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家史】金河埂之殇:1959大饥荒实录ZT

回帖人:
京客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 2011/8/29 23:19:01
第 95 楼
无为事件:1958年11月无为开始发生食堂停炊断粮,59年春荒死亡人数1万 8千人,安徽省副省长长张凯帆是无为人(其子张新元对我回忆,“当时家中住满逃荒的亲戚”)每年都要回无为,并收到姐姐及乡亲的告状信,7月回去看到,决 定“食堂还原(允许社员回家做饭)、土地还原(借小部分土地让农民自种自救)、房屋还原(允许社员回家居住)。无为饥荒得以缓解。庐山会议毛批张凯帆后, 县委书记姚奎甲疯狂批判“张凯帆大闹无为十天”、“实行资本主义复辟”的运动,大搞大抓”张凯帆的走狗、爪牙“运动。并下令对秋粮征购实行“边收、边征 购”,“颗粒归仓入国库”政策。1959年10月至1962年12月,无为农民死亡“三十万”、“外逃四、五万人”。是为芜湖事件。

芜 湖事件死亡高潮中,有北大学子、无为临湖黄村人黄立众(五七年打成四级右派、五九年回乡后眼见农民大批死亡,返校后向组织反映,被开除学籍,遣送回乡), 经过几个月时间对无为农民死亡情况的调查,决定组织“中国农民党”武装暴动抢粮救民。并发动了180多位农民和乡村基层干部为党员,准备起义。事泄,被 捕,62年判死缓,72年被枪杀。他留给这个世界最震撼人心的话是:“统治者暴力抢粮,屠杀农民,幸存者十饿九病,性命朝不保夕。这样的暴政还继续存在, 那真是天理不容!”“在国家、民族和人民危亡之际,大丈夫当挺身而出,除暴安良,存天理,救万民!即使一死,也重于泰山!人民将记住我们这些救亡者,历史 将记住我们这些反抗暴政的英雄!”
“把人民闭上绝路的暴君,人民有一万个反抗他的理由!”“我是这片土地上受苦受难最深的农民的儿子”,“我要为苦难农民寻找出路”!

帖人:
京客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 2011/8/29 23:24:04 跟帖回复:
第 96 楼
无为法院对黄立众案的复审书称:其“主张是正确的,搞组织是错误的”平反给家人200元钱,家人不愿接受,李院长把麻烦丢给大队书记。

枪毙黄立众,法院向他姐姐收取5毛钱子弹费。
赞同| 回复 引用 | 举报
回帖人:
京客
| 只看此人 | 不看此人 | 2011/8/29 23:32:48
第 97 楼
1959年10月至1962年12月,无为农民死亡“三十万”,有原始档案材料。

1961年3月~1962年3月,安徽实行责任田(其实就是农民单干,曾希圣怕“惹起毛不同意,苦苦想了三天发明的名词”——其秘书、后安徽省农委主任周 曰礼对我回忆),无为当年粮食(主要是红薯干)多得“家家至少有几千斤储存”,卖不出去。62年毛大发雷霆之怒,安徽“改正责任田”无为农民继续饿、病、 逃、亡~~~
 
尹曙生:“大跃进”前后的社会控制
发布时间:2011-04-15 12:52 作者:尹曙生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3884次
  “大跃进”以后,全国大饥荒,饿死了几千万人。饿死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动乱?这是因为,国家采取了严密而严厉的社会控制措施。

  1949年,中国共产党接管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中国。仅武装土匪(有的就是国民党残兵败将,啸聚为匪)就有200多万,还有特务、恶霸、潜伏下来的国 民党军政人员、反动会道门头子,活动猖獗,社会治安混乱。经过3年的剿匪、反霸、土改、镇压反革命运动,逮捕、拘留了280多万人,其中判处死刑的有70 多万,判处有期、无期徒刑的120多万,其余判处管制、戴反革命分子帽子,交群众监督改造。正如毛泽东在镇压反革命后所说的:“还有反革命,但是不多 了”。在大规模镇压反革命的同时,进行了土地改革,农民分得了土地,劳动积极性空前高涨,农业生产得到迅速恢复,农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以安徽省为例,三 年镇反,共逮捕各类反革命分子110164人,其中判处死刑的32876人,死缓2328人,有期徒刑49332人,其余判处管制或戴帽释放。当时安徽只 有2700万人,逮捕、处死这么多人,引起的震慑作用是可想而知的。即使还有个别漏网的反革命,在强大的专政机器面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1950年安 徽发生各类刑事案件1.6万多起,到1952年、1953年下降到5000多起。再加上禁毒、禁娼、禁赌,社会治安良好。当时,从中央到地方领导都认为, 大规模的、群众性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已经结束,公安机关要转入经常性的侦查破案工作,维护社会治安。

  可是好景不长。急于向社会主义过渡,引起了社会震动。

  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不仅在党内有不同意见,农民和工商业者,更是不愿意。尤其是农民,通过土地改革分得了田地,过上了两 三年的好日子,就要搞互助合作,他们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于是,反抗、斗争,不断出现,治安案件、刑事案件大幅度上升,群体性事件时有发生,农村干群关系 也突然紧张起来。1956年安徽省刑事案件发案数就比1954年增加2倍。

