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蓝色的浮冰

老大你现在写东西不急躁了,很多对周围景物的描写也不是单纯的描写了,里面带着浓厚的感情色彩,非常好看!
不过有的描写显得啰嗦了,跟故事没有太大关系和帮助,比如broton那段交通事故还有停车场铲雪可以简略点俺觉得
 
老大你现在写东西不急躁了,很多对周围景物的描写也不是单纯的描写了,里面带着浓厚的感情色彩,非常好看!
不过有的描写显得啰嗦了,跟故事没有太大关系和帮助,比如broton那段交通事故还有停车场铲雪可以简略点俺觉得
格格说的对,那些对故事情节没有帮助。
我只是跟着感觉走,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下去了。
 
嗯,一如既往,虚心接受,邹氏补钙 :evil:
 
" ...人都说爱情是短暂的,要是有一天我们不爱了,又有人追你,你会怎样呢?我问小萍说。..." Quote

这话问得,都不爱了,还用说什么吗,撤吧。不过,人世间,有一种爱,是可以使人长久的相互偎依,不离不弃

闲话一句,我年少的时候的最大心愿是我的父母可以离婚(格格,声明一下,我只是年少不知轻重,并不是有多邪恶),觉得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不被烦扰。那时,总见我父母在一起说个不停。特别是一直不支持惩罚我的父亲在他们的悄声嘀咕后,一定会达成惩罚的一致决定。大了冷眼看着他们的亲密,嗤之以鼻,不解也不屑。再后来,一些事,一些人, 教会了我什么是爱,让我不能无视人之间的那种特别的情感。现在,知道我的父母都安在,我就不用忧虑,他们之间的爱可以让我安心
 
" ...人都说爱情是短暂的,要是有一天我们不爱了,又有人追你,你会怎样呢?我问小萍说。..." Quote

这话问得,都不爱了,还用说什么吗,撤吧。不过,人世间,有一种爱,是可以使人长久的相互偎依,不离不弃

闲话一句,我年少的时候的最大心愿是我的父母可以离婚(格格,声明一下,我只是年少不知轻重,并不是有多邪恶),觉得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不被烦扰。那时,总见我父母在一起说个不停。特别是一直不支持惩罚我的父亲在他们的悄声嘀咕后,一定会达成惩罚的一致决定。大了冷眼看着他们的亲密,嗤之以鼻,不解也不屑。再后来,一些事,一些人, 教会了我什么是爱,让我不能无视人之间的那种特别的情感。现在,知道我的父母都安在,我就不用忧虑,他们之间的爱可以让我安心
姐不是老古董,最能体察人心,大多抱以理解,人性最是复杂,很多不能单纯判断为好与坏,即便不解,也不会作愤青状,大骂你的:)
 
" ...人都说爱情是短暂的,要是有一天我们不爱了,又有人追你,你会怎样呢?我问小萍说。..." Quote

这话问得,都不爱了,还用说什么吗,撤吧。不过,人世间,有一种爱,是可以使人长久的相互偎依,不离不弃

闲话一句,我年少的时候的最大心愿是我的父母可以离婚(格格,声明一下,我只是年少不知轻重,并不是有多邪恶),觉得这样我就可以自由,不被烦扰。那时,总见我父母在一起说个不停。特别是一直不支持惩罚我的父亲在他们的悄声嘀咕后,一定会达成惩罚的一致决定。大了冷眼看着他们的亲密,嗤之以鼻,不解也不屑。再后来,一些事,一些人, 教会了我什么是爱,让我不能无视人之间的那种特别的情感。现在,知道我的父母都安在,我就不用忧虑,他们之间的爱可以让我安心
父母的惩罚一定给你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一直觉得孩子不应该被惩罚,而应该多受鼓励,像那句话说的,好孩子是夸出来的。
 
姐不是老古董,最能体察人心,大多抱以理解,人性最是复杂,很多不能单纯判断为好与坏,即便不解,也不会作愤青状,大骂你的:)


呵呵,你怎么把自己夸得像一朵花 :evil:
 
父母的惩罚一定给你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一直觉得孩子不应该被惩罚,而应该多受鼓励,像那句话说的,好孩子是夸出来的



O....OOO..OUCH ! 也就是说惩罚出来的都是坏孩子?哼哼!
 
