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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满营春色

  当我们在点算人数,重整军力时,红石大公的大军终于到了。
  红石大公、天眼、灵智、花云等将领祭司,排众而出,向我迎过来。
  到了我身前纷纷下马,恭敬施礼。
  红石大公代表众人感激道:“大剑师!只有你才能带领我们,迈向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天限趋前和我双手紧握,双眼泪光闪现,道:“大剑师,你使净土人在绝对的黑暗里,看到了太阳金黄的曙光,在狂风暴雨的怒海,见到了青葱的绿地,未来的日子会更艰难,但都不会阻止你完成预言中的使命。
  我心中一动,他又看到了未来的一点什么了采柔早和灵智叽叽呱呱说起话来,她和这老家伙特别投缘,想来她必定从他口里知到很多有关她深爱着的净土的美丽传说和历史。
  灵智和采柔走了过来。我依净土的礼节和他双手紧握。灵智握得我很紧,激动地道:
  “天眼说得不错,阴女师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在天庙的影响力也非常大,希望你不要因他们的无知,舍弃他们。”
  我老脸一红,想起在飘香城对他们大发脾气,益发不好意思起来,肯定道:“放心吧!这是一场斗争,我绝不会再感情用事。”
  花云走了过来道:“大剑师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但也最有量度。”
  灵智放开了我的手,我自然伸手抓向花云,这美丽的女祭司不知如何竟俏脸一红,有点不自然地奉上玉手,让我抓着。
  握着满手温柔软润,我也感到有点受不了和她这种亲热,这种消魂滋味,这是我和她第二次作这种净士的“手触礼”了。
  祭司是不会随便和人作这手触礼的,只有在非常特别的情况下,例如刚成长的贵胃男女,要求祝福;又或对特别有身份的人的初次见面,才会进行。而且必须由祭司自己决定,阴女师便没有和我行触手礼,像我这样主动握花云的手,于礼并不合,但当然没有人会怪我。
  花云垂下了目光。
  我忽地记起一事,问道:“凤香说她曾要为你造像,却给你拒绝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话才出口,才后悔起来,在这情况下,实不应勾起她对好友凤香惨剧的回亿。花云的反应更奇怪,先是神情一黯,接着玉脸嚓地红起上来。
  我吓得放开了她的手。幸好这时约诺夫走了过来,向红石他们道:“我们曾传信天庙,要求他们出兵追击向禽生,但他们没有来。”
  众人神色都凝重起来。
  红石道:“三天后,当我们到达立石堡,自然会知道原因。”
  我心道,是的!三天后,我们面对的将是另一种形式的战争。阴女师阴森但却有看奇异“性”的吸引力的脸容浮现在我脑海里。
  营地充满轻松欢乐的气氛,在离开截击向禽生那可怖的血肉屠场两天后。我们和坠在后面由小矮胖率领,大部分来自平民的队伍会合,营中添了众多净土女子,另有一番旖旎的情景,尤其净土人都是不拘俗礼,多情浪漫。
  午宴时,小矮胖和采柔密密交谈,不知在说什么,当我偷了个机会问采柔时,这妮子卖个关子,神秘一笑道:“很快你便会知道的了。…我拿她没法,唯有赌气不问。
  花云整晚也离得我远远的,像蓄意要避开我那样子,不知是否怕我再提出那问题,使我心中颇不舒服。
  众人虽言笑晏晏,但总掩不住背后的忧色,因为不知阴女师是否到了天庙,不知她是否在那里搬风弄雨,制造不利于我的事端?到了现在,已没有人怀疑我对她的判断了,外患和内忧,实是同样可悄。
  最高兴无忧的是大黑,连我杯内的美酒也给它用大舌舔卷看来喝,使我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我着意地在众人面前赞了红晴儿句,说的当然不是他说谎话如何了得,而是如何英勇机智,使一向看不起自己儿子的红石“老”怀大慰,大有脸子,频频向我劝酒,不一会我已像大黑那般,醉意酌然。
  醉眼看见的每样东西,都单纯可爱起来。
  尤其是身旁的妮雅和采柔,更是笑脸如花,美艳不可方物,她们的银铃股悦意动听的声音,像来自另一遥远的世界,那遥远的仙界。
  和一样眼前的人和物,都像离我既近又远,难以触摸。
  一直拉紧的心情放松下来,最后我也不知是醉倒在采柔怀里,还是笑卧在妮雅浑圆丰满的腿上,睡了过去。
  熨热的布中敷在脸上,我悠悠醒了过来,入目是采柔和妮雅两女的俏脸,和覆罩下来的大帐幕。
  我伸了个懒腰,舒服得想就此死去,死在温柔乡里。
  采柔喜道:“醒了!”
  妮雅俯下来,温柔地吻了我一下道:“要不要再睡一会?”
  我坐了起来道:“什么时候了?”
  采柔掩嘴笑道:“我们和红晴抬你回来时,是正午时分,现在连天梦和飘香两颗星也升到头顶了,你也不知自己有多重。”
  我骇然道:“我岂非睡了大半天?”难怪刻下这么精力充沛。
  妮雅道:“你若没有睡意,有没有兴趣接见一个崇拜你的小兵?我愕然望向两女,两人眼中都带着捉狭的笑意。我搔头疑惑道:“小兵?”
  两女可能极少见我这种傻兮兮的表情姿态,一齐捧腹娇笑起来,笑得伏在我身上。
  还是采柔较忍得住,恢复过来,推推妮雅,走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呆在帐内。
  崇拜我的小兵?
  这是什么一回事?
  对着帐口的布提了开来,一个穿着戎装的娇俏身形,闪了入来。
  我走睛一看,几乎跳了起来,叫道:“红月!正是红石大公的娇贵女儿红月,红晴刁蛮的妹子。
  红月送给我一个得意之极的微笑,直来到我的身前,轻盈地坐下,膝腿毫无顾忌地贴着我我又惊又喜,一把抓着她香肩,道:“红石大公怎会准许你随军来此?”
  红月皱起可爱的小鼻于,哼道:“不准我来便怎样,我红月有手有脚,不会偷偷跟来吗?”
  眼睛落到我只穿了单衫的颈上,欢叫道:“哩!你真的戴了我的飞鸟护符,难怪这么利害,将黑叉鬼全赶回老家去。”
  一探手便搂着我的颈子,不理本人是否同意,给了我左右脸颊重重一吻,才放开我道:“大剑师,红月以为你荣!”
  我苦恼地道:“红石怎会不知道你在他军内,不赶你回飘香城?”