  针对突然出现的动荡的社会秩序,当政者们不从自己的执行的方针路线上找原因,而是从没有肃清的“残余反革命”方面找原因。1955年3月21日,毛泽 东在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会议上说:“国内残余反革命势力的活动还很猖獗,我们必须有针对性地、有分析地、实事求是地再给他们几个打击。”1955年4月 21日,国务院召开第九次全体会议,听取公安部副部长徐子荣关于《公安部1954年工作的简要总结和1955年工作要点的报告》,根据这个报告精神,随后 给中共中央专门写报告说:“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与社会主义改造的进展,镇压反革命分子的斗争,不仅没有缓和和减弱,而且是更加紧张和更加复杂了”;反革 命分子“利用一些群众对农业合作化的不满和工作中出现的缺点,造谣惑众,制造骚乱和反革命暴乱;资产阶级中坚决反抗社会主义改造的分子进行报复破坏活动; 一部分反动富农破坏社会主义改造和农村各项中心工作。”5月27日中共中央批转公安部的报告,在批语中指出:“为了保卫社会主义建设和社会主义事业的安 全”,必须“动员全党和全体人民加强同反革命分子和各种犯罪分子的斗争,严厉镇压一切敢于破坏社会主义建设和社会主义改造事业的反革命分子和犯罪分子”, “目前要着重反对该捕不捕、该判不判、重罪轻判和该杀不杀的右倾情绪”。

  根据中央的指示,第二次在全国范围内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开展起来了(现在各种史书只写1950年至1953年的镇压反革命运动,而不写1955年部署开 展的第二次镇压反革命运动)。于是,各省(市)向中央报告并得到批准的镇压反革命计划,包括捕人、杀人具体数据。安徽省上报中央并得到批准的反革命捕人数 是:1955年2.5万人、1956年4万、1957年3万左右。由于时间紧迫,安徽1955年捕人任务很难完成,所以省公安厅10月28日发出《关于统 一集中搜捕反革命分子和各种刑事犯罪分子的具体实施意见》,要求采取集中统一行动在10月底采取“摸一批捉一批的办法,逮捕人数不得低于5000名。11 月份,实行全党动手,全面动员,统一行动,集中搜捕,拟逮捕1万名左右。”结果1955年全年共逮捕27611名“反革命分子”(其中有1419人没有任 何批准手续),这些所谓“反革命分子”绝大多数都是抵制、反对农业合作化运动的农民和抵制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的工商界人士。

  用镇压反革命运动的手段推动政治运动的开展,从此就成了中国对社会进行控制的模式,尽管名称不一定叫“镇压反革命运动”,但是实质是一样的,比如“四 清”运动中划分四个阶段,其中最后阶段就是对敌斗争阶段;“文化大革命”中的“清理阶级队伍”和“一打三反”,也是镇压反革命。

  经过大规模镇压,摄于强大的政治压力,敢于公开抵制和反对社会主义改造的人少了,所以1956年3月24日安徽省公安厅向省委和公安部报告说:“原来 计划逮捕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4万名的计划,要适当减少62.5%至75%,即修订改为1万至1.5万名。”而实际上1956年逮捕了2.5万多名 “反革命”,大多数是反对农业合作化和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的人。

  高压政策一时见效,但是并没有消除反抗和斗争。从1955年至1957年安徽省较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仍然不断发生。仅暗杀农村基层干部事件就有100 多起,被害者114人,而作案者大多数是普通农民。1955年4月6日到9日,萧县发生5起大规模群体性聚众抢粮事件,哄抢粮食24万斤,打砸四个区、乡 政府和粮站,被殴打干部39人,其中14人伤势严重。公安厅给省委、公安部的报告说:“发生抢粮的原因是:主要是粮食定产偏高,统购数字偏大,群众留粮过 少,粮食供应先松后紧,以及干部强迫命令,激起群众不满,反革命分子乘机煽动所致。事件发生后,省、地、县委立即派出干部前去处理,调去公安干部、公安部 队维持治安,运去大批粮食供应急需。本着有问题要解决,有错误要承认;对参加抢粮的‘反坏分子’要逮捕,对罪大恶极的要镇压;对参加抢粮的群众要批判的处 理方针。首先解决存在的问题,至5月25日止,除原订4400万斤粮食(返还)销售计划外,再赶运粮食1050万斤,以满足供应。同时,逮捕参加抢粮的 ‘反坏分子’108人,对其中为首煽动闹事的4名‘反坏分子’,于5月13日分别在该县四个抢粮点公审枪决;对干部工作中的缺点、错误,实事求是地进行检 查承认,事态平息。”

  这起大规模抢粮事件完全是地方政府的责任。先是虚报农业生产合作社粮食产量,然后实行高征购,强迫(包括打骂、捆绑、非法关押)农民卖粮,等到农民没 有饭吃时,又向农民返销粮食,来回折腾;返销的粮食少,不能维持生活,有的人家一天只吃一顿饭,向干部反映,受到申斥。激起群众愤怒。被逮捕的108个 “反坏分子”,包括那4个被枪决的人,原来的身份,都不是“四类分子”,而是农民。只是他们带头抢粮,并殴打干部,打砸区、乡政府,被定性为新生的“反革 命”、“坏分子”。

  因抢粮而被枪毙,并没有阻止人们的反抗。1956年8月至1957年3月,安徽发生暴乱16起,有3000多农民参加,公开反对农业合作化,反对统购 统销政策,以县、乡政府为主要攻击对象。暴乱少则十几人,多则几百人、上千人。1957年2月22日,肥西、舒城两县接壤地发生暴乱,暴乱者提出的口号是 “要饭吃,要土地”,“现在的政府不是人民政府”。暴乱者打死民警2人,打伤1人,抢去手枪3支,子弹70余发,参与者400多人,99%是农民。两县公 安干警和省公安厅派去的武装民警,将其包围,发生枪战,当场打死49人,抓获34人,投案自首者10人,为首的农民程千发自杀,其余的人逃跑外地。

