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神,就什么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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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索尔仁尼琴是上一代作家中最后一位代表良知的作家”,他代表了俄罗斯的良知,而他的一生饱经磨难,却足以烛照未来。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认 为,”苦难是灵魂成长的杠杆”。索尔仁尼琴对文学创作的定义是,小说必须能够符合那些主宰一般人生活的道德准则才行。因为人同时具有行善和做恶的两种能 力,而人这两种能力的表现,在《圣经》里被表现的淋漓尽致,所以应是艺术家的永恒主题。
中国人对索尔仁尼琴的熟悉,主要来自他对专制主义的反抗,但对他那巨大的道德勇气完全来自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对上帝的信仰这一点,似乎有待进一步的探讨。二战快结束的时候,索尔仁尼琴因写信批评斯大林被捕,在服役期间被关进他后来称为“古拉格”的苏联集中营。
他在传记中写道,被捕的那天,是认识到悔改并走向神的开始;他的第一间牢房,是他的“情人”,在那里他才开始了解自己的内在生命,倾听灵性的声音,最后找 到上帝。在蹲监禁和做苦力的双重煎熬下,祸不单行,他又得了腹腔癌。但真是“ 祸兮福所至”,在手术做完的后半夜,他和躺在另一张手术台的一位基督徒囚犯进行了对他一生来说最关键的交谈。据他回忆,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 位同样反对斯大林专制的基督徒医生,详细讲解了自己的人生,尤其是怎样从犹太教转成基督徒的心路历程。在那个漆黑的夜晚,索尔仁尼琴不仅听清了那洋溢着福 音的声音,而且那些话语,像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像盐,给了他后来作为作家试图治疗人类心灵腐烂的永恒药方。
也许是上帝的旨意,那位基督徒医生和他讲完话后,第二天清晨就死在手术台上,荣归天国。正是由于索尔仁尼琴的宗教情怀,使他的作品继承了俄国伟大的基督徒 作家陀斯妥也夫斯基所高扬的道德传统。索尔仁尼琴在1970年领取诺贝尔文学奖的书面致词中,曾极力赞赏陀斯妥也夫斯基,称他是一个具有“洞见真理能力的 作家,一个很奇妙、充满智慧之光的人。”
陀斯妥也夫斯基之所以能够在十九世纪中叶就预言了二十世纪的血腥暴力,是因为他从欧洲知识分子开始抛弃上帝、走向纯理性和物质主义之中,看到了其背后的恐 怖:“不信神,就什么都信”. 随后的历史迅速证明了:斯大林们,希特勒们,尼采们,黑格尔们,弗洛伊德们,马克思们,以纯理性改造社会的乌托邦,把世界拖 入无尽的灾难。而索尔仁尼琴,则由于亲身经历了二十世纪人类的深重苦难,他的作品更是以激愤、控诉的色彩,描绘那个挑战上帝的黑暗时代。
美国作家艾力克森(Edward Ericson)在《索尔仁尼琴道德的形象》一书中说,索尔仁尼琴是“一个燃烧着理想、信仰,具有动人生命史的人。”他在俄国作家中对专制主义最有进攻 性、批判性。但他的反抗,和其它东欧异议作家不同的是,他不是政治和文学层面的反抗,更不是从经济角度控诉共产赤贫,而是在信仰的根基上,进行道德--良 知层面的反抗。
索尔仁尼琴认为,是由于无神论,造成了斯大林的乌托邦和暴政。那是一个以意识形态为中心的世界,没有爱,没有公义,没有信仰;它只要宣传口号,用所谓阶级 平等,改变了外在的社会环境,而根本没有改变人的内心,反而使人心的恶更为泛滥。索尔仁尼琴认为,善和恶的界线并不在于国与国、党与党、阶级与阶级、或种 族、地缘、血缘之中,而在于人的内心。革命可以摧毁承载恶的人的肉体,以及其生存的外在环境,但摧毁不了邪恶本身。因为人的恶(原罪)是与生具来的,是人 类始祖偷吃禁果的后果。不管有没有“革命”,邪恶都会存在。但革命会打开潘多拉的盒子,导致邪恶更大范围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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