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蓝色的浮冰

一个人对世界和人的理解,是跟阅读面有关的。
我不同意你这段话。一个人对世界和人的理解,可以和很多因素有关。阅读来的东西,是经过了加工的,未必是全真的世界。而且,我们每个人的工作和专业面也不同,每个人感兴趣的东西也会不一样。一个对工程技术,或者对医学,对赚钱感兴趣等等的人,不可能读太多的文学方面的书籍。特别是你推荐的这两本书宣扬的思想其他人未必感兴趣。我喜欢的小说,绝大部分没有什么性的描写,但是依然很受欢迎。也许你喜欢那些复杂的感情生活,可是我不喜欢。我喜欢简单,愉快,上进,充满阳光的生活。
我觉得中国的价值观和西方的价值观在本质上是一致的。美国,加拿大的公众人物,如果有什么丑闻发生了,一样会身败名裂,西方社会对人的要求更严格,惩罚会更重。多伦多的市长,跟你笔下的人物有很多类似的地方,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按你的价值观,应该没事,可是现在怎样呢?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觉得你的头脑里有一个固有的框架,所有超出这个框架的东西你都认为是不好的。不是说要让你喜欢这两本书,是想通过这两本书,能够让你多理解一些你不能理解的。

没怎么看福特的事件。。。。不好评论。
 
好男不当兵。嫁给军人的女子你觉得她们考虑得很全面吗?
如果一个家里年收入达到了15万以上,可是冬天打开门一股浊气扑面而来,你还觉得这样的人很高雅,高贵吗?高雅和高贵有时也指对生活的一种追求,精神上的追求。
那时的俄国贵族们在军队里做个军官大概是一种时尚吧。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那些军官比纨绔子弟好。

约翰列侬还吸大麻呢,打开屋门飘出来的都是大麻味,怎么了,我一样会觉得他很高雅和高贵。
 
拥抱哥,你媳妇今天晚上想吃红烧狮子头,你想办法给她做一碗吧,顺便也可以馋馋我们。
历史经验证明,什么搂最后都会歪到吃上去。。。。
 
一个人对世界和人的理解,是跟阅读面有关的。
我不同意你这段话。一个人对世界和人的理解,可以和很多因素有关。阅读来的东西,是经过了加工的,未必是全真的世界。而且,我们每个人的工作和专业面也不同,每个人感兴趣的东西也会不一样。一个对工程技术,或者对医学,对赚钱感兴趣等等的人,不可能读太多的文学方面的书籍。特别是你推荐的这两本书宣扬的思想其他人未必感兴趣。我喜欢的小说,绝大部分没有什么性的描写,但是依然很受欢迎。也许你喜欢那些复杂的感情生活,可是我不喜欢。我喜欢简单,愉快,上进,充满阳光的生活。
我觉得中国的价值观和西方的价值观在本质上是一致的。美国,加拿大的公众人物,如果有什么丑闻发生了,一样会身败名裂,西方社会对人的要求更严格,惩罚会更重。多伦多的市长,跟你笔下的人物有很多类似的地方,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按你的价值观,应该没事,可是现在怎样呢?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想讲一点我的看法。我跟你一样,喜欢简单,愉快,上进,充满阳光的生活,这你从我写的文章里可以看到,不管是回忆的,还是现在日常生活的。但好的文艺作品,应该不受读者个人性格和喜好的局限,而成为一种能触动人的灵魂和感情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就象拥抱说的,阅读的过程可以眼界开阔一点。除非是直接为了经济利益而急功近利的兜售,创作者,尤其是写复杂感情的作者,剖析自己和角色的灵魂是几乎要呕心沥血的。不同风格和内容的作品,只是创作者表达对世界的感受和看法的不同侧重和不同途径。
这就象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当知道一个90年代的摇滚歌手就是我童年的小伙伴,我惊呆了。真的,因为人生路实在太不同了。我昨天写了1000字了,回忆一些往事,写一些我现在的感受。这就是生活,没有这些不同,哪来的感悟呢。
 
我想讲一点我的看法。我跟你一样,喜欢简单,愉快,上进,充满阳光的生活,这你从我写的文章里可以看到,不管是回忆的,还是现在日常生活的。但好的文艺作品,应该不受读者个人性格和喜好的局限,而成为一种能触动人的灵魂和感情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就象拥抱说的,阅读的过程可以眼界开阔一点。除非是直接为了经济利益而急功近利的兜售,创作者,尤其是写复杂感情的作者,剖析自己和角色的灵魂是几乎要呕心沥血的。不同风格和内容的作品,只是创作者表达对世界的感受和看法的不同侧重和不同途径。
这就象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当知道一个90年代的摇滚歌手就是我童年的小伙伴,我惊呆了。真的,因为人生路实在太不同了。我昨天写了1000字了,回忆一些往事,写一些我现在的感受。这就是生活,没有这些不同,哪来的感悟呢。

有些人有些事你不一定喜欢,但是你要理解,而不是觉得你为什么这样,你为什么那样,你是个坏人什么的。

理解和宽容,是需要阅历和宽阔的眼界的。
 
过于蓝色的浮冰 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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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开了足足有十个小时才到达直子家乡所在的海边小镇。中间我们停下来在高速边上的一个mall里的麦当劳吃了汉堡和薯条,在里面的Tim Hortons要了两大杯褐色的Iced Cap继续上路。一路上直子的心情不好,我们默默地开着车,各自想着心事。直子显然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而我在想着我的那幅蓝色的浮冰。中间我想起赫拉巴尔从桑德堡诗句里提炼出来的一句话,“人最终留下的不过是够做一匣火柴的那点儿磷,和充其量也只够造一枚成年人可以用来上吊的蚂蟥钉的那点儿铁。”我有时喜欢琢磨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赫拉巴尔的话让我醒悟,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重要,但是当你离开人世的时候,你能留下的只不过是那点儿磷和那点儿铁罢了。这种想法让我悲哀,甚至让我怀疑人有没有必要存在。就像浮冰总有一天会融化在大海里,不留下一点痕迹,那么一切的漂浮,意义又何在呢?

在进入小镇之前,我们在海岸公路上行驶了好长一段,正好赶上太阳从海上落下,血红的夕阳一半沉入海里,一半在海面上,白色的水鸟在海面上飞翔,身上像是被涂上了一层金光。我看着半沉入水里的夕阳,那种红色让我想起原子弹爆炸的颜色,让我产生一种想对着夕阳喊叫的冲动,但是只是一种冲动,我并没有喊出来。夕阳透进车窗里来,直子的一半脸被光线浸透,像是抹上了一层原子辐射的油彩。海边的公路蜿蜒曲折,公路边有一段有灰色的水泥矮墙来防止车辆掉进海里去。在暮色下沉的时候,远山像是一道灰色的阴影,海水显得异常的平静,无数只水鸟穿过沿海公路在海面上盘旋,海岸边的礁石下涌动着白色的泡沫。那些鸟飞过车顶的时候,我总担心会有鸟儿拉下屎来,把车窗上甩上一滩白色的鸟屎。岸边有一些矮小的丘陵和峭立的石崖,岩石边上生长着绿色的灌木和小树,有的岩石像是斜坡一样,在斜坡的底部堆满了腐烂的树叶。松鼠在树木间跳跃,灰色的大尾巴在树木之间不断摇晃。海边的房屋不多,偶尔可以看见房子漆得花花绿绿的小渔村。云层在天上懒散地舒展着,不断地变化着形状。海面上天水相接的远方像是罩着一层薄雾,显得灰蒙蒙的。残阳斜照在水面上,水面上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一样地反射着金光,有时很晃眼。近处偶尔有一些白色的游艇在海面上驶过,游艇上人喝着啤酒,举着啤酒瓶向我们招手。我们经过一处小城镇的时候,我看见几个漆成白色的和黄色的厂房,高高的烟筒冒出白云一样的烟,烟被风吹得与地面几乎平行,像是一条在天上不断抖动的白色的丝巾。厂房后面是一座平平的小山丘,像是一列入港休息的战舰平躺在海岸边。厂房的形状宛如一列蒸汽机车,在长满芦苇的沙丘边喷吐着白色的蒸汽,沿着头上电线交织成的铁轨向后奔驰。

进入小镇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墙上涂着黑白相间油漆的灯塔耸立在海边岩石上。垂暮的夕阳照在灯塔的一侧,像是给灯塔漆上了一层桔黄色。灯塔的四周有几只鸟儿在飞翔,像是在寻找着丢失的食物。天空越来越暗,灯塔在岩石上孤独地耸立着,显得庄严而肃穆,像是一个守候在海边的历经沧桑的男人,在固执地与飞鸟相伴。

我们的车在小镇上的一个大房子面前停了下来,房前的车道上上已经停了几辆车,我们只好停在旁边的街上。我跟着直子走下车来,手里拉着手提箱。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让我们都疲惫不堪,腿部因为长久弯曲而酸疼。直子按了门铃,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就听见里面脚步响,门随后打开了,直子的父亲扶着门把手惊喜地站在我们面前。他看上去很苍老,头发花白,眼角里有很多皱纹。看到直子的那一刻,我看见他的眼里闪烁着泪痕。老人弓着背,扶着门把手站着都显得有些吃力,手臂干枯得像个树枝,身体单薄而又虚弱,像是被海风吹干了的咸鱼。

也许是直子看到父亲身体虚弱而感到伤心,也许是离家很久才回来感情有些激动,直子跟父亲拥抱的时候,我看见直子的眼里也在湿润着。也许父亲和女儿之间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有一种心灵的相通。他们站在门边,互相打量着,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父亲的爱怜的眼光和直子看着父亲的心疼的泪花,让我确信他们心里一定勾起了过去的回忆,那些小时候父亲领着直子在海边捡贝壳,在灯塔上眺望远方的白帆的回忆。

看着一个人变老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我想直子一定很惊异地看见自己的父亲衰老了很多,从而引起内心的伤感。这种伤感掺杂着母亲过世引发的心痛,让直子在见到父亲的第一眼时,眼睛先是湿润,随后泪水扑扑而落。那是一种委屈,内疚和心疼的泪水。我不知道直子跟她的母亲关系怎样,在一路上她并没有谈起母亲,从她以前的只言片语中,似乎她母亲是个很严厉的人,管她很严,她跟母亲有过很严重的争吵。但是直子很喜欢她的父亲,每当她谈起她的父亲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都在放光。她说父亲结婚晚,四十岁才结婚,有了直子的时候,父亲已经四十五岁了,对自己的女儿特别疼爱。小的时候父亲总是领着她在小镇上散步,带着她在海边玩,而且从来也不说她,总是很耐心,对她没有原则的溺爱。在我们第二次约会的时候,直子跟我谈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说她能够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对她的溺爱,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真正的小公主。母亲在家里做饭的时候,父亲带她在外面的海滩上玩,拿着铲子跟她一起挖泥坑垒城堡。他跪在泥地上,胳膊伸进泥土底下,把底下掏空,然后用捅从海边提水来,把泥做的护城河灌满水。直子说她忘不了小时候玩秋千的时候,父亲在后面推着她,一下一下的让秋千飞得很高。晚上的时候,父亲在她的床边给她念故事书,给她讲一个又一个神奇的寓言故事。父亲的肚子里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有的是父亲从书里看来的,有的是父亲编的,只要她想听故事,父亲总能讲出故事来。父亲从来没有大声的对她说过话,在母亲训斥她的时候,父亲总是劝导母亲,安慰直子。直子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父亲是最心疼她的。当直子离开小镇上的时候,她最难受的是离开了父亲。我见到直子父亲的时候,第一眼的感觉是他是一个很慈祥的人,眼睛温和而儒雅,鬓发苍白,几条皱纹刻在脸上和额头上,像是岁月刻在树上的年轮。