  红月伸手按着我抓着她香肩的大手,不让我放开道:“有小矮胖护着我,谁会知道?…
  我恍然大悟,难怪小矮胖抓着采柔密斟,原来是安排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来会我。
  她接着我的小手柔软温暖。
  我佯怒道:“小矮胖不怕被大公责罚吗?”
  红月笑得花枝乱颤道:“他有什么法子,发现我时,早离飘香城远了,我说假设他告发我,我便立即逃走,自己去追你!嘻嘻!”
  想像她威胁可怜的小矮胖那情景,我又好气又好笑,这妮子的天真可人,和采柔、妮雅是炯然不同的另一番情韵。
  就像西棋。唉!就像西淇重新活在我眼前。
  红月将我的手拉下来,放在她的腿上,青春灼人的俏脸飞起两朵红云,两眼射出野性大胆的采芒,悄声道:“大剑师!红月要将第一晚交给你。”
  我吓是抽回大手,骇然道:“什么?”
  她最多也只有十六岁,说话却如何直接大胆,天!她仍是末经人道的小女孩呵!
  红月大使性子,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值得惊奇的,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第一晚的呵!”
  我大为头痛,道:“你不是说过‘本小姐不吃你兰特那一套’吗?”
  红月娇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会像妮雅那样,只死跟着你一个,打后我还会有很多情人,但第一个嘛?我一定要拣个最好的。”
  接着纵体入怀,双手绕过我的腰,紧搂着我,俏脸紧贴我前胸,低吟道:“快点!”
  我为之气结,道:“什么?快点?”
  红月叱声道:“当然只有催你,我又不知要怎么作,你对女人经验丰富得紧嘛,自然是你采取主动,你要我怎样便怎样,全听你的。”
  搂着像一团火的红月,我不禁暗恨起采柔来,使我猝不及防下,陷进这进退维谷的“绝地”。
  两颗心“霍霍”地急跃着。
  红月的脸烧得通红,呼吸愈来愈急速。
  我心生一计,忽地道;“红石大公!你来了?”
  红月吓得脱怀弹起,回头叫道:“父亲!”
  到她发觉身后空无一人,为我所骗时,我已长身而起,探手抄着她柔软的腰肢,作状大叫道:“红……”
  红月哀救道:“不要叫!"
  我望向她奇道:“你不是什么人也不怕吗?"
  红月大感委屈,两眼闪着泪花。
  我知道要适可而止,低头吻在她青春娇嫩的香唇上。我引导着她的小舌尖,不一会她整个人软化起来,小手缠上我颈子,嘤咛扭动。
  我离开她的小嘴,柔声道:“这是你的初吻吗?”
  红月神色温柔若水,就若天梦河里清澈的流水,乖乖地点头。
  我续问道:“美妙吗?”
  红月道:“比我想像中还要美妙千百倍。”仰起俏脸,又再索吻,这小妮子初尝滋味,当然是乐此不疲。
  我轻轻再吻她一下道:“男女之间,是应循序渐进,慢慢培养感情,才可真正享受两性间乐趣的,你明白吗?”
  红月用心想了想,点头道:“我有点明白了,就是要你教人家嘛!”
  我道:“好!现在我便给你上第一课,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来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东西。”
  红月道:“不!我可以不迫你立即要我,但我今晚要留在你的帐内,我要睡在你的旁边,否则我便走到荒野,让猛兽吃了我。”
  我脸色一沉道:“你在威胁我?”
  红月撑起脚尖,吻了我一下,娇笑道:“不要扮个凶兮兮的模样,我知你定舍不得让饿狼咽了我去,我知道你欢喜我、疼我,红月感觉得到的。”
  我为之啼笑皆非,这天真可爱的小妮子,我轻推开她,揭帐向外大喝道:“采柔、妮雅,你两个滚回来?一会后,采柔和妮雅闪闪缩缩地入到帐内。
  我向她两人板着脸道:“你们为了什么东西出卖我?”
  两女愕然。还是妮雅最先领会,“哈”一声笑了出来,推了一下仍如在梦中的采柔道:“他以为红月用东西来向我们交换了他。”
  采柔恍然大悟,也“嘻”一声笑了出来。
  我捉着采柔这罪魁祸首道:“上次妮雅给了你一只珍乌腕,你便出卖了我,今次红月给了你什么东西。”
  采柔一呆,望向矫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妮雅,愕然张开了小嘴,显是此时才想到那珍乌手腕背后的真正阴谋。
  我占尽上风,心怀大畅,坐了下来,道:“三位请坐!”
  三女在我面前坐下。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便坐着谈谈,直至大明。”
  红月一声“呵!不!”
  竟扑了过来,纵体入怀,紧搂着我,撒娇不依道:“唔!我渴睡得紧!你们谈吧!”
  竟闭目睡了起来,就橡那次在天梦河旁的情景在重演着。
  我手足无措地望向两女,这两个可恶的美女,忍着笑别开了俏脸,不敢看我。我闷哼一声。
  妮雅投降道:“不要怪我,自幼我便和他两兄妹玩在一起,怎能不疼爱这娇娇女,她便像我亲妹子那样。
  我望向采柔着脸道:“妮雅解释了,你又有什么话说?”
  采取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道:“闪灵族的女人,都以她们的丈夫能吸引到其他女人为荣,否则便是耻辱。”
  我暗忖闪灵族的大男人倒懂得御妻之术,不过也公平得紧,当他们的女人吸引不到别的男人时,亦引以为羞。我拿她们没法,道:“好!便罚你们坐着不准睡!”
  两女齐声抗议,说不公平。
  来柔第一个说!“红月可以睡,我们为何不可以?”
  我看看怀中的红月,早入了梦乡,睡得甜熟,这时的她驯服如羔羊,绝没有平时刁蛮难制的半点痕迹,弄得我也睡意大起。
  我投降道:“好!一齐睡吧。“
  第二天早上,红月偷偷溜回小矮胖的队伍,我们披营起行。
  多了小矮胖的平民部队,速度缓了很多,大黑轻松地在队伍穿来插去,回复了昔日驱赶千里驼的雄风。
  我正回味着今早天未光时,要将红月弄醒的艰难情形,实在令人又爱又好笑,红石大公策马来到我旁,和我并骑前进。
  红石淡淡道:“红月那妮子,昨夜是否来缠你?”
  我吓得差点掉下马去,骇然道:“你知道了!”
  红石开怀地哈哈一笑道:“怎会不知道,小矮胖那家伙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但我能拿她怎样,唯有诈作不知。嘴角抹过一丝苦笑!“你也知她如何难弄吧!”