O....OOO..OUCH ! 也就是说惩罚出来的都是坏孩子?哼哼!
好多逆反的孩子都是惩罚出来的,特别是如果大人的做法无法让孩子尊重,只能靠父母的权威强迫孩子低头的话
 
四十四

我跟小萍从Bank街上的录像带店出来,手里拿着刚租的一盘《泰坦尼克》。这部片子我们已经在电影院看过了,但是还想再看一遍。Bank街上的古旧的建筑 在夕阳余辉里沉默着,玻璃上反射着金黄色的光,看上去像是家家都点上了金碧辉煌的吊灯一样。冬日的微风拂面而来,把小萍的头发吹动,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飞 起,在暮色里闪着金黄的光泽。街道上行人不多,空气干冷干冷的,小萍的脸庞被冻得红扑扑的。她习惯性地挽着我的胳膊,戴着一双浅蓝色的手套的手环绕过我的 胳膊,插到衣服上的小兜里,腿上的棕色的长靴踩着地上的积雪和残冰,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踩着堆在一起的落叶。凉风穿过街道上干枯的老树,在人影和车影之 间徘徊;街边的建筑物的影子横陈在地上,在到处是积雪的人行道上画出清晰的黑白分界线。两年以前的冬天,我也经常傍晚时分在这家录像带店里流连,我对电影 很着迷,周末的时候常常在录像带店里驻足,一部一部的看录像带背后的说明,挑选自己喜欢的带子,然后拿着租来的带子从这家录像带店里出来。那时是我自己, 在寒风里孤单地行走。Bank街上商店里的柔和的灯光从窗户里飞了出来,像是带着幽怨的音乐在空中流动,一阵冷风钻进了我的脖子,让我感到一阵寒冷。围脖 的一端被风从肩膀上吹落下来,垂在了胸前。我把围脖重新围好,夹紧了小萍的胳膊。

走过录像带店旁边不远的一家咖啡馆的时候,隔着橱窗看见里面的咖啡杯子里冒着诱人的热气。我们推开褐色的玻璃门,走进里面,要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冒着香气 的咖啡,面对面坐到靠窗的一个我们经常坐的小圆桌边。这是一家我们喜欢的咖啡馆,店里人不多,音乐柔和,弥漫着咖啡的浓郁香味。小萍摘去手套,纤细的双手 捂着咖啡杯子取暖。我把手捂在她的有些冰凉的手指外面,腿抵着她的长靴,眼睛看着她的脸庞,觉得眼前的她既熟悉又陌生。二十年前,我们坐在大院里一起玩过 家家的游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们会真的在一起。

想什么呢?她问我说。
想亲你一下,我说。
亲吧,她把脸扬起说。

我欠起身,隔着桌子上的冒着热气的咖啡,亲吻着她的湿润的嘴唇。她的嘴唇柔软而富有弹性,像是她的身子一样。她闭上睫毛,脸上带着甜蜜而祥和的微笑。窗外 的陌生的面孔不断地闪过,像是川流不息的时光。夕阳照在她的一侧的脸上,在另一侧留下灰蓝色的暗影。我松开了嘴唇,伸手抚摸她的还有些冻得冰凉的脸颊,她 把脸颊靠在我的手掌上,露着笑容的嘴角靠在我的手心。


小萍的父亲出事之后,我们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自力更生了,不能再指望家里了。小萍把河边的租金昂贵的房子退了,搬到了我的住所来。我们不像过去那样花钱大 手大脚,而是开始注意攒钱。小萍虽然平时过惯了花钱随便的生活,但是需要攒钱的时候,也很会过日子。我们算了一下,两人的过去的积蓄加起来,可以够她下个 学期的学费,而我每月的奖学金则可以够我们的房租和日常的开销。我们不再经常出去吃饭,而是改成自己在家里做饭;也不再常出去喝酒,周末的娱乐活动改成租 录像带在家里看电影。