直子拉过我的手来,挽着我的胳膊向父亲介绍说:这是我的男朋友,你看怎么样?她父亲很友好地伸出手来,跟我握了一下手,对直子说,只要你看着好就好。他的手虚弱而冰凉,像是一张苍白的纸片。他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因为微笑而向两边舒展开。很高兴见到你,他的高耸的眉骨下的眼睛温和地端详了我一下说。晚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来了一起吃呢。


晚餐是在一个长方形桌子上举行的。餐桌很大,周围可以坐下十几个人。直子的父亲,姑姑,还有几个赶来参加葬礼的亲戚坐在一起,我和直子和她弟弟坐在一起。直子姑姑做的晚饭,主餐是烤牛排,还有几种沙拉和汤。直子姑姑做的绿色的汤很好吃,很粘稠,带着一股浓厚的香味儿。餐桌上有一个很大的水晶吊灯,把房间照得很亮,但是席间的空气有些抑郁,没有人大声说笑,大家都是静静地吃饭,小声地交谈。直子的父亲坐在长餐桌的一头,看样子胃口不太好,吃得不多,说话也不多。直子姑姑很健谈,席间主要靠直子姑姑活跃气氛。

牛排上浇着浓厚的汤汁,已经凉了的汁水依旧粘稠而滑腻,我用刀把牛排切下一小块,举起叉子把牛排送入口中,汤汁在口里缓慢地滑下了喉咙。直子坐在她爸右手,询问了一些她妈去世之前的情况。葬礼预定在第二天上午10点在殡仪馆举行,她母亲的尸体已经存放到殡仪馆里了。直子姑姑坐在我们对面,席间不断的询问她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对她很关心的样子。直子向大家介绍了我,她夸奖我画的画很好,她的家里人似乎没人感兴趣,但是依旧很礼貌地问我画得是什么。我说画一点风景和画一个连续的故事。她舅舅开始谈起了他的艺术观,我觉得他谈的都是很肤浅的老生常谈,但是依然点头表示赞同。他舅舅开始长篇大论地由艺术引申到哲学,讲得桌上的人都闭上了嘴。餐桌上的吊灯在我前面晃着我的眼,我看着她舅舅,心里在期盼着这些谈话早些结束,而她舅舅的谈兴正浓,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忠实的听众一般,在我尽力假装出来的崇敬的表情下侃侃而谈,直到把所有人都侃得失去了耐心和兴趣。

一路上十个小时的长途开车让我觉得很疲累,何况昨晚上本来就没睡好。疲劳感不断如潮水一样袭上来,我的耳朵听着他舅舅的单调的声音,觉得眼皮沉重,像是一闭眼就会倒下呼呼大睡一样。餐桌上后来交谈的内容,我几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有一度,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醒着。我的叉子在盘子寻找最后的几块牛肉,却怎么也叉不上来。直子看见了我的困劲儿,用脚在餐桌底下踩了我一下,我才清醒过来。家庭室里传出游戏里的枪声,那是她弟弟吃完了饭,自己跑到电视前去玩新的游戏去了。我扭过头去,看见她弟弟盘膝坐在电视机前,全神贯注地两手握着游戏手柄,电视上一架美军直升飞机飞过屏幕,螺旋桨在飞速地转动,飞机上的机枪吐着红色的火苗,在无情地扫射着地面上一群匆忙逃窜的北越士兵。伴随着机枪发射的达达的声音,子弹壳慢动作一样地缓慢地从半空中坠下,有的落在直升机的甲板上,弹跳了起来。我回过头来看直子,看见她正在优雅地拿着叉子扎一片草莓吃,银色的叉子把红色的草莓伸进她的嘴里。窗外原本黑蓝色的天空在室内的灯光的衬托下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黑色,依稀可以看见灯塔的红光像是探照灯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天幕上扫过一次。

餐桌上她的父亲和其他人吃完晚餐后开始喝咖啡,聊着一些家里的事儿,我觉得头昏脑胀,脑仁儿隐隐作疼,只想早些离开餐桌去找个地方眯一觉。我一定是在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因为直子的胳膊肘撞击了我一下后,我睁开眼睛,看见餐桌上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他一定是开车累了吧?直子姑姑问直子说。

是啊,他昨晚没有睡好,只睡了三个小时,今天一路又不停的开了十个小时,直子回答说。

你困了吗?我听见直子在问我说。要困了你就先睡觉去。

没有,我摇头说。我不困,没事儿。

喝点儿咖啡吧,直子端过咖啡壶来倒了一杯咖啡给我。

谢谢。我边说边端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大口,咖啡在融入我的口里的时候我才觉出它的火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的舌头被烫得火辣辣的。

咖啡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一阵儿,我站起来,悄悄告诉直子说我要去趟洗手间。直子带我去了门口的洗手间,给我打开里面的灯,然后回到了餐桌边去陪家里人聊天。我用了一下马桶,之后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以后,我还觉得有些困,想抽根烟提提神,于是我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走去。

半掩的门里的黄色的灯光投射到门前的鹅卵石台阶上,蓝色的月光从深蓝的天幕上照下来,照着不远处的黑色的无垠的海面。阵阵涛声在吸引着我,像是远方带来的呼唤。我带上门,走下石阶,掩着门前的小路向着响着波涛声的海边走去。夜色清凉如水,小路被野草的阴影覆盖,蟋蟀在草丛里鸣叫,树木遮挡住了月光,我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残缺不全。小镇的夜里寂静无声,万千的星斗在天空闪耀,像是冬天的漫天飞舞的雪花在一刹那被冷冻住,静止在紫蓝色的天幕上。

海水的涛声持续地传来,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异常清晰。一盏路灯闪着悠悠的青光,孤单地站在路边,在旁边的树上画出一圈一圈的光环。夜风抚过我的脸庞,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插进了我的头发里,揉得我有些发痒。我想起了一幅油画,画面上是枫丹白露的森林,森林的空地上一个美丽的女人在荡秋千,蓝色的林中小精灵在秋千周围嬉笑着,推拉着秋千。月光照在秋千上的女人的脸上,女人的脸显得很苍白。我的脚下踩到了一片树叶,树叶响起了轻微的声音,像是踩碎了一片小饼干。不远处的灯塔上的灯在旋转着,橘红色的灯柱在一圈一圈地回旋着扫射着海面,把夜幕掀开一道道扇形的口子又阖上。海上的地平线早已消失在了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留下无边的想象。远处有一个教堂的尖顶,在灯塔的回旋的橘红色光中时隐时现。离海面越近,越能看见没有褶子的丝绸一样的海面在夜风里微微地起伏着,泛着青色的光泽。海面是如此的诱人,有一刻让我想扑进海水的怀抱,让它把我吞没。有好多次我从梦里醒来,想把从窗户里射进来的窄小的月光攥成一把利刃,扎进胸膛里,让蓝色的血液喷溅到闹钟上。我从来不害怕死去。赫拉巴尔说过,人最终留下的不过是够做一匣火柴的那点儿磷,和充其量也只够造一枚成年人可以用来上吊的蚂蟥钉的那点儿铁。

从兜里掏出烟盒来,我打开看了看,见到里面还有几只烟。我从里面弹出一支烟,夹在嘴唇中间,又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按着火石打着打火机。一股微弱的红光从打火机里升腾起来,在海风中摇曳了几下,熄灭了。我用另外一只手圈拢着,挡着海风,重新打着了打火机。趁着火苗还没熄灭,我把叼着的烟头凑过去。打火机的摇曳的微弱的火苗舔着烟头,在烟头上燃起了点点的黄色。我紧吸了几口,让烟头的星星火苗着大,连成一片,一股淡淡的青烟在眼前漂浮起来。我松开护着打火机的手,打火机自己熄灭了。我用一只手玩着打火机,不断打着打火机,看着打火机的火苗燃烧起来又被海风吹灭。我喜欢打火机点燃烟卷的瞬间,这一瞬间和后面的吸烟的感觉全然不同,火苗点着烟的时候,带来的是一种瞬间的欣喜和快感。月光下,一缕青烟被月光染成蓝色,沿着指尖缓缓升起,在空中散开,弥漫在充满海水的咸味的夜幕里。

我看见直子家的门打开了,室内的黄色灯光从门口泻了出来,流了一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口迈出来,站在台阶上四处眺望。我认出了是直子。直子关上了身后的门,走下鹅卵石台阶,沿着门前的石子小径快步向我走来,背后的房子在黑暗里显得像是个庞大的怪物,窗口的灯光像是怪物的两只血红的眼睛。直子离我越来越近,被月光和路灯照在地上的影子交错着移动着,面容在蓝色的月光和黄色的路灯光的照射下时暗时明,头发和黑色的裙子被海风吹着,显得人很轻盈。灯塔的橘红色的灯光扫过她的头顶,给直子头上的静谧的夜空增加了瑰丽的色彩。我继续吸着烟,烟头悄无声息地燃烧着,我想直子是看见了香烟的一闪一闪的烛火一样的亮点,知道我坐在海边的。

直子走到我身边来,挨着我坐在岩石上,把脚上的鞋甩掉,光着脚让脚指头埋在沙子里。在她挨着我坐下来的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跟直子一起开车开了十个小时,但是这么近的挨着坐在一起,近得可以闻到直子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是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我觉得有一个打火机的火苗在心里摇曳,像是随时准备点起一堆火来。

我喜欢直子这样挨着我坐着,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看着她的黑裙子底下伸出来的两条小腿和伸进沙子里的脚就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触碰到直子温暖的身体像是有电流流过身体一样,瞬间击穿了我的身体,就再也不想分开了。我想吻直子一下,握着她的手,或者搂着她躺在沙滩上,把月光当作被子盖在身上。我看着直子的嘴唇,在想着吻上去的湿热的甜蜜的感觉。我以为月光是冰冷的,但是此刻月光沐浴在我的身上,却让我感觉浑身发热,连海边的空气也变得湿热起来。就像很多孤寂的人一样,在内心里我渴望着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渴望着从万丈高崖上坠入爱的深渊,但是这种预感让我心神不安。

夜色好美,直子把手伸过来挽着我的胳膊,腿靠着我的腿,头依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刚才在餐桌上没看见你回来,猜着你一定是出来抽烟了,果然开门就看见你在海边坐着。

你来一根吗?我问直子说。

嗯,直子点点头说。

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直子。月光下,直子手背上和胸口上的血管像是蓝色的溪流。她把烟叼在嘴上。打火机的火苗被海边的风吹灭,我用手挡着风,打了几次,终于把她的烟给点上。直子把埋在沙子里的脚从沙子里抽出来,踩在我的脚面上。她低下头,吻了我搭在她的胳膊上的手背一下。直子的吻像是带着火,把我的手的皮肤烫伤。我周身的皮肤都觉得火烫火烫的,像是在燃烧。她的脚指头调皮地在挠着我的脚面,挠得我的心里痒痒的。黑蓝色的海水像平铺的丝绸一样平静,蓝色的月光像晨雾一样迷人,温柔的海风一阵一阵的传来,拍击着心里的浪花。

这里比城市里美丽多了,我咳嗽了一声说。你是从小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当然了,直子依靠着我的肩膀说。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一个特爱幻想的人,总爱一个人坐在海边,听海水的涛声,看远处的船只,想象夜里有美人鱼坐在礁石上,在月光下唱凄厉动听的爱情歌曲。有的时候我会幻想有一天海面上开来一只大船,上面有一个白马王子把我接走,接到一个遥远的王国去。那个《小人鱼》的故事总是让我特别感动。想起小人鱼为了能见到她的王子,忍着剧痛变成了一个哑巴了的人,看见王子要娶别的女孩,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王子跟别人好,而自己时辰一到就得把灵魂卖给巫婆,心里该多难受。你喜欢《小人鱼》吗?

