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 用数学破解乐透 美国老夫妇10年赢2600万美元

现在又把这件事翻出来的根本原因是白等和民主党把美国搞得稀烂,他们担心床铺会卷土重来,所以必须想法子不能让他再选。: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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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来?你想多了,这个委员会一直在紧张地工作着。赶在一周年之前,尽可能收集更多的材料。已经判了多人入狱,离清查真相,审判高官还远着呢。
 
最后编辑:
如果他还出来参选,还不一定谁倒霉呢?又得搞出个躺赢的。
 

新冠疫情两周年:Covid-19 新冠病毒疾病让我们学到的五件事​

  • 彼得·鲍尔(Peter Ball)
  • BBC国际部记者
7 小时前
People walking along a street wearing masks

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自从中国对外宣布发现新型冠状病毒已经过去两年了。

从2019年12月31日到现在,全世界因为新冠疾病出现了许多变化,包括人们生活和工作的形态,以及对抗新冠病毒的疫苗等等。

以下就是这两年来我们从中学到的五件事:
新冠疫苗

图像来源,EPA
在新冠疫情之前,最快的疫苗也需要四年的时间研制而成,但第一个新冠疫苗只花了11个月

1. mRNA信使核糖核酸疫苗有效,而且可以快速制成​

几乎从疫情爆发的同时,研究人员就火速开始新冠疫苗的研发。

一些制药公司决定使用一种从未研制出人类用疫苗的技术:信使核糖核酸(mRNA)。

这个带有风险的决策最终证明是正确的,不但辉瑞生物科技(Pfizer-BioNTech)和莫德纳(Moderna)都快速研发出新冠疫苗,而且也为用类似技术研发新治疗打开了一扇大门。

科学家先取出病毒内部分核糖核酸编码蛋白,也就是mRNA,然后在上面附加脂质,附加脂质的mRNA能够被人体细胞吸收,并指导细胞产生新物质。

新冠病毒疫苗内的mRNA进入人体后指导细胞产生新冠病毒的一小部分,这个小碎片不会造成伤害,但人体免疫系统能够学习并辨识它,等到日后感染新冠病毒,免疫系统就能攻击真的新冠病毒。

graphics

但是mRNA还有很多其他的潜在用途。

除了可以用在HIV、感冒和寨卡(Zika)的疫苗研制方面,还能够用来训练身体的免疫系统对抗癌细胞,研制囊肿性纤维化患者所缺乏的蛋白质,让多发性硬化症患者的体内防卫系统不再攻击神经系统。

对mRNA的研究已经进行了数十年,但是新冠疫苗是mRNA第一次被实际运用,其成功将带动其他能够改变数百万人生活的研究。

2. 新冠病毒在空气中传播,比我们一开始想得更容易​

口罩

许多西方国家改变不用戴口罩的建议,规定在许多场所必须配戴口罩

新冠病毒爆发之初,西方卫生专家并不认为戴口罩能防止疫情,当时世界卫生组织还表示新冠病毒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世卫组织的专家当时也并不建议人们戴口罩。世卫组织的专家迈克尔·莱恩(Michael Ryan)当时说,“没有明显证据支持广大民众戴口罩有任何好处。”

“我们不建议戴口罩,除非是你自己生病。”

但是随着新冠疫情持续,卫生专家对戴口罩这件事也改变观点了,世卫组织后来说,“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应该要戴口罩。”
这是因为有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新冠病毒不只是通过咳嗽或打喷嚏后留在空气中的飞沫或分泌物传染,还能够通过比飞沫更小、留在空气中时间更久的气溶胶传染。

新冠病毒感染图

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世界卫生组织改变说法,表示新冠疾病会通过空气传染

吸入病毒​

《英国医学期刊》(British Medical Journal)刊登社论说,“在近距离情况下,人们更可能直接呼吸吸入病毒,而不是因为带有病毒的飞沫落到他们的眼睛、鼻腔或嘴唇上而感染病毒。”

“因为触摸带有新冠病毒的物体表面而感染新冠病毒的情况,被认为可能性相对非常小。”

研究人员发现,新冠疾病患者能够感染两米距离以外的其他人,有人在新冠疾病患者数分钟或数小时之前停留过的室内空间感染新冠病毒。

“2020年3月的时候,人们还在问我超市买回来的食物和杂货要如何消毒才能拿进家门,大家都非常小心,有点过了头,”美国南加州大学(USC)凯克医学院(Keck School of Medicine )分子微生物和免疫学教授宝拉·坎能(Paula Cannon)表示。

“后来我们理解到,在通风不良的室内空间里,不戴口罩的人在说话、唱歌或只是呼吸的时候,悬浮在空气中的病毒是最多传染的可能原因,这包括了酒吧和餐馆。”

经常洗手和清洁常触摸的表面仍然是良好的卫生习惯,但是现在对抗新冠疫情更强调的是戴口罩和维持良好通风。

3. 疫情后很多人在家工作,这情况将持续下去​

视频会议

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新冠疫情过去之后,视频会议也不会消失

新冠疫情爆发之后,全球数百万人被迫远离办公室和平常的工作场所,改变为在家工作。

在疫情之前,如此多的人都在家工作可能会行不通,但新冠疫情显示,视频会议其实并不困难,而且可能会改变许多人的工作方式。

推特在2020年5月宣布,“员工可以持续性地在家工作,只要他们的工作性质允许在家工作就可以……过去几个月证明了我们可以这么做。”脸书也在20201年初宣布类似做法。

不只是科技公司愿意让员工在家工作,对1200家公司所作的调查显示,长期在家工作的员工比例在2021年将成长一倍。

很多员工也希望看到在家工作成为新常态。

针对190个国家超过20万人的一个全球性调查发现,89%的人希望至少部分时间能在家工作,在新冠疫情之前,只有31%的人希望在家工作。
这包括了从事体力劳动和制造业的人,这些人也希望至少有部分工作能在家做。

但是对许多人而言,尤其是那些低收入和工作不稳定的人来说,弹性工作的机会并不多,这样子可能会增加社会不平等。

4. 新冠疫情对社会弱势群体打击最大​

新冠病换

图像来源,REUTERS
新冠疫情对社会上的弱势群体打击最大

我们生活的是一个不平等的世界,更糟糕的是,新冠疫情让不平等现象更为严重。

英国的调查发现,贫困地区人口新冠病毒感染率(11.4%)高于富裕地区人口(7.8%)。调查人员也发现,少数民族感染率比其他人更高。

美国也是一样。美国纽约2020年的数据显示,死于新冠疾病的人当中,34%的人是西班牙裔美国人,28%是黑人。

加州的调查显示,黑人感染新冠病毒的住院比率是白人病患的2.7倍。

在许多国家,关于新冠疾病的准确数据并不存在,但全球性最不平等的其中一个例子是新冠疫苗的接种率。
根据“我们世界的数据”(Our World in Data),在中高收入国家,大约70%的人口已经完整接种疫苗,但是在低收入国家,完整接种疫苗的人口只有4%,即使在中低收入国家,这个比例也只有34%。

许多国家都已经开始新冠疫苗加强剂的接种,以应付变异毒株奥密克戎,与此同时,较不开发国家进展缓慢的新冠疫苗施打情况将危及更多人性命。

5. 新冠疫情有无结束之日,我们仍不清楚​

医护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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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病毒出现变异的速度非常快,其中有些变异病毒传染力更强,更难以用疫苗对付

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初,许多人在谈论群体免疫,其概念是如果有足够多的人获得新冠病毒抗体,不论是感染后获得抗体,或是接种疫苗后获得抗体,如果有够多人体内具备抗体,新冠病毒就不会有太大威胁。

现在这看起来越来越难以达成,因为我们的免疫系统的反应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减少,这也是现在人们接种加强剂的原因。

南非金山大学(University of the Witwatersrand)卫生科学院院长和疫苗教授马迪(Shabir A Madhi)表示,在接受疫苗或被感染之后,免疫系统的反应大约持续六到九个月。

虽然新冠疫苗能够保护被感染者减少出现重症住院的机会,但并不能完全保证不会被感染新冠病毒,也不能保证被感染者不会传染其他人。

西班牙瓦伦西亚FISABIO研究机构的佩罗(Salvador Peiró)表示 ,“就算现有的新冠疫苗减少传染力,群体免疫的概念也行不通。”

而且新冠病毒出现变异的速度非常快,其中有些变异病毒传染力更强,更难以用疫苗对付。

变异毒株也凸显了我们可能必须与新冠病毒“共存”的事实,我们必须随着新冠病毒的演变而不断更新疫苗,在此情况下,疫苗接种比例高的国家得以过上某种正常的生活,即使一些人感染生病,并不至于拖垮整个医疗系统。

奥密克戎的出现又为“与病毒共存”增添变数,许多疫苗接种率高的国家也不得不开始施打加强剂,同时重新实施社交距离等防疫措施。

另外,新冠病例较低的国家和地区,例如新西兰或香港,也因为变异毒株奥密克戎而陷入两难局面,因为既然新冠病毒疾病短时间不能全球绝迹,这些地方就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继续执行严格的入境隔离和旅行限制措施,要么就冒着新冠病毒的风险开放边界。

 

突破性感染和新冠疫苗加强剂:为什么会重复感染​

2021年8月29日 最近更新: 4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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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当前疫苗主要针对覆盖新冠病毒外表的刺突蛋白。

新冠疫苗大规模接种继续推广,注射加强剂日益普及,但全球疫情仍在延续、反复,感染病例和新冠死亡病例继续上升,其中完全接种疫苗之后感染和痊愈患者再次感染病例引起广泛关注。

除了节假日聚会多感染风险更高、疫苗效力随时间推移而减弱,病毒变异体导致的免疫逃逸和免疫保护减弱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包括目前主导全球疫情的两大变异毒株 —— 奥密克戎(Omicron)和德尔塔(Delta)。

数据显示新冠疫苗提供的免疫保护在完成接种4-6个月后明显减弱,突破性感染和抗体衰减案例增多,也有更多数据表明疫苗加强剂对提高免疫保护的作用非常明显。

突破性感染指什么?为什么即使打过加强剂疫苗还会感染?

什么是突破性感染?​

接种疫苗的最主要目的是有效预防感染、重症和死亡,但任何疫苗都不可能提供100%免疫保护。大多数感染COVID-19的人都未接种疫苗。
全剂量接种疫苗后的感染称为突破性感染。

新冠病毒

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新冠疫苗的效力大约在接种半年后会逐渐减弱,但保护程度仍旧很高

关于突破性感染,目前科学家可以确定两点:1)与未接种疫苗并感染新冠病毒的人相比,全剂量接种后出现突破性感染的人患重症的可能性更小,住院或死亡的可能性小得多;2)出现疫苗突破性感染的人可能具有传染性。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数据显示,接种疫苗者感染新冠的可能性比不接种者低 8 倍,重症住院或死亡的可能性低 25 倍。

英国已有数据显示,全剂量接种疫苗者每 500人里出现1例突破性感染病例。

需要注意的是,目前的统计数据相当大一部分来自最早接种疫苗的群体,而这个群体在许多国家都是老年人和有基础疾病的人,他们的自身免疫力相对较低,疫苗在他们体内激发的免疫机制较弱,疫苗效力最早开始减弱,另外还要考虑变异毒株的威胁。

这些因素都可能推高这个群体的突破性感染病例数据。

omicron

哪些因素导致突破性感染增多?​


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东英吉利大学)医学院学者发表研究结果指出,影响疫苗效力强弱,或者说可能推高突破性感染风险的因素主要有四个:疫苗种类、完成接种的时间、变异毒株和自身免疫系统。

疫苗种类 —— 决定相对风险下降率(RRR,相对风险差)不同;RRR用来衡量未接种疫苗的感染风险和接种疫苗后的感染风险。英国临床数据显示几种主要疫苗降低感染风险的程度是辉瑞95%,莫德纳94%、阿斯利康70%、强生66%。另有数据显示阿斯利康两剂接种间隔时间如果延长,感染风险下降率会提高到81%。

变异毒株 —— 这是一个重要变量。研发疫苗时采用病毒的原始版本,变异毒株是否会、可能在多大程度尚削弱疫苗效力,不同变异株针对不同疫苗的免疫逃逸程度各不相同。

世卫组织世卫组织专家莱恩2021年12月上旬表示,现有疫苗对 Omicron 仍有预防重症的免疫效力,虽然这个最新变异株对辉瑞疫苗有部分免疫逃逸。他说,没有迹象表明 Omicron 会比其他变体更擅长免疫逃逸。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最新主导变异毒株奥密克戎针对几中主要疫苗有免疫逃逸
英格兰公共医疗保健机构初步数据显示,Alpha变异毒株使辉瑞疫苗减少感染风险的程度从95%降到93%,Delta变异株使之降到88%。COVID Symptom Study 的数据于此相似:完成两剂辉瑞疫苗接种后2-4周内,感染Delta变异株出现病症的几率减少87%,4-5个月之后降到77%。