  由于加入农业生产合作社后,农民收入大量减少,吃不饱饭,为了生存,不得不偷盗、哄抢,那种“农民就是饿死也不偷不抢”的说法,完全是神话。1957 年4月2日,安徽省公安厅向省委、公安部《关于当前社会治安的情况报告》说:“本年1、2两个月,我省无为、肥西、宿县、蒙城、枞阳等县,先后发生群众性 闹事89起,哄抢粮食事件271起,参与群众4.5万人,抢去粮食599654斤,柴草39.2万斤,被打干部169人。产生上述事件的直接原因,是部分 地区灾情严重(托词——笔者),群众生活困难;有些乡社干部工作方法简单生硬,强迫命令,引起群众不满;有些‘反坏分子’利用群众生活困难和干部的某些错 误,趁机进行煽动。”

  3月25日,宣城县8个农业生产合作社495户、659个农民到粮站哄抢粮食,抢走粮食38049斤,打伤粮站干部5人,公安厅长邢浩亲自带领干警前 去制止处理,逮捕为首者11人,勒令参与哄抢的群众自动退回被抢粮食(退回1万多斤),同时,要求当地政府返还多征购的粮食5万斤,发放贷款8000多 元,给没钱买粮的群众买粮。由于邢浩采取比较务实的政策,较好地处理了这起事件。

  据统计,从1955年至1961年5年多时间,发生20人以上大的群众性哄抢粮食事件就1300多起,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其中有30多人为此被判 处死刑,而且都是普通农民。改革开放30年来,尤其是在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安徽省没有发生一起群众性哄抢粮食事件。这就充分证明,农业集体 化,公社化弄得民不聊生,群众饿得没有办法,才会哄抢粮食。

  1957年4月,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不久“反右派”斗争就开展起来了。毛泽东对右派分子的“进攻”做出了极为严重的估计(见5月 13日他写的《事情正在起变化》一文),并在一个批语中,要求公安机关,“严密注意敌情动向,尤其要注意农村敌情动向,使右派分子在工农群众中彻底孤立起 来”。公安部于8月底9月初在北京召开全国公安厅、局长座谈会,认为在“整风”运动中“客观上形成了右派分子与反革命相呼应、海外敌人与国内敌人相呼应的 局面”。其特点是:“反革命(右派)分子搞宣传、搞组织、搞武装活动,地主富农分子煽动农民闹事、退社,搞反攻倒算。”会议要求“进一步再给残余反革命势 力一次有力打击”,坚决地“逮捕一批,管制一批,劳教一批,批斗戴帽子一批”等14项措施。毛泽东批准公安部计划,于是在会后不到三个月时间,又一次镇压 反革命运动开始了,全国逮捕的人数大大超过1956年全年的总和,仅被判处管制的人数就有120万人之多。

  安徽省委在全省进行全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从1957年10月到12月,在8277个农业生产合作社开展社会主义教育大辩论。省公安厅根据全国公安 厅、局长会议精神,配合这次大辩论,挖“新、老反革命”,逮捕12274名“反革命”,管制1074名,劳教855名,戴“反坏分子”帽子1565名,斗 争6518名,关押审查2338名。在大辩论中被迫自杀的845人。在这些被打击的人中,绝大多数是农民。

  近几年出版的一些社科类书籍,仍然把农业合作化运动当做了不起的事情记载下来,这是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的。绝大多数农民是不愿意合作化、吃大锅饭 的,因为合作化后,他们的生活水平大大下降了。他们怀恋土改后那两三年美好的日子。我家就是一个例子。解放前种地主家地,交租子,加上苛捐杂税,不得温 饱。土改后分了地,从1951年到1954年,温饱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才有可能上学读书。大哥因为解放前家里穷困,小学未毕业辍学,解放后参加土改工作 队,土改结束后被吸收当了干部;二哥是文盲,在家劳动,他听党的话,积极拥护互助合作,先当互助组长,后当农业生产合作社副社长。我父亲坚决反对他将家里 的土地入社,父子俩经常为此吵嘴打架。我那时在舒城中学读书,一次从学校回家,看见母亲坐在床上哭泣,问为什么?母亲说,你父亲被合作社的人叫去辩论,今 天肯定要挨打,被辩论的人,没有不挨打的。我说你放心,他们不会打他,二哥是副社长,这点面子他们是会给的;再说,大哥在城里工作,恐怕没有人敢对他动 手;你以后要多劝劝父亲,不要拖二哥后腿,不然他的副社长怎么当?全农业生产合作社的人都在看咱们家,如果我们家退社,全社不就跨了吗?

  二哥当晚没敢回家,第二天回家时,父亲拿着扁担打他,追了1里多路没有追上,悻悻地回到家里。在我和母亲的劝解下,父亲的气才逐渐消了。父亲也想开 了,退社已经不可能了。闯过父亲这一关,二哥一直在农村当基层干部,当大队党支部书记就有20年,是党在农村得力的依靠对象,直到上世纪80年代中期老了 才退下来。