喜欢,我吐了一个烟圈说。小的时候没有听过那个故事,后来是大了的时候看寓言故事看见的,也觉得很感动,可能是最让我感动的童话故事了。

烟圈在眼前缓缓上升,由小小的烟圈逐渐扩大,形成椭圆形,随后变成油饼一样的形状。直子把吸了一半的烟仍到脚底下,伸出手去把烟圈抓破,像是一只小猫在用爪子好奇地挠着沙发。

其实从小住在这样的小镇上,倒觉不出小镇的美,反而羡慕灯火辉煌的大城市。直子仰脸看着星空说。你过去有没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比如突然做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来?

没有,我叹了一口气说,几乎没有。我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学校是标准的好学生,在家里是听话的儿子,我一直觉得这么守规矩的生活是挺遗憾的,但是从来没有打破规矩作出任何出格的事儿。听起来像是你做过很疯狂的事儿?

曾经有一次跟我妈吵架之后负气离家出走,我妈那时管得我很严,我有些逆反,直子的手指在我的胳膊上行走着说。我偷偷上了一辆长途车,想再也不回来了。在长途车上看见前排有个帅哥,我就想跟他走,他去哪里我去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可是他一路上都没注意到我,我好几次故意到最前面找司机问话,好经过他的座位,但是他都没有注意到我。我也不好自己主动上前去搭讪,他的旁边的座位也有人,要是没人的话我会找个借口坐到他旁边去。那时我心情特别沮丧,离开家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几个钱,都不知道去哪里,还能不能回来,我只是买了一张最近的城市的票上了长途车,自己都不知道终点会是在哪里。我除了小镇上的人之外,谁都不认识,没有钱自己在外旅行,心里很没有安全感。我就想,要是那个帅哥跟我搭讪,我就跟他走,跟他住到一起,无论在哪里。哪怕他对我不好我都会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我,好像我是透明的空气一样。我就坐在后排,看着前排的他,心里下定决心,他在哪站下车,我就在哪站下车,在后面跟着他,跟踪他到他家,然后去敲他家的门。就这样我就等着他下车,可是一站又一站过去,他老不下车,后来我困了,就睡着了。等我一睁开眼,看见前面的帅哥已经没了,我想他一定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下车了。我当时就昏倒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想想看,一个高中女孩,身上没有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没有亲戚和朋友可以投靠,在一个陌生的长途车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心里会有多惶恐。

你这样很危险,我看着直子的眼睛说。你也不知道那个帅哥是谁,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跟他走了,要是他是坏人呢?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直子把我的胳膊揽进怀里说。

我能够感觉到直子的乳房在挨着我的胳膊,觉得心跳了起来。我看着直子,直子也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反射着蓝色的月光,像是带着期待。我们这样看着,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谁也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动。我想这就是电影里常演的那个让人心跳的瞬间,男女主角亲吻之前的互相对视和沉默。我想我必须得亲吻她一下,于是我掐灭了烟头,低下头,伸手搂过直子的脖子,让她的脸对着我,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直子闭上眼睛,身子前挺,像是舍不得分开似的,嘴唇和我的嘴唇碰了一下,稍微分开后又与我的嘴唇合拢起来,手按着我的胳膊,用嘴唇轻轻探索着我的嘴唇。我把手伸到她的背后,在她的光滑而有弹性的脊背上抚摸着,让她的乳房贴近我的胸膛。海潮涌上来,潮水席卷而过,淹没了我的身体。直子战栗了一下,侧过身来,全身面对着我,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嘴唇挪开了她的嘴唇,沿着她的脸颊去吻她的耳垂,她初时惊讶我的嘴唇分开,随后顺从地低下头,让我亲吻她的耳朵。她的耳朵被一些头发覆盖,我伸手撩开了她的头发,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吸吮着她的耳垂,然后去吻她的光滑的脖颈。直子的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呼吸有些开始急促起来。我把左手从她的裙子的开口的前胸伸进去,伸进了她的乳罩,握住了她的柔软的乳房,手指抚弄着她的挺立起来的乳头。直子的手把我的脖子搂得更紧,嘴唇寻找着我的嘴唇。我闻着直子身上的淡淡的香气,揉捏着她的柔软的乳房,嘴唇碰到了她的带着潮气的嘴唇,像是粘在一起一样分不开了。我吻着直子的上嘴唇,下嘴唇和嘴角,最后覆盖住了她的整个嘴唇。直子的舌尖吐了出来,在我的唇间蠕动着,探索着。我吮吸着她的舌尖,觉得一阵酥麻,头脑瞬间空白,只有强烈的快感刺激着大脑。海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我的身体随波逐流地漂浮着,像是从海面升上了天空。

我们亲吻了好久才分开嘴唇,彼此都喘了一口长气。我看着直子,直子看着我,像是在回味刚才的亲吻。我把直子的一只乳房从裙子的前胸开口处掏了出来,端详着她的乳房的形状。她的紧绷着的乳房在月光下闪着白光,像是光滑的山丘,摸上去滚烫滚烫的。我看到她的乳房上侧刻着一个刺青,是一个浅蓝色的栀子花和一个名字的缩写。我想那一定是她以前的男朋友的名字缩写。我低下头亲吻着直子的乳房,含住了她的褐色的乳头,像个婴儿一样贪婪地吮吸了起来,手推挤着揉捏着她的乳房,像是一个吃奶的猫在挤着和吮吸奶水。直子的手依旧搭在我的脖子上,把头向后仰,身子僵硬着,腿绷紧又分开,像是无法忍受对乳头的刺激似的。我看到一朵花在开放,花瓣向四面张开,我甚至闻到花开的味道,那种神秘的液体的味道。

松开吧,直子睁开眼看着我说,再这样下去我快受不了了。

我抬起头来,看见月光下她的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迷离,像是一波泛起涟漪的荡漾的湖水。直子的手松开我的脖子,把乳罩和裙子拉上来盖住乳房,然后把手从我的皮带里面伸进去,伸到内裤里面,攥住了里面的硬起来的东西。

很硬嘛,直子微笑着说。我要看看。

我把皮带和拉链解开,里面露出鼓鼓囊囊的白色内裤。直子伸手把里面的硬硬的东西从缝隙里掏了出来,让里面的勃起的东西完全伸展出来,在月光下指向天空。她好奇地看着捏着,发光的头部上面有一滴蓝色的晶莹的粘稠的液体缓慢地流了出来。直子用食指绕着圈儿把液体涂满物体的头部,涂得上面蓝晶晶的一层。我几乎要晕眩过去,浑身像是微弱的电流在麻麻地通过一样,脑子又像是短路一样地一片空白。我的全身遏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只希望直子的手不要停下来,觉得身体的一部分像是快吹到极限的气球一样在膨胀,随时会爆炸开来,但却无法动弹。薄云遮住了红着脸的月亮,星星在天上不断地调皮地眨眼,海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波浪轻柔地亲吻着沙滩,海面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蓝雾,岸边的树叶在低喃细语。温热的手掌像是捏着血压计的橡皮球一样地一松一紧地捏着硬起的部位,每捏一次血液都离开被捏的部位,然后更猛烈地流了回来。直子端详了一会儿,又捏了一阵,亲吻了它一下,然后把白色的内裤提上来盖上。她把手指头伸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好像没什么味道,直子说。


我系好皮带,拉上裤链,重新跟直子在岩石上坐好。我拉过她的一只手来,在手心里握住,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背和胳膊。直子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身子依偎在我的身上,头发抵住我的下巴。

那个你离家出走在长途车上遇见的帅哥,就那样下车了吗?后来你又怎么着了?我想起刚才她给我讲的故事,就继续问直子说。

他其实没有下车,直子的手搭在我的腿上说。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帅哥从车后面的洗手间里出来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从此之后我不敢睡觉了,就盯着他,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消失。他真是一个很帅的帅哥,身材高大,头发很漂亮,侧脸看上去刚毅有力,我觉得他就好象是我命中的白马王子。车到终点的时候,他下车了,我也跟着下车,好在没人查票,不然要是让我补票我都没有钱。那个帅哥去了车站旁边的一个有很多商店的市场里,我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跟着他,看见他进了一家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出来,然后上了电梯,我就差一步,没能赶上电梯。我当时特别着急,怕找不到他了,就看着电梯的显示灯,想判断出他在哪层下。我看见电梯去了停车场,我就坐了第二辆电梯去停车场,在停车场里到处找,但是没有找到他。我想他已经开上车从停车场里走了。

那你后来怎么办了呢?我问直子。

还能怎么办呢?直子说。当时觉得特别难受和失望,很恨自己没能早些去跟帅哥讲话。人有的时候就是命运,你遇到了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但是没能及时抓住机会,就失去了,不是吗?

那你那时离家之后自己怎么生活呢?你说过你身上没有钱。

我在街上自己走,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子拽起我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说。后来我走到一个有很多酒吧的街区,我想去喝一瓶酒,把自己灌醉,但是酒吧的保安不让我进,因为我还没到法定可以喝酒的年龄。我就在酒吧门口央求保安让我进去的时候,来了几个大学生,他们认识看门的保安,也挺热情的,就说我们是一伙儿的,让保安把我放了进去。我跟他们在一起喝酒跳舞,玩得很开心,他们问我是从哪里来,我就把离家出走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告诉他们说没有地方住。他们说他们几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让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去住,客厅里有沙发可以多睡一个人。我就跟他们走了,在他们住的屋子里的客厅里挤了几天。每天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玩得挺开心的,直到警察找到了我,说我爸妈在我失踪后急死了,报警了。警察询问长途汽车站,有个司机回忆说我可能在这个城市下车了,警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然后把我用警车送回了家,倒省了我长途车钱了。

那是够疯狂的,我亲吻了一下直子的鼻子和眼睛说。现在你还会做这样的事儿吗?

