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
----- 摘自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序言
外景。北京天安门广场。白天
镜头照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戴眼镜的男大学生的脸上,那是一副刚毅英俊消瘦的脸。他是马吕斯。镜头照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把眼镜扶正,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条白布来,轻轻的缠在头上。
镜头照到缠到他头上的白布上。白布上两个黑色手写的毛笔字格外醒目:绝食
镜头移过他的头上,我们看到一面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绝食争自由,浴血为民主。在横幅的后面,是天安门广场上高高耸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
外景。北京天安门广场。白天
镜头摇向广场,我们看到广场上彩旗飞扬,彩旗上写着各个学校的名字,每个彩旗底下坐着一些同样头缠白布的学生。人民英雄纪念碑上,三个头缠白布的绝食学生在摇动三面红旗。
镜头照到广场上一对高悬的高音喇叭,喇叭中一个女学生在用嘶哑的声音念绝食书。
女学生的声音: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五月里,我们绝食了,在这最美好的青春时刻,我们却不得不把一切生之美好绝然地留在身后了,但我们是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不甘心啊!然而,国家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刻,物价飞涨、官倒横流、强权高挂、官僚腐败。。。同胞们,一些有良心的同胞们,请听一听我们的呼声吧!。。。
镜头摇向远处,我们看到长安街上人流滚滚,游行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镜头照向天空,血红的太阳正在天边沉落。
字幕推出剧名: 悲惨世界
外景。一处军队大院门口。夜晚
镜头照到一扇漆成绿色的大铁门上。铁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的五角星。铁门缓缓地打开。一阵轰鸣声响起,我们看到一辆装甲车由院内驶向院外。
镜头从院外照向院内,我们看到一列由卡车、装甲车、指挥车、通讯车组成的机械化部队开始驰出院门,开上大街,由西向东朝天安门广场方向开进。车上的士兵个个紧握枪技,表情严肃。
外景。北京长安街一座桥上。夜晚
几辆公共汽车横在桥中间,堵塞了桥上的交通。
桥的一侧,站着几排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军人组成的人墙。离开军人后面几米远,则是一群黑压压的军车队列。车上满载着士兵。
桥的另一侧,几百个头上围着白箍的学生组成了一道横断桥面的人墙,前面的几排学生坐在地上,后面几排学生站着,再向后就是由几千市民组成的观战人群。
军队和学生被桥中央的二三层公共汽车车辆隔开,形成了一种僵峙局面。
外景。长安街一座桥头上。夜晚。
桥的另一面,一个军官向士兵们呼喊着什么,向前挥手。空气好像突然一下寂静下来。
一声刺耳的响声,一团黄色的催泪瓦斯烟雾在人群中腾起。人群惊呆了。随后几颗催泪瓦斯弹越过车墙落在人群中爆炸。更多的黄色烟雾升起,随着烟雾的漫延,人们开始咳嗽着躲开黄色烟雾。
一个青年学生被瓦斯烟雾呛得咳嗽起来。镜头照向他的脸,我们认出他就是那个头缠绝食白布的学生,马吕斯,只不过现在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了那块白布。马吕斯从书包里拿出两条毛巾,一条给自己捂住鼻子,一条递给旁边的一个学生。
马吕斯:
给,快拿这个挡上鼻子。
学生拿毛巾把鼻子挡住,但还是忍不住咳嗽。
烟雾中,一辆坦克显现出来,坦克开足马力向车墙撞去。一声巨响,两辆无轨电车被撞得倾斜,车墙中间出现了一个约两米宽的口子。
坦克车後退,准备再一次向前撞击。
马吕斯:
挡住坦克!
马吕斯向着被撞开的缺口冲去。几个学生跟在马吕斯后面。上千学生和市民冲了过去,硬是把倾斜的车辆又推了回去,封住了缺口,并用身躯顶住车辆,挡住了坦克的再一次撞击。
突然坦克发动机的马达声停了。一阵寂静。双方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大家没人说话,好像坦克声的停止意味着什么。
马吕斯紧张的向军队方面看去。
突然,军队方向发出一声象爆竹一样的巨响,以后接着又响了几声。
一个女学生的拉长的惊叫声音:
啊---------------!
慢镜头:女学生吃惊的脸庞。她的一只举起的手。一个步枪枪口喷出子弹。子弹缓慢的穿过她的手掌,从手背穿出。血从手背流出来。手慢慢垂下。女学生吃惊的张大的嘴。周围的人瞪大的眼睛和吃惊的面孔。
一个市民:
我操,他们真的开枪了!