自身免疫系统 —— 决定感染风险程度的关键因素之一。自身免疫力强弱与年龄和基础健康状况直接相关,也跟接种疫苗后激发自身免疫机制的程度、疫苗效力递减速度直接相关。
加强剂

打过两针阿斯利康和辉瑞疫苗后5个月的免疫力(深色)和追加一针加强剂(辉瑞)后14天的免疫力比较。免疫力在这里是指针对需要住院治疗的疾症和死亡所提供的保护程度。英国健康安全署(UKHSA)数据

疫苗的保护效力会随时间推移减弱。这一点已经被普遍认可,越来越多国家开始实施推广接种加强剂计划。

另一个目前需要积累更多数据的问题是疫苗对“长新冠”的效力。

《自然》 杂志刊登的美国一项对突破性感染患者的研究显示,接种疫苗可能最多能将“长新冠”风险降低一半,或者根本没有作用。这方面的数据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急性感染权益后很长时间内新冠症状会持续良久,挥之不去。

疫苗加强剂​

从以色列2021年7月启动大规模加强剂接种以来,陆续有其他国家跟进,最初目的是为最易感染群体提供更有效的保护,并缓减医疗部门的压力,后来逐渐扩展,但围绕“第三针”是否必要的争论持续了较长时间,公众的疑虑也未全部消除。

理论上讲,是否有必要取决于“第三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增强免疫保护,达到这个效果需要付出什么成本 — 效力和效率。新冠疫情的代价不仅仅包括救治患者的成本,还涉及更广泛的社会和经济成本。答案取决于各国政府的权衡、取舍。

道义层面的争议涉及“疫苗公平”和贫富不均。在效果有待实践检验的“加强剂”接种计划和帮助穷国提高接种率之间如何取舍?世界卫生组织对发达国家普及疫苗加强剂并不鼓励。

在发达国家即使普及加强剂和青少年接种计划也能保证疫苗供应充足的情况下,是否应该向那些第一剂接种率不到2%的国家伸出援手?如果不出手相助,疫情扩散,受害的显然不光是那些国家。

为什么要接种加强剂?​

加强剂也经常被称为“第三针”,因为现在大部分疫苗接种需注射二剂,但“第三针”不同于疫苗混搭接种,虽然两者有部分重叠。后者更多是指已接种疫苗之后再注射另一种疫苗以期增强免疫保护,以及其他形式的混搭。

曼彻斯特大学生物医学教授希纳·柯鲁科尚克(Sheena Cruickshank)认为,回答要不要打加强剂这个问题前,应该先明确接种疫苗的目的,并了解疫苗如何提供保护。

接种疫苗加强剂最初的理由是疫苗效力会随时间推移而减弱,随后多个渠道的研究数据显示,加强剂可以明显提高免疫保护。

口罩女子

图像来源,EPA
英国疫苗接种和免疫联合委员会(JCVI)建议“打第三针”,主要目的是最大程度防止新冠感染住院和死亡病例,并减少成年人感染病例。

该委员会称这个决定基于对本国 COVID-19 的最新流行病学、数学建模、疫苗安全性和疫苗有效性数据和免疫学研究数据的评估,以及大规模接种计划的实施能力和疫苗供应等因素。

英国加强剂接种主要采用辉瑞和莫德纳的mRNA疫苗,无论之前用了哪种疫苗,因药物禁忌症或其他健康原因则可用阿斯利康疫苗。美国目前批准使用辉瑞、莫德纳和杨森/强生作为加强剂。

柯鲁科尚克在学术交流网站The Conversation 上撰文指出,接种疫苗的最主要目的是预防病毒感染引发重症或导致死亡,疫苗提供的免疫保护由三部分组成:抗体、T细胞和免疫记忆。

图示

提高免疫保护?​

抗体只是有效免疫反应的衡量指标之一。免疫保护的另外两个核心组成部分:杀病毒的T淋巴细胞和免疫记忆;只有免疫记忆才能启动自身免疫系统自动识别并迅速产生T淋巴细胞,以及生产抗体的B细胞。

研究显示,T 细胞和免疫记忆这两方面没有衰退减弱现象。

柯鲁科尚克认为,对此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人体内的抗体减少,不足以完全防止感染,但仍足以杀死入侵病毒。也就是说,疫苗能够减轻病毒带来的伤害或减轻症状。

已有数据证明,在预防重症或死亡这个接种疫苗最主要目标问题上,疫苗仍高度有效,且可持续数月。

以色列实时数据显示,40-59岁年龄段接种疫苗四个月后,对需住院治疗的新冠重症的保护率为98%,六个月后降到94%;60岁以上年龄组疫苗的数据分别是91%和86%。

另外,60岁以上在2021年3月打了第二针疫苗的人获得的保护是1月份打完两针的人的1.6倍,但其他年龄组的数据难以得出如此清晰的判断;绝大多数接种莫德纳疫苗的人6个月后体内的功能抗体仍在继续发挥作用,但对beta变异毒株的抵抗力逐渐减弱。

英国和美国迄今为止已有数据支持这个观点。

A health care worker prepares a booster dose of the Pfizer-BioNTech coronavirus disease (COVID-19) vaccine in Montevideo, Uruguay August 16, 2021.

图像来源,REUTERS
已接种疫苗的人容易感染、传播目前全球最主要变异毒株德尔塔

医药专业交流网站medrxiv.org 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辉瑞疫苗接种4个月后提供的保护从96%降到84%。

该网站汇集的是未经同行评估的数据和研究成果供同行交流、参考和评估。

传染性和毒性更强的变异毒株,如德尔塔、拉姆达等,也是“第三针”主张背后的主要动力之一。

美国CDC和其他来源的数据显示,德尔塔毒株的传染性是原始毒株的一倍,但接种疫苗的人感染后传染期会缩短。以色列两项研究表明,第三剂辉瑞可显著提高对 60 岁及以上人群避免感染和重症的免疫效力。辉瑞和莫德纳的其他研究也得出相似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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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疫苗主要针对覆盖新冠病毒外表的刺突蛋白。

反对加强剂的理由是什么?​

不赞成“第三针”的主要论点是它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更多出于“以防外一”的心理。

伦敦大学学院资深研究员奥克萨娜·派奇克(Oksana Pyzik)对BBC表示,没有证据表明加强剂有效或有必要。

她说:“目前没有数据表明免疫保护在逐渐减弱,但早期数据显示对轻度感染的保护在降低,不涉及重症。”

英国研究人员发现,接种两剂辉瑞和阿斯利康提供的保护作用在6个月后开始减弱,但不等于说疫苗无效,实际上疫苗仍可以提供高效保护,包括对德尔塔毒株的免疫保护。英国新冠信息汇总网站Zoe Covid 数据显示,两剂辉瑞接种提供的免疫保护从一个月后的 88% 下降到5-6个月后的 74%。阿斯利康疫苗的免疫保护在接种后4-5个月内从77%降 到67%。

英国政府新冠疫苗顾问亚当·芬恩教授(Adam Finn)表示,疫苗效力逐渐减弱是正常的,意料之中的。他认为接种疫苗获得免疫保护是必须的。但是否所有的人都需要打加强针则是另一个问题。

一种意见认为,现在许多人曾感染过新冠病毒,也接种了疫苗,已经具有更多免疫力,效果跟加强剂相似。

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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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苗可以有效预防重症,但无法确保不感染新冠。

还有哪些不确定因素?​

英国科学家承认,围绕疫苗加强剂目前还有一些不确定因素,包括:
  • 非新冠高危人群二剂接种针对住院和死亡重症的免疫保护持续时间多长;
  • 老年人接种加强剂后获得的增强保护可以持续多久,能否持续到2022年秋冬季,是否能防止未来再现感染浪潮;
  • 出现值得关注的新变异毒株,及其对疫苗有效性的潜在影响;
  • 疫苗极罕见副作用(如心肌炎)是否有长期影响,如果有,会是哪些?
已经开始大规模接种疫苗加强剂的国家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因为加强剂引发罕见或极罕见不良反应的病例。

病毒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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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纯是道义问题​

反对“第三针”的学者中,不乏赞成将来更合适的时候推广加强剂。合适的时机,应该是全球疫苗接种率达到足够的程度,疫苗供应“贫富差距”缩小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芬恩教授认为,部分国家“过度接种”而部分国家没有疫苗接种“不只是不公平,更是愚蠢”。有可能将来大规模接种“第三针”的必要性会逐渐显著、增强,但肯定不是现在。

除了道义方面的考虑,还有接种效率和疫情防控方面的因素。

从全球范围来看,疫苗接种的“厚此薄彼”并非明智选择,因为即使通过普及加强剂实现“一方净土”,只要病毒还在低接种率地区肆意繁衍、变异,跨地域传播、“零感染”地区疫情反复的风险始终存在,而风险控制的成本难以降低。

他说:“全球普及接种拖延越久,出现对疫苗具有更强抵抗力、繁衍传播能力更强的病毒变异毒株的机率就越大。”

随着时间推移,大规模接种疫苗并不足以完全控制病毒传播这个事实日益明显。

人群


 

突破性感染和新冠疫苗加强剂:为什么会重复感染​

2021年8月29日 最近更新: 4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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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疫苗主要针对覆盖新冠病毒外表的刺突蛋白。

新冠疫苗大规模接种继续推广,注射加强剂日益普及,但全球疫情仍在延续、反复,感染病例和新冠死亡病例继续上升,其中完全接种疫苗之后感染和痊愈患者再次感染病例引起广泛关注。

除了节假日聚会多感染风险更高、疫苗效力随时间推移而减弱,病毒变异体导致的免疫逃逸和免疫保护减弱也是一个主要原因,包括目前主导全球疫情的两大变异毒株 —— 奥密克戎(Omicron)和德尔塔(Delta)。

数据显示新冠疫苗提供的免疫保护在完成接种4-6个月后明显减弱,突破性感染和抗体衰减案例增多,也有更多数据表明疫苗加强剂对提高免疫保护的作用非常明显。

突破性感染指什么?为什么即使打过加强剂疫苗还会感染?

什么是突破性感染?​

接种疫苗的最主要目的是有效预防感染、重症和死亡,但任何疫苗都不可能提供100%免疫保护。大多数感染COVID-19的人都未接种疫苗。
全剂量接种疫苗后的感染称为突破性感染。

新冠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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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苗的效力大约在接种半年后会逐渐减弱,但保护程度仍旧很高

关于突破性感染,目前科学家可以确定两点:1)与未接种疫苗并感染新冠病毒的人相比,全剂量接种后出现突破性感染的人患重症的可能性更小,住院或死亡的可能性小得多;2)出现疫苗突破性感染的人可能具有传染性。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数据显示,接种疫苗者感染新冠的可能性比不接种者低 8 倍,重症住院或死亡的可能性低 25 倍。

英国已有数据显示,全剂量接种疫苗者每 500人里出现1例突破性感染病例。

需要注意的是,目前的统计数据相当大一部分来自最早接种疫苗的群体,而这个群体在许多国家都是老年人和有基础疾病的人,他们的自身免疫力相对较低,疫苗在他们体内激发的免疫机制较弱,疫苗效力最早开始减弱,另外还要考虑变异毒株的威胁。

这些因素都可能推高这个群体的突破性感染病例数据。

omicron

哪些因素导致突破性感染增多?​


英国东安格利亚大学(东英吉利大学)医学院学者发表研究结果指出,影响疫苗效力强弱,或者说可能推高突破性感染风险的因素主要有四个:疫苗种类、完成接种的时间、变异毒株和自身免疫系统。

疫苗种类 —— 决定相对风险下降率(RRR,相对风险差)不同;RRR用来衡量未接种疫苗的感染风险和接种疫苗后的感染风险。英国临床数据显示几种主要疫苗降低感染风险的程度是辉瑞95%,莫德纳94%、阿斯利康70%、强生66%。另有数据显示阿斯利康两剂接种间隔时间如果延长,感染风险下降率会提高到81%。