当然不会了,我不想再让家里着急了。直子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我们回去吧,好吗?

我们站起来,直子穿上鞋,跟我拉着手往她家的方向走去。她紧紧地揽住我的胳膊,把乳房贴在我的胳膊上。我能觉得直子的身子火热。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奇妙的快感里面,头依然在晕眩着,手心在出汗,汗津津的手掌紧贴在她的手掌上。我觉得跟直子好像不是认识了几个星期,而是认识了几年。想起跟直子认识以来的这几个星期发生的所有的事,从在酒吧门口排队遇见直子,到在画廊遇到她,在酒吧里面跟她一起跳舞,冒着大雨跟她在街上疯跑,把她带回我的住处,一起喝啤酒和吸大麻,还有晚上跟她去教授家参加派对,以及最近几个周末我们一起的约会,所有的这一切在一刹那闪过我的大脑。在进门之前我扳过直子的身子来,让她的乳房贴在我的胸膛上,又一次抱着她吻了她。这一次的吻让我透不过气来,几乎让我窒息。直子搂着我的脖子,嘴唇紧紧地盖住我的嘴唇,舌头和我的舌头相缠在一起,充满激情和热度,让我无法喘气和呼吸。

我们的嘴唇终于分开了,虽然手还牵在一起。在门口的石阶前,直子的眼睛闪亮着看着我,瞳孔里闪着月亮的皎洁的蓝光。空气中好像只留下了呼吸声和心跳声。我伸手去搂住直子,她把头趴在我的肩膀上,发烫的脸靠着我的脖子。月光如水一样顺着直子的柔软光洁的头发向下滑落,光线在头发丝上移动着,像是水珠在滚动。我低头吻着直子的头发,腿伸进了她的两腿之间,隔着裙子顶住了她的下身,在她的腿之间摩擦着。我记得有个日本的作家曾经说过,两个相爱的人处在一起亲密的时候,爱的感觉很遥远,最能感觉到的就是性。只有在性的高潮退去之后,爱才会浮现出来,像是潮水退去后海滩上留下的贝壳。我跟直子紧紧地拥抱着,像是在一个无人的真空里,周围的一切都退到了遥远的宇宙中。搂着直子的温暖的身体让我感觉很充实和踏实,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一样,所有的孤寂都飞离了我的灵魂和躯干,让我浑身充满了喜悦和快乐。我搂紧直子,让她的身子跟我紧紧地贴着,她的膨胀的乳房紧贴在我的胸部,似乎跟我合为一体一样。我们这样拥抱了一会儿之后,直子抬起头,用力挣脱了我的臂膀,抬起胳膊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抚平了衣裙。回屋里去吧,直子小声说。不然家里人以为我们失踪了呢。

直子踮起脚来轻轻吻了我的脸颊一下,伸手拧开了木门上银色的门把手。我们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大家还在继续围着餐桌聊天。我和直子一起在餐桌旁坐下来,餐桌上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和直子,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直子用很正常的语调说话,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喝着面前已经变凉了的咖啡,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在海边沙滩上的一幕,想着直子的从裙子前面的开口处敞露的乳峰,用手揉捏乳房所感受到的弹性和柔软的感觉,把乳头含在嘴里的时舌头感受到的细小的硬物的压迫感,吮吸时像是要把乳房里的东西吸出来一样的一阵阵快感。直子的乳头没有味道,也吸不出来什么,但是含在嘴里却依然能带来一种快感。想到此我觉得身上的一个部位充满了血,膨胀变硬起来。我扭头看直子,她在专注地跟家里人聊着天,似乎刚才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把腿在桌子底下靠近了她的腿,跟她的腿紧挨着,与她的任何部分的身体接触都能带来一种亲密感。直子感觉到了我,手在桌子底下摸索着捏了我的腿一下。我趁机在桌子底下攥住了她的手,直子几次想把手挣脱却被我攥住不放。直子的脸有些涨红,说话的语调也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她的脚踢了我的脚一下,似乎是在警告我在这种场合不要放肆。毕竟这是葬礼之前和长辈在一起的晚宴,我想直子可能是觉得我们应该保持一种肃穆的态度,于是我松开了她的手。直子的脚在桌子底下报复似地狠狠地碾了一下我的脚,腿却依然依偎着我的腿,像是被胶水粘到了一起一样。

直子父亲开始讨论明天的葬礼,什么时候到,谁在门口迎宾,邀请了什么人,里面谁负责主持,谁应该做什么,等等等等。我听见没有我什么事儿,只要跟着去就行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我在等待着晚宴早些结束,可以晚上跟她睡在一个屋子里,继续刚才在海滩上没有完成的事情。我知道在葬礼的时候这样似乎不妥,但是我心里很想要直子,想跟直子尽情地做爱然后搂抱着入眠。经过刚才海滩上的那一幕,我对她的身体生出一股不可遏制的渴望来,像是被点着的火焰随时会剧烈燃烧起来。我不得不扭头看着窗外,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蓝色的月亮挂在了窗外,在窗玻璃的折射中,窗外似乎不只有一个月亮,而是有两三个月亮同时挂在天上的不同的角落。桌子上的谈话像是催眠曲,没有多久我觉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不是在海滩上兴奋的空白,而是沉沉欲睡的疲累的空白。我想到外面再去吸一根烟提提神,但是觉得再一次出去很不礼貌,所以就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在餐桌上任何人讲话的时候,我尽量点着头表示赞同,其实他们讲的我什么也没听进去。他们一定是讲起了直子母亲生前的一些感人的事,因为我看见直子的眼睛湿润了,像是要哭出来。我伸手去桌子中间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却把面前的咖啡杯碰撒了。咖啡的黑褐色的液体从桌子上留下来,滴到了地板上。我手忙脚乱地道歉着用纸来擦撒在桌子上的咖啡液体,直子站起来,到洗手间拿了一把墩布来,把餐桌下的木质地板上的黑色的咖啡滴擦干净。她把墩布放回洗手间,顺道儿去厨房给我端来了一块巧克力慕斯来作为甜点,放在我的面前。我点头谢了直子,但是没有胃口吃甜点。

我的眼皮在打架,头和身子有些摇晃。我尽量挣大眼睛,有时用手掐一下腿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是什么都不管用。困意像铅一样沉重,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坠着我的头往桌子上倒。我把一只手支撑在脸上,这样好让自己坐得稳当一些。周围的谈话声变成了嗡嗡的小声,我盯着眼前的碟子里的慕斯,看见三角形的慕斯在自己往盘子外面蠕动,像是地心引力变了方向一样。我觉得很奇怪,抬头看房顶,房子在往下滴水,先是一滴一滴的水珠,随后变成了淋浴的水龙头一样像下喷泻。我的脚下不多久就被水浸泡,天花板上流下来的水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地板。一股高压水龙头一样的水柱冲到了我的头上,把我的头往桌子上按去。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向着面前的碟子里的慕斯砸去,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叫声,头一下碰到了餐桌上。

你没事儿吧?我听见直子在我旁边叫我,同时感到她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抬起头,看见一桌子的人都在看着我的窘相,他们的面容模糊,像是一群聚集在桌子边的幽灵,只有直子一个人像是黑色的天使。

让他早些休息去吧,她父亲看着直子说。在楼上已经给他准备了一间客房,你还是住在你原来的房间。

我能不能跟他住在一间?直子问她父亲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哦,我们都是住在一起的。

我们家的的传统,结婚以前只能一人住在一间房里,她姑姑代替直子爸爸不容反驳地回答说。我带他上楼去看看客房去。

我看了看直子,直子没有再争辩什么,于是我推开椅子,跟着她姑姑摇摇晃晃走上楼梯。直子离开了餐桌,跟在我的后面,像是怕我摔下去。楼梯很陡,我扶着楼梯的把手,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她姑姑带着我走进了二楼上最前面的一间客房。客房不大,里面有一个立式书柜,几个存放衣服的柜子,还有一个小书桌和一把椅子。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书柜上的一些书和书桌上的一些CD也都码放得很整齐。里面有一张小的单人床,上面铺着干净的蓝色被单,床头放着两个摞在一起的蓝色的枕头。

新换的床单和枕套,她姑姑抚摸着床上的床单说。还有一套新的被单,晚上要是觉得凉可以盖。

赶紧休息吧,直子看着我的眼睛说。看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

我坐到床上,床像是一块磁铁一样,带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让我的身子歪倒在枕头上。房间里的灯光晃得我眼睛睁不开,床上的被单散发着刚洗过的清香,白色的枕头松松软软的很舒服。我看见直子姑姑跟直子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直子关上门,坐到我身边俯身看着我,把手伸进我的头发里,抚摸着我的前额。我看到了她的裙子前胸敞口处露出的乳峰的一部分和一条窄窄的乳沟,想伸手去摸一下,想把她的身子搂过来亲她脸颊一下,但是我的胳膊沉重得抬不起来。我跟自己说我闭眼一小会儿,我只闭眼一小会儿。直子的面容在我的面前模糊了起来,我闭上眼,像是秤砣沿着岩石坠落一样,立刻坠入了梦乡。在睡着之前我闻见直子肌肤的香味儿,然后脸颊上感受到了一阵湿热的温暖的气息,那是直子的嘴唇在亲吻我,但是我实在太困了。

晚安。我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对我说。随后是灯被关了的黑暗和房门关上的声音。现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进入了真空一样的安静。我又一个人走回了沙滩上,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看着明亮的月亮。蓝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把岩石和沙滩染成蓝色。海上一片迷蒙,灯塔像是一只蘸满了红色的颜料的画笔,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刷来刷去。脚下的沙滩上,海涛在随着风声一阵一阵的哗哗的涌动。一颗火红的树立在月光下,红色的树叶上漂浮着奇怪的蓝光。一群蓝鸟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样,从树上栖息的地方成群结队的飞下来,绕树一周后飞向了海面,消失在海面上漂浮的蓝色雾气里。
 
过于蓝色的浮冰 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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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空虚的人。在我的生命里,我一直觉得人生就是一场悲剧,一场痛苦和烦恼多于快乐的悲剧。我经常陷入抑郁之中,对人世充满悲观的想法。我不怕孤独,因为我自己经常处在孤独之中。但是我怕麻木,怕一种麻木的没有意义的生活。我喜欢抽烟,喜欢在酒吧里喝酒,因为那样可以让我呼出我的空虚感。我需要爱一个人,用爱来解脱我,释放我,也需要有一个人来爱我,让我感到爱的快乐,让爱来带我走出迷惘和空虚的生活。直子的出现让我忘记了这种巨大的空虚感,让我忘掉了生命里的痛苦和烦恼。跟直子在一起所带来的快乐,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快乐。我看着直子的眼睛,会忘掉世上的一切,掉在她的温柔的目光之中。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我才能真切地感觉到直子是爱我的,才能听见直子亲口对我说爱我。我像是得了一场热病一样,浑身颤抖着,渴望着占有直子的灵魂和身体,身不由己地掉入爱的漩涡。