  我尴尬非常,唯有道:“但看来她也很伯你。”
  红石叹道:“怕我就不会跟来了,净土南方没有人不宠爱她,这小妮子最懂得讨人欢喜,又识看风头火势。得寸进尺,我也拿她没法。”接着低声道:“若大剑师对她垂青,真是她的福份。”
  我的尴尬有增无减,立即转变话题道:“阴女师说到底只是一个人,我们有天限等三位祭司,又有你红石大公,为何提起她你们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红石皱起眉头,好一会才道:“大剑师有所不知了,净土是个奇怪的地方,南方北方是有分别的。逐天横断中央,将净土分成南北两个区域,产生出大处相同,小处有异的文化。南方较为纯朴,地广人稀,只有飘香和捕火两座大城和较小的金云城,人口大多都散居到村落里去,四季如春,生活鄙以种植和农牧为主,面积虽比北方大上少许,人口却未能北方的一半,但却被称为‘净士的粮仓’。”
  我大感兴趣地听着,净土确是个变化多姿的地方。
  红石续道:“北方没有逐天挡着大海吹过来的北风,所以四季分别很大,冬天更会下大雪,我们的九山十河,其中六道山脉和六条河流,都全在那边,所以航运非常发达,商业兴盛,人口都集中在十二个大城市和它们的附近区域。”
  接着仰首蓝天白云,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也因为南北的不同,所以一向在政治上,都是北人占优,八名祭司里,只有三人来自我们南方,就是花云、天限和灵智。”
  我心中一檩,原来内中竟有如此微妙的因素,可以想像北人以占压倒性的人数,在每事上都可轻易骑在南人头上。
  红石道:“在黑叉人到来前,南北两个系统已常有倾轧争权之事,黑叉人一来,北方饱受摧残,派争稍息,但北消南长下,北人对我们更是猜疑,天眼三祭司长居南方,就是因受不了北人的歧视和排挤,今次天庙按兵不动,坐观我们和黑叉人生死相拚,更使南北的关系蒙上阴影。”
  我恍然道:“难怪你们对阴女师特别有顾忌,原来内中还有南北争胜这一关键。”
  心中其实还想道!我这圣剑骑士的出现,显然使南北关系更趋复杂化,阴女师亦可利用这点大做文章,制造猜忌和矛盾。这些问题红石、天眼等当然早想到,但却不愿说出来,免影响了我的心情。
  我沉吟道:“净土大难临头下,难道北方没有有识之士,抛弃南北优势的成见,为长远的利益而奋斗。
  红石道:“当然有,尤其是年轻一辈,约诺夫便是最好一个例子,黑叉人南侵,还是他力争领军来助,我们原本以为阴女师也是这种人,岂知她竟包藏祸心,真教人想不到。
  至此我才明白天眼所谓的“前路艰难”是什么意思,那天我们直走到黄昏,立石堡终于出现眼前。
 
第六章 南北之争

  立石堡是座宏伟壮观的城堡,凭山而筑,依山势延绵!矗立的高厚城墙,做成一道阔达里许的人造屏障,将由南面通往天庙的进口完全封闭起来,除了是鸟儿外,一天不能攻陷立石,便休想到天庙去。
  城的两旁全是陡峭险恶的巨石崖壁,教人看一眼便知道要爬上去将是只有呆子才会做的事。
  城门外斜下的草坡上满面战争的遗痕,虽然尸体都被移去了,但留下的断兵残器,擂木碎石箭失,都使人毫无困难地想像到黑叉人攻城时的惨烈状况。
  净士人建造这座稳守南路的城堡,定费了不少时间和心力。
  若没有红石大公的一番话,我会以为净土人建此堡当是为了应付预言书里预言的灾难,所以未雨绸谬,但现在我已有另一个想法,这立石堡极可能是针对南人而造出来的。
  这时城堡上旗帜飞扬,显示以北人为主的天庙,已派兵重新占据了这具有无可比拟军事价值的要塞。
  我们列阵堡外。
  号角声起,城门大开。
  一队人马由城门驰出,由长长往下的斜坡奔驰下来。
  飘扬的旗帜上面绣的是极其壮人观止,雄据逐天高原之上的天庙。
  带头是一老两少三位将领,他们和后面的十多名亲兵,肩上的太阳标志都是绽青色的,使我知道他们是卓联大公的人。
  净土共有七位大公,每一位都被分配与彩虹的一种颜色,以作所有标志和旗号的专用色。
  七位大公里,最著名的自是龙腾、燕色、红石,和刚战死的拉撒大公,是为净士四大名将,占了来虹序开头的红、橙、黄、绿四色,其他三名大公依色序青、蓝、紫便是卓联、谢问和宁素大公。
  最后的宁素大公也像妮雅是位女将,但她却不像妮雅的爵位般是继承回来的,而是当前任大公和继承人一齐阵亡后,论战功而升拔的,乃净士最有名的女战将。
  来人转瞬驰至,在大军前一字排开。
  中间年纪在五十间的骑士,身形矮壮结实,相貌堂堂,在他左右两名将领年纪都不过三十上下,但都是神情倔傲,对我们这批历尽万水千山,到来解立石堡之围的战友,竟丝毫没有欢迎的神态。
  那较老的将领胸前挂满襟章,使人知道他的身份定是非同小可,灼灼的目光先仔细打量了我一会,才移往红石脸上,双手环抱,先向三位祭司施礼,才朗声道:“卓联谨代表天庙,欢迎三位祭司和红石大公驾临。”
  我勃然大怒,这卓联大公明知我是谁,竟然招呼呼也不打一个,又蓄意漏去了同等身份地位的妮雅,确是欺人太甚。
  红石大公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介绍我道:“卓联大公,这位便是预言书上的圣剑骑士,在他旁边的妮雅女公爵,你也应见过的了。”
  卓联故意将我忽略过去,向妮雅呵呵笑道:“我见你时,你妮雅还是拉撒旁的小女孩,现在已长得如此标致,岁月不留人呵!”