  关于“大跃进”时期对社会的控制,笔者在《公安工作“大跃进”》一文(载《炎黄春秋》2010年第1期)中已经做了详细记载,这里再作一些补充。

  1958年,按照经过毛泽东批准的公安工作计划要点,为了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发展不受干扰,要求公安机关“把应该逮捕的人逮捕起 来,把应该拘留的人拘留起来”,于是从中央到地方,层层下达捕人计划指标,对那些反抗抵制人,和暂时没有反抗、抵制而将来有可能反抗、抵制的人,有可能犯 罪和潜在犯罪的人,统统关进看守所、拘留所、劳教队、集训队,不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拘、捕人不再是政法机关一家的事,党委、政府、人民公社甚至生产大队 领导人都有权决定捕人、抓人,公社也可以组织劳改队。所以1958年到1960年三年时间,安徽仅公安机关正式拘捕的人就有17万多人,集训、劳教了20 多万人,比1950年到1953年大“镇反”抓的人还要多。县里、公社、生产大队自己办的劳改队抓的人,比这还要多得多。比如定远县,不仅县里私设劳改农 场,公社、大队也有小劳改队;全县23个公社中,就有13个公社设了劳改队,先后劳改了2160人;县劳改队劳改了4023人,死在劳改队的就有1280 人。这种无法无天的随意关押人民群众的行为,成了“大跃进”时期进行社会控制的主要手段。

  “大跃进”时期对社会进行控制的第二个手段,就是对那些出身好的农民,因抵制人民公社、抵制“大跃进”、抵制共产风、抵制吃食堂等等行为,给他们戴地 主、富农帽子不合适,于是就给他们戴上“新生的反革命”和“坏分子”帽子。仅据萧县、砀山、五河、凤阳、无为五县在1979年摘“四类分子”帽子时统计, 就有3.7万多普通农民在“大跃进”年代被戴上“坏分子”帽子的。据安徽省公安厅1954年统计资料,安徽省一共有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33.7万多人 (那时还没有“坏分子”罪名。1956年3月10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坏分子解释及处理政策界限的暂行规定》,把“政治骗子、投敌叛变 分子、流氓分子、品质极端恶劣的蜕化变质分子”定为“坏分子”范畴,从此才有“坏分子”这个罪名)。到1958年底,地、富、反、坏分子扩张到71万多 人。这就意味着在合作化、“大跃进”运动中给38万人带上“四类分子”帽子。这些被打入另册的人,在农村任人宰割,也是饿死最多的群体。到1979年中央 决定为全部“四类分子”摘帽时,安徽只剩下29万多“四类分子”,这就意味着死了42万“四类分子”。绝大多数是在“大跃进”时期被整死、饿死的。

  “四类分子”在农村是专政对象,反面教员,谁都可以任意欺辱。他们的家属子女也受到种种歧视。为了不被戴上“四类分子”帽子,成为专政对象,农民即使 有满腔怨恨,也只好隐忍。但是,铤而走险者并不鲜见。1958年8月14日,公安厅发出《关于当前敌情和打击措施的意见》中说:“破坏农业合作化案件逐渐 增多,仅5至7月,就杀死、杀伤社队干部41人。”11月5日,公安厅向省委汇报的“敌情动态”上说:“阶级敌人仍然不断进行破坏活动,主要表现在:一, 造谣。利用部分群众不明政策和落后心理,大肆造谣说:人民公社化就是一切财产都要归公(一点也不造谣,完全是真实情况——笔者),以致一些地方群众把家禽 家畜统统杀掉,有的砍光自留地里的农作物(这也属于敌情动态,是阶级敌人进行破坏活动,要打击——笔者);二,凶杀。全省7至9月共发生64起,其中有对 社队干部不满杀害干部的15起15人;三,纵火。全省7至9月共发生针对人民公社纵火34起;四,投毒。7至9月,针对人民公社食堂投毒的12起。”

  1959年、1960年这类案件继续发生。仅1960年12月到1961年2月两个月时间,全省发生哄抢、盗窃国家粮库粮食事件847起,损失粮食、 山芋180万斤。据对淮南、芜湖、马鞍山三市和和南陵、六安等13个县调查,参与哄抢者5495人,都是普通农民,都是因为断炊、断粮,家里都有饿死的 人。1960年12月27日一天就发生抢粮28起,在抢粮过程中杀死干部和仓库管理员26人。作案者全是农民。有个别“四类分子”被逼急了,也要反抗。 1960年1月4日,霍邱县河口公社一个生产队长,到戴上“反革命分子”帽子的刘某家搜查粮食,刘一家四口一起动手,将他捆绑,然后将其杀死。刘家原有7 口人,已经饿死3口。这个生产队长还要去他家搜查粮食,把他们惹急了。刘某夫妇被判死刑,另2人关押期间死在看守所。这一户人家死绝了。

  “大跃进”时期对社会控制的第三个手段,就是把社员死死控制起来,让他们无可逃遁。按照“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的原则,让他们从事农 业生产、大炼钢铁、兴修水利,干部严格管理,劳动场所有民兵看守;有的地方男女分开住宿,夫妻不能过正常生活,稍有不满者,即遭到批斗,甚至戴上“反革 命”、“坏分子”帽子,或送到劳改队。公社社员完全失去人身自由、行动自由。公共食堂普及后,社员家里锅碗盆勺被没收,或拿去炼铁,稍有反抗行为,动辄不 给饭吃,逼得他们不得不就范。也有被逼急了铤而走险进行犯罪活动的。仅1959年8月到1960年1月,安徽省就发生食堂投毒案46起,有17人中毒死 亡,公安厅为此发过3次通报,要求保卫人民公社食堂安全。另外发生9起凶杀案件,社员饿极了,到食堂抢饭吃,遭到阻拦,杀死15位公共食堂管理员、炊事 员。

