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集

玉兰花开了。它有一种单纯冷艳的美,单纯的无需绿叶陪伴,冷艳的让人不敢靠近,这种秉性,也只有玉兰花——身份不高贵,心里却骄傲着。

“春风乍起魂飘荡,高枝朵朵情无限。” 描写的是玉兰吧?每读,眼前便浮现出它花蕊淡红,小枝带绿的乖巧样子。


喜欢玉兰花,因为它干净。

干净的东西总能打动人,或纯白或紫红,前者白的不可染,后者紫的神秘婉约,这两种极致的颜色全部让玉兰独占,“玉棠春富贵”,意为吉祥如意,而玉兰排第一。

它开在春天,却不贪恋春色,就十多天的花期,怒放时,紫的,就像洒了一腔心事,白的,就像落了一片雪,春风拂来,枝头暗香浮动。

而这暗香,尤其适合在晚上,一地星光,晚风微醺。

玉兰花简介

玉兰(Magnolia denudata Desr.),木兰科落叶乔木,别名白玉兰、望春、玉兰花。 原产于中国中部各省,现北京及黄河流域以南均有栽培。古时多在亭、台、楼、阁前栽植。现多见于园林、厂矿中孤植,散植,或于道路两侧作行道树,也有作桩景盆栽。木兰科玉兰亚属,落叶乔木。

花白色至淡紫红色,大型、芳香,花冠杯状。先花开放,花期10天左右。中国著名的花木,南方早春重要的观花树木。上海市市花。

玉兰花外形极像莲花,盛开时,花瓣展向四方,使庭院青白片片,白光耀眼,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再加上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实为美化庭院之理想花型。

玉兰花花语代表着报恩。玉兰经常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大轮的白色花朵,随着那芳郁的香味令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委实清新可人。因其株禾高大,开花位置较高,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宛若天女散花,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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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花开》
文/灵兮

千朵玉莲香满树,
婷婷如盏蕊微红。
多情醉爱春光里,
片片轻罗五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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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系》
文/灵兮

狐狸进了葡萄园
吃得腹滚腰圆
可是园子的栏杆那么窄小
想要跑出去只能
不断地饿肚子
不断地瘦回去
曾经吃得有多欢畅
如今饿得就有多痛苦
终于狐狸可以离开园子
可真该长点儿记性了


《错投》
文/灵兮

不断试探,不断错投
你一再认错
一再忽略收件人的否认和抗议
像一个自说自话的葫芦
像一个目中无人的喇叭
而你始终不肯听见
在自己的宇宙
封自己为神
你不在乎对手的灵魂
你需要的只是一个
会磕头的影子



《可能》
文/灵兮

风翻动草叶
从四面八方展开的声音
像是命运无数次的路径改写
很难说那条路是对的
也或许每一天都是对的
阳光普照
没有唯一的真相和结局

不如在大风中歌唱吧
向死而生
毕竟今天是唯一的


《山路》
--听武志红的一个故事有感
文/灵兮

那条山路啊
用一夜,就长出了我的童年
弟弟一直在哭
疲惫的母亲 捧着婴孩儿的襁褓
她的后背和山峦一样沉默冰凉
走不完的山路
不断累加的胆怯
任凭我的悲伤在黑暗中起伏与延伸

那一夜的失望
一圈又一圈的拖着我
从此我再也没能走出2岁时的愤怒
 



《关于暮色》三首

1 .
暮色又翻了一夜
无论是黑桃A或是方块7
她并不在意
淋湿的雨巷
世界一片恍惚
你像个爱看电影的孩子
蜷起了身体

2 .
远古的非洲鼓里有苍茫的岁月
有野性的回音
暮色有一双洁白的赤脚
不疾不徐地踏着节奏
在渐渐下沉的地平线上舞蹈吧
没有白日的坦然和黑夜的漫长
暮色甩动长发
转瞬的流光和回眸
柔光乍现的一瞬
不经意 便偷走了人间的多情

3 .
暮色缓慢后退
黑色的唇影不经意便印满了
夜的静谧
咖啡馆外的呢喃和轻笑
多得是迷离的转瞬和恍惚的幻影
夜一丝一缕地挽起长发
将暮色收入跳跃的篝火
黑暗的深渊
从青涩到妩媚
就如同途径生命的爱恋
你何尝能够保留一丝一厘
瞪大眼睛,别错过
暮光中的精灵