  我方各人齐感愕然,一方向固然由于他对我的漠视,另一方面,他明显地表示出并没当妮雅和他有同样地位的大公。
  侯玉忿然道:“卓联大公,妮雅大公已成为了捕火城之主,我们的女公爵!”卓联显是认为没有他发言的资格,淡淡瞅了侯玉一眼,闷哼一声。
  他左旁那位相貌和他有点相像的年青将领将眼光从妮雅和采柔身上收回来,望向侯玉道:“净土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所以天庙正准备废除一向的继承法,改以战功论赏,谁立的战功最多,谁便可以继承大公的空缺,所以妮雅是否属另一位女公爵,要由祭司会来决定。”闻者立时哗然。
  要知若是如此改变继承宗法,将会出现南北权力架构的大改变,试想若派了个北人来管治南方的捕火城,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妮雅脸寒如水,一言不发。天眼肃容道:
  “我是祭司会的八名主委之一,为何从不知祭司会有这个意向。”
  天眼一开腔,卓联不敢不答,道:“这是最近才决定的事,正准备要通知三位祭司和红石大公。”
  全场立时雅雀无声,只有逐天大草原的长风,刮刮地吹着。。
  灵智淡淡道:“看来这只有在召开一次祭司会后,才能决定的了。”
  花云道:“卓联大公,这位是净士的救星圣剑骑土兰特公子,立石堡和南方的大灾难,便是在他领导下化于无形的。”
  卓联这时才将目光移到我身上,道:“见过兰特公子,圣剑骑土这身份事关重大,大祭司决定一并在即将举行的祭司会内讨论,决定确认的问题,所以请恕卓联的无礼。”
  众人一齐色变。
  将领战士齐声哗然怒喝,情景混乱之极。
  我举手示意,所有人立时遵命停止鼓噪。
  卓联脸色微变,显然想不到众人对我的拥戴,竟到了如此地步。
  在卓联另一边一直没有作声的年青将领傲然道:“兰特公子,我们天庙中的剑士,都想看看能斩杀席祝同的剑,究竟是如何锋利。”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采柔的反应,当然是希望在这闪灵美女前,建立不弱于我的形象。
  我淡淡道:“你是谁?”
  他愕了一愕,想不到我对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但为我眼中神光所慑,不自觉地应道:
  “我是卓正贵士。”
  我望向卓联身旁那早先驳斥侯玉的男将领道:“那么这位又是卓什么贵士。”
  那年青将领见我说话如此轻蔑,眼中闪过愤怒的神色,傲然不理。
  还是卓联对我颇有点顾忌,代答道:“这是我的大儿子卓方,兰特公子请多指点。”
  这两句还算是人话,我怒气稍敛,和声道:“我们的战士经历了连场大战,可否先进立石堡休息,再上天庙拜见各位祭司和大公?”
  卓联眼中闪过奇怪的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天庙有命令下来,要求来自飘香和捕火的英勇战士们在立石堡外扎营休息,各位祭司、红石大公、将领和兰特公子,则请直赴天庙。”
  众人愕然。
  我冷冷看着卓联,沉声道:“笑话!我们解除天庙之困,难道连立石堡的门也不肯为我们打开来,尤其数千受了伤的战士,更需要一个较好的环境疗治伤患。”
  卓联三人想不到我如此不留情面,但又知道我所言合情合理,一时僵在当场,还是卓联老于经验,转向红石大公道:“红石大公,卓联只是传令之人,希望大公体谅。”
  只是这句说话我便知悉卓联并不完全同意天庙处理今次事件的手法,这是可供利用的一点。
  红石平静地道:“这里的事一切由圣剑骑士决定,整个南方已决定了与圣剑骑士共进退,是吗?妮雅大公。”红石果是一名男子汉,公然地蔑视天庙的决定。这几句话严重之极,代表了不惜与天庙公然决裂。
  妮雅策马而出,掉转马头向着众将土大叫道:“你们听到红石大公的话吗了告诉我你们的心声。”
  在前排听得见红石和她说话的数千战士,齐齐举起兵器,狂叫道:“听得见!我们与圣剑骑士共同进退,永不二心!”
  后面的战士怎会听不到,一齐举起兵器,加入宣言,愈叫愈响,愈叫愈齐。卓联三人脸色大变,颇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我举手,十多万来自南方的军民才收止了喊叫。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便在这里扎营,假若明天午前立石堡的门仍不为我们打开来,我们便回去南方。”
  卓联望向属于他们北方系统的约诺夫,道:“约诺夫侯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一直没有作声的约诺夫一字一字地道:“我身后有五千个是来自天庙的北方战士,我的下属,但你听到他们刚才对圣剑骑士的誓言吗?告诉天庙,任何和圣剑骑士曾并肩作战的净土人,也会甘心乐意奉他为领袖,无可争议的领袖,包括我约诺夫在内。”顿了一顿大叫道:“只有他才能将黑叉人赶回海里,只有他才能无私地将和平带回来给我们,告诉天庙的人,叫他们张开耳朵,不要只是听阴女师的谎言。”众人轰然叫好。
  卓联露出深思的神情,他的两位公子贵士也愕然动容,这番话由他们心目中同辈份的名将说出来,分量自然大是不同。
  我淡淡追!“去吧!我绝不会改变我说的话。”卓联犹豫片晌,出奇地向我恭敬地施了一礼,才掉头回立石堡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知道消融南北权力之争的责任,也来到了我肩上。当晚扎营生火后,营地里出奇地欢天喜地,充满节日的气氛,大家的情绪几乎比昨晚还要振奋热烈。
  我大奇下抓着红晴一问,才知道南人北人之争里南人因人数较少,一直受欺压,直到今天才由我给他们出了一口鸟气。
  当我问他为何连约诺夫和他的北净土军也是如此高兴时答案则更妙,他说无论南兵北兵,当然,特别是北兵,都对天庙主守不主攻的政策不满,现在忽然来了我这全攻型的圣剑骑士,自然希望我不是天庙的应声虫,所以对我今天的表现,只有欣赏而没有恶感。
  每个人现在都是死心塌地的追随我,因为我不但为他们带来了希望,还用事实证明了有驱赶黑叉人的能力。不过我并不因此感到高兴,反而更认识到肩上的责任。
  红石亲来邀请我参加他大帐外的露天宴会,自然少不了采柔妮雅大黑的份儿。
  席间红石告诉了我另一个好消息,他派去的人已收复了金云山城,并且召集了各乡的人,要在龙吐水建立一座战略性的城堡,黑叉人若要再绕过逐天东端来攻南方,将再非那么容易了。
  酒酣耳热之际,红石凑到我耳边道:“大剑师,我真是佩服了你,卓联父子一向目高于顶,从来看不起我们南人,但在你的威势和凌厉的辞锋下,完全手足无措,真是想想也教人高兴。来!敬你一杯!”
  我慌忙和他碰杯,大家一干而尽,想不到一向严肃的他,也有这种顽童的心态,使我感到和他的距离接近了很多。
  约诺夫心情显然也好得很,隔着篝火叫起来道:“两位有何高兴之事,为何不大声说出来,让我们分享。”泽生、侯玉、红晴、田宗等年青将领一齐起哄,连一向稳重,红石的左右副将岳山和秀青,也不甘寂寞地附和着,气氛热闹之极。
  小矮胖插嘴道:“刚才大公向大剑师说!约诺夫那小子的确有种,说起话来像个人。”
  各人当然知道他在胡吹,纷纷笑骂。
  妮雅和采柔两女搂着大黑,笑作一团。
  经过了患难和误会后,我们已成为了毫无隔阂的一家人。
  我笑向红石道:“为何不见三位祭司?”