  “大跃进”时期对社会控制的第四个手段,就是广设收容审查站,把逃难的群众拦截、遣送回来,不让他们有逃生的机会。

  从1958年到1960年底,国务院、公安部先后发出4次通知和1次电话会议,要求全国各地,做好收容遣送工作,不要让农民盲目流入城市,尤其是北 京、上海等大城市,影响国家形象。安徽省委、省政府、公安厅,发过6次通知,1次电话会议,提出严格要求,对此项工作抓得不力者要受处分。这样,安徽就在 全省城乡、边沿结合部,先后设立100多个收容遣送站;全省公安派出所随时发现外流人员随时扣留,送收容审查站收容遣送。据38个县市不完全统计,三年中 先后收容遣送40.8万人。有的人被收容后,没有立即遣送,而是给收容单位干活、做苦力。被收容的人吃不饱饭,还要做重体力活,加上打骂、虐待,不少人死 在收容遣送站,而没能回家。仅宿县1960年在收容审查中就扣押3005名外流人员,长期不放,无偿劳动,死在收容所的237人。1960年12月,中共 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给安徽省委转来一封“探亲记”的人民来信,反映他1960年10月9日到合肥探亲,被合肥市胜利路派出所莫名其妙抓进收容所,尽管他百般 说明自己是来探亲,而且提出亲戚家庭住址、门牌号码,收容所就是不放人,直到11月8日,他才趁看管人松懈,逃跑出来。接到中央转来的信,引起省委、公安 厅重视,派专人到合肥收容遣送站检查,据对照花名册的24300名被收容审查的人员了解,有6527人不该收容,占总数26.8%(其实99%都是不应收 容的——笔者)。其中有2314人是外出必须路过合肥的,1950人是到合肥探亲访友的,809人是到合肥看病的,554人是到合肥购物的;还有的人就是 合肥市的机关、学校职工、学生,因晚上看戏、到澡堂洗澡回去较晚,被当做外流人收容审查。大蜀山收容点对不服收容、申述理由的人进行体罚,打死3人,非法 没收被收容人员现金2537.53元,金戒指8个,公债券50元。

来源: 炎黄春秋2011年第4期
 
尹曙生:“大跃进”前后的社会控制(2)
发布时间:2011-04-15 12:52 作者:尹曙生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3885次

  除了收容审查外,安徽省对社会控制还有一条“死招”,就是不断地搜山,把人民群众为了活命的一线希望也给掐断了。安徽省西部和南部都是山区。在饥饿、 死亡面前,不少人逃往山区,去找野生动、植物充饥。省委指示公安机关,要不断搜山,把逃亡的“地富反坏”抓回来接受改造。1958年5月,徽州地区8个县 抽调2800人次,进行搜山行动,查出6700外流人员。1958年7月12日省公安厅向省委报告说,1月至5月全省36个山区县共查出外流人员 25613名。7月19日公安厅发出简报称:据15个山区县市统计,在198个乡镇,71个(边沿)结合处,11个新建村,76个山凹,115个山洞,查 处外来人员72817人,其中有地富反坏分子2914名。

  1960年安徽人口大量死亡,政府不是想办法救人,而是兴师动众,继续组织人员大规模搜山。4月1日,“皖南地区第一季度清山(搜山)工作总结”称: “共组织基层干部、民兵、治安积极分子等60余万人,计搜查山头448个,山洞2426个,山洼7607处,山冲447处,孤庙417处。”动用这么多 人,“战果”如何呢?“扣审反坏嫌疑分子1606人,经查实有地主23人、反革命12人,盲目外流人员300余人。”

  出动60余万人次,搜查出所谓1000多“反坏分子”嫌疑人,结果只有23个地主,12个反革命,他们没有现行破坏活动,为了活命,为什么不能到山里找活路?而那1000多群众不是饿急了,谁愿意到深山老林去风餐露宿?

  “大跃进”时期安徽饿死了那么多人,同不断进行以“镇压反革命”为名而野蛮进行社会控制,密切有关。

  (作者为安徽省公安厅原常务副厅长)

  (责任编辑 杨继绳)