半夜里醒来,我看到一串蓝色的月光透过窗户上面的半圆形的玻璃,静静地铺撒到我的身上,像是宇宙里的一道神秘的光,把我的胳膊和身上盖着的被单染成蓝色。不远处的一阵阵哗哗的涛声隔着窗户传来,遥远的海面上有一只海鸥在伤心地嘶叫,像是在寻找丢失的配偶。看着黑寂寂的屋顶,我感觉空寂和沮丧像是一个大沙发一样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为何会觉得沮丧,只是那种感觉有时会一阵一阵的袭来,每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只有当我身边躺着女人的时候,我才不会感到这种沉重的压迫。我总有一种恐惧,觉得哪一天我会忍受不了这种空虚和沮丧而吞下大量的安眠药,据我所知那是最没有痛苦的死法,唯一的问题是若被人发现过早的话会被送到急救室去灌肠,给灌醒过来,那一定比死去还悲惨。

在蓝色的月光中睁着眼看了屋顶好一会儿,我才把视线移到窗户。窗外依旧是一片黑暗,远处的山岩和树木融化在夜色之中。透过窗户顶上的玻璃我能看见窗外的老枫树,茂密的枝杈之间有一颗星星在孤独地闪耀。一盏夜灯撼动着枫树的枝叶,灯光像是一个个细小的光分子,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和清澈透明的窗玻璃上。一片树叶像是由光组成的绿色的舞鞋,在窗棂上左右摇晃,不停地跳着重复的芭蕾舞步。我觉得身体的下部很硬,在直直地立着。它顶在内裤里面,像是要挣脱内裤的束缚,把头钻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我翻过身,把胳膊伸到枕头底下,脸朝下趴着,把蓬勃向上的它压到身子底下。它被压在小腹和床之间,硬硬地杵着床垫,挣扎着不肯歇息,头上带着一种很胀和痒的感觉,像是在渴望着一个温柔和湿润的归宿。我想起了直子,我想抱着直子,把它顶到她的身上,放进她的身体里去。我知道那里会是它向往的温暖儿的家,一个快乐而舒适的家。我不知道直子在哪里,昨晚因为太困先睡着了,不知道直子睡在哪间房子里。如果我知道的话,也许我会悄悄出去,找到她的房间,拧开门,掀开她的被单,跟她一起赤裸地搂抱着躺在她的床上。我想起有一次晚上从北京到南京坐火车旅行,我躺在上铺上,看见对面中铺的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一条银灰色的裙子在睡觉。她躬着身,脸冲着卧铺里面,腿弯曲着,被裙子箍住的臀部圆圆滚滚的,随着火车车轮的颠动在微微的颤抖。哪天晚上我一直没能睡好觉,每次睁开眼的时候,在车厢的昏暗的灯光里,我总能看见她的圆滚的臀部和弯曲的腿的轮廓。在火车开动不久的时候,我曾经跟她坐在车窗边聊过几句天,她说她是南京人,先生在北京工作,是来北京看望丈夫的,渡完探亲假自己回南京。那天晚上我在上铺上睡不着,不断的翻身,身体的下部一直硬了一晚上。就像我现在无法入眠,感到它硬硬的温热的歪着贴在小肚和床垫之间,不肯疲软,渴望着把里面的火热的液体发射出去。

我掀开被单,摸索着打开床边的台灯,光着脚站起来。看了一下屋里的挂钟,上面显示是凌晨三点。我想起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刷牙洗脸,于是悄悄拉开门,想下楼去到我的行李箱里拿牙刷去漱口。门外的走廊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点儿窗户顶上透进来的朦胧的光。我摒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走到楼梯口,摸着楼梯悄悄走下楼去。在楼梯口的尽头我看见了一排灯的开关,我试了几个,找到了厨房和生活室的灯,把那里的灯打开。我记得昨天把小行李箱放在生活室的一个靠着书架的角落里,于是走到生活室去,果然看见小行李箱静静地挨着书架躺着。打开行李箱里,从里面找出牙刷牙膏,还有一件干净的内裤和T恤,我抱着衣服,在厨房找到了一个玻璃杯子,拿着杯子和牙刷牙膏走到了一楼的洗手间。出乎我的意料,一楼的洗手间还有淋浴。我关上洗手间的门,拧开淋浴的开关,脱掉身上的衣服,站到莲蓬头底下,让热水从头发上淋下,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把身上擦干,换上了干净的内裤和T恤,刷了牙,顿时觉得浑身清爽了许多。

走出洗手间,我把脱下来的脏衣服塞回到行李箱,在里面拿出第二天要穿的黑色的衬衫,西服和黑裤子。行李箱挨着一排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书。记得直子说过她父亲是个爱读书的人,仔细看书架上的书,几乎都是文学和哲学书,绝大部分是英文和日文小说。在书架上我找到了一本杜拉斯的随笔集,又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了一瓶啤酒之后,我端着衣服,小说,啤酒悄悄地走回楼上,在楼梯口上楼的时候把楼下的灯关掉。

回到客房里,我把衣服放在书桌上,拧开啤酒瓶,喝了一口啤酒。澄黄色的啤酒冒着白泡流进了我的喉咙,冰凉的液体让我觉得很舒服。我把啤酒放在床头柜上,依着枕头半躺着,打开手里的书,一边喝啤酒一边看书。这本随笔集叫《物质生活》,我翻开一页,看见杜拉斯在说,“男人大多是同性恋者。所有的男人都可能是同性恋者,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没有遇到相附者,或遇见将之显示给他们的那种明显性而已。同性恋者对此是知道的,而且明白地讲出来。认识并且真爱这些同性恋男人的女人对此也是知道的,同样也在谈说。”看到此我不禁哑然失笑起来,杜拉斯后来的小情人是同性恋,她看见男人,也觉得男人大多是同性恋。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像她所说的是一个没有意识到的同性恋,但是当我想到别的男的性器官时,和男的男的之间的性爱的时候,感到无法接受,而且没有一个男人会让我感到一种亲密的感觉,于是我想我肯定不是一个同性恋。

我翻开随笔集里面的《披巾的那种蓝色》,《拉幸森林》和《波尔多开出的列车》,看得津津有味,困意全部消失了,一点儿也不想熄灯睡觉。1930年,一个夏季的夜晚,在波尔多向巴黎开出的列车上,十六岁的杜拉斯穿着一条浅色的裙裾,光着脚跟坐在对面的一个陌生男人聊着天。那时她已经离开了西贡,在回法国。车厢里的人都睡着了,只有那个男人和她醒着。然后,“就这样,突然一下,开始了,就在同一时刻,转眼之间,千真万确,而且方式粗野。在这个时候,这类事是绝对不说的,特别是在这种场合,这一来我们也就不可能继续谈话了。彼此也不可能再看谁。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被击倒了。”半夜里的车厢有些凉,十六岁了但是还像个孩子的杜拉斯躺在长椅上假寐,男人关了灯,出门给她拿回来了一条盖被,盖在她的身上。男人开始抚摸她的身子。她把脚抵到男人的身上,把脚给他,让他抓住,男人大概是用她的脚来摩擦自己的硬起的部位,并且射了。“他抓住我的脚,我闭着眼睛顺应他的动作。开始动的很慢,后来越来越慢,始终克制着,最后达到了快感,不动了,要是他叫出声来,那就无非忍受了。”之后有很长时间,男人的手躲开了她的身子。她睡着了。下车之前,男人的手又来了。“它抚摩我的全身,抚摩乳房,腹,腰下,带着欲望再升温情激起哪种情味。有时它突然又停下来。它摸到那个地方,在发抖,像是要啮咬,滚烫滚烫。然后,又开始移动。它给自己设置一种理智,又温柔又知理,让自己亲切可爱地像这个孩子告别。在手的周围,是火车的喧闹声。在火车四周,一片黑夜。在火车的喧声之中,是车上通道中的沉寂。”

我听见门外的走廊上有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像是走进了客房斜对面的洗手间。洗手间的门关上时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过了一会儿,洗手间的马桶的水在哗哗地响,随后是水龙头流水的响声。水龙头的响声停止了,洗手间的门响了一声,我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从走廊里走过,似乎是向着客房走来。客房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了,直子穿着一条蓝色的吊带衫内衣和黄色的三角短裤,像是一条水蛇一样从门口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关上门。

睡醒了?直子站在我的床前问。出来上洗手间,从门底下的缝里看见你的屋子还亮着灯。

刚醒,有些睡不着了,我举起手里的书让她看说。从楼下找了一本杜拉斯的书看,你家里的藏书真多啊。

你还挺滋润的,直子看着床头柜上的啤酒说。从哪里偷的啤酒?

冰箱里的,我悄声说。我下楼再给你拿一瓶去吧,我看见那里还有好几瓶呢。

不用了,直子摇头说。大晚上的别上楼下楼的再把别人吵醒了,我就喝你这瓶吧。

直子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拿起啤酒来喝了几口。我把那本随笔集放在床头柜上,让没读完的《波尔多开出的列车》的页面盖在木质桌面上,伸出手去从后面搂住直子的腰,手抚摸到了她的柔软的小肚。直子的手扶着我的手,扭过头,眼里射出一种兴奋和期待的光彩来。我把直子抱在怀里,一只手伸进她的蓝色的吊带衫里去抚摸她的乳房。里面没有乳罩,乳房饱满,光滑而细腻。直子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把头依靠在我的身上,任我的手抚摸着她,不时地亲吻我一下。她的手背在我的唇上掠过,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触着我的嘴唇。我咬住直子的中指,像是亲吻一样吮吸着她的手指,我喜欢接触她的身体的感觉,触摸着她的肌肤,我的心里不再觉得空寂和沮丧。我把手隔着直子的三角裤在她的大腿之间抚摸起来,感觉她的两腿之间一片潮气。直子搂住我,把舌头伸到我的嘴里来。我亲吻着直子,把手伸进了她的三角裤里面,向下移动,在她的两腿之间蠕动起来。直子的身体渐渐的有了反应,脸,脖子和胸膛开始绯红了起来。我掀开被单,让直子躺进来。她放下啤酒瓶,蜷缩着靠着我的身子躺下,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我用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手指走过她的脸颊,鼻子,眼睛和嘴唇,像是一个盲人在用手识别她的面孔。直子掀开我的T恤,细长的手指在我胸膛上游走,把身子贴近我。我把两只手从下面伸进她的吊带衫里,抓住了柔软的乳峰,挤捏起来。