  红石道:“祭司的想法和我们这些军人是不同的,事事要从大处着想,自黄昏便关在帐内开会,我早便遣人去请他们来,但到现在连飘香和天梦都到了头顶,他们还未肯来。”
  我点头道:“除了他们三位外,我们还少了一位客人,”
  红石奇道:“谁?”
  我向小矮胖喝道:“还不将你窝藏着的少女交出来。”
  众人齐齐愕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红石哑然失笑,挥手示意小矮胖照办。
  小矮胖见红石大公肯让红月公开露面,大喜去了!
  我顺口问道:“祭司会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红石闷哼一声道:“那是北人想控制净土的工具。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假设八名祭司里,只有三人是来自南方,自然在每一事的决定上,都是北系的祭司以压倒性的优势控制一切。南人蹩下的一肚子气,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道:“但黑叉人来了后,你们这批大公难道没有说话的权利吗?”
  红石更是怨气冲天,遣!“有!当然有,七位大公合起来是一票,但在南方,只有我和拉撤有参与权,对着五位北方的大公,你说能起什么作用?”
  眼中射出怀念和伤感的神色,无限烯嘘地道:“现在拉撒已为净土献出了他的生命,那些北人竟然连他的爵位也要抢过来,可以想像若我死了,飘香城也将落在他们手上,所以为了南方,在这事上我绝不会退让。”
  我早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但直到见到卓联,亲身体验到天庙处理南人的手法,才明白到北人对南人的猜忌是这么深。
  我接触到的南人,都是热爱大自然、和平和生命,凤香、花云便是最好例子,她们都是与世无争的人。但假若卓联父子是典型的北人,那北人对权力的欲望便远比南人大得多。
  我们的胜利,加强了他们的猜疑,使南北对峙更恶化。假设我们不遵祭司会的决定,那净上的最高权力机构将会崩溃下来,净土内部纷争不休,更削弱了对抗黑叉人的力量。
  黑叉人虽吃了败仗,但大半输在运气上,本身的实力依然足以粉碎我们任何的反击,又或发动更大规模的反攻。若他们改采守势,我们的前路会更是艰难,战争将会更旷日持久。
  我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在大敌当前下,北方没有懂大体的祭司和将领吗?只婪我们争取到一位祭司,又得到其他大公支持,便可以有足够的人数取得控制权了。”
  约诺夫道:“大公中,极具影响力的燕色大公是最为人局着想的人,和拉撒大公也是相投的好友,今次我南来一事,主要是得到他的支持,本来我除了本部亲兵外,还可再有其他兵源,但却给龙腾大公以天庙为重作理由否决了,但我肯定在重要的关节问题上,燕色大公也应是绝不含糊的,只不知阴女师向他们做了些什么功夫?”
  红石闷哼道:“龙腾这家伙,一向和我有私怨,事事也针对着我,宁素大公喜欢我不欢喜他,乃男女间最公平的竞争,岂知他却怀恨在心,真教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我不知道红石不板着脸孔说话时,是如此坦白直接,大感有趣。众人也不禁莞尔。
  人总是有几副脸孔的,现在我看到的,便是红石最率真的一面。
  这也是南人的性格,红晴妮雅等莫不是如此,一和你混熟了,什么身分地位也抛往九天之外。
  可以想像在尔虞我诈的斗争里,他们那是北人的敌手。这时有人来到我们身后,战战兢兢的低声叫道:“父亲!大剑师!”
  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红月。
  红石板起脸孔,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我正奇怪红月这妮子为何如此庄敬、有礼、诚惶诚恐时,她已给了我们甜甜一笑,从后搂着红石的宽肩,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眉开眼笑道:“父亲大公,你真好。”
  红晴对这妹子真是疼爱有加,在对面招呼道:“红月!你过来。”
  红月给了他一个鬼脸,娇笑道:“不!我要和大黑玩。”插入妮雅和采柔之间,搂着大黑哺哺说起话来,逗玩着这家伙。
  因讨论天庙而拉紧的气氛至此松弛了下来,众人纷纷欢饮。交杯谈笑。
  他们都是最懂及时行乐的人。
  天眼、灵智和花云也在这时出现,前二者在红石身旁坐下,花云则来到我身旁,先向红石打了个招呼,才向我道:“大剑师!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我心中大奇,若要单独说话,为何不是天眼或灵智,而是她。我和花云并肩在营外的草原漫步。远处传来猛兽的吼叫声,间中也有一两下狼嗥。自认识她以来,我还是首次和她独处,份外有种新鲜和奇异的感觉。
  花云大方直接地道:“大剑师或会奇怪,要和大剑师单独说话,为何不是天眼或灵智,而是我。”
  我没有答话,来个默认。花云微徽一笑道:“你听下去便知道,我们想说的话,会以我说出来比较合适。”
  她沉默下来,和我悠悠踏步。靴子踢着绿草,发出沙沙响声。弯月升了起来,后面是灯火通明的营地,人声歌声和净土独有的十二弦琴的乐声,在夜空里扩散着。
  花云道:“大剑师,为何你不说话。”接着轻叹道:“看到你侃侃而谈,慷慨陈辞的样子,实在很难相信你最爱的是独自沉思。”
  我奇道:“你怎知道?”
  花云道:“看你的眼便知道,就算在最热闹最高兴的场合,也可从你的眼中看到孤独、落漠和深思,凤香便最爱看你的眼。”
  我的心一阵抽搐,凤香,我心爱的人儿,上天已给了你这么脆弱的身体,为何还要给你这么悲惨的收场。
  花云停了下来,转身脸向我,强忍着因思念凤香而生出的悲痛,举手轻弄被柔风吹散了的秀发,忽然竟向我伸出她颖美哲白的玉手。我呆了一呆,才懂伸手将她的手紧握起来。
  四手相握,我感到她的血脉在手心内跳动着,感觉到她身体的温热,可是我却一点邪念也没有,花云便像大自然的一部分,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和我所遇过的任何美女都不同。若说采柔代表了大自然的一面,她代表的便是大自然的和平与宁洽,静的一面。
  花云闭上美目,好一会张开来,道:“自从拉撒大公死后,我们便一直担心有今天那种情形发生。一直以来,拉撒不但是珍乌刀铸制术的传人,还是南北将领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连最桀傲不驯的红石和龙腾两位大公,也不敢不听他说出来的话,但他已死了,南北微妙的平衡亦变成一地碎片。”
  我无言地听着,不用她说出来,我也知道我这圣剑骑士的出现,使形势更是复杂,尤其我挟看这么强大的声势而来。花云从我的大手里将手轻轻抽回去,道:“我们再走走,好吗?我点头答应。”
  走了一会,她道!你要拉着我的手吗?
