叫我“老夫子”，那“老夫子”的意思我和他都很明白，说得难听一点儿就是两个字：“迂腐”。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他叫我“和尚”。
他满有信心地说，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这个 “和尚”破戒。
两个星期以后，我踏上了开往河南的列车。一下车，没想到来接我的竟是我的一个铁哥们儿。
这铁哥们儿也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和我不是一个系统的。文章写得很有特色，可不是我喜欢的那一路。我说他的文章太“花里胡哨”，可他说那叫“词藻华丽”。不过每篇文章都有新东西。有水是有水，可是不多。
这哥们儿对人很仗义。一次我生病住院，正巧孩子也生病，妻得在家照顾孩子。他自告奋勇在医院陪了我整整三天三夜，胜过我的亲兄弟。
前两年我写的一本小书出版，他觉得出版社付的稿酬太低，没经我的同意便打到出版社他的一位哥们儿那儿去，硬是把他认为少付的稿酬要了回来。
他有妻，有一个孩子。他爱他的妻和孩子。可是也爱很多别的女人。
他的周围总是不乏年轻漂亮的女人。有时候我骂他，你也太辜负你的妻女了。可他说，男人的心很大，很广博，是装得下很多很多女人的。他还说他绝不玩弄任何女人的感情，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一定都是爱他、他也爱的。他说他对每一个爱他的女人吐露的都是真情。有时候他也引关汉卿的“铜豌豆”自嘲，说自己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说到兴头上，他还喜欢唱上两句：“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他要真是一粒“铜豌豆”倒也罢了。偏偏他又柔情似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爱了很多女人，把自己的爱给了每一个他爱的女人，可同时又骗了每一个他爱的女人，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辜负了每一个他爱的女人。
他告诉我，他特别能理解金庸《天龙八部》中的段王爷。那好像写的就是他。他说这不矛盾。
每当我骂他，他都会说：你数数，自古以来，哪个文人没有点儿风流佳话？没有风流佳话，还能叫文人吗？
他总是说得振振有词。似乎他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有根有据的。他说他是“风流不下流”。
我们两人相识多年，他对我十分信任，无话不谈。在他眼里，我是“君子”，是可以托妻托女的人。所以对我，他什么都毫无保留，我也觉得，在我面前，他没有秘密可言。
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只可以告诉我一个人，我听了以后当然也只能把他的事烂在肚子里，带到坟墓去，却绝不可以说出去。要是别人知道了他的风流韵事，不用考证，那一准是我说的，我便成了“小人”。
他的事我连妻也没告诉。我知道妻不会容忍他的花心。
所以我自认对他的了解比他妻子更深。我戏称他为“西门祝”，是西门庆的弟弟，而非金庸笔下的段王爷。
他比我早两个星期到河南，也在这所大学讲课。
当天下午和系里的头头们一起吃过饭，他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间，神秘兮兮地说，这儿有两位美女，现在他已经和其中的一位搞得火热，另一位他给我留着。他还指天发誓，另一个他绝对没动过歪心思。还说，他已经约好了，这个周末四个人一起去开封，那两位也知道我今天要来。
他知道我跟妻的关系极好，也知道我除了妻以外走得比较近的女人就是我所里的那位姐，而且知道我和姐是那种很纯粹的铁哥们儿关系。除了妻以外，我没有别的女人，所以他给我起了两个绰号，在人前他叫我“老夫子”，那“老夫子”的意思我和他都很明白，说得难听一点儿就是两个字：“迂腐”。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他叫我“和尚”。
他满有信心地说，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这个 “和尚”破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