来源: 炎黄春秋2011年第4期
 
中国大饥荒50年祭

杜君立


去年沸沸扬扬的威尼斯电影节上,曾经拍出《铁西区》的新锐导演王兵的第一部剧情电影《夹边沟》吸引了无数眼球。王兵自幼丧父,看杨显惠的纪实文学《夹边沟纪事》后,才知道父死于夹边沟,尸骨无存。
   《夹边沟记事》可以说是中国的《古拉格群岛》,记述了在席卷全国的大饥荒中,位于西北戈壁滩不毛之地的右派劳改营粮食断绝,导致大量在此囚禁的知识分子 因饥饿而死。尽管王兵在电影中有极其直接的描写,比如劳改犯由于过度饥饿吃下其他人吐出的食物,死人被随意暴露在戈壁沙漠,有人从侧面说出人吃人的事实。 但相对于小说所描写的更严苛的情况而言,电影的表现还是较为收敛。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为数不少的观众忍受不了写实的描写,选择了提前退场。王兵之前拍摄了 许多纪录片,这部电影的冷冽之处在于,几乎所有的镜头都没有感情,只是选择合适的方式冷静地记述。常年的劳动和精神打击,以及食物的短缺让劳改犯人极度麻 木,在这里死亡每天都会出现,其他人要做的只是用被子把他们裹起来,然后扔掉或者掩埋,甚至把他们的衣服扒光换成吃的。劳改犯居住的壕沟外面,是一望无际 的戈壁,没有尽头,没有希望。人们在这里死去,在这里煎熬,找不到任何出路。
   可以说夹边沟是1959年到1961年持续3年的巨大饥荒的一个缩影。1949年之后,就开始了军国主义的工业化进程,全国实行军事化管理,将农民严厉 限制在土地上,以粮为纲,依靠大量掠夺农村资源,出口农产品进行高比例的国家资本积累,以此建立起一个规模庞大的工业化体系。在反右运动消灭了所有异见和 意见之后,人民公社和全民炼钢运动使全国陷入超英赶美的非理性经济狂热之中。
   中国进入1949年之后,内战和混乱局面基本已经结束,土改对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之后,中国重新又回到勉强温饱的糊口经济水平。由于现代医疗技术在和平时 期迅速普及,使婴儿死亡率迅速下降,战乱结束也大大降低整体死亡率。因此不到10年时间,人口增加了1个多亿。但与此同时,可耕地面积和农业技术并没任何 大的改变,粮食生产依然与2000年来的传统模式一样,产量依然维持着极低的水平。
   政府急于从粮食出口中积累建设资金,以提高军事力量和工业化水平,因此左倾冒进投机分子在政治博弈中获得成功,从上到下张扬着拔苗助长杀鸡取卵的浮夸风 和放卫星行为。原始低效的集体农业在丧失理智的管理者操纵下,很快便走向崩溃。集体大食堂停火断炊,农民原有的家庭积累经过土改、合作化、炼钢、大食堂和 “颗粒归仓”等无数运动搜刮后已经完全破产,失去基本的自救能力。在地方当局谎报粮食产量和瞒报农业损失的双重挤压下,家无隔宿之粮的农民被推入饥荒的苦 难境地而难以自拔。
   全国一盘棋的大一统计划模式使这种人为饥荒迅速在全国各地不约而同地次第爆发。农民在饥饿中大量的死去,因饥饿而引发的新四病袭击了几乎所有的底层民 众。(由于粮食短缺,全国各地很多人都出现了浮肿、干瘦、妇女闭经和子宫脱垂的症状,被称为“新四病”。)难民潮引发了大面积的饥饿恐慌,部分地区进行了 一定程度的自救,也有一些地方政府灭绝人性地进行暴力镇压,阻止饥民外逃求生。后者往往导致饥民坐以待毙,使当地死亡率大大提高。臭名昭著的信阳事件就属 于此类罪恶暴政。
   许多地区的权力当局严令死人后“不准哭”,“不准带孝”。安徽一个公社党委书记看到饿死者的死人堆时,极其不屑地说:“人要不死,天底下还装不下 呢!……人有生就有死,那个人保就哪天不死!”这几乎与毛英雄所见略同:1958年12月9日,毛对八届六中全会说:“人要不灭亡那不得了。灭亡有好处, 可以做肥料。”
   波及全国的大饥荒自1958年起,持续至1961年,以1960年为最烈。根据中国官方统计,当时每天人均吸收热量仅为1534.8大卡,城市家庭妇女 不过1200。而在臭名昭著的奥斯威辛集中营,苦役犯的每日热量还有1300到1700大卡。 除过出口,当时粮食还被大量用来提炼高纯度的酒精,用作核导弹燃料,每一枚试验导弹就需消耗1000万公斤粮食。
   在大跃进早期,与钱学森吹嘘亩产10万斤相反,彭德怀将军亲自种了一块试验田,以证明高产风的荒诞。饥荒发生后,他认为这场饥荒是“三分天灾,七分人 祸”。当时的国家主席刘少奇也持同样观点,并警告毛万岁说:“人相食,要上书的!”狂热的毛万岁认为他们是可恶的体温计——他之所以发烧是因为体温计,彭 刘二人随后俱死于毛万岁之手。
   这场人类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大的饥荒在中共官方文件和历史中都被称为“三年自然灾害”或“三年困难时期”,无数在饥荒中因饥饿而死的人都被称为“非正常死 亡”。官方刻意回避了“饥荒”、“饥饿”、“饿死”等直接表达。这是中国人惯用的自欺欺人的“曲笔”。批判人类的纪录片《地球公民》开头有一段话:人们接 受真相的过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嘲笑、否认和接受。对于发生在50年前的这场大饥荒的真相,人们基本上也是三种态度:在丰裕中长大的新生代属于“何不食 肉糜”的嘲笑者;红卫兵的余孽则坚决否认;只有经过历史启蒙的理性主义者才会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目前人们将这场惨绝人寰的饥荒原因简单的归结为“一低(减产)一高(征购)”。关于死亡人口,因为统计方法不一,以及政治因素影响,从1000万到 4000万,甚至6000万都有,之间相差6倍以上。中共官方正式公布的《中国统计年鉴》中显示,1960年比1959年人口减少1000万。西安交大人 口研究所所长蒋振华教授认为,从1958年起到1963年6年间,非正常死亡人口为1697万。
   来自中国民间的统计往往是官方数据的数倍。丁抒先生在《人祸》一书中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出生率、人口增长率推算,先是估计为饿死两千万,但在修订本中 又说:“3500万是个下限,真实的非正常死亡数很可能与4千万相去不远。” 上海大学金辉先生以中国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人口统计数字为依据,得出结论:“仅仅中国农村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就可能达4040万。”这与中国著名人口学家马 寅初的估计相似。百度百科中记载死亡人数为3860万左右,是“人类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饥荒。导致这场饥荒的原因天灾人祸都有,人祸为主要因素。”