房东老太太很高兴小萍跟我们住在一起,她是一个孤单的老太太,儿子又不在身边,喜欢屋里多一些人气,小萍夺取在这里住的时候她对小萍的印象很好。我问房东 太太是不是要多给她交一些房租,老太太说不用了,反正我们只住一间房。哲学博士也很高兴,他本来周末就喜欢约上我和小萍一起出去喝酒聊天,现在随时都可以 聊天了。周末的时候,房东老太太,哲学博士,小萍和我四个人坐在客厅里一起看租来的录像带,像是一家人一样。我和小萍喜欢依偎在客厅里的双人沙发上,房东 老太太坐在她自己的单人沙发上,哲学博士坐在长沙发上。房东老太太很会煮咖啡,她煮出来的咖啡比咖啡店里的还味道浓郁。小萍跟房东老太太学会了做 cookie。周末的晚上我们坐在沙发上喝着房东老太太的咖啡,吃着小萍刚烤出来的香甜可口cookie,看着租来的录像带,看完后再聊会儿天。屋外的雪 不断的下,屋内的壁炉在熊熊燃烧,我和小萍蜷缩在沙发上,腿靠着腿,听房东老太太讲她的身世,听哲学博士讲他看的一些书上的故事和趣闻,经常被哲学博士讲 的一些幽默的故事逗得哈哈大笑。

每周的学习虽然很忙,生活也比过去拮据,但是跟小萍在一起,我觉得过得很愉快。我自以为对小萍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但是当她跟我住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小 萍比我了解的其实更温柔。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过去我看到的总是她在家里霸道,跟家里撒娇,家里什么都得依着她。但是她跟我在一起,却温柔得让我怀疑她还是 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小萍了。我们开了一个联合账户,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一起,每月的奖学金也放在里面,由她来统一负责安排开支。她改变了过去花钱大手大脚的 习惯,开始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周末的时候看好了广告,知道什么店里什么最便宜,我们开车出去买一周的食物,总是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食品。天气变得更冷了, 地上冻了冰霜,她没有给自己添置什么衣服,却给我买了防滑的靴子和手套,让我穿得很暖的再出门。她甚至改变了过去那种随地扔衣服的习惯,开始把卧室整理得 井井有条。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总是让我很快乐。我问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她说因为她爱我,想让我开心,快乐。


从咖啡馆喝了热气腾腾的咖啡出来,我跟小萍都觉得身上热了很多。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刚才还是夕阳西下,蓦然间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盏盏街灯开始亮了起来, 我们沿着Bank街走着,在匆忙降下的夜幕中走过街边的一家家店铺。快走到我们停车的街道的时候,我看见街上的那个过去常去的漫画店的玻璃窗户上挂着一个 长方形的招聘广告牌,上面的“HELP WANTED”几个黑体大字在白色的背景上很显眼,很远一眼就能看见。我喜欢这家小漫画店,每次从Bank街走过,经过这家小漫画书店的时候,都忍不住停 下脚步来,进去看一眼。我在小店的橱窗前停住脚步,看着店里面。店的橱窗上摆放着各种漫画书和杂志,漫画里的蜘蛛侠,铁人,蝙蝠侠们透过玻璃看着外面街道 上走过的人。从窗户里看进去,店里很安静,光线柔和,只有几个学生一样的人在翻着漫画书,老板在柜台后站着,眼光扫视着店里,像是随时准备帮助客人寻找他 们所需要的漫画书。

你看这里在招人,我指着广告对小萍说。
你喜欢这里?小萍问我说。
挺好的店,我想进去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打工,我说。

那样太累了吧,小萍瞥了一眼店里说。又上学又打工,还要保持好的成绩来维持奖学金,怕你累坏了。
没事儿的,我说。这学期功课不忙,我平时多看看书就行了。

可我不想把你累着了,小萍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我们下个学期的学费不是有了吗,节省一点儿日子也过得去,不用去打工了。如果真把你累坏了,你爸妈该找我算账了。
你把我说得太脆弱了,我说。虽然下个学期学费有了着落,再下一个学期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而且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就没办法了。打点儿工,挣点儿钱,以后好早点儿把学位拿下来,现在苦一点没关系,将来我们都毕业了找到工作就能过好日子了。
可我还是担心你,小萍扭过身看着我说。你从小一直都没有吃过苦,没有干过累活儿,我怕太累了你吃不消。

别担心我,我说。我结实着呢,打点儿工也算不了什么,就当换换脑子。这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儿,你看里面都没什么事情,就是站着看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问题的,每天晚上去打打工也不会太影响学习的。
那好吧,小萍看我决心已定就点头说。不过你不要累着自己,要是感觉吃不消或者影响学习就辞掉。
好的,我说。我们进去看看,人还不一定要我这样的呢,以前也没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


