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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靖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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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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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是人类的天性,常常被所谓的弱者蒙蔽。”

爱情SHOW的背后
文/梅玫

整整一天了,云彩好像动也不动,低低地垂着,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想出门去。

雨丝终于一串串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我已经徜徉在大街上了。那把从香港带回的小雨伞总是安静地挂在杂物柜的一隅,我是拿起来看了看的,差不多每次下雨都是这样。但我下雨时从不喜欢用伞,尤其是这般缠缠绵绵的细雨,那样我总感觉人为地斩断了我与天和地之间的联系。

我已经形成了习惯。淋够了雨,奔赴的是同一个地方。

这可是个非同小可之地,出出进进的多都是非常高级的轿车,行进中一点声音也听不见的那类。行人几乎很少,且要经过几关非常严格的审查才能够放行。

这是W军区司令部宿舍。

我去的这个地方既不是我的家,也不是我的亲人的家。

可是,这里住着的却是我没有办法不牵挂的两个男人。

说来话很长,像极了飘在天空中的雨丝。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么渊源着,自古到今,天上人间。传承着这爱的是什么,传承着这生活的是什么,传承着我们生命的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许,是知道而我说不出,如同茫茫天空,我心也苍凉,也狂热。只是这故事却和我有着永远也割舍不开的关系。我要把文字落在纸上,甚至落进我们的心灵深处,一如雨丝落进辽阔的大地,渗透,或者是蒸发,但是,我没有打扰别人或平静着或沸腾着的生活的权力,就让我们很拙劣地做一些技术上或者是地域上的处理,他定是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了,是北京,或是山东。

待我用我极其紊乱的语言从头道来。

淼淼在我的眼里是个真正的女孩子,而我却感觉自己不是,我只知道学习,只有看见考试成绩的那一刹那,我才会笑一笑的的,或者说我是活着的,极像一块树枝,也就发芽的那刻,才露出一个笑脸,而淼淼不是,淼淼的眼里有火,有电,时刻都有可能电闪雷鸣。

我们那个时候生活在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县城。说起来好像很远了,在过去了的那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

淼淼走过的地方,除了留下银铃般笑声一片,再就是男同学那好奇迷离而追随的眼睛。

初中毕业,我跟着姑妈到了我们的区级市继续读书,而淼淼则做了小城里唯一的招待所里前厅的吧台员。

淼淼的漂亮刚刚出土般震惊了那个小城,小城从此倾斜了,沉甸甸的就是那个现在也耀武扬威着的政府招待所。其实,这些,我当时并不知晓,只是,在第一个暑假,淼淼十六岁那年,她恋爱了。她的这个恋爱对象我认识,是交通局长的潇洒公子,他请我和淼淼在另一家只是卖饭菜没有客房的饭店吃过一餐饭。整个吃饭的过程也是我受苦受难的过程,我甚至不敢接触淼淼那灼人的眼神,恋爱中的人,连讲话的语气都不同。他们就那样放肆地传递着他们浓浓的爱情,好像我真的是块没有生命力的木头,我一直在低着头吃那种叫香煎包的东西,因为他确实比我妈妈做得好吃,而他们却不太吃什么,好像爱情真的是一种能够充饥的东西。

从此的我们成了两个世界里的人,因为我的妈妈反对我和淼淼混在一起。我却一点也不厌恶她,反而羡慕,毕竟,是爱情让淼淼更加光彩照人。

我的难过又返了上来,因为,我现在已经从雨里走进了淼淼家的院子。

每次来,我都问我自己,你是来干什么呢?

我不知道。

院子好大,种了好多很稀罕而名贵的植物,他们家连这些植物甚至也不需要自己照料的,部队里有专门负责照料花草的员工。只是,江不用,他家院子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江亲手料理的,江说了,他不喜欢别人介入他的私人领地。

江是淼淼的先生,部队的副司令员。

敲门,轻轻地。我怕,这样的雨天,也许更适合睡觉,睡着了不要做梦,类似于短暂的死亡,那是幸福着的人生。何况,这是一个休息日。

没有女人的家永远也不会有家的温暖,只有无边无际凌乱的空旷和寂寞。

站在江旁边的的是淼淼睡意朦胧的儿子森森,典型的一个小大男人了。森森简直是淼淼的翻版,却一点也没有江的影子。

阿姨,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妈咪回来了呢!