人群开始乱了起来。
一个学生:
别怕,别怕,他们用的是橡皮子弹,大家不要怕。
市民:
谁他妈说是橡皮子弹,橡皮子弹能穿过手掌吗?这是他妈的真子弹!
另一个学生突然哎哟了一声,捂住胳膊,鲜血从胳膊上流了下来。
几个学生:
他受伤了!是真子弹,不是橡皮子弹!
突然,零散的枪声变成密集的枪声。子弹呼啸着从人们的头上掠过。
慢镜头: 人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跑。坦克缓慢的向公共汽车撞去。汽车被撞瘪,车墙被撞出一个口子。汽车着起火来。红色的火焰。催泪弹爆炸腾起黄色的烟雾。士兵的绿色的钢盔上面红色的反光。子弹打到地上溅出火花,又反弹起来,击中一个人的腿。
特写: 马吕斯痛苦的脸,捂着腿的手。血从手指缝中流出来。
四散奔逃的人群中,一个女孩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到马吕斯缓缓倒下。烟雾中,后面一辆坦克缓缓压过来。
女孩:
马吕斯!马吕斯!坦克!
女孩转过头来,眼睛对着镜头。
女学生:
救救他,救救他,爸!爸!
女学生的脸逐渐模糊起来。。。
内景。北京一间院子里。白天
。。。女学生的脸清晰起来,她好像长大了几岁,但是嘴里还在喊着。
女学生的声音:
爸,爸,您醒醒。
镜头从女学生的脸上移开,照到院内树荫下的一个躺椅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冉阿让,从梦中惊醒。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像是五十岁。他从躺着的躺椅上一下子坐起来,看到她的女儿,珂赛特,正站在他的面前叫他。
珂赛特:
爸, 您怎么了?我看您睡觉时在浑身打颤。做噩梦了吧?
冉阿让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躺回躺椅上,拿起一个扇子扇风。
冉阿让:
最近老做噩梦。珂赛特,你怎么来了,今天怎么没在医院上班啊?
珂赛特:
昨天是我夜班,今天早上已经下班了。我在菜市场买了一些韭菜和瘦肉来,今天来给您包您最爱吃的韭菜饺子。
冉阿让:
自己包什么啊,多麻烦啊,外面小摊上买一些饺子吃就行了。
珂赛特:
爸,外面买的不好吃,也不安全,那些小摊上卖的饺子,那么便宜,比成本价还低,您知道他们的肉是从哪里进来的?您没听说小摊上用的油净是地沟油?
冉阿让:
又是看电视上说的吧?电视上说什么你都信?电视就是忽悠人的。要都是地沟油,怎么还有人敢买小摊上的东西吃?
珂赛特:
人家电视上报道的是有凭有据。吃那地沟油,非得癌不可。在小摊上买东西的,都是那些农民工啊,下岗工人啊,穷学生啊,他们没办法,而且他们抗病菌的体质也强。您不一样,我可不希望您得癌。
冉阿让:
你男朋友马吕斯呢,他今天来吗?
珂赛特坐到冉阿让旁边的椅子上。
珂赛特:
他今天不过来了。他现在可是一个大忙人,找他的人可多了。他不是最近刚成立了一家公司搞房地产吗?现在正在创业阶段,每天他都工作到很晚,还经常出差,又要参加各种应酬。我都快见不到他了。不过,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爸,他向我求婚了。
冉阿让: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珂赛特伸出手来,让冉阿让看她手上的钻戒。
珂赛特:
昨天。这是他给我买的订婚钻戒。
冉阿让:
这上面还真不少钻石呢。
有人敲院门。
珂赛特打开院门。一个年轻人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院子。他和冉阿让对视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开。冉阿让拿扇子好像遮阳一样的挡住自己的脸。
年轻人:
对不起,请问这里周围有没有公共厕所?
珂赛特:
您往前面走,过两条街道,右手边就是。
年轻人:
谢谢。
年轻人的目光又扫了一样冉阿让,然后离开。珂赛特把院门关好。
珂赛特:
有毛病,那里有敲人家门问路的,贼头贼脑的。爸,您平时可记着把大门插好了,现在老看见报道说有溜门撬锁偷东西的。一会儿我给您包饺子,您给我讲讲您跟我妈怎么认识的吧。
冉阿让:
好啊。现在是该给你讲讲那些过去的事了。我最近老在预感要出什么事情。。。
外景。冉阿让的院子外面。白天
年轻人走到站在离院子不远的街角的另一个年龄略大一些的人身边。他们是两个便衣警察。便衣警察#1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十岁的冉阿让。
便衣警察#1:
你看清楚了?