20120822012133_H3hJd.thumb.600_0.jpeg


推开玻璃店门,小萍跟着我向着柜台走去。店里很安静,一个个书架上摆满书籍和杂志,一些玻璃柜台里还展示着一些动漫玩具。店内的灯光明亮但不刺眼,屋顶上 的音响在播放着柔和的爵士音乐,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出来。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是个瘦瘦的三十来岁的女人,个子不高,很瘦,但眼睛很大,显得很精明能干。她正 在懒洋洋的看着一本漫画杂志,看见我和小萍走过来就抬起头来。我过去上这个漫画店里来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她也认出了我。

嗨,好久没见,今天你是来找什么漫画书吗?她看见我站在柜台前,放下手里的杂志热情地问候我和小萍说。
您的店门外写着招人,我指了一下窗户上的招聘广告说。想进来问问是不是还需要人手?
需要,她眯着眼看了我一眼说。原来在这里工作的一个学生辞职了,现在店里缺一个人。

我想申请这个职位,可以吗?我问她说。我喜欢漫画,自己也画一些,过去经常来这店里买漫画看,对店里的环境也熟悉,像什么杂志在什么地方啊,什么漫画在什么杂志上啊,我都知道。
那我现在考考你,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去给我找一本有蜘蛛侠的漫画来。

我松开小萍的手,自己径直走向一个架子,从上面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本蜘蛛侠的漫画,拿回来给老板。

你再把我手里这本杂志还回到架子上去,她把手里的杂志递给我说。

我看了一眼她的杂志的名称,知道是在一个角落的书架上,就走到书架边,按照顺

你通过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说。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看了一眼小萍说。但是如果和上课时间有冲突就来不了,其余的时间都可以。
那么明天你给我带一份学校的课程表来,我好看着课程表给你排班儿,她说。这样不会耽误你的上课。还有你画的漫画可不可以带来给我看看呢?
当然,我说。明天我就可以送过来,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这样太好了,她说。你晚上的课多吗?下个星期可以来上班吗?
这学期晚上没课,我说。以后的课程安排还不知道,但是我会尽量不选晚上的课。下个星期可以。
那么这学期给你安排晚班好吗?冬天晚上客人不多,相对清净一些。下学期到时看你的课程再调。工资这里都是先从最低工资开始,如果工作好,每半年会给你长一 次工资。还有需要给你一套店里的制服,制服归你,不过要收一下工本费,到时会从你第一次的工资里扣除。我们这里每两个星期发一次薪水,我会直接写一张支票 给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很好,我说。我一直挺喜欢您这里的,看着这么多的书和杂志就高兴,很喜欢在这里工作。
我也喜欢对漫画有兴趣的人在这里工作,她依旧笑眯眯的对我说。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枯燥,也不会过几天就说走了。来我这里的学生大多是没事儿的时候来干几天活儿,考试一忙就走了,或者过些日子就不来了。明天你送课程表来的时候,一定记着把你的画给我带来哦,想看看你画的什么。
一定的,我说。明天见。


我带着小萍在店里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漫画店。外面的空气依旧凛冽,雪一点儿融化的痕迹都没有,路边有的房檐上垂下了冰柱来。我们沿着街继续往前走着,找到 自己的车。虽然我们离开了车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窗玻璃上已经冻了一层霜花。我打开车门,跟小萍一起钻进冻得像是冰窖的车里,打开暖气,让车预热着。让小萍 坐在车里暖和着,我拿着一把铲雪刷走回车外,用力铲着车窗上的冰霜。雪铲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玻璃上的霜花被一层层铲下来,落在地上的雪上,像是慕斯巧克 力上贴的巧克力碎片。

回到家里吃完饭后,我们跟房东和哲学博士一起看了《泰坦尼克》。哲学博士说拍这部片子的导演砸了两亿美元进去,大家都认为会赔钱赔得跟泰坦尼克灾难一样。 上映前几天的票房也不怎么样,但是谁知后来票房越来越好,最后票房卖到了美国国内六亿美元,全球十八亿,连阿富汗那样遥远闭塞的国家也在看《泰坦尼克》。 小萍说她特别喜欢这部片子,一看就哭,这是她第十四次看这部片子了。哲学博士说这回理解了为什么票房会这么高了。我跟小萍开玩笑说,要不要把楼上壁橱里的 纸巾盒子都给你搬来?小萍说不会哭了,看得遍数太多了,每句台词都能背下来了,每个镜头都熟悉得跟自己导演的似的。我们围坐在电视机前,喝着房东老太太现 煮的咖啡,看着靠赌博赢得了一张船票的杰克在船上吐痰,惊叹他的吐痰技巧的高超。但是当影片里“My heart will go on”的歌声响起来时,我看到小萍的眼睛又湿润了。还没等到沉船时乐队在船上继续演出的镜头出现,小萍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把客厅的一盒纸巾都用完了。