(POS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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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的中国缘》
作者:灵兮

退掉老年公寓的房间后,玛丽开始变卖个人物品为旅行筹钱。她给我看刚刚卖掉的那张公主床,白色的围栏依旧鲜亮。我说:“挺好看啊。”她叹气说:“好看是好看,可后来我越看越觉得这床是给病人用的,就是那种没法起床的瘫痪的人。本来开价400块,最后200块不到就卖了。马上要飞中国了,我可没时间等。”

这就是玛丽,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发现她跟大多数同年龄的老年人不太一样。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后,我和往常一样沿着公司后面的小池塘边散步。她迎面走来,一头银白雪亮的长发在夏风中纷飞恍如旗帜。按照散步礼仪,我们四目相投,微微一笑就可擦肩而过。没想到,她直接走到我面前,喊了一句:“丽——耗——马!”

“哦?!我很好!”熟悉的腔调和笑容瞬间带着我穿越回到大学时代的英语角。我的赞美中带着好奇:“你的中文说得可真好。”

“我只会一点点,嘻嘻!”玛丽得意地眨眨眼:“我叫玛丽,我的小儿子现在在中国深圳。”

见我不急着赶路,玛丽就打开了话匣子,告诉我说她小儿子高中毕业后去了日本,学习了六年的日语后又去台湾学习中文,两年就学得有模有样,接着去上海找到了工作。儿子曾经有过一个武汉女朋友,可惜分手了。然后就遇到了现在的湖南媳妇。“就是那个卖烟花的地方!”玛丽担心我没听明白湖南浏阳这个地名。我说:“浏阳我知道啊,那里的人唱民歌也是很有名的。”玛丽嘿嘿一笑:“我儿媳的妈妈就是当地著名的歌唱家。现在儿子的中国太太开了一所很成功的语言学校,夫妻两个人都是学校的英文老师,而且特别特别能赚钱⋯⋯”

玛丽拿出手机,划动两下,屏幕上跳出了她孙儿的照片:长长卷卷的头发,高颧骨大眼睛,黑色西服上打着红色小领结,有着小王子般的俊雅和骄傲。没想到玛丽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印象中遇到的西人大多非常在乎个人隐私的。

午休的一个小时,和玛丽七七八八聊了不少。玛丽一边讲家里的事,一边不忘问我这个中文怎么发音,那个地名怎么说。我教给她,她就大大方方地跟着念,原来除了儿子一家,让玛丽心心念念的还有中国的大好河山。平时儿子媳妇工作忙,玛丽闲不住干脆搞起了自助游,去了景点遇到不懂不会的,逢人就问,难怪用中文打招呼如此熟稔。她说起独自坐船去普陀山的经历,至今忘不了行舟水上的肃穆和宁静。还有一次她在台湾坐旅游巴士,想去上厕所,可是司机一句英文都不会,老太太憋得够呛,一着急就双手捏成拳头,放在胯下发出“嘘嘘——嘘嘘”的声音。这一比划,司机也笑了,立马就带她下车去找厕所。

儿子媳妇计划生二胎,玛丽被疫情耽搁已久的中国之行被正式提上日程。玛丽狡黠地眨眨眼:“我可不想去中国当babysitter啊,我就盼着能去中国好好玩玩。”

再次遇到玛丽已经是一个月后,还是公司后面的小路,午后的暴雨刚刚过去,空气涌动着闷热的草香。老远看见一对老人笑眯眯地走过来,女人有些像玛丽,却又不敢确定,毕竟我们只见过一次面。等走得近了,我们相互打量探究着,直到她咧嘴喊出一句:“丽——耗——马!”

“哈哈!玛丽,真的是你呀!”