  我道:“求之不得,那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她主动抓着我的手,拉着我缓步而行,这时离营地更远了,月色洒在我俩身上。
  花云平静地道:“虽然没有明文的规定,但净土的祭司们都是尽量避开男女的情欲,他们关注的应只是净土人的幸福,而非个人的快乐,自成为祭司后,我便立志将终生献与净土,不谈俗事,这念头到今天也没有丝毫改变。”
  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道:“但我却喜欢让你握着我的手,只有在那时候,我才能感到你不会舍弃净土的意念,虽然你身在净土,但我总觉得你的灵魂并不在这里。”心中一震,花云的直觉确是非常灵锐。
  是的!我的心并不在这里,但它究竟属于什么地方,则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很痛苦,也痛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既分身来追杀大元首,又不能分身留在华茜身旁,或分身去将公主找回来。
  花云回到正题上道:“红石和拉撒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红石是个英雄,是位无惧的战士,比拉撒更优胜的将领,但他却爱感情用事,极重荣辱,即管没有你,和北系祭司军人的公开冲突也是早晚间的事,你的到来只不过将一切都激化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既要追杀大元首,应付黑叉人,又要牵涉到净土的家事里,真是始料不及。
  花云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主宰净土的命运,也只有你可以使得净土不会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否则即管黑叉人被赶走了,和平仍是与净土无缘。”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若有什么比战争更可怕,恐怕就是战争的后遗症吧!尽避黑叉人一个不留地走了,仍会留下很多烦恼问题,只是黑叉人强奸净土女人所留下的大批孽种,便是个最严重的后遗症,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去解决,只有当你成为天庙推举的圣剑骑士后,才可以压下所有声音,作出决定。”接着轻轻道:“我便知道以龙腾为首的一群北方将领,主张把所有在这种情形下生出来的孩子杀掉,以保持净土人的血统,我们三人都不希望有那种可怕的事发生。”
  “我们三人”指的当然是天眼、灵智和花云她自己。但他们这想法,也会惹到北人的猜忌,认为是南人假慈悲之名,故意给北人增加一个包袱。
  我将她柔软的手,送到嘴边,深深的一吻,侧头望着她蒙上了忧虑的眼睛,叹道:
  “知道吗?我自幼便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我痛恨仇杀和战争,我……”她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用手指接着我的唇,制止我继续说下去,爱怜地道:“我知道,由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知道。”
  我有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但却克制着自己,她是属于净土、属于美丽的大地、属于花草树木,而不应是属于任何人的,包括我在内。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自然,那样地没有丝毫造作,我想起挂在凤香画室外庭园内的奇花异草,她的深情都贯注在那里。
  花云收起玉手,但另一只手却抓得我更紧了,轻柔地道:“所以我们要求你阻止南北的分裂,只有你才能做得到。你是个天生知道怎样玩政治和战争的领袖,表面看来你对卓联毫不客气,但亦只有你这种特别的人才可以慑服卓联这类剽悍的军人,故此卓联退走时会向你行敬礼,那并非他一贯的作风。”接着声音低下来道:“你也是天生使女性梦寐难忘的情人。”
  我将她拉着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肩靠着肩,放开了她的手,望往天上一弯明月,摇头苦笑道:“你却是天生的美丽说客,任何事经你的口说出来,甚至是战争和谋杀,也会变得悦耳动听,令人难以拒绝。”
  过了静静的好一会后,我叹道:“好吧!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我知道怎么做的了。”
  顿了一顿道:“好了!版诉我,为何你拒绝了凤香为你造像的要求。
  花云俏脸飞起两朵红霞,垂头轻声道:“当某一天到来时,我会告诉你,什么也告诉你。”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细至只仅可耳闻。
  回到营地时,宴会仍继续着,但我却没有了参与的心情,应酬了几句,便起身请辞,妮雅和采柔当然起立跟随,岂知红月那妮子在众目瞪瞪,包括她父亲红石注视下,竟也公然跟在背后,还像这是天公地道的事。
  这时没有人不知道她偷偷随军跟来的原因是什么了。约诺夫向我竖起拇指,表示我了得,更使我尴尬之极。
  我待离得红石等远了后,向红月道:“红月贵女,你到那里去?”
  红月皱着可爱的小鼻子,故作惊奇地道:“当然是天下第一英雄大剑师的帐幕去,难道到现在还要我东躲西藏,又或睡到荒野里去吗?”
  妮雅采柔齐声失笑。
  采柔的手穿进我的臂弯,丰满的玉体紧贴着我,柔声道:“大剑师,闪灵的歌谣里,有两句词是这样的!‘没有人肯错过生命冬天里的阳光,没有人能拒绝怀里处子的热情。’你想想看有没有道理。”
  妮雅大笑道:“若真是这样,大剑师兰特公子便有大麻烦了,根据我非正式的调查,见过大剑师的少女,没有一个不想到大剑师的帐幕里来,若非我下了严今,禁止任何人踏入帐幕方圆百步之内,又在四周架设了遮挡视线的布帐,情况真不堪想像呢。”
  我晒道:“我还以为这是出于保安的理由,原来如此!不过那时你们会收到很多礼物。”
  姬雅羞红着脸嗔道:“不理你了,总不肯放过我。”
  鼓着气钻入巨大的方帐内去。油灯在内燃亮起来,将妮雅纤长婀娜的身体反映在帐幕上,使我想起了在闪灵谷内初见采柔时香甜旖旎的情景。
  这类似曾相识的景象,尤使人心生感触。红月走到另一边,学采柔般占据了我另一边的臂弯,妩媚一笑道:“看!大黑也进去了。”
  我叫道:“大黑!”
  正要钻入帐内的大黑别转头来,停在那里,苦着脸看着我,一对大眼差点睁不开来。
  采柔抗议道:“不要耍它了,这家伙快要累死,进去吧!大黑。”后两句当然不是向我说。
  大黑摇着尾,钻了入去。
  唉!今夜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我很想向红月道!小妮子!我爱你,但却非男女肉欲之爱,你实在太年青了,我可以视你为妹子,便像红晴般痛爱你,迁就你。但可以这么向她说吗?我不想伤害她,不想令她失望!而且我真的对她一点欲望也没有吗?那只会是谎话,昨晚我吻她时,我便兴起了占有她的冲动,只是给压制下去罢了。
  为何对采柔、妮雅、红月,在开始时我都在抗拒着?忽然间我知道了原因。答案是华茜。我将她留在魔女国,无论有怎样好的理由,也使我感到对她不起,现在又和别的美女缠在一块,心中的罪恶感便更盛。
  想想当年我先后占有郡主和华茜,只觉得享受,那会感到内疚,男女爱情发展的必然道路,自然是肉体的接触,那是人欲,也是天理。
  采柔见我呆立不动,温柔地道:“大剑师!我最爱看你沉思的样子,但也最怕看你沉思的样子。”
  红月天真地道:“醒着时候想不到的东西,可以在梦里想到,人家累了,想睡了!”