   《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的估算为1600万到2700万之间,单是1960年有超过1000万人死于饥荒。《饿鬼》的作者贝克先生说:有中国学者告诉 我,我在书里写的数字太保守了,实际上死难的人数高达6千万。比如河南信阳,我说“有100万人死亡”,实际上的死亡人数是240万──其中一半是被打死 的。
   荷兰史学家冯克根据他接触到的大量中共官方文件发现,中国农民在4年期间因过度劳动、受飢或遭殴打致死的人数至少有4500万,而二战全世界死亡人数为 5500万。大跃进饥荒可与古拉格群岛和纳粹大屠杀并列为20世纪最大的三大人类灾难,等于是波尔布特的杀人纪录乘以20倍以上。冯克是自中共官方4年前 重新开放文件以来,唯一曾翻阅过这些文件的史学专家。他从这些文件中发现,共党只是将农村公社的社员看做数字或没有个性的劳动力,任何人若有不服从的表 现,无论多么微不足道,都会受到严重惩罚。冯克甚至毫不讳言毛是“世界历史上的头号屠夫”。
   一般来说,没有人否认这三年中确实在一些地方发生了一些自然灾害,只是人们不相信这3年发生的自然灾害是全国性的,且是极其严重的——以中国之大,东边 日头西边雨,总会有自然灾害发生,但全国每一处都遭遇灾害,而且是置人于死地的巨灾,那大概只能说是中国人不幸遭遇到了一个共同的魔鬼。
   从1959年7月的庐山会议开始,永远伟光正的当局义无反顾地将罪恶进行到底,在“三年困难换来永久幸福”的谎言下,继续向苏联大量输出粮食。《中国统 计年鉴(1989)》记载,1959年粮食净出口量为4155.5千吨,是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平均出口量的两倍。《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 (1949-1965)》第八章写道:“最令人惊讶的是,甚至在死亡率上升的1959年,中国粮食的输出竟然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一个黄河边的陕西农民侯永禄从民国29年开始记日记,这就是《农民日记》。他在1961年1月15日记载了几条民谚:“王书记想升官,打一石报两石,把 社员饿得怪叫换。”“人民公社好,顿顿吃不饱。”“鼓足干劲,一天半斤。”“毛主席万岁,喝糊糊站队。”同年1月24日写道:“社员的口粮标准每月平均只 有15斤,3岁以下的小孩每月只有3斤;全大队半年来共死亡50人,其中因营养极为缺乏而死亡的就有侯金海、侯江云、侯武举、侯堂弟、侯妙才、侯狮子、侯 喜钱、高新斗、高三捷、侯文伯等10人。”
  知名财经作家时寒冰原籍豫南,他在一篇博客中记录了他母亲在大饥荒的遭遇:
   1959年,所有家庭的锅碗瓢盆被没收,一律吃大食堂。但由于干部虚夸,虚报粮食产量,上面要求多交公粮,交不上去的有的被活活打死。家里都没有粮食吃 了。大食堂只能喝稀汤。人们饥饿难忍。舅舅饿得端着碗不松手。姥姥去地里弄些草根、菜叶在铁锨上面煮,驻队干部看见谁家生火就闯进去,看到好吃的就端走, 看到不好吃的就砸掉……就这样,母亲才两岁的妹妹在哭声弱下来的时候,饿死了。
  母亲说:“村里谁家死人,都不会说,有的直接把死人吃了,有的瞒着多分一碗稀汤……XXX的娘,就是把家里死掉的孙女吃掉活下来的,她吃了7个人。”想到小时候见到的那位和善的老人,我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母亲说:“才两岁的妹妹死了,家里的人也都饿得不行了……一个亲戚来家,就劝把妹妹吃掉,皮包骨头,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就是把肝什么的掏出来吃掉……我 怎么能吃我的妹妹!我娘也不同意,哭着说,我怎么能吃自己的闺女!宁饿死也不……晚上就偷偷把妹妹埋了,多了一碗稀汤……我家族饿死6个,全村饿死100 多人。”
   50年前的中国大饥荒对中国影响巨大,水稻之父袁隆平就毫不讳言地说,他之所以一意孤行地寻求水稻高产之路,就是深受那场惨绝人寰的饥荒刺激。 “1959年大干旱,一年基本上没有收成,饿死了四五千万人啊。我看到路上有5个饿殍,倒在田坎旁边,倒在桥下和路边,我亲眼看见啊,那很凄惨!”他认为 粮食多了就不会饿死人,我们常常也认为房子多了,我们就有房子住了。在中国一代作家中,都具有一种共同食物崇拜癖和饕餮欲。善于煽情的路遥写了《在困难的 日子里》,那场政治饥荒的万般悲苦催人泪下。阎连科、刘震云、莫言、贾平凹等无不是为了能摆脱饥饿才走上写作之路——听说当了作家国家就会像养猪一样给养 起来,那个猪圈叫做作协。
   在这场发生在没有战乱,甚至没有大灾时期的旷世饥荒中,死亡越是严重的地区越是地方暴政最为残酷无情的地区。虽然面临同样的北京压力,一些地区死于饥荒 的人数要远远少于另外一些地区,讽刺的是,死亡最严重恰恰是一些粮食主产区和产量大省,比如四川、河南、安徽、山东等。相对而言,关中和整个陕西虽然也遭 遇饥荒,但并没有酿成类似“民国十八年年馑”那样的高死亡率。当时陕西政府发现饿死人现象后,果断地将原先高征购的过头粮返销给各公社大队,并及时撤销了 大食堂,成立救助浮肿者的病人灶,将可怜的救命粮食分到各户,恢复自留地和集市……事实证明这些应急措施非常有效,也使陕西成为饥荒严重的甘肃人心目中的 天堂。
   甘肃是这场饥荒的重灾区之一。无数甘肃饥民不顾政府的层层阻拦,如同民国31年的河南饥民一样,沿着陇海铁路逃难到关中。在饥荒压力下,很多有家室的女 人只身逃过来,又与陕西男人结婚生子。饥荒过后,甘肃男人带着孩子找过来,请求女人回“老家”。这种人间悲剧成为那场饥荒留给陕甘两省持续多年的伤疤。据 说胡耀邦主持陕西期间,被遣返甘肃的这种“甘省客”达数百万。可以想象那种生离死别的悲伤和痛苦,绝不亚于饥荒本身之残酷。
   很多年以后,我们村里的甘肃媳妇还是有很多,几乎占了1/3,她们大多是因为那场饥荒远嫁过来的。我小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甘肃乞丐挨家挨户乞 食。他们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扒火车东下关中,只讨食物不讨钱,而且不计生熟粗细。他们总是谦和悲切的样子,不偷不抢,不出恶语,令人大动恻隐。我们孩子们看 见衣衫褴褛的乞者,就前呼后拥地领着他(她)逐户化缘,甚至不用他(她)下话,我们就跑进人家,去面缸里用小手抓了满满一把面出来,放进他(她)的口袋。 那时农村可以说是昼不闭户,但乞者是坚决不会进人家里的。乡亲对他们既同情也尊重——人都会有难处。如果有孩子戏耍羞辱乞丐,会被大人严厉责打的。值得玩 味的是,这种乞食现象随着人民公社解散就消失了,以后走街串巷的多是些来路不明的和尚道士,他们只要钱而不要食物,这已经与饥饿没有关系了。
   补一花絮:1960年中国大饥荒,青壮年每天定量3两米(150克),食物不足,人相食。茅台酒厂无米酿酒,相国周恩来闻讯,特批2200吨粮食给茅台 酒厂酿酒。此期间,中国数千万人饿死,但茅台酒厂1959年到61年的产量并没有减少,且更有收藏价值。1958年土陶瓶茅台酒以145.6万元创中国白 酒最高价。
 