看完之后,我们都沉默着,像是跟杰克一样沉入了幽静深蓝的大西洋的浮冰下。哲学博士说了句貌似很有哲理的话:这世界只有两种人,看了《泰坦尼克》流泪的, 和看了《泰坦尼克》不流泪的。房东老太太说,假如Jack 没有死去,那么不知道他们在今天是否还会如此相爱,还是会让平凡的生活杀死了爱情。小萍说她坚信Jack和Rose还会相爱,经历过那样生死之恋的人,难 道还会不相爱到老吗?我说我同意小萍的看法,你总得相信世界上有一种爱情是永不变老的。房东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什么爱情也抵不过时间和平庸的磨砺。回到楼 上的小卧室之后,我想起小萍说她对里面的台词倒背如流,就问小萍剧里的一句台词“life is gift”是怎么说的,小萍随口就答上来了: “我觉得生命是一种礼物,我不想浪费它,你不知道下一手牌会是什么,要学会接受生活”。我惊异地看着小萍,看样子她不是在吹牛说看过十四遍。


第二天从C大下学之后,我开车去了漫画店,把课程表和画的漫画给了老板。老板看了我的漫画之后觉得很惊奇,她觉得我画得很不错,鼓励了我几句坚持画下去,然后告诉我说晚班的时候客人不多,我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在店里一边照看店,一边继续画。

此后我就开始了在漫画店里上班。这家店比较小,进去后我才知道,其实店里就两个人,一个是老板,一个是伙计。白天就是老板一个人在店里盯着,晚上把店交给 伙计。过去的那个伙计辞职了之后,老板自己白天和晚上的盯着,家里的事情都顾不上了,有些吃不消。老板的先生在政府里工作,收入不错,他们有两个孩子,每 天要等着老板回家去做饭。老板给我安排的都是晚班,自从我开始上班之后,每天等我到了,老板就匆匆忙忙地把店交给我,赶紧开车回去做饭和带孩子了。老板把 店里需要做的事情一件件列出来告诉我,很快我就熟悉了店里的工作。这份工作其实是一份很轻松的活儿,每天上班后把店里的书刊整理一下,把放错了的书刊归回 原位,把新来的书刊上到架子上,如果有客人询问什么书刊就去帮客人去寻找,在客人交钱的时候做一下出纳,关门以前把地用拖布拖一边,擦擦窗玻璃和书刊架。 这家店晚上九点关门,冬天的客人少得可怜,店里经常见不到什么人。小萍这一学期的课基本都在晚上,从店里开到O大只要十几分钟的时间,正好我打完工后到O 大去接她,一点儿也不耽误。

每天晚上我站在店里的柜台边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车流和行人。对面的一家咖啡馆的灯在闪耀,里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喝咖啡看书的学生。路边的行人从窗 户外向里看着,窗玻璃上映着我站在柜台前的模糊的身影。偶尔有客人走进店来,他们径直走向放着书刊的架子,翻阅上面的书刊。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在他们没有 显出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去打搅他们。他们大多数翻阅完书刊后自行离去,也有一些会拿着几本书刊走到柜台边来,付款买书。有的老顾客会在缴款的时候闲聊几句 天。在没有客人的时候,我从柜台底下拿出纸笔,开始继续画我的漫画。灯火中的车流和行人从我的眼前消失,霓虹灯褪去了颜色,我穿行在时光隧道里,走进一个 不同的世界。在那里一个叫风儿的男孩倾心地爱着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孩。他们爱得简单,爱得单纯,爱得执着,爱得无法分开。