变异毒株 —— 这是一个重要变量。研发疫苗时采用病毒的原始版本,变异毒株是否会、可能在多大程度尚削弱疫苗效力,不同变异株针对不同疫苗的免疫逃逸程度各不相同。

世卫组织世卫组织专家莱恩2021年12月上旬表示,现有疫苗对 Omicron 仍有预防重症的免疫效力,虽然这个最新变异株对辉瑞疫苗有部分免疫逃逸。他说,没有迹象表明 Omicron 会比其他变体更擅长免疫逃逸。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最新主导变异毒株奥密克戎针对几中主要疫苗有免疫逃逸
英格兰公共医疗保健机构初步数据显示,Alpha变异毒株使辉瑞疫苗减少感染风险的程度从95%降到93%,Delta变异株使之降到88%。COVID Symptom Study 的数据于此相似:完成两剂辉瑞疫苗接种后2-4周内,感染Delta变异株出现病症的几率减少87%,4-5个月之后降到77%。

自身免疫系统 —— 决定感染风险程度的关键因素之一。自身免疫力强弱与年龄和基础健康状况直接相关,也跟接种疫苗后激发自身免疫机制的程度、疫苗效力递减速度直接相关。
加强剂

打过两针阿斯利康和辉瑞疫苗后5个月的免疫力(深色)和追加一针加强剂(辉瑞)后14天的免疫力比较。免疫力在这里是指针对需要住院治疗的疾症和死亡所提供的保护程度。英国健康安全署(UKHSA)数据

疫苗的保护效力会随时间推移减弱。这一点已经被普遍认可,越来越多国家开始实施推广接种加强剂计划。

另一个目前需要积累更多数据的问题是疫苗对“长新冠”的效力。

《自然》 杂志刊登的美国一项对突破性感染患者的研究显示,接种疫苗可能最多能将“长新冠”风险降低一半,或者根本没有作用。这方面的数据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急性感染权益后很长时间内新冠症状会持续良久,挥之不去。

疫苗加强剂​

从以色列2021年7月启动大规模加强剂接种以来,陆续有其他国家跟进,最初目的是为最易感染群体提供更有效的保护,并缓减医疗部门的压力,后来逐渐扩展,但围绕“第三针”是否必要的争论持续了较长时间,公众的疑虑也未全部消除。

理论上讲,是否有必要取决于“第三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增强免疫保护,达到这个效果需要付出什么成本 — 效力和效率。新冠疫情的代价不仅仅包括救治患者的成本,还涉及更广泛的社会和经济成本。答案取决于各国政府的权衡、取舍。

道义层面的争议涉及“疫苗公平”和贫富不均。在效果有待实践检验的“加强剂”接种计划和帮助穷国提高接种率之间如何取舍?世界卫生组织对发达国家普及疫苗加强剂并不鼓励。

在发达国家即使普及加强剂和青少年接种计划也能保证疫苗供应充足的情况下,是否应该向那些第一剂接种率不到2%的国家伸出援手?如果不出手相助,疫情扩散,受害的显然不光是那些国家。

为什么要接种加强剂?​

加强剂也经常被称为“第三针”,因为现在大部分疫苗接种需注射二剂,但“第三针”不同于疫苗混搭接种,虽然两者有部分重叠。后者更多是指已接种疫苗之后再注射另一种疫苗以期增强免疫保护,以及其他形式的混搭。

曼彻斯特大学生物医学教授希纳·柯鲁科尚克(Sheena Cruickshank)认为,回答要不要打加强剂这个问题前,应该先明确接种疫苗的目的,并了解疫苗如何提供保护。

接种疫苗加强剂最初的理由是疫苗效力会随时间推移而减弱,随后多个渠道的研究数据显示,加强剂可以明显提高免疫保护。

口罩女子

图像来源,EPA
英国疫苗接种和免疫联合委员会(JCVI)建议“打第三针”,主要目的是最大程度防止新冠感染住院和死亡病例,并减少成年人感染病例。

该委员会称这个决定基于对本国 COVID-19 的最新流行病学、数学建模、疫苗安全性和疫苗有效性数据和免疫学研究数据的评估,以及大规模接种计划的实施能力和疫苗供应等因素。

英国加强剂接种主要采用辉瑞和莫德纳的mRNA疫苗,无论之前用了哪种疫苗,因药物禁忌症或其他健康原因则可用阿斯利康疫苗。美国目前批准使用辉瑞、莫德纳和杨森/强生作为加强剂。

柯鲁科尚克在学术交流网站The Conversation 上撰文指出,接种疫苗的最主要目的是预防病毒感染引发重症或导致死亡,疫苗提供的免疫保护由三部分组成:抗体、T细胞和免疫记忆。

图示

提高免疫保护?​

抗体只是有效免疫反应的衡量指标之一。免疫保护的另外两个核心组成部分:杀病毒的T淋巴细胞和免疫记忆;只有免疫记忆才能启动自身免疫系统自动识别并迅速产生T淋巴细胞,以及生产抗体的B细胞。

研究显示,T 细胞和免疫记忆这两方面没有衰退减弱现象。

柯鲁科尚克认为,对此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随着时间推移,有些人体内的抗体减少,不足以完全防止感染,但仍足以杀死入侵病毒。也就是说,疫苗能够减轻病毒带来的伤害或减轻症状。

已有数据证明,在预防重症或死亡这个接种疫苗最主要目标问题上,疫苗仍高度有效,且可持续数月。

以色列实时数据显示,40-59岁年龄段接种疫苗四个月后,对需住院治疗的新冠重症的保护率为98%,六个月后降到94%;60岁以上年龄组疫苗的数据分别是91%和86%。

另外,60岁以上在2021年3月打了第二针疫苗的人获得的保护是1月份打完两针的人的1.6倍,但其他年龄组的数据难以得出如此清晰的判断;绝大多数接种莫德纳疫苗的人6个月后体内的功能抗体仍在继续发挥作用,但对beta变异毒株的抵抗力逐渐减弱。

英国和美国迄今为止已有数据支持这个观点。

A health care worker prepares a booster dose of the Pfizer-BioNTech coronavirus disease (COVID-19) vaccine in Montevideo, Uruguay August 16, 2021.

图像来源,REUTERS
已接种疫苗的人容易感染、传播目前全球最主要变异毒株德尔塔

医药专业交流网站medrxiv.org 发表的一项研究显示,辉瑞疫苗接种4个月后提供的保护从96%降到84%。

该网站汇集的是未经同行评估的数据和研究成果供同行交流、参考和评估。

传染性和毒性更强的变异毒株,如德尔塔、拉姆达等,也是“第三针”主张背后的主要动力之一。

美国CDC和其他来源的数据显示,德尔塔毒株的传染性是原始毒株的一倍,但接种疫苗的人感染后传染期会缩短。以色列两项研究表明,第三剂辉瑞可显著提高对 60 岁及以上人群避免感染和重症的免疫效力。辉瑞和莫德纳的其他研究也得出相似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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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疫苗主要针对覆盖新冠病毒外表的刺突蛋白。

反对加强剂的理由是什么?​

不赞成“第三针”的主要论点是它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更多出于“以防外一”的心理。

伦敦大学学院资深研究员奥克萨娜·派奇克(Oksana Pyzik)对BBC表示,没有证据表明加强剂有效或有必要。

她说:“目前没有数据表明免疫保护在逐渐减弱,但早期数据显示对轻度感染的保护在降低,不涉及重症。”

英国研究人员发现,接种两剂辉瑞和阿斯利康提供的保护作用在6个月后开始减弱,但不等于说疫苗无效,实际上疫苗仍可以提供高效保护,包括对德尔塔毒株的免疫保护。英国新冠信息汇总网站Zoe Covid 数据显示,两剂辉瑞接种提供的免疫保护从一个月后的 88% 下降到5-6个月后的 74%。阿斯利康疫苗的免疫保护在接种后4-5个月内从77%降 到67%。

英国政府新冠疫苗顾问亚当·芬恩教授(Adam Finn)表示,疫苗效力逐渐减弱是正常的,意料之中的。他认为接种疫苗获得免疫保护是必须的。但是否所有的人都需要打加强针则是另一个问题。

一种意见认为,现在许多人曾感染过新冠病毒,也接种了疫苗,已经具有更多免疫力,效果跟加强剂相似。

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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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苗可以有效预防重症,但无法确保不感染新冠。

还有哪些不确定因素?​

英国科学家承认,围绕疫苗加强剂目前还有一些不确定因素,包括:
  • 非新冠高危人群二剂接种针对住院和死亡重症的免疫保护持续时间多长;
  • 老年人接种加强剂后获得的增强保护可以持续多久,能否持续到2022年秋冬季,是否能防止未来再现感染浪潮;
  • 出现值得关注的新变异毒株,及其对疫苗有效性的潜在影响;
  • 疫苗极罕见副作用(如心肌炎)是否有长期影响,如果有,会是哪些?
已经开始大规模接种疫苗加强剂的国家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因为加强剂引发罕见或极罕见不良反应的病例。

病毒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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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纯是道义问题​

反对“第三针”的学者中,不乏赞成将来更合适的时候推广加强剂。合适的时机,应该是全球疫苗接种率达到足够的程度,疫苗供应“贫富差距”缩小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芬恩教授认为,部分国家“过度接种”而部分国家没有疫苗接种“不只是不公平,更是愚蠢”。有可能将来大规模接种“第三针”的必要性会逐渐显著、增强,但肯定不是现在。

除了道义方面的考虑,还有接种效率和疫情防控方面的因素。

从全球范围来看,疫苗接种的“厚此薄彼”并非明智选择,因为即使通过普及加强剂实现“一方净土”,只要病毒还在低接种率地区肆意繁衍、变异,跨地域传播、“零感染”地区疫情反复的风险始终存在,而风险控制的成本难以降低。

他说:“全球普及接种拖延越久,出现对疫苗具有更强抵抗力、繁衍传播能力更强的病毒变异毒株的机率就越大。”

随着时间推移,大规模接种疫苗并不足以完全控制病毒传播这个事实日益明显。

人群



2021年8月29日哦米糠还没出来。那时候的研究已经是过去式。没有什么意义了
 
2021年8月29日哦米糠还没出来。那时候的研究已经是过去式了。
没仔细读,应当4小时前有内容更新。
 
没仔细读,应当4小时前有内容更新。

知道的几个得心肌炎小孩,都是身体很棒打冰球的。都是打疫苗后几天内发病。 医生都说不能证明和疫苗有关。
疫苗副作用极罕见的说法实在是非常可笑。实际的情况是官方承认严重副作用的情况很罕见。
 
知道的几个得心肌炎小孩,都是身体很棒打冰球的。都是打疫苗后几天内发病。 医生都说不能证明和疫苗有关。
疫苗副作用极罕见的说法实在是非常可笑。实际的情况是官方承认严重副作用的情况很罕见。
有这种可能,政府有倾向性。
 
经过新疆事件和新冠疫情之后我对bbc已经毫无任何信任可言了,如果一个媒体故意撒谎,实际有鲜明的立场和目的,但偏偏说自己中立客观,那为什么要看他呢?为什么要花时间去分辨那片报道是纯粹的新闻报道,那片文章是有木的的?
 

冷战期间美国和苏联合作围剿天花的历史与启示​

4 小时前
世界卫生组织

图像来源,REUTERS
成立于二战之后的世界卫生组织在冷战期间是美国主导的国际机构,苏联于1948年宣布退出。

竞争与对抗中的超级大国是否有联手应对疫情的可能?