不行,直子把我的手从吊带衫里拿出来说。今天可是我妈的葬礼,这样不太合适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搂着直子的肩膀,寻找着她的嘴唇,跟她亲吻了起来。直子的嘴唇依旧湿润而温暖,嘴里带着刚刷完牙的清新味道。她的舌头有一股微微的甜味儿,这股甜味儿让我着迷,想不断地吸她的舌尖。我亲吻着直子,抚摸着她光滑而有弹性的肌肤,觉得快感不断地涌上来。我侧过身来一边亲吻直子的嘴唇,脖子和耳朵,一边把她的吊带衫向上推到了肩胛,让她的双乳和肚脐露了出来。我有一种冲动想狠狠的咬她一口,在她身上留下个亲热的痕迹,但是我不想在直子的脖子上或者肩膀上留下痕迹,于是我的嘴唇往下移,噙住了她的一个乳头。她的乳头含在嘴里像是含了一粒青涩的带皮的葡萄珠子,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带着弹性膨胀着,在我的舌头的推动之下在嘴里上下左右移动着。我咬着她的乳尖,像是要把葡萄珠咬破,让里面的汁水流出来。

轻点儿好吗?直子身子触电一样地哆嗦了一下,伸手托住我的头说。有点儿疼,那个地方很敏感哦。

我把嘴唇移到了直子的另外一只乳房上轻轻吮吸着,一只手抚弄着刚才含过的依然湿润的乳尖,另一只手顺着她的瘦瘦的腰身伸到了三角裤里面,在她的两腿之间的草丛里抚弄着,触摸着正在向外翻开的膨大的花瓣。溪水已经从花瓣之间涓涓不断地流了出来,不久草丛就变成了一片泛滥的沼泽地带。直子的身体发烫,脸上出现红晕,身体绷紧着。我脱下了自己的内裤,又把她的三角裤从腿上褪了下来,扔到地板上,然后压到她的身上,把她的腿向两边分开,让她的腿弯曲起来。我把挺立起来的东西放在她的花溪口蹭着,感受着温热的溪口里散发出来的热量和膨胀的渴望。

真没有办法,直子扭动着身子在我底下挣扎着说。你一碰我,就把我的身子打开了。你快点儿进去吧,小点儿声,别让隔壁的姑姑听见。


我们汗津津地躺在床上,身体叠压在一起。直子的肚子上沾着我的汗,身上带着我射出的精液的味道。我大汗淋漓地喘息着,身子依然压在她的身上,身体的一部分还依依不舍里留在她的体内,不想出来。直子的刚才弯曲着绷紧的腿现在已经松弛地平伸在床上,手随意地搭在我的背上,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

你第一次做爱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直子问我说。

第一次吗?简直糟透了,我不好意思地说。特别紧张,差点儿进错了地方。我们都没有经验,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摸索着做,还很快就泻了。连保险套都买错了,号码不合适。

那里只有一个门,怎么会进错呢?直子疑惑地说。不会是。。。进到后面去了吧。

倒没那么严重,我抚摸着她的乳房说,只是一开始顶到撒尿的地方去了。我说怎么那么细小呢,针眼儿似的,怎么费力都进不去,急出一身汗来。

哈哈哈。直子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身子笑得抽慉了起来。

嘘。。。。别让姑姑听见。我用手指头压住了她的嘴唇。还笑,太没同情心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直子抬头问我说。

不知道,我尴尬地承认说。

第一喜欢你的直率的性格,不怕难堪,就像你刚才讲的这件丑事一样,你笑的时候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大笑,看着特别开心。直子抚摸着我胸膛上的汗说。第二喜欢你画画。我舅舅说对了,从小我就是一个漫画迷,特崇拜那些会画画的人。那次我去画廊看见你的画,后来在你的住处,看见那么多张画,就被你迷住了。我觉得你有天分,你只要好好画下去,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画家的。

我也觉得是,哪天我一定会画出一些很好的画来。

一定的。直子亲了我一下说。


当你坠入爱河的时候,你会觉得无论对方怎样你都会去爱她/他。在爱的里面智商下降的一个特征就是你对对方的什么缺点都视而不见,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行。这就是当我看到直子的胳膊的肘窝上那些淤积着青点儿的针眼时,我对她的感觉。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打海洛因,但是这丝毫没有改变我对直子的爱。

一直想问你一句话,我抚摸着直子手臂肘窝里的针眼说。这些针眼是怎么回事儿?你是在打海洛因吗?

是哦,直子坐起来眼睛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是个很不好的女人?一个很坏的女人?

你很好,我看着直子说。只是我不愿意你打海洛因,它会毁了你。所有的人都说海洛因不能沾,我不想让你也被它毁掉。他们说长期打海洛因以后就无法生孩子,生了孩子也容易是畸形的,你以后不想要几个可爱的孩子吗?

我知道,直子叹口气说。这一切我都知道。你打过吗?

没有,我摇头说。我对海洛因有一种恐怖,另外从小也怕打针。你以后不要再打了好吗?听说打得太多了还会死掉,多可怕啊。现在能戒就戒了吧,如果你需要去戒毒所,我会陪你去的。你家里知道这些吗?

他们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可以去打工,挣钱,有了钱你就可以去戒毒所戒毒了,我继续抚摸着直子的胳膊上的针眼说。我知道你一开始可能不当一回事儿,打了,就上瘾了,那也没有什么,只要以后不要再打了,能够戒了就好。

不用去戒毒所,我可以自己戒掉的哦,直子说。真的。以后我不打海洛因了就是了。这次回来,看见爸爸的身体比以前虚弱了很多,也比以前老了很多,可能妈妈去世,对父亲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以前有爸妈在,我一直觉得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孩子,一个逆反而没有责任感的孩子,一个想怎样就怎样的孩子。现在我感觉不一样了,觉得自己长大了,该负起一些家里的责任来了。即使你不说,我也想戒海洛因呢。姑姑昨天晚上跟我说,爸爸总是坐在妈妈的遗像前发呆,她都怕爸爸神经出什么问题,问我能不能在这里多陪爸爸住一段时间,照顾照顾他的生活,在精神上也给他一些安慰。我想在这里陪着他一直住到开学再回去,你能跟我在这里一起,等到开学再回去吗?

当然可以,我点头说。我愿意在这里,不想离开你,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我现在也跟你离不开了,直子重新躺到我身边说。

等我们回到W城,你把房子退了,住到我那里去吧,我抚摸着直子的乳房说。我想天天睡觉的时候能摸着你的乳房睡,还想天天吃你,嘬你,想天天进你里面去,压着你,占有你,把你里面塞得满满的,插在里面跟你说话。等我们毕业了,找到工作,我们就攒钱买个房子,以后生三个孩子,让他们都进好学校。到时把你爸爸也接来,让他跟我们住在一起。

真能这样吗?直子看着我,眼里闪着泪花说。我过去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救的人,一个在海洛因里不能自拔的人,一个没用的人。我都快对自己放弃希望了。我以后再也不打海洛因了,我们好好在一起相爱吧。


直子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一样蜷缩着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呼吸平稳,面容安详,身上带着一股芳香。她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胸膛上,手指细细的,像是小猫的可怜的爪子。我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眷恋着她,心里充满了对她的爱意。我想起人们总是说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也许真的有些道理。如果说过去我对直子是一种crush(心动或者迷恋)的话,现在这种crush变成了一种更深层的爱恋。如果说爱是一种感觉,此刻,我觉得自己很爱直子。我看着直子天使一样的睡眠的面孔,把一只手掌覆盖在她的手上,把她的手拉近我的心脏的部位,让她的手感受我的心的跳动。直子睡着时候的头变得很沉,而身体的重量却显得既柔软又轻。她的体温比我略低一点儿,我能感觉到她的肌肤上传来的一丝惬意的凉意。直子的嘴唇微启,偶尔在梦里呢喃一声,头发散乱在我的肩膀上。她的身体侧着依偎着我,乳房随着呼吸起伏着,散发出迷人的诱惑力。触摸着她的皮肤,总是有一种被微弱的电流电着了的酥麻的感觉。我把被单拉上来,盖住直子的赤裸的身体,凝视着她的面孔,无法入睡。我在心里感激着直子。与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爱,搂抱着睡在一起,在入睡的时候还能触摸到她,对我来说幸福就这么简单。我想对直子说,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甚至想跟直子说,我们一起生个孩子吧。这种爱恋让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是我想还是让她好好睡觉吧,因为经过一天的奔波,我们都累坏了,而且再过几个小时她母亲的葬礼就要开始了。

晨曦透过窗帘上的缝隙撒进屋内。早上醒来,我看见身边空空的,直子已经悄然离开,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我揉揉眼,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杜拉斯的随笔集,翻开昨晚没读完的《波尔多开出的列车》,继续读着这本很短的小说。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火车停站,把人吵醒,他在夜里下车。到了巴黎,我张开眼睛一看,他的位置空在那里。”我看了一眼直子的后脑在枕头上留下的凹痕,心里流过一阵惆怅。海上刮起了风,阵阵涛声在我心里搅起回声。我听见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那是直子的姑姑在一边做早餐,一边在跟直子爸爸商量着葬礼的事情。我知道我该起床,准备去参加我从没有见过面的直子母亲的葬礼去了。



当穿着黑袍的牧师拿着一本书,在葬礼上假装沉痛地压着嗓音念他的那段给每个死人都念的话时,我穿着带来的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服,黑色的皮鞋,系着黑色的领带,站在直子身边,心里还在想着昨晚跟直子在一起的情景,想着直子说过的她会戒毒的话。她一定会把海洛因戒掉的,我想。我的左手站着的是直子的父亲和姑姑舅舅,他们面容严肃地看着前面,神情悲恸;右手是直子的弟弟,沉默不语地站着。在我们的身后,是她家的一些亲戚,朋友和邻居。牧师在前面讲完了之后,大家在一起唱颂歌,我不会唱,只是滥竽充数的张着嘴跟着哼了几句。直子的母亲躺在前面的一个漆成黑色的厚重的棺木里。在葬礼之前,棺木的盖子是打开的,我跟在直子后面从她母亲的尸体旁边走过的时候,直子突然俯下身,抱着母亲的尸体凄厉地大哭了起来。直子的哭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悲伤,她的父亲和姑姑也开始跟着抹眼泪。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直子,在她哭完了之后拥抱着她,搂着她,用手背替她抹去脸上流淌的眼泪。颂歌唱完之后,棺木在一阵轰隆隆的机械响动中沉入地板下,直子摇晃了一下,趴在我的肩头上又哭了起来,热热的眼泪浸湿了我的黑衬衫。周围的人都在真真假假的哭泣,我想陪着直子哭几声,但是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挤不出一滴眼泪来。我只在棺木里见到直子的母亲一面,对她的母亲毫无了解,无法引起心里的悲痛。于是我假想直子要是死了我会怎样,这样一想我突然开始泪流满面,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们家里人都很诧异的看着我,直子父亲和姑姑走过来安慰我,说难得我对她们家人这么有真感情;直子的弟弟很钦佩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个技艺高超的演员一样;在现场没能挤出眼泪的直子舅舅对我一脸的鄙视和羡慕嫉妒恨。只有直子,当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也湿润了。她猜到了我的泪水是为谁而流的。
 