下班后我把门口的“Open”灯牌关上,穿上外衣,戴上手套和围脖,锁好门,出门踩着雪向着停车场走去。黑夜中不断有陌生人从我的对面或者身边走过,街灯 照耀下,他们的脸上带着漠然的表情。在这个世界上,跟你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有几个是熟悉的呢?即使那些现在跟你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在下一个街角, 他们和你可能就会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从此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外。而你再也不会记住这些陌生的面孔,即使将来你跟他们的轨迹又一次交叉,即使他们停住脚步告 诉你,某年某月某日,他们曾在这座小城的Bank街上的漫画店前走过,你也只会漠然地点点头,全然不会记起你曾在相同的时间地点和他们走过同一条路,或在 路上擦肩而过。
 
四十五

圣诞节越来越近了,Bank街上的商店都开始点缀了彩灯,门前的树上也挂上了五颜六色的灯泡。在国外的这些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圣诞节时的雪和彩灯,每当在寒冷的冬夜里看见那些彩灯,我就觉得有一股圣诞的气氛,心情也会高兴起来。

我和小萍的期末考试还没有结束,但是已经不必去学校上课了,可以在家里或者图书馆里自己复习考试。小萍习惯于去图书馆复习,因为那里有一些复习用的参考 书,而且在学校还可以找老师答疑,找同学一起讨论一些问题和研究考试重点,于是每天早上我和她一起去O大或者C大去。我们在图书馆里一起看书,中午的时候 到学校餐厅去买一份便餐,吃完午饭再回到图书馆继续看书,四点半的时候我离开图书馆去漫画店打工,从五点工作到九点,晚上九点十五分再回到图书馆接小萍回 住处。回到住处一般都是九点半了。我们周末买好一周的食品,平时晚上回到寓所后自己做饭。虽然我和小萍的厨艺都不怎么样,但是因为回到寓所就饿得不得了, 随便吃些什么都觉得很香。哲学博士一直没有固定工作,过去白天有时去中学或者大学帮着代几堂课,剩下的时间宅在屋里,现在学生都没课了,他只好整天闷在住 处。每天晚上他喜欢在厨房坐着看着我们做饭,跟我们聊天,有时跟我们一起吃点儿。有他在,我们倒也不烦,一起说说话还挺热闹的。

我们的住处自从有了小萍,就好像家里有了女主人似的,显得比过去热闹多了。过去我们的屋子总是死气沉沉,现在我们做饭的时候成了聚会的时间,房东老太太也 有时下到厨房来给我们煮些咖啡喝。我和哲学博士像是房东老太太的两个儿子,小萍像是儿媳妇,在一起给屋子里增添了很多生气。房东老太太很喜欢小萍,小萍也 爱跟房东老太太聊天。吃完饭后我和小萍收拾厨房,哲学博士帮着倒垃圾,等收拾完了大概十点半了。房东老太太喜欢早睡,早早回房休息去了。哲学博士有时回自 己的房间,有时在客厅看电视。我跟小萍没有多少时间看电视,吃完饭基本就回到卧室去看书和睡觉了。


小萍从楼上洗完澡下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往平底锅里放黄油。黄油在锅底慢慢融化,冒着粘稠的泡沫。我把切好的蒜放进黄油里,用一个小木铲子搅和着。

做什么好吃的呢?小萍一边挽着还湿的头发一边问我说。真香啊,快饿死了。
黄油茴香焖大虾,我把两勺面粉倒进锅里说。给你换换口味,以后让你天天吃西餐。

这都从哪里学来的啊?小萍看着锅里的面粉逐渐凝固说。
书上,我扭头指了厨房桌子上的一本印刷精美的西餐菜谱说。房东太太给我找出来的,我现在正在按照菜谱实习呢。以后每天我按菜谱学着给你做一样啊,不带重样的。
真该让你家里人看看,小萍从后面抱着我说。像你这样从小不做饭的,能给我这样做好吃的,幸福死了。

我扭过身来,吻着小萍,手在锅里盲目地搅动着。

赶紧看着你的锅吧,小萍松开嘴唇说。
坏了,要糊了。我手忙脚乱地把火关小,一着急使劲儿,把开关的朔料把手拧了下来。

虽然糊了一点儿,味道还蛮不错的。小萍用叉子把盘子里的放入了茴香的有点浅黄色的大虾放进嘴里,慢慢的咽下去品尝着说。看不出来,你很有厨师的潜力。
向上海男人看齐,我把叉子上一块煎好的白色的鱼块喂到小萍的嘴里说。