过去两年,新冠疫情肆虐全世界,造成近550万人死亡,3亿多人感染,对全球经济造成巨大破坏之后,除了世界卫生组织进展艰难的疫苗分享计划COVAX之外国际社会没有明确的合作抗疫的计划和行动。

当今世界的两大强国——美国和中国,从病毒出现开始至今,虽然在疫情问题上少了些对立多了些合作的表态,却仍然缺乏实际的行动。

但是超级大国抛开政治立场、携手应对传染疾病却是有先例可循的。

冷战期间的两个超级大国美国与苏联就曾合作,成功消灭了一种流行了数千年的传染病——天花。

天花疫病​

天花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疾病。但是天花曾经困扰人类数千年之久,是最先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烈性传染病,也是迄今唯一通过全球疫苗接种运动而根除的人类疾病。这一成果一直是医学科学的重大胜利。
这种由天花病毒引起的传染性疾病,其症状是在全身长出皮疹,每10个感染者中就有3人死亡。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也往往残疾、失明或毁容。而病毒传播的方式是接触病人或接触感染的衣物、床单等。虽然对病毒最初的起源并不明确,但是有证据表明天花在公元前3世纪已经出现在古埃及。

最早对于天花的文字描述来自公元4世纪的中国。天花曾经在日本和朝鲜半岛肆虐多年多次,尤其是在公元735-737年间,天花在日本大爆发,死亡人数据信达到了人口的三分之一。

直到19世纪,天花被认为比其他任何一种传染病,甚至鼠疫和霍乱造成的死亡人数都多。

美国总统杰弗逊写给詹纳医生的信

图像来源,LIBRARY OF CONGRESS
1806年5月15日,美国总统杰弗逊致信英国医生詹纳:“未来各个国家只有从历史中,才知道天花这种可怕的疾病曾经存在。”

1796年,英国乡村医生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发现挤奶女工的手有时会感染牛痘病毒,这种局部感染可以保护她们不患天花。

这一发现对现代天花疫苗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标志着疫苗接种时代的开始。

牛痘的拉丁文名字为“variolae vaccinae”,也就是现在“疫苗”(vaccine)一词的来源。

冷战中提议合作​

1958年5月,苏联科学院院士兼苏联卫生部副部长维克特·日丹诺夫博士(Viktor Zhadanov)前往美国明尼苏达州参加世界卫生组织年会——世界卫生大会(World Health Assembly)。

这是自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1956年出台与西方“和平共处”新政策后,苏联代表团第一次参加国际卫生组织召开的大会。

当时苏联领导的东欧集团与美国领导的西方阵营自二战后开始的冷战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世界卫生组织于1948年成立后不久,苏联就以抗议世卫组织未能向东欧国家提供足够资源为理由宣布退出。

正是在这样的政治对立气氛中,日丹诺夫在美国号召:世界卫生组织应该把在全球根除天花列为首要的项目之一。

他指出,苏联和其他已经没有天花感染的国家仍然经常受到从海外输入的天花病毒的困扰,这使得所有国家为防疫不得不继续在各国范围推行代价高昂的天花疫苗接种工作。他指出,既然苏联早在1930年代就能在各地区参差条件中利用疫苗控制住天花的传播,同样的疫苗抗疫经验应该可以在全世界各地复制。

他提议:世界卫生组织联手在全世界范围解决这一问题。

美苏对抗与政治考量​

苏联方面提出的这一建议,虽然原则上得到世界卫生组织的支持,但在实际工作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响应。

美国哈佛大学历史教授艾瑞兹·曼内拉(Erez Manela)在“叙事中的天花:将疾病控制写入冷战历史”一文中写道:“意料之中的是,世界卫生组织最重要的‘股东’,美国,并没有为之表现出太多兴趣。”

当年世界卫生组织的头等大事是根除疟疾,几乎所有资金都投入到世界范围的疟疾防疫,而天花根除项目既缺钱也缺人。

1959至1965年间,世界卫生组织根除天花项目(SEP)每年的工作预算从10万美元到20万美元不等,专项人员只有在日内瓦的一名医疗官员和四位在南半球实地工作的医务工作者。
这些年中,日丹诺夫一次又一次在世卫组织大会上对根除天花项目进展缓慢和投入稀缺表达不满和无奈。但是他终于等到了“云开日出”的时刻。

1965年4月7日,即每年世界卫生组织成立周年纪念日,美国总统约翰逊发表了一份声明,第一次对苏联根除天花的提议表示支持。

天花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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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出资,苏联出疫苗,冷战期间的美苏合作终于使毒害人类几千年的天花病毒被根除。

接下来,国际社会对根治天花提议无论是口头上和行动上都明显加快。

1965年5月18日,美国总统约翰逊再次发表宣言说:虽然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已经消灭了天花,然而这种疾病仍然在世界上许多地方肆虐流行。

宣言说:“只要它还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就没有一个国家可以真正置身事外。”

哈佛大学历史教授艾瑞兹·曼内拉对美国在天花根除问题上的重大态度转变评论认为:随着疟疾根除计划的惨淡收场,以及越南战争升级造成的美国在第三世界形象的持续跌落,约翰逊政府开始寻求在公共健康领域开辟国际合作的新方式。

疫情结束​

总结根除天花的历史,可以归纳出以下几个关键因素:
  • 美国与苏联两国的制度保障和政治支持
  • 美国提供绝大部分资金:当年总共9800万美元的项目开支,约三分之一来自世界卫生组织和其他国际组织,而美国是这些组织的主要资金来源国;另外美国还曾直接专项拨款2500万美元;
  • 苏联提供了绝大部分疫苗:全球使用的两亿剂疫苗中,1.7亿剂由苏联生产;
  • 世界卫生组织委派的项目负责人美国科学家唐纳德·亨德森(Donald Henderson)非同寻常的政治智慧,在美苏之间敏感的政治气氛下,务实推进执行天花根除项目。
在亨德森看来,根除天花是一个”冷战胜利“。1998年,他撰文写道:虽然在(根除天花项目)很多年中,东西方关系特别紧张,但来自两个国家的专业人士在世界卫生组织的框架下齐心合作,在十年多的时间内成功根除了天花。”

1979年12月9日,全球根除天花认证委员会的代表在”天花已经从世界上根除“的声明上签字。

在1980年5月8日的第33届世界卫生大会上,天花被正式确认为根除。

新冠疫情启示​

在新冠疫情肆虐的过去两年中,美国、苏联当年合作根除天花的历史常常被用作希望美国与中国这两个当今超级大国抛开政治对立,合作抗疫的参考先例。

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2020年在纪念世界消除天花40周年的在线活动中发表讲话说,在冷战最激烈的时候,苏联和美国联手征服了天花这个共同的敌人。"现在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在团结基础上共同击败新冠病毒。"

然而问题是,世界卫生组织在新冠病毒溯源问题上一直被卷入中、美政治纷争。2020年5月,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公开批评世卫是"中国傀儡",并宣布不再提供资金,完全退出世界卫生组织。

虽然现任美国总统拜登2021年年初上任伊始宣布重返世界卫生组织,但观察人士普遍认为,美国在世界卫生组织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从前。

而另一个重要的不同之处在于,冷战时期美、苏两国早都利用疫苗控制了天花在本国的蔓延,如今中国与美国国内却都仍在各施其法疲于应对新冠疫情。

 

瘟疫史话:1918 流感和历史上其他几次传染病大流行的结局​

7 小时前

视频加注文字,
人类应付大型流感疫症的演变

新冠疫情反反复复,疫苗大规模接种持续推广,变异毒株不断出现,全球确诊感染病例突破3亿之后继续上升,死亡人数超过500万。

专家、官员和百姓的一个共同问题:疫情何时终了?有先例可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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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流感:“所有大流行之母”​

疫情开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尾声,而它造成的人员损失超过一战,被称为自黑死病瘟疫以来最致命的大流行。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和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数据,1918 - 1920年期间,流感造成全球4千万至5千万人死亡,感染人数超过当时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约 18 亿人)。

不过,传染病专家认为,严格说来那场流感疫情并未真正清零,只不过流感病毒株 H1N1 逐渐隐退到幕后,变成常规的季节性流感延续至今。从那时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H1N1 的直系后代会与禽流感或猪流感病毒遭遇、结合,产生强大的新流行毒株,就像 1957 年、1968 年和 2009 年爆发的疫情。

1918年始于西班牙的那场流感疫情之所以后来被称为“所有大流行之母”,原因就在这里 —— 每次重大流感疫情爆发,总是有1918年病毒的影子。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 (NIH) 病毒发病机制和进化科负责人杰弗利·托本伯格(Jeffrey Taubenberger)是最早将1918年流感病毒遗传基因分离并编序的科学家之一。他们1990年代的基因分析表明,“西班牙流感”最初是一种禽流感,1918年前从禽类飞跃到人类身上,成为一种全新的病毒株,实验室小鼠试验显示致死率是现在季节性流感病毒的100倍。

西班牙流感大流行期间的临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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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流感以一种与此前流行病疫情截然不同的形式袭击了全人类。死亡病例的年龄大多在20至40岁之间。

“1918流感大流行时代”​


1918流感疫情有三次浪潮 —— 1918年春天在北美和欧洲爆发,主要是在一战前线战壕里;同年秋季全球扩散,9 -11月间导致数千万人死亡;1919年冬到1920年春,第三波浪潮席卷美国、欧洲和澳大利亚。

第三波浪潮过后,流感并未消失。

后来发生的情况简单来说是这样的:全球疫情扩散期间,人类对这种病毒产生了天然免疫力,而毒株本身则不断变异、进化,出现新毒株,杀伤力较之前的版本更轻微,1919-1920年和1920-1921年流感季节出现的主导毒株比疫情初起时致命性低得多,与季节性流感几乎没有区别。

也就是说,过去百余年中每一次甲型流感大流行,包括禽流感、猪流感等,都能找到1918年流感病毒的直系后裔,而现在每年的季节性流感都有1918年病毒的遗传密码,其中,2009年爆发、全球死亡人数逾30万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致命性最接近1918年的“元祖”,托本伯格说。

他和另外几位同行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的论文中提到,今天仍属于“1918流感大流行时代”。
1920年,日本女孩在上学路上戴着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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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科学家与历史学家认为,当时全球三分之一的人口(约18亿人)曾感染“西班牙流感”。

其他几次瘟疫的结局​

如果根据病毒遗传基因延续至今而称“1918年流感病毒时代”今天仍未结束,那么传染病大流行疫情的结束如何定义?鼠疫、天花、霍乱、艾滋、萨斯、流感......

历史学家认为大流行通常有两种意义上的结束:医疗意义上,发病率和病亡率大幅下降到一定程度,即是终结;社会意义上的结束,标志是公众对疾病的普遍恐惧消退,安之若素。

鼠疫病毒

  • 鼠疫 —— 至今仍潜伏在我们身边
鼠疫杆菌(学名:Yersinia pestis)在部分鼠群中传播,杀伤力极大,曾经有三次大爆发。史料记载首次爆发是在公元541年,即中世纪黑暗时期,大约60代人之前。在过去二千年里,鼠疫夺走了数亿人的生命。

1346-1353年的黑死病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鼠疫大爆发。

这种传染病由鼠疫病菌导致,病菌通过老鼠身上的虱子传播,人类感染后经由呼吸道产生的飞沫通过空气在人群中传播。鼠疫病菌导致淋巴结肿大(炎性淋巴腺肿)。

这种传染病最后是通过严格隔离、改善卫生条件等各种对策得到了控制。其中关键在于科学家了解了病毒的传播机制。

不过鼠疫至今仍未绝迹,只是病例极少,且可以用抗生素治愈。
天花

  • 天花 ——唯一被科学(疫苗)消灭的流行病
这种病由天花病毒引起,病毒通过带菌者的鼻液、唾液和痘疮中的液体传播,是人类已知最致命的病毒。曾多次严重爆发,史料记载首次大流行是在1520年。

感染了天花病毒的人全身长满痘疮,疫情最严重时每10个患者中有3人死亡,历史上天花夺走了至少3.5亿人的生命。

今天,已经没有天花死亡病例,因为有了天花疫苗。

1796年,英国医学家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研制出了天花疫苗,从此改写历史路径,经过将近两个世纪的努力,天花被彻底消灭。
霍乱

  • 霍乱 —— 低收入国家的地区性流行病
霍乱通过被病菌污染的食物和水传播。世界卫生组织(WHO)资料显示,历史上发生过7次霍乱大流行,1817年那次大流行夺走了数百万人的生命,现在每年仍有数以万计的人死于霍乱。

霍乱弧菌在受污染的食物和水中存活,即使已有霍乱疫苗,也容易治愈,但它从未远离人类。

虽然发达国家卫生条件较好,消除了霍乱流行的威胁,但许多低收入国家霍乱仍较常见,或经常出现地区性流行疫情。

流感

  • 艾滋病毒/艾滋病(HIV/AIDS)—— 1981年至今,仍无药可治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通过体液传播,攻击人类免疫系统,死亡率很高。 WHO数据显示2019年艾滋病死亡人数仍有69万之多。

1981年艾滋病流行大规模爆发,有人称之为大流行,但WHO认为属于"全球性传染病",迄今为止已经夺走了超过3200万人的生命。

HIV 病毒潜伏期很长,可能感染后很多年才会出现症状。这也是它传播迅速的原因之一 —— 感染者未必知道自己携带病毒。

随着医疗诊断技术的进步和全球公共卫生运动的开展,以及由此带来的性行为的改变和吸毒者更容易获得安全注射器,HIV感染病例增长速度得以减缓。

目前艾滋病无药可治,但在医疗条件较好,而且可以得到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地方,感染者仍有可能健康生活很长时间;如果生活在一个低收入国家,缺乏必要的医疗条件和药物,那么死亡的风险也很现实。

萨斯和莫斯

  • 萨斯和莫斯(Sars, Mers)—— 最容易制服的冠状病毒
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Sars,萨斯)和中东呼吸道综合症(Mers,莫斯)病毒登场时,已经是21世纪。 2002-2003年首次萨斯疫情爆发,800人死亡。 2003年7月下旬全球疫情结束。

WHO称萨斯是冠状病毒引起的首例致命流行病。稍后又出现了莫斯(Mers),也是冠状病毒,病死人数912人,绝大部分病例集中在阿拉伯半岛地区。
虽然感染莫斯冠状病毒(又称Mers-CoV)的风险,比如在英国,被认为非常低,但在中东却很高,最常见的是骆驼把病毒传染给人类。

医生为一名儿童检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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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国家在20世纪20年代创建或改建了卫生部门。

2019年冬季出现的新冠肺炎病毒,是2003年萨斯病毒的变种,又称Sars-Cov-2,独特之处在于感染者从无症状到死亡,无症状传播和潜伏期传播程度高,变异株具有部分免疫逃逸能力等。

目前已有多种疫苗提供有效免疫保护,住院和死亡风险得到控制,但疫情仍在反复,不断出现变异毒株。

历史上几次重大疫情的结束都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包括对疾病传播知识的积累,公共卫生和医疗保健宣传和技术进步,疫苗和新疗法的开发。

同时,一些曾经肆虐全球的病原体生生不息,至今仍与人类并存;疫情危机过去了,但病毒、病菌和它们导致的流行病,从未远离人间。

 

拜登执政一周年回顾与展望:美国还能管好吗?