便衣警察#2:
看清楚了。
便衣警察#1:
就是他?
便衣警察#2:
就是他。他还在拿一把扇子挡住自己的脸,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他来了。
便衣警察#1:
你敢肯定?
便衣警察#2:
肯定肯定肯定。我说你怎么这么罗嗦,跟我妈似的,一个问题能重复3百遍,烦不烦啊。我去买盒烟。
便衣警察#2 走到旁边的一个卖烟的小店窗口,跟里面坐在柜台后面的一个买烟的说话。
便衣警察#2:
来包*********,要真的。多少钱?
卖烟的:
我这里都是真的。
便衣警察#2:
骗谁呢你,赶紧给我上后面拿好的去,不然别怪我说你贩卖假烟封你的店。
卖烟的:
大爷,您牛。您最好趁早把我的店给封了,我还不爱受这罪了呢。每天起早贪黑的,挣的钱还不够给你们上贡的。
便衣警察#2:
少他妈的废话,赶紧给爷拿烟。
卖烟的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条*********仍在柜台上。便衣警察#2掏钱包。
卖烟的:
给你,这是真的。你新警察啊?
便衣警察#2:
你福尔摩斯啊?
卖烟的:
哥们,我这里什么人没见过啊?你们警察身上都带一股霸道味儿,隔三里地都能闻出来。看你们那样子,一看就是警察在盯人。不是我说您,您穿便衣那纯粹是扯淡,自己骗自己,您最好在您那便衣上写四个大字:便衣警察。要不还不如就直接穿您那警察制服盯梢呢。
便衣警察#2:
一般我都是在休息日才穿警察制服。你怎么知道我是新警察?
卖烟的:
老警察谁鸡巴自己掏钱买烟的,都是拿着就走。
便衣警察#2想了一下,把整条的烟撕开,从里面拿了一盒烟要走。
卖烟的:
切,说你是新警察吧?老警察哪有拿一盒的,都是整条都拿走。
便衣警察#2瞪了卖烟的一眼,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钱仍在柜台上,抄起整条烟走了。
便衣警察#2拿着整条烟走回便衣警察#1身边。
便衣警察#2:
头儿,我看我真的不适合干侦查,刚才那个小卖部的一眼就看出我是新警察,真他妈打击我自信。您抬抬高手,放我去护照课吧,那帮孙子们可牛逼了,天天有人供着,还净是那帮女演员什么的要出国办护照的去求他们。
便衣警察#1:
少废话,那里干不都是革命工作?新警察怎么啦?给你讲个笑话。说是一个新警察因公死了,进了天堂。天堂的守门人说,新警察吧?新警察说你怎么知道?守门人说老警察都进地狱了。(停顿一下)你去街角打电话报告沙处一下,请示一下怎么办。
便衣警察#2:
费那个劲儿干嘛,咱们踹门进去把那个老头抓起来不就完了吗?
便衣警察#1:
让你报告,你报告,少罗嗦。现在这年头,你都不知道要抓的人有什么背景,还是多请示的好。
便衣警察#2:
好好好,我去我去。
便衣警察#2 向街道旁边一个公共电话亭走去。
外景。街边一处公共电话亭旁。白天
便衣警察#2:
沙处,我们找到了那个在逃的拐带孩子的重大经济犯罪嫌疑犯冉阿让的住处,他现在正在家里。我们要不要进去把他抓起来?
外景。冉阿让的院子里。白天
院中一个桌子上放着饺子馅和皮。 珂赛特和冉阿让在一起包饺子。冉阿让一边抱饺子,一边给珂赛特讲过去的事。
冉阿让:
。。。你妈年轻那时,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中学学生,满怀革命理想参加了红卫兵,想要解放全人类。那一天,毛主席要检阅红卫兵,我们各个学校的红卫兵头天晚上就到了天安门广场,等着毛主席接见。那里的红卫兵可多了,都挤乱了,我找不到自己学校的人了,就跟你妈他们学校的红卫兵坐在一起了。后来听说,那一天有120万红卫兵在天安门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