今天打工累吗?小萍问我说。
不累,我说。今天人不多,不过有人把我的漫画给拿走了。

怎么回事儿?小萍好奇地问我说。就你那些漫画还有人稀罕啊,跟小人书似的,我怎么就看不出哪里好呢?
因为你从小就没看过多少漫画,我说。漫画也有特别好的,就像动画片也有特别感人的一样。

快跟我说说经过,小萍催我说。
今天晚上不是雪特别大吗,我把嘴里的虾米咽下去说。店里没人也没事情,我呢,就在柜台上继续画我的漫画,这时进来了一个人。。。。

冬天气候冷,晚上一过八点之后,bank街上的行人就不多了,漫画店里几乎就没有人来了。我在八点以前就会把店里收拾好,扫地擦地。从八点到九点,我一边 看着店,一边拿出纸笔来接着画我的连续漫画。有时店里有客人进来,他们大多是店里的老主顾,自己知道想找的漫画在什么地方,有的客人是买不起书和杂志的穷 学生,他们会在店里找到最新的杂志看。有的是进来买自己想要的漫画的,找到之后就找我来交钱。有的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漫画,找我的时候我帮他们寻找。有的 是在店的附近等人,外面太冷,就进到店里来暖和一下,翻翻书和杂志。无论什么样的客人,店里都欢迎。有一批是漫画爱好者,他们见到我在柜台上画,经常过来 跟我聊聊天,互相交流一下画画的心得。慢慢的我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大多是业余画漫画的,白天忙自己的事情,晚上画自己感兴趣的。没有人指望会赚什么钱, 大家都是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自从开始到漫画店打工以后,我的心情比过去要好了很多,因为有了一些互相喜欢,能谈得来的朋友。

晚上我站在店里的窗户边,一边整理着漫画期刊,一边看着窗外的大雪。雪已经下了一天了,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厚厚的云彩笼罩在天上,有的地方很黑,有的地方 发灰。一辆铲雪车在前面开着,庞大的铁铲把路上的雪铲到路边,在路上刮出一道道痕迹。一辆辆汽车跟在铲雪车后面缓慢的在爬行,公共汽车的窗户里露出乘客的 无奈的面容。这样的雪天,人们都阻在路上或者闷在家里,没人出来逛街,店里十分清静,一个人也没有。我把书刊整理好,把地清扫干净,然后回到柜台,摊开 纸,开始继续画我的漫画。

我在店里画画的时候,从店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大衣,黑色的长靴,脖子系着的紫色的围巾上落着一些雪花。在门口把大衣上的雪扑落后,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好像在等人一样。我继续画我的画,偶尔抬头看一眼,看见她一边随手翻阅着店里的杂志,一边焦虑地望着窗外。Bank街是一条很长的 街,也是车辆很多的街。从窗口可以看见外面的车排成了长龙,在黑夜里闪着明亮的车灯,雪花在车灯里上下翻腾飞舞着,跳着轻盈的舞。一阵手机的彩铃声在屋里 响起,她接起手机,对着里面讲了几句话。我断断续续的听见她讲了几句话,像是问对方什么时候能到,然后告诉对方她在店里等着。估计她等的人被雪阻住了,一 时半会儿到不了。她把电话合上,不再看窗外,开始在店里东转转西转转,最后转到出纳台这里来,好奇地看我画画。

你这是画的什么?她问我说。
一套连环画,我停下笔说。画的一个中国留学生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城,喜欢上一个女孩的故事。
画得挺生动的,她歪着头仔细地看了看我的画说。你画了很多了吗?
有几百张了,我说。
这么多?能让我看看吗?她有些诧异地说。

我从柜台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把以前画的漫画,放到柜台上给她看。她蛮有兴趣地一页一页的翻着,聚精会神地看,一边看一遍点头。

很有意思,她说。这种漫画题材不多。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从店外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下,看见了她,就走过来道歉说来晚了让她久等了,叫她出门去上车。

没关系,她说。外面的雪太大了,今天晚上的酒会大家都会晚。你看他画的这套漫画怎么样?