拜登执政一周年回顾与展望:乌克兰或台湾问题能让美国团结吗?​

5 小时前
清晨的美国国会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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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美国 新当选总统拜登宣誓就职。他在竞选过程中倡导团结,要让愤怒和分裂的美国恢复到从前的万众一心。

一年过去了,拜登的目标实现了多少?面对俄罗斯在乌克兰边境集结军力,中国在台湾海峡展示武力决心,拜登是否能让美国上下搁置分歧、爱国团结?
曾经担任BBC驻北美记者的尼克·布莱恩特 (Nick Bryant)认为,拜登团结美国的愿望仍然遥远,执政一年各方面情况并不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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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宣誓就任总统的那一天,太阳还没有从美国国会大厦的圆顶上升起,就职典礼平台上的技术人员在测试他就职演说的提词器,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美国前总统林肯那篇脍炙人口的葛底斯堡演说。

“87年前,我们的父辈在这片大陆上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并致力于实现人人生而平等的主张。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内战,考验这个国家或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并奉行人生而平等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

当我最初看到总统讲台前各个屏幕上的这些葛底斯堡演说词时,我想这个玩笑开得也太残酷了:虽然时过境迁,林肯的这些话居然仍然应景。毕竟,那天早晨华盛顿特区看起来像一个军营。

武装部队士兵们就像当年他们的祖辈在林肯时代所做的那样,为了保护国会不受骚乱分子的破坏,在国会的走廊里睡了一夜。就职典礼平台的脚手架在两周前1月6日的骚乱中还曾用作集结地。美国人再次互斗时,内战时南方邦联的旗帜甚至被高高举起在象征美国权力的国会大厅里。

因此,在拜登这位美国第46任总统准备上台时,第16任总统林肯提出的问题似乎特别贴切:这个国家能否长久存在下去?

美国政治问题​


林肯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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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以往总统就职演说时老生常谈的国家复兴中心思想不同,拜登在2021年1月的就职典礼重点放在了国家再次团结。 他在讲话中的那句“民主取得了胜利”虽然迅速被写入了历史书籍,但他有三句话很好地概况了他在总统任期希望完成的使命:凝聚美国、团结人民、团结国家。

然而,一年过去了,对国家团结的诉求听起来却仍然如梦如幻。美国非但没有团结起来,反而处于更加危险的分裂状态。人们常常感到,唯一让这个国家紧密相连的就是彼此憎恶。美国似乎在与自己进行一场永远的战争。

在过去的12个月里,紧张气氛已经弥漫超出了那些原本长期存在的像堕胎权这类的分歧点。美国已经找到新的争论话题,疫苗强制接种就是其中之一。美国也发现了打老仗的新方法。批评性种族理论(CRT)的冲突,是美国文化左、右战争的最新战线,是用新的方式来继续辩论已经有几个世纪之久的奴隶制和种族隔离遗留问题。
在过去的一年里,并不是没有出现可能帮助弥合分裂的时刻。譬如对谋杀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的前警官德里克·肖文(Derek Chauvin)的定罪,最终却被那些加剧分歧的事件所取代。对凯尔·瑞特豪斯(Kyle Rittenhouse)的审判是此类加剧分歧的事件之一,这名少年在威斯康星州基诺沙(Kenosha)的种族骚乱中枪杀了两名男子,被裁定无罪释放。

对于那些认为他应该被定罪的人来说,瑞特豪斯是一个自命不凡的杀人犯,他携带半自动武器不顾后果地闯入种族抗议活动。对他的支持者来说,他是爱国者、是美国英雄,甚至有个极右网站给他贴上了“圣人”的标签。

这名少年成为两极分化的最新典型人物。围绕对他的审判,舆论堕落为一场充满愤怒的喧嚣,涉及枪支管制、自卫法、警察和刑事司法系统中的双重标准、等等,各种观点彼此纠缠难分难解。美国当今社会的常态是,围绕复杂和微妙问题的政策讨论总是像在电光火石中一样被激化,使用的是非此即彼和最为情绪化的术语。

美国民主困境​


演变成暴力事件的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举行的白人至上主义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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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变成暴力事件的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举行的白人至上主义集会

如果要用地震的里氏级别来衡量美国社会分裂的程度,对瑞特豪斯的审判只是一次中等程度的地震。1月6日对美国国会的冲击造成的余震仍然要严重得多。
国会骚乱非但没有成为否定特朗普的时刻,反而最终对保守派运动产生了促进的影响。

所谓特朗普赢得选举的“大谎言”,在拜登被宣布大选获胜后的几个小时内还只是一种不入流的阴谋论,此后却成为共和党内的主流思想。

我们眼前呈现的是现代美国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前总统拒绝接受明明白白的总统选举结果,仍然继续得到其政党的广泛支持。国会骚乱的辩护者们甚至认为,1月6日晚的骚乱并不是对民主的攻击,民主也没有在当晚终结。

在过去的一年里,共和党控制的十几个州的立法机构通过了对投票设限的法律,另外颁布的一些法律,使共和党更容易以党派方式干预选举管理,这被民主党人指称是共和党要在下次总统选举中重夺白宫缓慢政变的一部分。然而,民意调查表明,认为民主受到攻击的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还多。这是不团结的另一个衡量标准。

自由和公正的选举,这个旨在和平解决公民社会争端的机制,现在本身就处在争端的正中心并造成社会分裂。而这场争论的核心关系到更为根本的东西,那就是在拜登客观胜选这一无可争议的事实层面也无法达成一致。

在一个被错误信息和阴谋论搅得焦头烂额的国家,当人们对现实的感受都无法达成一致时,又怎么可能会有团结?要知道,真相通常是和解的先决条件。

法庭外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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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法庭外,各种不同意见继续发生冲突

有些人担心,1月6日国会骚乱是政治地震的前奏,其后将有一个杀伤力更大的爆发。

这解释了为什么人们最近关注一系列对美国国内进一步出现冲突和政治动荡而忧心忡忡的书籍。在《内战如何开始以及如何阻止内战》(How Civil Wars Start: And How to Stop Them)一书中,政治学教授芭芭拉·F·沃尔特(Barbara F Walter)将美国描述为“虚民主”(anocracy,即民主和专制的混合体,并警告说民兵暴力会进一步加剧。

伊拉克战争老兵大卫·弗伦奇(David French)在《分裂后我们衰败》(Divided We Fall)一书中甚至担心美国各州可能决定脱离联邦。

这正是19世纪中期美国内战的导火索。自本世纪初以来,关于美国衰落的书籍泛滥,现在它们形成了一个新流派——专门研究美国解体的前景。

很少有美国学者认为这个国家正处于全面爆发第二次内战冲突的边缘,也不认为同胞将拿起武器在战场上互相攻击,更不会再有现代版的萨姆特堡和安提塔姆战役。

但鉴于民兵活动的增加和政治话语的煽动基调,更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类似于2017年8月在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举行的白人至上主义集会或1995年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的零星政治暴力行为。然而,即便这样的可能性也令人震惊。

美国与世界秩序​


拜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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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上台一年,内政少有起色,外有乌克兰危机和与中国的对立。

在2020年总统竞选的后期,拜登实际上去了葛底斯堡,对潜在暴力造成分裂曾发出警告。他在这个曾有数万名美国人伤亡的历史战场上讲话说: “我们国家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又一次,我们成为一个分裂的国家。” 然而,这位自诩能缔造共识、骨子里有两党合作精神的总统,甚至没能团结他的政党,更没有团结国家。

拜登清楚地知道,在不远的地平线上更多的战斗正在隐现。

2022年的某个时候,最高法院将在多布斯诉杰克逊妇女健康组织(Dobbs v. 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一案中作出备受期待的裁决,这可能会推翻宪法规定的堕胎权,导致美国更加分裂。

国会中期选举是另一个潜在的爆发点。

即使在有可能因为乌克兰问题与俄罗斯发生冲突或因为台湾问题与中国发生冲突的情况下,也很难想象美国会出现足以使国家团结起来的爱国高潮。相反,军事武装冲突正如新冠疫情和1月6日的骚乱一样更有可能暴露出美国的裂痕。

在一年前的就职典礼上,当拜登向美国和世界保证民主已经取得胜利时,你几乎可以听到他声音中透出的欣慰。但是,他在1月6日国会骚乱一周年和在佐治亚州要求通过投票权立法的这两次新年演讲中,透露出的是放弃的味道和强烈的党派色彩。

两者都很可能表明,他从心底里知道他的团结计划已经失败,他无法愈合国家撕裂的伤口。有一天,历史学家可能会把这看作是他个人的失败。但我认为许多人应该更会对他报以同情。毕竟,这片看起来越来越无法施政管理的破碎土地,又有哪位总统能让它复原?

2026年7月4日美国将迎来建国250周年纪念日。随着这个大日子的临近,我们能期望的最好结果是,美国能基本保持和平共处的状态,民间的冷战永远不要变成热战。

至于这个国家是否能长久存在?这仍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注:尼克-布莱恩特曾是BBC驻美国和澳大利亚的记者,著有《当美国不再伟大:当下的历史》When America Stopped Being Great: A History of the Present一书。)

 

疫苗史话:抵制疫苗接种的运动如何影响历史进程​

2022年1月29日下午4点58分

James Gillray's cartoon of people sprouting cows from their arms and heads, someone who has grown horns out of their head and people queuing to drink a po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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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苗作为人类抗衡病毒的一种手段,自 18 世纪诞生以来就处于争议焦点,不乏拥趸和抵制,新冠也一样。

BBC国际台乌克兰语记者乔治·厄曼(George Erman)梳理历史记录,回顾“反疫苗精神”如何从第一种疫苗问世时的针锋相对,逐渐演变到今天,以及这种疫苗抵制如何影响世界。
Presentational grey line

天花​

严格说来,抵制疫苗的执念和行动早于第一批疫苗的诞生,与天花流行有关。

在远古时代,天花患者的一瞥就引起了恐惧和恐慌。 这是一种危险的疾病。

English physician Edward Jenner's first smallpox vaccination, performed on James Phipps in 17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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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英国医生琴纳(Edward Jenner, 中)发明了基于牛痘的天花疫苗。图为1796年他给一个名叫詹姆斯·菲普斯( James Phipps) 的孩子接种
天花病毒通过液体传播,感染后患者会出现发烧、恶心和呕吐症状,甚至导致失明,皮肤和粘膜上会形成化脓性脓肿(脓疱)。这种病毒高度致命,在找到有效预防和治疗手段前,极少数人得以幸存,但皮肤上毕生留下疤痕。

没有进入人体的天花病毒会自行死亡,而感染过的幸存者对其有终生免疫力。

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天花疫情目前没有定论,但可以查证的是中世纪东亚一次重大疫情,发生在日本—— 公元 735-737 年间的天花流行,死亡人数多达该国当时人口的 35%,农业生产几乎被摧毁,但也推动了佛教在日本的传播。

日本 12 世纪绘画,画中是与天花恶魔搏斗的武士

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日本 12 世纪绘画,画中是与天花恶魔搏斗的武士

大约在那段时期,天花传播到阿拉伯世界,然后进入欧洲。到了 16 世纪,西班牙人把天花病毒带到美洲大陆,夺走大量原住民生命。

大约在中世纪,非洲和亚洲有人发现可以通过“接种疫苗”来预防得病,具体做法是从患者皮肤上的脓包里取脓液涂抹在健康人皮肤上,使之产生抗体,达到免疫效果。

一位波斯医生和哲学家阿布·巴克尔·阿尔-拉兹(Abu Bakr ar-Razi,公元 864-925 )注意到这种做法;他是历史上第一个将天花和麻疹区分为两种不同疾病的人。
Portrait of Pocahont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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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美国印第安酋长之女波卡洪塔斯(又译宝嘉康蒂,Pocahontas)据传 1616 年访问英国后死于天花。她的故事曾被改编成迪斯尼动画片。