过于蓝色的浮冰 第三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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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泛红,太阳正在从海平面上缓慢地升起,十几只白色的海鸥在岸边的一片灰黑色的岩石上飞过,黎明的清凉的空气中传来它们微弱的叫声。它们排成一字队形飞向海面,队形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又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弹起的钢琴键盘。远处的地平线一片苍茫,灰蒙蒙什么也看不清,海面上没有船只,只有岸边的岩石的倒影在水中摇晃。

我用力地蹬着直子弟弟借给我的山地车,沿着海边骑着,背后站着直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衫,腿上是一条蓝色的但是磨得发白的牛仔短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直子的脚踩在山地车后轮中间凸出的两个短粗的铁柄上,手扶着我的肩膀,给我做着向导,告诉我该在哪里拐弯。远处的岸边是一片矮矮的青山,白云在青山顶上悠悠地飘动着,蔚蓝色的海水像是被撒上了千万颗珍珠一样地在闪闪发光。我们穿过小镇上的一户户住宅,骑过砂岩边开放的一朵朵白色和紫色的小花,把笔直竖立的一条条电线杆甩在身后。海边的小径是土和石子铺成的路,崎岖不平,经常有一些小坡。在山地车顺着斜坡急驰而下的时候,直子兴奋得仰头尖声大叫,她的栗色的头发被风吹起,平坦的小腹和胯部不时地贴在我的脊背上。她把手从我的肩膀向下移动,抚摸着我的有些出汗的胳膊,随后收回来围住我的脖子,让胳膊肘和乳房都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她的鼻子贴在了我的头顶,嘴唇亲吻着我的头发,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背上和肩膀上。我向着碧蓝的水晶一样透明的海水骑去,山地车的厚厚的轮胎在细腻的白沙上碾过,在车后扬起了一阵粉尘。在快骑到海边的时候,山地车在沙子上翻倒了,把我们掀翻在白色的沙滩上,倒在一艘搁浅了的破木船和几个半埋在沙里的黑胶皮轮胎旁边。木船很旧,船边的白色油漆已经翻脱,露出里面被海水腐蚀的木板,船舱底部堆积着风吹进的落沙和潮落后留下的白色的贝壳。我们摔倒在一起,吐着嘴唇边沾上的沙子,看着倒在一边的山地车哈哈大笑,眼泪几乎都笑了出来。山地车的轮子还在空中旋转,像是游乐场的大转盘的缩影。

你看见那个灯塔了吗?直子手指着不远处高耸在岩石上的灯塔说。我爸很喜欢这个灯塔,退休后他自愿担任了灯塔管理员的工作,从小他就经常带我上这个灯塔来玩。灯塔底下还有个我们家开的小旅游商店,卖一些画册,明信片,纪念邮票,小礼品什么的。过去都是我爸我妈一起看着店,高中的时候我经常过来帮着爸妈看店卖东西。后来上大学走了,爸爸身体不好,只有妈妈自己在这里看店,弟弟下学后来帮一把手。现在妈妈走了,爸爸老了,弟弟还小,这个小店以后只好卖给别人了。

灯塔管理人都做什么?我好奇地问直子。

主要是定期更换灯泡,让灯塔的灯永远亮着,直子说。剩下的就是打扫灯塔内部和一些维修工作,像给灯塔的门刷漆一类的事,都很简单,也没有人付钱,完全是义工。我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去里面扫地,打扫卫生什么的。灯塔还是我的一个避难所,有时烦了的时候,我就拿着钥匙自己去灯塔里面躲一躲,在里面呆一会儿。

自己在里面不害怕吗?

不害怕,里面灯很亮,再说这个小镇很安全,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哪天我带你去里面看吧,我们还可以在里面做爱哦,一定很刺激的。有一次我做梦,梦见过在里面跟一个陌生的男的在一起,可是还没有做什么梦就醒了。你喜欢在灯塔顶上做爱吗?

我不知道,我犹豫着说。在塔顶上?别人会不会一抬头就看见?

可以晚上去,直子说。别人看不见的。


小镇上的日子,就像是在童话世界里一样的美丽。我喜欢海边,一望无垠的波涛起伏的大海总能让我内心澎湃。白天的天气总是闷热,带着咸味的夏风吹过海滩,白色的水鸟掠过海浪,拖网渔船的灰色的帆在波涛上起伏,海水哗哗地把白色的贝壳推上岸边。直子和我牵着手在沙滩上行走,捡拾着各种各样的美丽的贝壳,看着水母像云层一样膨胀的身体在海水里漂浮。夜晚直子和我躺在海边的平坦的岩石上,镶嵌着满天钻石的紫色的夜幕笼罩在我们的头顶上,灯塔的橘红色的扇形灯光在海面上平静地扫过,螃蟹和乌龟在我们身边旁若无人地摇摇晃晃地爬过,在面粉一样细小的白色的细沙上留下过往的痕迹。蓝色的月光映照着丝绸一样平滑的海面,我们挨在一起拥抱着发烫的身体,亲吻着湿润甜蜜的嘴唇,倾听着海潮扑打着岸边的礁石和咚咚的心跳声。温柔的海风像直子的手一样在我的脸颊上,头发上和耳边抚过,拂过我的带着渴望的肌肤,那时我觉得生命无法再美妙了。

每天我们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走来走去,走过一家家住户,走过海边的渔网和帆船,走过阳光下的沙滩,走过岸边的礁石,走过贝克和鱼骨形成的扎脚的洼地,走过冒着泡儿的幸福。第三天的时候,我们在去冰激凌店的路上遇到了雨。我们先跑到一棵紫色的树下躲雨,雨透过树叶滴下来,淋湿了我们的衣服和头发。雨水滴过的地方,把我们的衣服和皮肤染成了紫色。当雨越来越大,树下已经无法避雨的时候,我们跑到对面不远的一个小公园里,那里有一个沙坑和几个滑梯。在一个小滑梯下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面的地上是小孩玩的细小的白色的沙子。我们坐在窄小的空间里的沙地上,等待着雨停。水珠顺着她的头发上滴下来,我伸手去抚摸她直子的头发,她抓住我的手,放在发烫的脸颊上。我的手指抚过直子的脸颊,耳朵和脖颈,直子探过头来,火热的嘴唇带着渴望微微张开。我们在雨水打湿的带着潮气的空气中亲吻,晕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涌过身体。我们分开嘴唇后,直子的目光凝视着我,眼睛像是蓝蓝的清澈的湖水。

我爱你,直子说。我过去从没想到过会这么快地爱上一个人,但是现在我知道我爱上你了。

我也爱你,我捧着直子的脸颊说。从心底里爱你,想要你。

这里可不行,直子亲吻了我一下说。这是公园。

那我们回去吧。我拉起直子的手说。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哦,直子看着滑梯外面忧郁着说。我们也没带雨伞。

我脱下身上的衬衫,举到直子的头上。我们冒着雨跑回家去,一路上我赤裸着上身,举着衬衫做成的雨伞给直子挡着雨。天上和路边的树木的浓厚的树叶上不时坠下一串一串的雨珠,雨珠闪着光在我们周围噼啪地坠落着,像是一颗颗坠落在地上的流星。灯塔在雨水中迷蒙,水鸟在海面上低空飞翔,我们跑过小镇中的一幢幢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各种颜色的小房子,跑过窗户里向外看着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当直子在我身边时,整个宇宙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在一棵树下直子摔了一个跟斗,我扶着直子起来,跪下去心疼地吹着她被砂子磨破的膝盖上的一小块皮肤,把上面沾着的沙子用嘴吹下来。我抬起头来,看见直子的眼睫毛上垂挂着雨珠,像是晶莹的泪水。那个时候我知道,我离不开直子了。她就是我的天使。一个美丽,善良,温柔,单纯,对我好的天使。一个让我喜欢,让我心动,让我笑,让我哭,让我爱,让我依恋,让我想要她的全部的爱和全部的身体的天使。


我喜欢看直子的身体,觉得她的身体怎么看也看不够。每天晚上,当直子父亲和弟弟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的时候,我们就回到客房里,开始进行爱的游戏。我们喜欢在客房里做,因为她的房间一边挨着她父亲的房间,一边挨着她弟弟的房间,而客房在二楼的一头,旁边的房间原来是她姑姑参加葬礼时住的,葬礼完后她姑姑回自己的家去了,这样旁边的房间就没有人了。直子的身体很美丽,曲线优美,性感诱人,皮肤光滑而有弹性。每次我看着直子的赤裸的身体都觉得像是一件艺术品一样的精致。直子问我最喜欢看她哪里,我说最喜欢看她的乳房,还有两腿之间的地方。直子的头躺在枕头上,发丝遮住了一半肩膀和半个脸颊,有些羞怯的说她自己都没有看过两腿之间的地方。我从直子的眼睛开始亲吻,沿着她的鼻子移动到嘴唇,耳朵,脖子,胸脯,乳房,小腹一直到下面的森林地带。我伏下身,分开她的双腿,仔细观察她的两腿之间,触摸着森林之间的洞穴,看着溪水自洞穴之中缓缓流出。我舔着草丛之间的花蕾,用舌尖品尝着溪水的醇厚的味道。每次我这样做的时候,洞里的溪水都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淹没周围的草丛,然后直子会抓住我的头发,喃喃地说我爱你,叫我进入到她里面去。


第五天的晚上,直子带着我去了灯塔。从一进小镇,我就看见了这个灯塔,每天直子挽着我的胳膊在镇上闲逛的时候,我们也总能看见这个灯塔,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入过灯塔的内部。

灯塔底下的小木门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直子有一把古老的绿色钥匙能够打开灯塔的门。在灯塔的咯吱作响的小木门后面,光线昏暗,空气里带着发潮的气息。墙壁上有几盏被铁丝罩围住的灯泡,散发出桔黄色的灯光,光粒子在空中浮荡着,像是一串串音乐符,撞击在墙壁上和楼梯上。灯塔上的一个个小四方窗户里,夜色带着好奇,在鬼头鬼脑地探头窥视着灯塔内部。我们把灯塔的门在身后关上,锁上插销,开始搂抱亲吻,互相抚摸着,紧紧地搂抱着,说着我爱你一类的恋爱中的人常挂在嘴边的傻话。我抱着直子沿着灯塔狭窄的旋转楼梯走上顶端,在灯塔顶上气喘吁吁地吻她,一边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去。灯塔的顶上很窄小,主要的空间都被一个不断旋转的探照灯一样的大灯给占据了,旁边只有很窄的木板夹道,两个人几乎转不过身子来。我站在散发着潮湿空气的夹道上,居高临下地从玻璃窗里看着下面的灰蒙蒙的海水和黑色的奇形怪状的礁石,有一种头晕和缺氧的感觉。

灯塔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雨水给灯塔四周的玻璃罩上了一层薄雾,海面上一片雾茫茫,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船只,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灯塔的大灯像是迪厅的彩灯一样在不停地旋转。灯光不断地把玻璃照成玫瑰的色彩,像是教堂里斑斓的彩色玻璃,随后又让玻璃被黑暗吞噬。灯光照到我们的身上时,我本能地眯起了眼睛,强烈的灯光晃得我的眼睛几乎无法睁开。灯光扫过之后,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几只灰色的海鸥在玻璃窗外飞过,消失在沉沉的夜幕里。脚底下的小镇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散落的一幢幢小房子的窗口里闪耀着橙色的灯光,显得温暖而模糊。