  我哑然失笑道:“说到睡觉寻梦,我们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顿了一顿正容道:
  “今晚可容你仍躺在我的帐幕里,但却要你答应我,明天晚上你要回到父亲那里,给点空间让我可以好好想上一想,便算我求你吧!”
  红月呆了一呆,垂下了头,泫然欲泣,没有答话。我的心软化下来,搂着她的肩头轻吻她道:“你不是要跟我上爱情的课吗?这便是第一章 ,当适当的时刻来临时,一切自然会发生,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红月美目闪着亮光,怀疑地道:“真的吗!”
  采柔探过头来,肯定地答道!真的!那是千真万确的。”
 
第七章 天庙之行

  当我醒来时,天才刚亮。
  红月像只贪睡的小羊般蛾缩在我怀里,不禁摇头苦笑,昨夜睡时我故意避往大帐内的一角,不碰她们任何一人,这小妮子不知何时钻入我的被窝里,真拿她没法。
  我本来打算立即坐起身来,可是薄薄睡袍里香热腻滑的肉体,娇痴的睡容,却有着使人无法舍离的魅力和诱惑。
  只不知她是否能在甜梦中寻到她现实里缺乏的东西?
  我探手握着枕下的魔女刃,她并不是冰冷的。一道奇异的暖意,由她传人我心里,不过我并没有惊奇,因为早习以为常。自从知道她的奇妙后,每晚我也要枕着她才安眠。
  因为她,我的体质正在不断的变化中。
  伤口的复原速度比以前快上三、四倍;体力不住增长,应付起来柔和妮雅来,更是绰绰有余;思虑更清明了;而更奇怪的,是我的直觉比前敏锐了,好像能知道危险的来临。
  还有其他还不太清晰但却奇妙的触感,现在虽仍不能清楚说出来,但却使我知道一些奇妙的潜能正在发生着。
  红月忽地“依晤”娇啼,身体扭动,小嘴张了开来,叫道:“晤!大剑师!大剑师!”
  原来在作着梦。
  我搂着她的手不由收紧,怜意大起,饱睡后像海潮般自然而来的男性原始冲动使我感到和她更是亲密无间。
  但我心中并无肉欲之念,身体虽享受着和她的磨擦和接触,但心灵却提升至超乎男女情欲的层面,一片安宁、平静和满足。
  甜睡的红月像感受到甚么似的,不住扭动颤抖,呢喃他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假设她真是西淇就好了,我会将所有的爱,全输进她体内。
  天色渐明,帐外逐渐亮了起来。
  不时传来的健马嘶叫,使我记起了身在异域。
  刚离开魔女国时,每当午夜梦回,又或早上醒来,我都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失落!
  但自从有了采柔后,便没有了这种使人自悲自怜的感觉。
  轻抚着枕下的刃体,拥着红月灼热的身躯,我的思虑逐渐凝聚起来,忽然间,我强烈地感到自己飞越过广阔的平原,跨过了巨龙般起伏的高山,横渡过没有尽极的汪洋,往某一奇异的地方进发着。
  我骇然一震,醒了过来。
  幻象破碎。
  仍在帐内。
  但刚才的感觉为何是如许持续和真实?
  我肯定刚才的并非梦境。
  是否魔女刃的魔力?是否她将我和那废墟中的异物连接在一起?
  脚步声由远而近。
  我轻轻推开紧缠着我的红月,坐起身来,道:“谁!”
  妮雅其中一个近身女卫在外恭敬地道:“大剑师,红石大公有请。”
  我微微一笑,心道:天庙终于作出反应了。我和妮雅策马来到红石、约诺夫、红晴和天眼等三个祭司的马侧,一齐往立石堡的方向遥遥望去。
  堡门大开,缓缓吐出两支各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持着代表天庙的旗帜,在晨风里飘扬着,他们的马儿都经过特别的打扮,金光闪闪,华丽而有气派。
  红石对我先是神秘一笑,才道:“这是天庙迎宾的仪仗队,通常都会至少由一位祭司领导,不知今次是谁来了。”
  一通鼓声后,两队各走出八人,手待以牛角制成的号角,“嘟嘟嘟”吹了起来,他们的动作一致,非常有纪律。
  三长三短的号角后,接着是一下长号。
  两骑自堡内驰出。
  我锐利的眼睛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人是昨天见过的卓联大公,另一人是个大胖子,像座肉山般重压在健马上,年纪不过五十,双眼极细,嘴边还有一颗痣,身土穿的是素黄色的祭司袍。
  我道:“那嘴边有颗痣的大胖子是那位祭司?”
  我身旁各人齐齐一震,向我望来。
  我向左右各人奇道:“有甚么不对?”
  红石不能置信地道:“天!这么远的距离,我连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你为何竟能看到他嘴边的痣?
  红晴哺哺道:“果然是圣剑骑士,果然是………”
  我的心神震荡着,心中狂叫道:“我的确在变化着!”不禁又喜又惊。
  妮雅最快回复过来道:“那是明月祭司,在净土专责军事,可以说是净土七位大公的统领。
  红石冷哼道:“既不是大祭司亲来,又只是一位祭司来迎接我们,这不是摆明不重视我们吗?”
  卓联和那明月祭司已迅速策马来到我们十步许处,勒马停定,先怀抱胸前施了个见面礼,那大胖子祭司皮笑肉不笑地道:“明月祭司谨代表天庙欢迎三位祭司,红石大公、妮雅贵女、大剑师和南方来的战士们。”
  众人一齐色变。
  他的话摆明不承认我和妮雅的身份,又故意将我排在妮雅之后,不敬之心,昭然若揭。
  反是卓联对我尊敬得多,特别向我再行一礼,道:“大剑师你好!”