在欧洲,接种疫苗比亚洲晚得多。将这种免疫方法带到欧洲的是玛丽·沃特利·蒙塔古夫人(Lady Mary Wortley Montagu,1689 -1762)。

这位英国贵族也是当时颇具盛名的作家,丈夫是英国外交官,曾任英国驻土耳其大使。

她1717年随丈夫去伊斯坦布尔,沉浸在土耳其文化和民俗中,与奥斯曼帝国社交圈的女子交往密切,从她们那里听说了接种疫苗防疫的做法。

更重要的是,她本人曾感染过天花,脸上留下了疤痕,不希望五岁的儿子也染病,便请使馆的医生查尔斯·麦特兰(Charles Maitland)为小儿接种疫苗。结果挺好,也没有不良影响。

身穿土耳其服装的蒙塔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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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土耳其服装的蒙塔古夫人。

备受质疑​


受到好消息的鼓舞,蒙塔古夫人1718年回英国时尝试把天花疫苗接种方法推介给国人,孰料立刻遭到英国医生的强烈反对和质疑,斥之为东方江湖术士庸医的把戏。

然后,英国 1721 年又爆发天花流行,蒙塔古夫人让自己的女儿接种了疫苗,这件事很快在贵族和王室社交圈里传开,并且引起了后来成为英国女王的威尔士公主的兴趣。

勃兰登堡-安斯巴赫的卡罗琳(Caroline of Brandenburg-Ansbach)公主批准了天花疫苗接种实验:选七个死囚犯,如果接种了疫苗且生命无碍,就放出狱 —— 他们最后都获得了自由。

此后,公主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接种了疫苗。
Portrait of Caroline of Brandenburg-Ansb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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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兰登堡-安斯巴赫的卡罗琳(Caroline of Brandenburg-Ansbach)带头在王室成员中接种天花疫苗。

当时,接种疫苗的过程并不安全,卫生习惯和隔离条件差,接种疫苗后大约2-3%的人出现严重症状。即使本人无恙,也会把病毒传染给其他人。

但面对高达20-30%的天花病死率,英国贵族阶层迅速接受了疫苗接种,由此推而广之。

欧洲王公贵族死于天花和接种疫苗后去世的都不少: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两个儿子分别于 1782 年和 1783 年接种疫苗后病逝,但俄国沙皇彼得二世和法国国王路易十五则死于天花。

父王病故后,路易十六继承王位,1774年登基后立刻与诸王子接种了疫苗。

A drawing showing inoculation of a child taking place while they are distracted by a marione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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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曾经有一段时间禁止接种天花疫苗,但哲学家伏尔泰和狄德罗等学者大力倡导。绘图展示的是路易十六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抱着一名接种疫苗的儿童,边上有人分散其注意力

当时欧洲统治者不建议强制接种,除了一些医生和教会激烈反对,疫苗接种非常昂贵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另外安全性也是个问题。

疫苗历史上一个里程碑出现在18 世纪中叶 —— 英国医生罗伯特·萨顿(Robert Sutton)和他儿子丹尼尔开始用柳叶刀接种疫苗,极大提高了安全性,几乎消除了疼痛。

丹尼尔跟合作伙伴一起将这个创新变成特许经营业务,并推广到欧洲其他国家和美国。在 1763 - 1766 年间,他亲自为 2.2 万人接种了疫苗,其中三人死亡。

然而,1796年一项开天辟地的发明彻底改变了天花疫苗接种从业者的命运,但也从根本上改变了医学和人类历史轨迹。
那就是牛痘的问世。
A French caricature from The History of Inoculation and Vaccination for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Disease (c. 1800) - A serpent woman reclines in a chariot as vaccinators riding a bull and horse chase terrified civili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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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漫画,画面上是疫苗接种者和惊慌逃窜的民众

牛痘​


始作俑者是一名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1749-1823 年)。偶然听说的一件事让他极为感兴趣:在格洛斯特郡乡村,人们都在传说奶牛场的工人感染了牛痘后居然对天花免疫。

为了验证这个说法,詹纳找到一位名叫莎拉·内尔姆斯(Sarah Nelms)的挤奶女工,从她身上取了牛痘病变组织样本,在一个八岁男孩,詹姆斯·菲普斯,(James Phipps)手臂上割破皮肤,把牛痘病毒样本揉进创口。

这个男孩没有生病,只是短时间出现头疼和食欲不振。过了六周,詹纳又给他接种了人类天花,没有发病,之后詹姆斯陆续接种了 20 次天花,两次之间的时间间隔各不相同,结果每次都没有出现病症。

詹纳决定把实验报告以小册子的形式发表,题目是《牛痘的原因和影响》(The Study of the Causes and Effects of ... The Cowpox),但当时具有英国国家科学院地位和权威的伦敦皇家学会明确拒绝提供帮助。

Portrait of Edward Jen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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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牛痘的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Edward Jenner)超前于时代的发明遭到极大抵制和阻力。

“上帝的惩罚”​


一些宗教领袖将天花称作“上帝的惩罚”,患者不应该得到治疗,而一些医生完全抗拒詹纳的疫苗接种理念。

反疫苗运动大约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兴起,打出反对詹纳医生及其追随者的口号,对垒双方印发阐述自己主张的宣传册,还设法利用报纸和漫画相互嘲笑讥讽。

切身利益​


反疫苗运动的重要领导人包括本杰明··莫斯利(Benjamin Moseley)和威廉·罗利(William Rowley),两人都是医生。他们从理念上拒绝接受天花疫苗接种。

除此之外,大规模接种的普及意味着他们的收入减少,医生为富有的病人接种疫苗的垄断被打破。

本杰明·莫斯利 (1742-1819)于 1799 年加入了反对疫苗接种的斗争,1802 年和 1808 年两次在议会演讲,争取议会反对普及接种牛痘。

Painting of Doctor Jenner vaccinating James Phipps

詹纳医生给男孩詹姆斯接种牛痘,挤奶女工莎拉站在一边旁观

他针对一些民众对自己孩子接种动物体液的厌恶心理,把牛痘称为“牛梅毒”,几乎将疫苗接种等同于传播性病和动物癖(人类对非人类动物的性吸引力)。

莫斯利说,接种疫苗的人身上会长出牛毛,脑袋会变成公牛头的形状,预言普及接种牛痘会带来百日咳和精神错乱的传播。他还提到神话中被波塞冬诅咒并与公牛交配的克里特女王帕西法埃生下了牛头怪 —— 一个半人半牛的怪物。

1805 年,威廉·罗利发表论文批驳牛痘的免疫效果,《牛痘接种:对天花感染没有安全保障》(Cow-Pox Inoculation: No Security Against Small-Pox Infection),文中一幅插图上是面部肿胀的男孩和长满疥疮、脓肿和溃疡的女孩,他们被称为疫苗接种受害者。

罗利还声称,使用牛痘有悖神圣的宗教。

詹姆斯·吉尔雷(James Gillray)根据莫斯利对接种牛痘产生的后果创作的漫画,画中人接种牛痘后长出了牛角。

图像来源,GETTY IMAGES
詹姆斯·吉尔雷(James Gillray)根据莫斯利对接种牛痘产生的后果创作的漫画,画中人接种牛痘后长出了牛角。

英国艺术家詹姆斯·吉尔雷(James Gillray,1756-1815 )在漫画“牛痘,或新接种的奇妙效果!”中惟妙惟肖地捕捉到了莫斯利的观点。

漫画描绘了詹纳用柳叶刀在女子手臂上切割,周围的病人到处乱跑,身体的不同部位长出牛头,但詹纳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态。墙上挂着一幅描绘牛崇拜的画,暗示了金牛犊崇拜的圣经故事。

对此,支持疫苗接种的英国医生和植物学家约翰·桑顿(John Thornton)发表论文《莫斯利博士的预言》予以回击。他在文中嘲笑了莫斯利关于接种疫苗的人身体可能发生突变的言论,以及他提到的帕西法神话。

桑顿直言,反疫苗接种运动的领头人应该对自己传播恐惧而导致的每一次死亡承担责任。

Charles Williams' Vaccination Mon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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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威廉姆斯(Charles Williams)的画作,Vaccination Monster (1802)。图中是詹纳的支持者把婴儿喂给病魔怪兽吃,而反疫苗接种者全副武装捍卫人道

残忍和粗鄙​

1807 年,反疫苗运动成员约翰·史密斯·斯图尔特 (John Smyth Stewart) 出版了一本小册子,题为《30,000/ 用于牛痘!》 ,里面的插图是以詹纳和他的支持者为主角的漫画,他们长着角和尾巴,正在将婴儿喂给一只巨大的野兽;这只巨兽代表着人类所有的麻烦和危险的疾病。

可怕的怪兽排便,拉出来的是婴儿,而詹纳的支持者桑顿博士则正在把怪兽排泄的婴儿铲入一堆动物粪便中。

离他们不远,有一个纪念碑,上面有反对接种疫苗的医生的名字:莫斯利、罗利、罗伯特·斯圭洛尔(Robert Squirrel)、约翰·波奇(John Birch)和乔治·利普斯科姆(George Lipscomb)。他们手持利剑盾牌,准备保护人类免受疫苗接种荼毒。

斯图尔特的小册子里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字:“我听说......佩克姆那儿有个孩子接种牛痘后性格大变,野蛮鲁莽,居然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奔跑,像牛一样咆哮,像牛一样撞公牛。”

他担心接种疫苗会使无辜的婴儿灵性受到污损,难以进入天国。

Duke Frederick of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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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的儿子,约克的弗雷德里克公爵在陆军强制推行疫苗接种。

王室和军方的支持​


事实上,当时接种疫苗确实有可能导致各种疾病的传播,因为还不知道需要对医疗器械进行消毒,医生认为疾病的传播是由于瘴气或空气不好。发现致病的微生物和消毒的重要性,是几十年之后的事。

但当时正值拿破仑战争时期。英国必须阻止天花疫情再度爆发,否则军队将被疾病摧毁。

詹纳得到英国王室的支持,议会在 1802 年授予他一万英镑的奖金。

约克公爵弗雷德里克 1795 - 1827 年间担任英军指挥官。在他敦促下,1800 年军队强制接种疫苗。他的兄弟,未来的威廉四世国王,在海军中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1817 - 1851年皇家骑兵卫队疫苗接种和新兵体检报告显示,在接受检查的 476 名新兵中,大多数(262 人)有特定的天花疤痕,138 名新兵的手臂上有接种痕迹,另外 9 人的疤痕在身体其他部位。

詹纳为 65 名男性接种了疫苗。 476 名新兵中只有一名没有接种或接种疫苗,也从未得过天花。

Sketch drawing of female nurses tending sick patients in b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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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患者病房,1820年,绘画

逐渐推广​


1801年,詹纳的疫苗接种被引进俄罗斯,他本人于 1814 年面见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次年俄国设立天花疫苗接种委员会。

不过,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疫苗接种并没有造成声势,在帝国崩溃前它仍然只是一个选项。

1806 年,美国总统托马斯·杰斐逊决定支持接种疫苗,美国国家疫苗局七年后成立。

过了一段时间后,牛痘的局限性变得显而易见 —— 用牛痘接种天花疫苗不会产生终生免疫力,每隔10年需要再次接种。

但疫苗接种的积极效果也显而易见。资料显示,1810 年代伦敦登记在册的天花死亡病例是 7858 例,而 1790 年代有 18447 例。

多年来,詹纳的反对者坚持不懈地指责疫苗接种导致了从脱发、近视到日益增长的悲观主义和文学艺术颓废衰落等种种问题。他们最终还是输了。

A physician holds a patient down while cutting him as a potion boils in a j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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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疫苗接种宣传漫画,污蔑接种时用柳叶刀在人脸上划无数道创口

“医疗暴政”​

1840年,英国禁止接种牛痘病毒,提供免费天花疫苗接种,但基于自愿前提。

1853 年,英国《疫苗接种法》颁布,规定儿童必须在出生后的头三个月内接种疫苗,否则父母可能被罚款或监禁。这标志着疫苗接种首次成为强制性的。

该法律也意味着国家公权力扩大到公共卫生部门,以保障社会整体的健康,相应的,父母对子女是否接种疫苗的决定权受到限制。

法律生效后,在 1860 年代初期,只有三分之二的儿童接种了疫苗,未接种疫苗儿童的父母也没有受到惩罚。

而且,《疫苗接种法》颁布后,几乎立即出现了反对声。早在 1854 年就有一本小册子反对强制接种疫苗,《我们的医疗自由》,是第一部此类作品,作者约翰·吉布斯(John Gibbs)是水处理运动支持者。