我们把带来的一条白色被单平铺在夹道的有些潮湿的木板上,光着脚站到被单上。我伸手到直子的腰后,两只手抱住她的细腰,把直子抱了起来。直子双脚离地,有些惊恐地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像是怕我一松手从灯塔上掉下去一样。我的嘴唇寻找着直子的嘴唇,在找到后用舌头顶开她的牙齿,跟她的带着微甜的味道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我抱着直子在狭窄的夹道上转了起来,海面在我的眼前旋转。直子的嘴唇紧贴着我的嘴唇,嘴里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惊叫,不断地小声哀求我把她放下来。我放下了直子,把她的身子紧贴在我的身上,把她的连衣裙后面的拉链解开。直子两手下垂,让裙子从肩膀自然滑落到腰际。我的手在后面解开她的乳罩,让她的两只富有弹性的乳房露出来,把乳罩扔到脚底下的被单上。我脱去了衬衣,把衬衣平整地放在被单的一头。直子松开裙子,让裙子坠落到脚底下,又弯腿褪下了内裤。她赤裸着站在我面前,两手交叉捂住下面被黑色的草丛覆盖的地方,眼睛看着我,等待着我。我亲吻着直子的发烫的嘴唇,两手捏住她的富有弹性的乳房,交替地揉捏着,让她的褐色的乳头直直地挺立出来,涨硬得像是我的下部。我把一只腿插进她的两腿之间,让火热的涨硬起来的部位顶在她的下面湿润的缝隙之处,低头把她的直立的乳头含在嘴里,吮吸着,牙轻轻地咬着根部和头部,舌头舔着乳晕上的颗粒。直子一开始还用眼睛看着我的头一起一伏地嘬着乳头,随后不久就闭上了眼睛,身子战栗起来,肌肤火热,像是全身被火融化了一样。探照灯扫过直子的身体,把她的身影透过玻璃打在水面上。平静的海面上落下了优美的曲线,像是一个女神平躺在绸子一样的海面上。灯塔的光红得耀眼,在扫过我们的身体的时候,把身体的皮肤照得通红透明了起来。探照灯光一遍又一遍地从我们的身上扫过,每一次都让我睁不开眼,让我晕眩。

探照灯太耀眼了,直子抓着我的胳膊说。眼睛都快被晃花了,什么都快看不见了。

我去把它给关了,我松开直子的乳房说。

那可不行,直子犹豫着说。关了灯,要是有船只这会儿过来,看不见灯塔,找不到方位,也许会出事的。

没关系,只关一小会儿就再开开,我说。外面在下雨,出海的船只可能早就都回来了。

我扶着扶手走下楼梯,在门口的墙上找到一个黑色的小铁盒子。打开盒子门,里面是几个粗大的保险丝。我看了看保险丝旁边的说明,找到了探照灯的保险丝,把保险丝的开关拉开,灯塔里的明亮的探照灯一下子无声无息地黑了下来。我重新回到塔顶上,跟直子赤身裸体的拥抱在一起,互相亲吻着,亲吻得像是要窒息了一样。我想,幸亏是风雨之夜,雨幕遮挡了视线,又关了探照灯,不然别人会在远处看见灯塔上我们搂抱在一起。外面的雨点匆忙地敲击着罩满雾气的玻璃,像是我们砰砰的心跳。空气凉凉的,直子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显得更加温热,肌肤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和汗味。我的心里充满了爱意,只想把直子紧紧地搂抱,让她融化在我的肌肤里。直子的双手搂抱着我的脖子,火烫的嘴唇堵住我的嘴唇,让我无法呼吸。

这里做爱太刺激了,直子松开嘴唇喘息了一口气说。跟飞机上的感觉似的,看着下面的海面就晕。

海面上起了风暴,密集的的雨点疯狂地打在玻璃上,打得玻璃噼啪作响,像是下起了冰雹一样。外面是起了风雨的海面,里面是潮湿的木板小床,火热的躯体在灯塔内部的昏暗的灯光里依偎在一起,带着欲望和渴望。我迷恋直子的身体,觉得她的身体任何地方都是美好的。我把直子放倒在木板上,吻遍她的全身,用舌尖在她的肌肤上一寸寸的游走着,最后停留在她的两腿之间。我把直子吃得浑身兴奋起来,她毫不矜持,敞开身体容纳我,用她的颤抖和火热的激情融化了我。她的迷离的眼神,微微起伏的紧绷的身体,急促的喘息,快乐的呻吟和喃喃的爱语,身体的颤抖和夹紧,无不让我感到她对我的爱和着迷。当我进入到她的里面,在她身体里自由地进出的时候,我感受到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欢愉,更是心里的快乐。因为我知道她爱着我,在用她的身体来表达对我的爱。

我吻着直子的嘴唇,吻着她的脖颈,咬着她的耳垂,身体在她的身体里进出,被她的不断涌出的爱液包裹着,潮水一样滚滚而来的爱的暖流涌遍全身。我的灵魂在快乐的宇宙里漂浮着,呐喊着。平静的海水涌起了巨大的波涛,咆哮的波涛撞击到灯塔下的峭壁上,激起白色的层层浪花。海面上跳动着垂直落下的雨水,像是脊背上留下的汗水。波涛和礁石撞击着,纠缠着,搏斗着,海水倾斜起来,像是从天上倒流下来。直子在我的身子底下不断地呻吟,红晕爬满了脸颊,她用做爱时特有的带着喘息的声音告诉我说她爱我。

我想让你射在里面,想跟你生个孩子,直子搂紧我说。

可是我们还都是学生啊,我在她的耳边低语着。

那有什么,生下来就养得起,直子面容坚定的说。

当达到快乐的极限的时候,我汗如雨下,身体颤抖着,把积攒的能量射进她的带着渴望的火热的身体。几只烟火射向天空,在云层中一阵一阵炸开,火花四溅在浓厚的云上,把夜幕点缀得灿烂辉煌。云层在爆炸声中紧缩了起来,把残余的烟火吞没掉,像是吞进了一个巨大的子宫。我的汗水滴在直子的粘滑的肌肤上,感到浑身弥漫着一股无边无际的快乐,那种完完全全地拥有她,占有她的一切,征服她和被她爱的感觉让我陶醉,像是吸毒一样的上瘾。那一刻我感到,一切爱的言语跟这种激情比起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只有当你把精液射进一个女人的身体里的时候才会感觉完完全全的拥有了她,才会感觉她完完全全的属于你,才会感觉到她是真的爱你,想要你,会跟你在一起。

在进入到直子的最深处的时候,我觉得不仅是一种身体的融汇,而且是一种心灵的融汇。当直子敞开身体接纳我的时候,我觉得她是在用身体告诉我她喜欢我,她爱我,她想被我占有和拥有。在压着直子,一次次的顶着她的花心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是一种完完全全拥有直子的快感。而她的低声呻吟,则像是带着痛苦的快乐的倾诉。每次做爱之后我都觉得身心疲惫而放松,像是可以毫无遗憾的去离开人世了。对直子的爱像海水一样把我淹没,让我沉溺其中,甘愿溺死在海水里。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强烈的爱的感受,我开始明白有的人为什么可以为了爱粉身碎骨,因为那种爱是深入骨髓,浸泡在全身,渗入到每个细胞里。在这种爱里面,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宇宙一片黑暗,像是所有的星球都被吸进了黑洞,只有两个人的爱在宇宙里像太阳一样熊熊燃烧着。

抱着我一起死吧,直子看着灯塔下面的峭壁和礁石,把头扎在我的怀里说。我愿意跟你一起粉身碎骨。我们只需要从这个塔上跳下去,一切就都会在幸福里结束了。

看着直子的湿润的眼睛,我开始能够理解渡边淳一的《失乐园》里,为什么男女主角想在爱的极致的时候去殉情了。当你沉浸在深入骨髓的爱里面的时候,你会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害怕会失去这一切。你想永远停留在这么深的爱里,保留住这种爱。你不想这种爱有任何削弱。你想永远的感受到这种强烈的爱。你害怕,你恐惧,你担心,但是你在深深的爱着。这种爱让你如此上瘾,就像吸了海洛因一样。生命像一朵花一样,从生长到开花到枯萎缓慢地行进着,你看着老去的枯萎的变了颜色的花朵,心里恐惧着,怕你的爱也有一天被岁月凋零,像花朵一样无奈地衰落。如果你不想要看到衰败,只想保持住鲜丽的灿烂,那么你别无选择,只能像烟花一样在最灿烂的绽放的瞬间坠落。


我们离开灯塔,把灯塔的门锁上的时候,还依旧沉浸在极度的快乐和晕眩之中。

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直子边锁门边问我说。觉得好怪啊,好像什么东西忘记在里面了似的。

没有什么拉在里面啊,我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被单说。我们只带了这一条被单来,剩下什么也没有带。

我们一直回到直子家也没有想起来-----我忘记了把灯塔的探照灯重新打开。我把关了探照灯的事儿完全忘在脑后了,直子只是本能的觉得忘记了什么,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起关探照灯的事儿。实际上不光我们,小镇上所有的人都没有意识到灯塔的灯黑了。两百年了,灯塔的灯一直在那里,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小镇上的人早已经忘记了塔上的灯。这些年里,灯塔上的灯泡都是定期更换,从来没有一天灯塔上的灯是黑的。从出生到死,小镇上的人不用抬头看就知道,灯塔的灯会一直在岩石上扫着海面。在人们的意识里,太阳可以落山,流星可以坠入大海,帆船可以沉没,岩石可以崩塌,人可以老死,但是灯塔的灯是永远不会黑的,是会永远在那里亮着的。这种信念是这样强烈,以至于灯塔的灯真的黑了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意识到灯塔的灯黑了。

每个人都觉得小镇跟过去有些不一样,就像是电视柜子上常年累月放着的一个花瓶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被挪走了一样,你觉得那里好像缺了什么,但是不知道具体少了什么。小镇上的人们在窃窃私语着,每个人都在迷惑,就像有一种陌生的东西漂浮在小镇的空气里,你可以嗅到,但是抓不住,摸不着。每个人都觉得什么改变了,但是每个人都没想到是灯塔上的灯不亮了。

好怪哦,你不觉得这个沙滩跟往日不一样了吗?晚上直子跟我坐在沙滩边看海的时候说。

是啊,很怪,我看了看沙滩四周和海面说。是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

我觉得有一种要地震了的感觉似的,直子看着海面有些忧心的说。

没觉得。我搂过直子,吻了她一下说。听说地震之前动物会乱走乱飞,要是乌龟在沙滩上到处乱爬那可能是要地震了。

灯塔的灯一直灭了三天,直到一艘船在晚上迷失了航向,触礁沉没。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天漆黑漆黑的。小镇上的一家人出海,回来晚了。没有了灯塔的指航,船在墨一样黑的海面上撞到一块礁石上。船上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七岁的小孩,全部被淹死在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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