怎么,你失望吗?妈咪没有电话或者邮件来?

孩子似乎是刹那间开心了又好像是骤然间低沉了下去。

不失望啊,森森开心阿姨来。妈咪有消息啦!妈咪忙得很!赚MONEY呢!可妈咪每次都说相同的话。

我知道的。每次的邮件,淼淼都设置了自动回复,可一个六岁的孩子,他根本还搞不懂这些东西。

淼淼给我回,且每次都回得够多够详细,她要折磨我,也许要直到我死。

其实,我能够找出一万个理由来恨淼淼的。

最近的一封邮件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莲儿:

你好!我在布里斯班向你问候!我的先生和儿子都好吧?

我把他们托付给你,因了我对你的信任。

我的读书事宜到现在都没有办好,我想也许不读更好一点,你了解我,我实在是讨厌读书的,我认为一点用也没有。你是爱读书的,我只喜欢谈恋爱,做爱情SHOW,你知道的,尽管你从来没有讲出口过。

我的事情,你没有向江说吧?我相信你不会的。

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么?你若不嫌弃,把江借给你用好了,还有我的儿子,就让他先做你的儿子吧!

我还有事情,要陪SUNNY上街,以后再叙吧!

爱你的淼淼

这封邮件早就被我放进了回收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永久性删除她,放在那里,还时不常的去看看,刺激一下自己那根敏感的神经。

在我还不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时候,淼淼就和那个交通局长公子开始了同居生活。那个年代的同居和现在不同,需要女人具有非凡的忍受力。尽管现在也是众说不一,但似乎大家总体上是接受了这种生活现实,哪怕,和你同居数日,再去和别人同居,会美其名曰在试婚,既然有一个极其道德的词语做幌子,那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名正言顺。

淼淼和第一任男朋友同居了多久,我不怎么清楚,我也从来不问,只是后来,淼淼的小领导越做越大,吧台员做到餐厅经理。我们那个小城里的政府官员都以和淼淼睡一觉为荣,这句话,是我从淼淼发自澳洲的邮件里拷贝来的,这样露骨的话,我讲不出口,就好像是我自己去和别人睡过的。她在她的邮件里详细地给我介绍着她过去的男朋友,用的都是炫耀的语气。

在江之前,淼淼说她有过N个男朋友了。

江的命中是应该有淼淼的。

这个故事,在我们那个小城也流行着X个版本且如同流感病毒般蔓延着,现在,我就把正版告知天下。

每年下到我们那个小城里去带兵的,最高也就是连级干部而已。可这一年,江心血来潮,偕同那几个连级干部,来到了我们那个滨海小县城观光。

淼淼说,其实,多了就不用,只一眼就行,多了浪费电。

江的魂魄被淼淼勾走了。

这时的江已经是两个儿子的父亲,妻子贤惠了得。

淼淼知道怎样运作这样的生活故事。让故事的命脉沿着她的所需去发展。

十天后,淼淼便来到了江的身边。

不到二个月吧或许还稍微长一点,淼淼做了江的新娘。那时,我大学刚刚毕业分到省级机关的一家教育单位,她的喜糖我是吃了的,因为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淼淼带着江的司机,把喜糖送到了我的寝室。

淼淼是趾高气扬着的,总像在说,你读书有何用?看我的。

没错,我是一直羡慕着她的,那双眼睛也在勾引着我动荡的魂魄。

我们一同吃饭,在军区的招待所,因为淼淼能签单啊!