国家开设了疫苗培训中心,并试图控制用于疫苗接种的淋巴液的质量。

1864年至1868年间,又一场天花疫情席卷英国,强制接种疫苗法律实施更加严格。

1867 年颁布新法律,要求所有 14 岁以下的儿童强制接种疫苗,明确规定了疫苗接种人员部署,允许未接种疫苗儿童的父母被罚款,针对每个孩子的一次性罚款变成重复罚款 —— 一次又一次罚,直到孩子最终接种疫苗。

监禁是另一种惩罚,如果孩子没有接种疫苗,刑期可以延长。

牛天花悲剧 —— 为詹纳的支持者而作的漫画,图中支持种牛痘的医生及其支持者游行声援疫苗接种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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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天花悲剧” —— 为詹纳的支持者而作的漫画,图中支持种牛痘的医生及其支持者游行声援疫苗接种立法

反疫苗接种联盟​

英国各地开始出现反疫苗接种联盟,要求取消强制接种疫苗,并提出了隔离天花患者和任何与之接触者等卫生措施。

1866 年,爱尔兰医生约翰·吉布斯 (John Gibbs) 的堂兄理查德·吉布斯 (Richard Gibbs) (1822-1871) 在伦敦创立了第一个反疫苗接种联盟,宗旨是推翻“医疗暴政”。

到 1870 年,这个联盟拥有了100多个分支机构、1 万名会员和 20 万名支持者。

儿童的"公民自由"​


理查德·吉布斯敦促父母“去蹲监狱,而不要让自己无助的后代接种瘰疬、梅毒和躁狂症” 。

1870 年代的反疫苗接种运动领导人威廉·休姆-罗瑟利 (William Hume-Rotherie) 坚信,即使疫苗接种是个好主意,“国家也不应该提倡”。

“至于孩子,如果父母不能为他们的孩子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那么公民自由就会走到尽头,”他在《疫苗接种和疫苗接种法》中写道。

A drawing of a cow with human hands sprinkling something on a child in bed while holding a jar labelled Impure vir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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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接种不纯疫苗,还不如根本不接种疫苗”,作者约瑟夫·凯普勒( Joseph Keppler,1838-1894)。

在大多数情况下,疫苗接种进展顺利,但也有其他疾病感染的事件,例如,在 1871 年的疫苗接种过程中,有两起梅毒通过病人的淋巴液传播给健康人的案例。

反疫苗接种者不失时机地利用免疫期间疾病传播的可能性发起抨击攻势。

早在 1810 年,意大利外科医生吉安纳洛·伽比亚提( Gennaro Galbiati )就建议直接从奶牛身上提取淋巴液以避免梅毒,但他的方法直到 19 世纪末才开始普及。

1881 年,英国政府开始集中生产一种用牛的淋巴制成的疫苗。

拒绝强制接种​

当时,一些拒绝接种疫苗的案例曾见诸报刊,有些是听从了医嘱。数千名城市居民因拒绝为儿童接种疫苗而受到调查。

1884年3月3日,《莱斯特水星报》有一则消息说,“爱德华·艾恩斯因疏于遵守为他两岁的儿子接种疫苗的命令而被法庭传唤。他说他出于良心反对遵守《疫苗接种法》,而且也是根据医生建议下行事,因为医生认为接种疫苗对孩子的健康不利。”

该报说,这位父亲的另一个孩子接种疫苗后备受折磨,所以不愿意让这个男孩冒同样的风险。

莱斯特市当时是反疫苗接种运动的一个中心,曾有数以万计愤怒的居民聚集在街头,焚烧疫苗接种法。

1885 年 3 月爆发了最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有 8 万多人参加 —— 他们举着反疫苗接种横幅、抬着儿童棺材游行,并焚烧了一个绘成詹纳的填充假人。

1904年,莱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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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莱斯特曾经是英国反疫苗接种运动的中心
1884 年 6 月 10 日,《莱斯特水星报》报道了两名男子和一名年轻母亲决定拒绝给孩子接种疫苗而自愿入狱,受到人群的欢呼:

“(人们)对这位勇敢地忍受着的可怜妇女表示了最大的同情 ...... 她表示为了不将她的孩子交给公共接种员的"温柔怜悯"而不惜一次又一次入狱的决心。……(人群)为他们发出了三声热烈的欢呼,当他们进入警察牢房的大门时,这些欢呼声高涨。”

隔离防疫​

卫生工程师约翰·托马斯·比格斯(John Thomas Biggs)领导的莱斯特反疫苗接种组织尝试引入一些疫苗接种的替代方案,包括隔离患者、卫生措施、确定疾病传播区域,并建造可靠的下水道系统,等等。

1880 年,伦敦废除强制疫苗接种协会成立,1896 年成为全国反疫苗接种联盟。该组织汇集了主张“自然疗法”和顺势疗法的伦敦知识分子和工业城市的工人阶级。他们认为疫苗接种是国家和统治阶级压迫的一部分。

商人威廉·特布(William Tebb,1830-1917)是该组织的领导人之一。他本人因拒绝为第三个女儿接种疫苗而被罚款 13 次。特布致力于争取议员加入反疫苗接种运动,并创办了运动的刊物《疫苗接种问询》。

1888 年,曼彻斯特议员雅各布·布莱特试图通过一项废除《疫苗接种法》的法案却没有得到支持,但成立了一个皇家委员会,负责听取疫苗接种者和反疫苗接种者的论点,听证持续了 7 年,直到 1896 年。

皇家委员会的 15 名成员中只有两名持反对接种疫苗的观点。1896 年,委员会通过一份报告,建议进行强制接种疫苗。

反詹纳者的胜利:讽刺杂志 Punch 对1898年疫苗接种法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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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詹纳者的胜利”:讽刺杂志 Punch 对1898年疫苗接种法的回应

"动物毒药"​

当时的反疫苗领袖中有不少医生,如外科医生威廉·柯林斯(William Collins);他认为疫苗接种是一种未知的“动物毒药”。

另一位医生,查尔斯·克莱顿(Charles Creighton),则认为疫苗是血液中毒,否认病菌的存在,并坚持认为这种疾病是由“坏空气”引起的。

伦敦大学学院拉丁语教授弗朗西斯·纽曼 (Francis Newman) 准确地描述了反疫苗接种运动对那个时代的看法 —— 他在《疫苗接种问询》的一期中写道:

“议会无权以公共卫生为由进行攻击;也无权攻击健康婴儿的身体。禁止完美健康是一种暴虐的邪恶,就像禁止贞洁或清醒一样。任何立法者都不能拥有这个权利。(强制接种疫苗)法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权利篡夺,因而创造了反抗的权利。”

A ghostly skeleton arises from a lake surrounded by rubb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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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5年漫画显示瘴气理论:死神从纽约中央公园垃圾和动物尸骸覆盖的地下升起。

豁免许可​

1898 年的疫苗接种法正式废除了疫苗接种的强制性质,但为了不让孩子接种疫苗父母必须从地方法官那里获得免于接种的证明。不过,地方法官实际上阻挠了法律的实施,1906 年只有 4 万名新生儿获得豁免证书。

同时,法律禁止人工接种人体淋巴液,代之以牛淋巴液,以防止梅毒和肝炎的传播。

尽管如此,反疫苗接种运动仍在继续战斗。 他们得到了英国博物学家阿尔弗雷德·华莱士(Alfred Wallace)和作家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等名人的支持。他们认为疫苗接种是“把铲子里的废物擦到伤口上”。 萧伯纳后来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他支持斯大林主义,并否认乌克兰存在大饥荒(恐怖饥荒)。

英国政府承认地方法官在破坏法律实施,1907 年通过了一项新法律,规定如果父亲在孩子出生四个月内声明疫苗可能会损害孩子的健康,就可以阻止给孩子接种疫苗。

George Bernard Sh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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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萧伯纳曾经是20世纪早期反对强制接种疫苗最激烈的人之一

美国的反疫苗运动​

疫苗接种者和反疫苗者之间的斗争同时在美国继续展开。

1855 年,马萨诸塞州开创了对学童强制接种疫苗的先例。 1879年,英国反疫苗领袖威廉·特布(William Tebb)到访后美国反疫苗接种联盟成立。

美国的疫苗接种者和反疫苗者之间的长期对抗导致的重大后果之一是一份法庭裁决:

1905 年,美国最高法院美国最高法院对拒绝为儿童接种疫苗并支付罚款的瑞典裔美国牧师亨宁·雅各布森 (Henning Jacobson) 与马萨诸塞州的案件作出判决。

法官裁定,如果州立法机构认为这是防止天花传播和保护公众健康的最佳方式,任何州都可以引入强制接种疫苗。如果不侵犯成年人的保护权利,儿童可以免于强制接种。

Military Hospi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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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曾把剧院用作部队医院。1871年2月8日《伦敦新闻》插图

天花疫苗的历史地位​

天花疫苗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只疫苗,即使自诞生以来始终处于争议焦点,仍对历史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

1870-1871年普法战争爆发时,法国军队出现天花疫情,60万士兵中有12.4万人生病,2.3万人死亡。

天花也袭击了德军,但因为部队不断接种和重新接种疫苗,95 万大军死于天花的只有 460 名士兵。

历史学家认为,对天花疫苗的不同做法,是法军战败的原因之一。

那场战争导致德国统一、法国君主制崩溃 ,德法之间敌意加剧,最后导致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

德国于 1874 年引入了针对天花的强制接种和再接种,到 1897 年,仅已知 5 人死于该病。法国在 1871 年战败后立即在军队中强制接种天花疫苗。

强制接种天花疫苗使得德国和英国在一战爆发前基本摆脱了这种疾病,而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天花死亡率仍然很高,因为没有强制接种疫苗。

Vaccination and the French Ar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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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军队新兵入伍时接种天花疫苗。阿尔弗雷德·图什莫林1895年作品。

科学的胜利​


19世纪末,法国科学家路易斯巴斯德(Louis Pasteur)和他的德国对手罗伯特科赫(Robert Koch)的研究极大推动了疫苗的发展。

他们奠定了微生物学、微生物研究的基础,并且在 1870 年代和 1880 年代向世界证明,疾病是由细菌引起的,而不是由“坏空气”引起的。

巴斯德发明了针对禽霍乱、狂犬病和炭疽病的疫苗。

1885 年,在一名被狂犬咬伤的牧羊人身上试验疫苗成功后,巴斯德又为来自其他欧洲国家甚至美国的患者接种了疫苗。

巴斯德(左)旁观助手给一名患者注射狂犬病疫苗。1885年12月19日《美国科学》杂志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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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德(左)旁观助手给一名患者注射狂犬病疫苗。1885年12月19日《美国科学》杂志插图

自那以后,几乎每隔 10 年就有新的疫苗出现:

1885年,霍乱疫苗在西班牙出现;1890年代,破伤风、伤寒和鼠疫疫苗问世;1920年代出现针对猩红热、白喉、肺结核和百日咳的疫苗;1930 年代见证了斑疹伤寒和黄热病疫苗的发明。

不少人认为,研发疫苗的科学家是拯救人类的英雄。

许多国家政府支持疫苗研发。殖民帝国之间爆发战争时,各国都希望拥有先进的技术和医学,以保护军队免受非战斗损失,并减轻社会紧张局势。

The Goddess Shitala on horseb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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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宗教领袖声称接种疫苗会激怒神灵

来自宗教的反对​

推广疫苗接种在印度和西非最艰难,因为当地宗教领袖和民间治疗师带头抵制疫苗接种。

他们经常向不识字的人解释说,疫苗是外国人引进的,更会激怒神,天花会传染。

印度教女神希塔拉被认为能够传播天花和其他化脓性疾病,也能够治愈它们。

约鲁巴人是尼日利亚和贝宁最大的传统社区之一,他们敬奉的神灵之一是天花和传染病之神索波纳。

当地人认为,如果激怒了索波纳的使者(牧师),就可能会成为天花的受害者。

秘密社团经常滥用这种信仰来敲诈钱财,如果受害者不付钱,就会用索波纳的诅咒来威胁他们。

20 世纪初,当地一名医生奥根托拉·萨帕拉(Oguntola Sapara,1861-1935)打入其中一个秘密社团,得知他们用病人身上提取的感染脓疱颗粒传播疾病。
得知这些信息后,英国殖民政府于 1907 年取缔了对索波纳的崇拜。