毛应负全责,其他人为什么要为毛承担责任?ZT

毛ZD那一代老一辈的革命家,都是抱有打破旧世界,建立“共产主义”的理想参加革命的。夺得江山后,就着手建立他们理想中的“共产主义”,那是必然现象。 同一开始就看穿“天堂之路”行不通的那些政治家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美国国务卿杜勒斯还预言中国第三代或第四代就会变,那些人肯定就不会去走那“天堂之 路”的。
关键在于,毛等人建成的那“共产主义”并不理想,实际就是一场饿死几千万人的大灾难的时候,内部就出现重大分岐了。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朱德、陈云、 彭德怀等人采取的是吸取教训纠正错误的做法,而毛ZD采取的是坚持错误死不悔改,矛盾十分尖锐,这就是从“大跃进”开始直至“文革”产生的一系列斗争的原 因。毛认为原来一起同生共死的老战友都成了他的敌人,采用一切手段迫害他们。“文革”实际就是毛ZD坚持他的“大跃进”的错误,发动以诛杀原来同生共死的 老战友的一场运动。
关于“大跃进”造成的那场灾难,其他人需要负责是在“政治生活”正常化时才是正确的,如是大家共同的决策,就应该按职务高低共同承担。可惜毛搞的是独裁,搞一言堂。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要别人替他担责,是没有一点道理的!
周 恩来在毛发动“大跃进”前提出要“防止左的顷向”还被毛弄来作了三次检查 ,赫鲁晓夫在1958年11月30日也说:“中国人现在正在组织公社。在我国30年前就曾有过,对这个我们腻了。可是中国人嘛,就让他们去尝试吧。当他们 碰得头破血流时,就会有经验了”。对于他们的忠告毛不予理睬而执意要发动“大跃进”, 59年庐山会议时中国已经饿死人了,已经证明“大跃进”是错误的。毛还把上“万言书”指出大跃进存在问题的彭德怀等打成“反党集团”,坚持继续“大跃 进”。毛泽东明明知道造成灾害了,不是去面对,而是千方百计掩盖,因此造成了更大的灾难。听听被判刑的河南信阳地委第一书记路宪文怎么说:“对饿死人的地 区领导,只当工作问题轻描淡写地作了批评。然而他们对反映饿死人和浮夸问题的领导干部,则当右倾机会主义批判,说成是造谣、扩大化,是给三面红旗抹黑。这 样颠倒是非,使整个河南的左倾思想愈演愈烈,在干部中造成错觉,造成人们思想的混乱。” 路宪文认为,党中央将“信阳事件”只理解为发生于信阳的大量非正常死亡事件是不正确的,因当时饿死人的问题,是全国普遍存在的。到了61年七千人大会以 后,毛泽东对大量饿死人的灾难已束手无策才退居二线,62年刘少奇、邓小平采取“三自一包、四大自由”才扭转了饿死人的局面。如果没有刘少奇、邓小平,现 在讨论饿死的人数就不是三千多万了。刘少奇、邓小平扭转饿死人的局面,使毛无地自容怕失去地位却于66年发动“文革”整死了刘少奇。为纠正毛泽东大跃进 “的错误,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毛泽东简单粗暴的工作方法是导致他失败的主要原因。对于国家建设,毛泽东应与其他中央领导互相商量,推行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法才对。而毛泽东却对凡与他有不 同意见者都采用无情节打击的方法,不是弄来作检查,就是整成“反党集团”,否则整死。这在中国历代帝王中都是绝无仅有的,在世界所有国家中估计也极为少 见。而且明知错了,毛为了他个人的名誉地位死不认错,置老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不是他的责任是谁的责任?真要谈其他人的责任,就是其他人没有团结起来推翻独 裁者,也说明“民主”对于一个国家有多么重要。
三年饿死几千万人的大饥荒,就是毛一手造成的人祸,事前事中和事后他都不能正确对待不同意见,而是坚持错误死不悔改。没有“一举粉碎四人帮”,毛的极左路线就不能终止。你说,为什么其他人该为毛承担责任?
 
后退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