淼淼埋怨我痴呆的神情。一个女孩子怎能有如此眼神?空空洞洞迷迷茫茫的?一点内容也没有,都是知识害得你。看我的――就这样!我学不会,对着镜子练习,越看越像吊死鬼。

淼淼的眼神内容越来越丰富,很快,淼淼成了军区的职工且还有一点小小的职位。

淼淼只有初中学历,而我则可以利用我的工作之便毫不费力地为她搞一张中专文凭。

说好了她在家等我的,我却在她的家里候她,江说淼淼有应酬,我提议和江下象棋。

巧合地就像在演室内剧。

我在移动那个车要将江的军时,江用他的大手握了一下我纤细的手腕,你太瘦了。

淼淼就是在江的“瘦”字还没有吐出口的时候出现在门口的。

淼淼笑容自如地问她是不是回的不是时候。江不知所措,我特别尴尬,拿了淼淼的照片,逃离了他们家。

后来的日子,我就很少去了,淼淼经常有电话打来我工作的单位,我用尽各种方法推委着。

一直到淼淼用她先生的小车来接我。

淼淼似乎并不介意。可我做不到自如,尽管,我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一句过头的话。

在森森出生之前的日子里,淼淼曾经不间断的坐着副司令员的小车荣归故里,说是办什么工作关系。

淼淼离开中国以后,才极其坦白地告诉我,哪是回去办关系,关系还不好办吗?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其实,她是回去结束一个又一个的恋爱故事,因为她那个时候真的打算认真地和江在一起生活了。

在某些公共场所,淼淼和SUNNY的约会喜欢喊上我。开始,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做了她的电灯泡或者直接就是护身符,去了几次,也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但我总是拒绝不了她。淼淼打电话给我,我开始总是说有事,去不了,让她找别人。她说什么事情也没有她的事情重要。而我们在一起时,她总是电话给江,亲爱的,我和莲儿在一起呢。挂断电话,她就又说,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江才放心。

淼淼和SUNNY是在京一个酒会上认识的。地道中国人,身份是英国人,旅居澳大利亚,满口英文好像不会说中国话,我却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我相信,淼淼也不一定知道。

淼淼刚刚走时,我们的邮件来往频繁。她无事可干,就用她出国前刚从我这里学会的微机技术给我发邮件,把她原来一个个顶尖级的爱情故事讲给我。确实,原来,除了从我妈妈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一个两个她的故事之外,我并不知道的如此详细,因为我并不想知道,人家的隐私,我知道何干?包括那些名字,也是我非常熟悉的,他们好多现在还活跃在我们家乡的政治舞台上。我总以为她是突然感觉到自己知识的贫乏想要出国留学或者是淘金,而SUNNY就可以帮助她办理这一切,这在今天都不是什么怪事,并且淼淼也是这样讲给我的,特别崇拜这点破知识的我先投了赞成票。可是直到有一天,江无意间透露,淼淼差不多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银两,联系淼淼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便感觉特别不祥。

也许,我的惭愧感就是那时产生的,我好像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淼淼似乎不打算回中国了,我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做了她的说客。她当初的那些信誓旦旦纯是屁话。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到下雨天,我就情不自禁地到那个戒备森严的大院里去。

江越来越沉默,在我的面前,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淼淼,实在被森森逼得没有办法才应付上一句半句。我也是,我们各自心怀鬼胎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森森要吃水饺。我们就和保姆开始包饺子,孩子是极容易忘事的,高兴起来,什么爹啊娘的全都会抛在脑后。

在我的眼里,淼淼自从生下森森,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和母亲,这也曾经引起过我强烈的嫉妒和羡慕。江不会做饭,对于这些柴米油盐的东西他一向搞不明白。每每淼淼招待所有应酬,她总是提前回家,和保姆安排好副司令员晚上的生活,周到而细致,那份体贴,那份情意,连那个部队里安排的冷面保姆也连声啧啧。

不管在谁看来,副司令员都是一个被幸福包围着的男人。

莲儿,其实,你就是不帮她,我也会让她走的,该发生的终究是要发生,你不用有负疚感,这与你一点点关系也没有。

森森在活动室里玩,保姆在煮饺子,这个看起来憨厚率直的男人讲出了这么一句没边没沿的话。

我看了看他那张在这三个月来迅速衰老的面庞,满心里都是怜悯和难过,但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又想起淼淼那些露骨而又直白的邮件,我的脸竟一下子烧红了。

江为什么从来不问我和淼淼有没有联系呢?我想。因为靠他的智商和情商,猜也猜得到。

我常常问我自己,难道说,我对江父子仅仅是歉疚?还是因了淼淼对我的托付?可她又为何托付给我?一到下雨天,我就浑身长了刺一样在自己的家里坐不住,难道不是因了一种情感的诱惑?