她把我正在画的那张漫画递给男人看。男人接过来看了两眼,又翻了翻放在柜台上的画,摇了摇头。

题材不好,没有多少人会爱看,男人说。
可我觉得不错,题材挺新颖的,她说。
新颖并不一定好,男人说。大多数读者喜欢的还是老调子的故事。我们赶紧走吧,酒会应该已经开始了,去得太晚了不好。
我喜欢这套漫画,想把它带回编辑部去,她说。

男人耸耸肩,好象是说随便吧。

女人递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DC Comics出版社的地址。原来他和她都是DC Comics出版社的编辑,到W城来参加一个会议,晚上一起去参加国家艺术馆举办的一个酒会。

我能把你的画带走吗?女编辑问我说。我想带回编辑部去,看看能不能在我们的杂志上发表,要是不行,我会把原稿给你寄回来。
当然可以,我说。只是还没有画完。
没关系,这么多,登在杂志上也不会一下子登完,女编辑说。我们一般都是每一期杂志登一段,你可以再接着画以后的。
太谢谢了。我把画都放进盒子里递给她说。

不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编辑,能不能发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女编辑接过盒子说。要资深的编辑喜欢才可以,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无论怎样我都会尽快告诉你结果的。如果你有问题,打我的名片上的电话找我好了。
好的,我说。等着你的消息。

女编辑要了我的手机号,写在手包里的一个小本子上。男编辑把盒子端起来,和女编辑一起向门外走去。我走到门口,给他们拉开门,门外的凛冽的风夹着雪卷了进 来。我走出门外,看见男编辑的车就停在店门口。他打开后备箱,把盒子放了进去,然后给女编辑拉开车门。女编辑坐进车里,关上门,隔着窗户跟我摆手再见。看 着他们的车的尾灯消失在风雪里,我有些茫然,好像他们带走的不是画,而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我走回屋里,在柜台上想接着画,但是再也画不下去了,心 里有些忐忑不安。


就这样?你就这样把画都给人拿走了?小萍一边把桌子上的盘子和碗收到洗碗机里,一边问我说。
嗯,怎么了?我看着小萍说。
没怎么,小萍低头把洗涤液倒了一点在洗碗机里说。知道你是花了不少时间画出来的,就怕别人给你弄丢了,你连个复印的底稿都没有。

小萍这么一说,让我有些担心起来了。那些画毕竟是自己的心血,花了很多珍贵的业余时间画出来的,就好象自己的孩子一样,交给一个陌生人带走了,心里不知道 是好还是坏。我想要是那些画因为什么原因丢了,那我就再也没有激情,灵感和毅力重新画一遍了。正好哲学博士进厨房来,我把情况跟哲学博士说了,哲学博士想 了一下说,丢倒不用担心,但是未必会运气好得一下就能发表。哲学博士说他的一本哲学书寄给各出版社好几年了,每次都是退稿回来,不赚钱的书是很难出版的。 我说那就好,只要能最后把画都给我退回来,我就自己留着也行。哲学博士还想再跟我们聊会儿天,但是我和小萍还有功课要复习,就跟哲学博士道了晚安,上楼回 卧室去了。

在楼上的小小的卧室里,小萍和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小阁楼上,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各自看着各自的书,只不过现在每看一会儿书,我就会跟她搂搂抱抱一会 儿,亲热一下。小萍经常抱怨说被我挑逗得无法看书,但是抱怨归抱怨,每次我一撩她,她就放下书跟我亲热起来。在我聚精会神看书的时候,她有时会偷袭我一 下,然而当我按耐不住了,她却会抛下我,又去看书去了。每到这时我只好放下书,给她捣乱,让她无法看下书去,只能跟我亲热一会儿。每天晚上我们看书看到凌 晨一点,然后躺在小床上搂抱着入睡或者做爱。我对她的乳房很着迷,半夜里醒来的时候也会摸摸她的乳房。我喜欢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小萍在我身边躺着,喜欢伸 手就能触摸到她,喜欢吻她的身体,喜欢把胳膊伸到她的脖子底下让她枕着,喜欢她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手贴着我的心口躺着,喜欢她的腿和我的腿交织在一起, 喜欢她吻我的胳膊和手背,喜欢搂着她喃喃低语,喜欢听她讲一些事,也喜欢把我在学校里和漫画店里遇到的事儿讲给她听。我觉得小萍自从跟我好了之后,变得温 柔多了。爱能使女人更温柔更美,使男人更努力,变得更好。在一个枯燥的小城留学,而且是一个冬天特别长的小城,人很容易陷入一种郁闷之中。有了小萍,我就 很少郁闷了。我们经常憧憬着毕业之后的未来,想着找到理想的工作,攒钱买房,结婚,生孩子,想着今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相亲相爱,就像童话里的结尾一 样。
 
后退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