但对疫苗的抵制没有消亡,60 年后,尼日利亚的医务人员仍不得不设法击败索波纳信徒的抵制,以便普及疫苗接种。

1920年代苏联宣传海报,呼吁民众踊跃接种霍乱疫苗,击退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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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代苏联宣传海报,呼吁民众踊跃接种霍乱疫苗,击退死神。

当代反疫苗运动​


1959 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发起了一项针对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最贫穷国家的全球天花疫苗接种运动。

医生们在多个国家再次被迫与反疫苗接种运动抗衡。

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消灭天花,世界上再无天花疫情。

尽管一直有呼吁要求彻底消灭该病毒,但美国和俄罗斯的两个实验室仍保存着天花病毒的样本。

反疫苗接种运动并没有在西方消失,不过它的声音从冷战开始时逐渐减弱,因为随着教育的普及和科学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接种疫苗。

进入20世纪,反疫苗者不再否认细菌是疾病的起源,就像他们 19 世纪的前辈那样,而是专注于收集有关某些疫苗的健康风险、媒体报道和官员质疑其有效性以及揭露制药公司的信息。

今天,反疫苗运动继续关注疫苗的副作用,包括一些极罕见副作用,他们会借鉴医学界一些挑战疫苗保护患者传统观点的声音。

面对压倒性的科学证据,反疫苗运动经常会故意忽略疫苗在预防疫情爆发和减少死亡方面的好处。

A man vaccinating another man next to the words: Put an end to smallpox and yellow fever - be vaccin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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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代尼日利亚海报敦促人们接种预防天花、黄热病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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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苗史话:英美20世纪疫苗接种史上的两起丑闻和一个早夭计划​

7 小时前

克特制药公司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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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加州伯克利的家族企业,克特制药公司(Cutter Laboratories)生产的疫苗被美国各地医院下架

天花疫苗问世开启了疫苗研发先河,人类进入通过接种疫苗预防疾病大流行的新时代,而这个时代从一开始就有围绕疫苗接种的支持和反对两种力量针锋相对。

历史上反疫苗运动在部分医生和宗教领袖带领下曾经声势浩大,但疫苗显而易见的好处也推动了强制接种的推广。进入20世纪60年代,随着教育的普及和科学的进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接种疫苗,反疫苗接种运动日渐式微,但每有新疫苗问世,仍有各种反对声相伴。

今天的西方世界,反疫苗者不再否认细病毒、病菌是疾病的起源,而是专注于疫苗的健康风险、副作用、媒体报道和对疫苗有效性的质疑,以及对制药公司信息的揭露。

BBC国际台乌克兰语组记者乔治·厄尔曼(George Erman)回顾了疫苗史上两起震惊世界的丑闻。


克特疫苗事件​


克特疫苗事件又称卡特疫苗事件。1955年,克特制药公司(又译卡特制药公司,Cutter Laboratories)生产了 12 万剂小儿麻痹症疫苗,含有活脊髓灰质炎病毒,而不是灭活脊髓灰质炎病毒的疫苗。

《皇家医学会杂志》2006 年报道说,这些疫苗“导致 4 万例脊髓灰质炎病例,导致 200 名儿童不同程度瘫痪,并导致 10 人死亡”。

其他研究显示,事件中有 100 名儿童瘫痪,4 人死亡。

克特制药公司被告上法庭。律商联讯(Lexis Nexis)报告称,陪审团发现:“疫苗既不适合销售,也不适合其预期用途”,原告获得经济赔偿。

被反对接种疫苗阵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另一起事件是 1976 年美国猪流感疫苗接种运动。

Gerald Ford receiving the swine flu vaccine live on televi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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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福特在电视直播镜头前接种猪流感疫苗

福特总统的流感疫苗战役​


1976 年 2 月,美国新泽西州的迪克斯堡军事基地有数百名士兵感染了猪流感。

时任总统杰拉尔德·福特(1973-1977)的政府担心会引发像西班牙流感大流行那样规模的疫情;1918-1921 那次疫情导致美国数十万人死亡。

恰巧即将举行大选。福特总统决定阻止这场灾难,为全体民众接种疫苗。

虽然没有爆发流行疫情,大规模疫苗接种还是在秋季开始。

福特总统本人于 10 月 14 日接种疫苗由电视直播,这使得一些美国人认为这是一项政治举措。

当小报报道匹兹堡三名老年人接种疫苗后死亡时,一些接种疫苗的人开始把自己身体的略微不适或疾病苗头与疫苗接种联系起来。

小报以死亡率上升的头条新闻火上浇油。 《纽约邮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宾夕法尼亚州死亡诊所现场”的报道。上面写道:“其中一位老人,75 岁的朱莉娅·布奇 (Julia Bucci) ,被她手臂上的皮下注射针头吓了一跳,蹒跚地走了几步,然后倒在了卫生站的地上。就在他们眼前。”

示威者抗议总统发起的猪流感疫苗接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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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威者抗议总统发起的猪流感疫苗接种计划

对于数十名来自不同的几个州的接种疫苗的人来说,后来发现疫苗接种后来与危险的格林-巴利综合症(Guillain-Barré syndrome)的传播有关。这是一种免疫系统攻击神经系统的情况,导致四肢虚弱和刺痛,在最坏的情况下,瘫痪。

科学家后来发现,患流感时患上这种综合症的概率比接种疫苗后的发病概率要高得多。

最后,在 4500 万美国人(占人口的 22%)接种了疫苗后,这个项目告停,新上台的卡特政府放弃了这个计划。在没有流行疫情也没有必要性的情况下接种疫苗、小报带来的恐慌,以及将老年人的死亡与疫苗联系在一起,导致对国家疫苗接种计划的不信任日益加深,也加强了反疫苗运动。

后来,甚至有人认为自己的格林巴利综合症是由接种疫苗引起的,出现了几起诉讼官司。

4500万美国人接种了猪流感疫苗之后,这个联邦政府计划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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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0万美国人接种了猪流感疫苗之后,这个联邦政府计划告停

MMR疫苗、韦克菲尔德医生和麻疹爆发​


互联网和全球化使得反疫苗运动能够更便捷地把自己的主张在全球范围传播,而无需建立一个集中控制的组织。

社交平台创造了传播不准确或未经证实的信息的机会,通过聚焦疫苗副作用来吸引反疫苗支持者,散播恐惧的种子。

毕竟,在社交媒体上,教育、医学经验或科学学位都无足轻重,重要的是订阅者数量和对他们的说服力。

英国医生安德鲁·韦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 1998 年将 MMR 疫苗(预防麻疹、腮腺炎和风疹的三合一疫苗)与儿童自闭症相关联,极大地激发了反疫苗运动的灵感。

反疫苗接种运动用安德鲁·韦克菲尔德医生的报告为自己壮声势;他的报告后来被证明无中生有,名誉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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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疫苗接种运动用安德鲁·韦克菲尔德医生的报告为自己壮声势;他的报告后来被证明无中生有,名誉扫地

MMR 疫苗自 1971 年开始使用,是预防这些疾病传播的基础。根据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ECDC)数据,在全球接种 MMR 疫苗之前,1980 年有 260 万人死于麻疹,而 2012 年这一数字为 12.2 万人。

韦克菲尔德 1995 年的MMR论文

早在 1995 年,伦敦一所医学院的胃肠病学教师兼主治医师安德鲁·韦克菲尔德( Andrew Wakefield)在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发表了一篇文章,称麻疹疫苗可能导致克罗恩病(肠道炎症)。

研究人员对他的方法提出批评,并发现无论是麻疹还是麻疹疫苗都没有引起这种疾病。

1998 年,韦克菲尔德在《柳叶刀》上发表与另外 11 名研究人员联合撰写的论文,将 MMR 疫苗与自闭症患者增多相关联。

2001年,被称为神经胃肠病学之父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病理学和细胞生物学教授迈克尔·格申(Michael Gershon)对韦克菲尔德的研究结果提出质疑,并称他的研究是“垃圾”。

Brian Deer standing next to Andrew Wakefield amongst Wakefield's suppor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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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布莱恩·迪尔(Brian Deer, 右)的深入调查揭露了韦克菲尔德(中)的 MMR研究背后的财务动机

英国记者布赖恩·迪尔(Brian Deer)在为《星期日泰晤士报》和《英国医学杂志》进行的调查中发现,韦克菲尔德的研究存在利益冲突。韦克菲尔德就职的学校得到反疫苗接种组织 JABS 聘请的一名律师的捐款,并对破坏疫苗可信度感兴趣。

迪尔还报道说,韦克菲尔德成立了一家以他妻子名字命名的公司,并希望开发自己的疫苗、诊断试剂盒和其他医疗产品,而这些产品只有在 MMR 疫苗可信度受到破坏的情况下才能成功。

这位科学家和他的助手此前曾计算过,该项目第三年仅诊断测试一项的收入每年就高达 4300 万美元。

以下是欧洲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 (ECDC) 对韦克菲尔德案例的陈述

“他关于停止分发 MMR 疫苗的承诺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2004 年,这位科学家被发现提出这个主张的背后有经济利益。一位有意起诉疫苗制造商的律师聘请了他,并招募了作为研究对象的儿童。此外,(他的)数据是伪造的:与报告所称的疫苗接种后出现症状相反,一些儿童在接种疫苗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症状。”

2010 年 1 月,英国综合医学委员会裁定韦克菲尔德有不诚实和不负责任的行为,并实施了患者不需要的医疗程序(例如,医生对幼儿进行了同行认为不必要的结肠镜检查)。

英国医学杂志写道,韦克菲尔德被裁定“犯有大约 30 项指控的行为,包括四项不诚实指控和 12 项导致儿童接受临床上不合理的侵入性手术的指控”。
韦克菲尔德的论文最终被《柳叶刀》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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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克菲尔德的论文对拒绝接种麻疹疫苗的人起到推波助澜作用

安德鲁·韦克菲尔德被除名

韦克菲尔德后来发表的研究数据显示,他研究项目中的儿童没有肠道疾病,这与他声称的相反。

2010 年 5 月,韦克菲尔德被从英国执业医生名册中除名,并被禁止在英国行医。

他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说:“在我看来,他们很久以前就做出了这个决定,早在证据被公平听取之前。这就是体制处理异议的方式。孤立、抹黑并给其他医生和科学家提供一个榜样戒示不要参与这种事情。那是对疫苗安全性问题的核检。”

麻疹疫情爆发

自从韦克菲尔德的文章发表以来,一些国家的麻疹疫苗接种率急剧下降。2008年,英国爆发麻疹疫情。

在 2000 年宣告已战胜麻疹的美国,自 2005 年以来再次爆发麻疹疫情,受影响的包括因宗教信仰而经常拒绝接种疫苗的人,例如 2014 - 2015 年间在阿米什人社区中爆发疫情,以及因为已经被证伪的与自闭症有关的说法感到害怕的人—— 例如索马里移民社区。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明尼苏达州的索马里裔人在 2008 年之前麻疹疫苗接种率达到最高水平;但2008年当地的反疫苗接种者与韦克菲尔德就该州的自闭症问题举行了几次会议。这位最后声名狼藉的科学家的主张是反疫苗者反对麻疹疫苗接种的关键。

2018 - 2019 年,麻疹疫情袭击了全球多个国家。

珍妮·麦卡锡(Jenny McCart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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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女演员珍妮·麦卡锡(Jenny McCarthy)公开宣称 她儿子的自闭症与 MMR 疫苗有关

韦克菲尔德的发现得到了一些名人的支持。

电视剧《海滩救护队》女星珍妮·麦卡锡(Jenny McCarthy)一再指责 MMR 疫苗导致她儿子的自闭症—— 她在自己的书中和电视节目采访中提出这些指责,为韦克菲尔德辩护。同时,她又否认自己是一名反疫苗接种者。

美国精神病学家杰弗里·利伯曼 (Jeffrey Lieberman) 在 2015 年发表在 Medscape 杂志的一篇关于试图寻找自闭症根源的社会名流的文章中写道: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话具有误导性,且有害;麻疹疫情的爆发正是对这种伪科学神话传播的明白无误的反应。"


韦克菲尔德现在住在美国,正在拍摄谴责疫苗接种的纪录片。 2016 年,他的影片 Vaxxed: From Cover-Up to Catastrophe (接种疫苗:从遮掩真相到灾难爆发)准备在著名演员罗伯特·德尼罗 (Robert De Niro) 与人共同创办的翠贝卡电影节上放映,引起公众的愤慨,但自己孩子患有自闭症的德尼罗始终为放映这部电影的决定辩护。

最终,电影节拒绝放映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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