回家的路上,雨还没有停,坐在江的车上,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我突然有一种特别荒唐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有在下雨天去淼淼家。淼淼的邮件一天天少起来,后来,就干脆好多天也收不到她的信笺了。

有一个去香港公干的机会,我没有告诉江,思想深处也产生过波动,要不要告诉他?可他又是我的什么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我相信我自己首先是不排斥他的,但不排斥就是爱吗?我有一个大学很要好的同学,我也是不排斥他的,一直有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维系着我们之间的关系,十天半月不见,谈不上想得如几个秋天,可等再次见面的时候,也觉不出有何生疏之感。

有时候,我也想,我和江之间也许是有爱的,就凭淼淼那句“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江才放心”的话,还有淼淼为了让我填补她不在国内的日子里,江身边的空缺,也吐露了江对我的真实评价,他曾经一是玩笑二也当真的告诉淼淼,我也许是最适合做妻子的人选。我适合做谁的妻子呢?江的?他是欣赏着我的,可我爱他吗?爱他的什么?我说不清楚。我不想去趟淼淼设置的这条浑浊的河,那样太说不清道不明了,何况我怎能用我的实际行动向淼淼证明我就是一个没有人要就等着填空的老姑娘呢。

可我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来他们的家?

一个月后我下了飞机直奔淼淼家,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这个人我认识,在照片上见过,是江的前妻。

从浓浓流淌着的家庭气氛中,我觉察到了某种变化。

把带自香港的礼物分给他们,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副司令员的家。自始至终,我没有听见江说一句话,只我很明显地发现江的气色比从前好多了。

两个月后,我和我那个不排斥的同学结婚了,生活就如一杯白开水般平淡着。我把我们的结婚证明扫在邮件里发给了远在澳洲的淼淼。淼淼的回信很快,像在等着我的消息一样。

莲儿:你好!

祝福你!说的好些过头的话语,我相信你会原谅我,好像除了你,我找不到发泄郁闷的地方,我也许就是那类专门伤害亲人的女人。

你是一直同情着江的,我没有说错吧?其实,这也是人类的天性,常常被所谓的弱者蒙蔽。

我是虚伪着的,也就是说一直在做SHOW,不管从哪个方面。这点,你可能永远都搞不明白,因为,你差不多是一直生活在真诚和真实里面。

没有再回的打算,我才有跟你讲实话的勇气。

森森不是江的孩子,至于是谁的,就让他糊涂着吧。江能让我活在夹缝里白受罪还无处控诉,我这次就让他难受到底,养着一个人家的儿子,却要当作自己的亲骨肉来疼着,呵呵!这也是俗世奇闻了。

江已经和谁在一起,你不说我也清楚,在操练生活的本领上,我承认我输给了江。

很羡慕你,假如生活中的假如存在,我也愿意我的历史是单纯而清白的,像你一样。

好了,我祝你幸福!

淼淼

生活的故事总是很长。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出现,淼淼再在澳洲表演她的爱情秀再怎么样演绎她的虚荣人生就与我们的生活没有关系了,这么远的距离,辐射不到我们。森森生活得很好,在副司令的家庭里享受着父爱似乎也不缺少母爱,孩子是天真着烂漫着的。我有时候会和我的先生一同去看他,因为淼淼不在他的身边,我感觉自己是有义务来做这一切的,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伤痕累累的淼淼是被一架麦道飞机运回来的。江很风度地和我一起去机场接孤单单一个人回来的淼淼。淼淼如同所有看似刚强的女人极容易受感动,拉着江的手呜咽着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说可是――森森他――江极其亲热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地拉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要说了,其实,他一切都清楚!

天哪!我又一次被他们两口子搞糊涂了,如同陷入五里云雾。

先生是最知道我的雨天症结了。每到雨丝飘下来的时候,他就非常诚挚而疼怜地邀请我出去走走,他说他也在我的影响下,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与天和地之间的连接。那把精致的小雨伞一直挂在杂物柜的一隅,我总是走过去,拿起来看看,再放回原地。只是,那个戒备森严庄重伟岸的大门,却是永远地在我的心里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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