和上次一样,玛丽一聊起小儿子就停不下来。她正在办理去中国的签证,签证一办好,随时都可以买机票去中国了。接着就开始直播儿子媳妇孙儿生活中的林林总总。

我们聊得起劲,和玛丽同来的老先生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催促着叫了声:“玛丽!”。只见他手里提着超市的大购物袋,佝偻着背,应该是站得太久有些累了。玛丽聊兴正浓:“我和朋友聊天呢。”老先生瞟了我一眼,犹豫着。玛丽的语气带着命令,又说:“你自己先回去,不用等我了!”老先生明显很失望,却还是听了玛丽的话蹒跚地走了。

“哎呀,你陪先生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聊。”我有些良心不安。

“他?我先生?怎么可能啊!”玛丽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说:“他就是我的老邻居,人挺好的,我们都住在菜园子背后的那栋老年公寓里,改天请你去我屋里喝咖啡。”

随着玛丽去中国的日程安排渐渐有了眉目,她早已没有了最初相遇时的轻松和开心。玛丽说虽然一直盼着去中国,但是真的要行动的时候,又觉得可怕。渥太华的大女儿劝她留住老年公寓的房子,半年就返回也还有地方住。市里老年公寓的房子非常紧俏,因为是政府的补贴房,等待的人很多,审核要求很严格,不可能空置太久白等着玛丽回来住。

但是玛丽计划去中国至少也要住上两年,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么贵的机票?玛丽的白发在夏风中犹如恣意的玉米穗,几次她想邀我上楼去喝杯咖啡,可到了公寓门口又改变了主意:“在这楼里我甚至算是年轻的,有个90多岁的老人听说我刚刚70岁了,竟然羡慕地说了一句,你真年轻!哈哈,是不是很可怕?”

再见面的时候,玛丽的机票已经买好了,老年公寓的房子也已经退了。签证拿到手,唯一要做的就是慢慢处理掉公寓里堆积的物品。她说她的女儿帮她扔掉了一本英芬字典,那是老父亲送给她的。我叹息说:“你一定觉得很可惜吧。”玛丽摇头:“不,都是些老古董,反正我也用不着。”

机票是10月底,玛丽说她会一直住在老年公寓,等房子到期,她也正好要上飞机了。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跟女儿一起住呢? 她说女儿有4个孩子,家里事儿太多了。跟玛丽聊得越多,我越发觉得她其实非常矛盾。玛丽的活力和热情只是对于陌生人,对于女儿她反而刻意强调独立和距离。

最后一次见面,玛丽穿着紫色冲锋衣,背着白色的双肩包,俨然是旅行者的打扮。她把那头桀骜不驯的白发染成了栗色,服帖地拢在脑后。但这变化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年轻,反而衬出她的愁眉紧锁。我们聊得并不投机,重复的内容东一句西一句。但当我说要回去上班了,她又跟上来,神情很是依依不舍。

雷雨将至,天空上乌云密布,小路也显得比往日压抑。有几颗豆大的雨点掉下来,落在我们的脸上和手臂上。冷不丁的,玛丽提起了她的第一任丈夫,那个来自丹麦的大男孩,当时他们两个都刚刚移民到加拿大,一见钟情便步入了婚姻。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玛丽本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滋事的老司机意外突发心脏病昏厥过去,车子失控冲向路边的玛丽。玛丽的丈夫在最后一刻挡在了她的面前,自己则被卷到车底⋯⋯

“啊!!”我惊呼出声,心口一阵战栗——看似外向的玛丽,她说遍了身边所有人,却绝口不提婚姻。雨滴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我看不见玛丽的脸,她的声音时远时近,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可是谁会给自己编造如此的厄运?

丈夫过世时,玛丽的肚中正怀着小儿子。陷入深度抑郁的玛丽辞掉了工作去欧洲旅行。她希望忘记一切不幸,也就是在旅途中她认识了第二任丈夫。

“太好了!”我长长松了口气。玛丽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好什么呢!?那家伙就是个狗娘养的!”玛丽抿紧了嘴唇,一贯滔滔不绝的她好像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说出更多恶毒的咒骂。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玛丽。我不记得我们是怎样道别的,只记得大雨哗啦啦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打湿了衣服,而我不知要如何安慰身边不知是在流泪还是在发怒的玛丽。

玛丽去了中国后音信全无,像被夏日雷雨卷走的小小落叶。我期待着重逢,如果能在下雨的天气请玛丽喝杯热乎乎的咖啡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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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恨否恨否》
作者:灵兮

昨夜云疏光骤。
满屏绿沙红绸。
试问卡屯人,
都道极光依旧。
恨否。恨否。
城里无缘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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