  明月祭师露出个冷冷的笑容道:“我特别带来了大祭司的歉意,黑叉人的败走实在太突然了,使我们一时未能把握形势,故不敢轻举妄动,致在安排上出了失误,现经一晚布置后,立石堡已有足够款待南方各可敬战士的设施,请各位立即进堡。”
  红石脸容冷若冰霜,道:“明月祭司,红石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高明。”
  明月细长阴森的眼眯成一线,再张了开来,射出凌厉的光芒,毫不退让望着红石,道:“红石大公请说。”
  红石一字一字地吐出来,道:“我想知道明月祭司有没有收到我们的蓝鸟传书,请求夭庙派兵追击黑叉鬼撤退大军的要求。”
  明月的眼神更凌厉了,但语气却仍平静非常,道:“收到了。”
  红石色变暴喝道:“那天庙为何不派兵,倘能及时加以致命的一击,向禽生能逃离南方的人至少会比现在少上一半,谁应为这负上责任?气氛一时僵硬之极。
  明月眼中闪过怒意,冷冷道:“要是有责任,便由我来负责。我站在对付黑叉人的前线多年,早学晓鲁莽行事所要付出的惨痛代价,所以宁愿错失一百个机会,也不愿将战士宝贵的生命投注在可能是敌人布下的陷□内。”
  卓联在旁道:“我们不明白黑叉人撤走的原因,所以......”红石仰天大笑,截断了他的话,厉声道:“所以你们这些站在前线的人怕了。”
  接着向明月道:“多年来,我一直要求率兵往前线助战,但是谁拒绝了我,是你!
  明月祭司。你的战士生命宝贵,难道我们南方战士的鲜血不值一钱吗?”
  明月的脸色要多难看便多难看。
  我感到花云哀求的眼光落到我身上,若我不出声,连天眼他们也不敢插口,因为盛怒下的红石是不会卖任何人的情面的。
  红石仰首望天,长长吐出一口气,无限烯嘘地道:“多年来,我和拉撒忍气吞声,躲在南方,每天辛勤操持,节衣缩食,将所有可腾出来的物资兵员,送往天庙,现在拉撒一死,你们便将他爱女的继承权也要剥夺,告诉我,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明月显然对这净士四大名将之一的红石亦颇有忌惮,怒气稍敛,语气转为温和,道:
  “这只是个提议,一切还有待祭司会的决定,若大家都觉得妮雅贵女应继承爵位,我是绝没有异议的。”
  卓联刚才虽被红石抢白,但却出奇地没有动气,眼光转到我脸上,诚恳地道:“天庙在今夜摆下了欢迎的盛宴,由这里往天庙还有大半天路程,再不上路便会赶不及了。
  他显比明月更清楚谁是这里的真正领袖。
  明月这时才仔细打量我。
  我微微一笑,向脸寒如冰的红石道:“大公!天庙定有很多大公想见的人,不若我们趁早起程吧。”
  众人紧张地望向红石,不知怒发冲冠的他是否仍若平日般尊重我的说话。
  各人都看出他是豁了出去,不惜和天庙破裂。红石沉默了一会,向我望来。只一眼,大家都同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我们并没有屈服或退让,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来玩这游戏。
  红石也以微笑回报,淡淡道:“天庙上看到的飘香和天梦垦特别明亮,大剑师一定欢喜。”这句话话带双关,显示出红石的智慧。
  我想到了正陪着那贪睡红月的采柔,暗忖喜欢的应是她才对。
  当天早上,当战士们徐徐进入立石堡安顿的同时,我、三位祭司、红石、约诺夫、红晴、妮雅、采柔、侯玉、红月和大黑,在二千精挑出来的好手护持下,穿过立石堡,由后城门踏上往天庙之途。
  岳山、秀青、泽生和田宗等都留在立石堡,名之为管理南来的大军,其实却是要他们保持在警戒的状态里,以应付任何突变。
  立石堡后是片大谷地,良田万顷,种植着各种可供食用的农作物,据说这是花云的设计,足可提供天庙一半所需的食粮,所以立石堡的陷落才会使红石等如此紧张。
  到正午时分,我们爬过了一座高山,“凭崖”“守谷”两座山堡出现眼前,像两块巨石般点缀着像迎而压过来的另一座不太高但非常宏伟的大山。
  山路全是用人力开凿出来的,还铺上了拳头大的石块,既美观而走起来也很舒适,山路两旁全是茂密的雨林,不时传来飞鸟和动物走动的声音。
  我们毫不停留地穿过两堡,任夹道欢呼的平民和战士里,不时有人高叫圣剑骑士的名字,我不知道明月对此有何反应,因为他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而我们除了三位祭司外,都故意坠到队后。
  “守谷”后是两座高山夹着的另一大谷,谷心有个大湖,群山环绕下,平和宁静,真是个人间的世外桃源。看得采柔赞叹不已。
  出谷后是一个环山而去的山道,一边是光滑的山壁,另一边则是陡峭而下的险崖,望下去是一条湍急的大河,离山道怕最少有干尺以上的距离,气势雄浑,非常壮观,滚滚而来,狂涌而去。
  由这望遥望北方,一座山峰,在群山环峙下,脱颖而出,高插进云雾里。
  终于看到了逐天峰。
  队伍循着山道绕了个大圈,经过一条坚固的大石桥后,跨过急流,到了山流另一边的山道,转往北行。
  两旁山壁高耸,转了一个弯,南路最后一个城堡“护峡”矗立前方,猛兽般横拦在路上,道路平埋宽阔起来。
  妮雅向采柔道:“终于到了,堡后就是逐天高原,一出后城门,你便可以见到天庙。”
  采柔赞叹道:“真令人难以置信,深山里竟有这么多人和地方。”
  我抚着和我共乘飞雪的大黑,笑道:“你若在七百年前便知道会有大灾难,甚么事也可以干出来。”
  红月道:“好了!可休息了,我又累又饿哩!”
  众人都笑了起来,虽然笑容都有点勉强。
  堡门打开。一队人迎了出来,分立两旁。号角响起,远远传出去,山鸣谷应。
  采柔仰望蓝天白云,惊异地迢:“看!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天空。”
  我依言望往晴空,忍不住心中赞叹,净土的天空已是我看过最美的天空,天特别蓝,云特别白,但比起高原上的天空,却要逊上一筹,尤其是那一团团飘过的白云,像给忽然间拉近了,亲近得使人可伸手去触摸,玲珑浮突,似虚却更似实。
  约诺夫道:“在这里人特别易累,所以不要随便奔跑,那可是危险的事,待习惯后,便会一切如常了。”
  队伍开始进入“护峡”城。
  护峡城的规模小得多,城内的房舍不足百间,但贯通前门和后门的大追两旁却植了两行大树,这时所有人都走了出来,挤到大道的两旁,热烈地欢呼着,少女们死命将鲜花投往我们,特别是我,更是投掷鲜花的目标。但却没有人唤我作圣剑骑土,只是不断喊叫着大剑师,显是天庙下了严令,不准有人以此来称呼我,这处的人比其他三堡听话多了。
  穿出后城门,入目的情景,使我目瞪口呆起来。没有人可以想像在高山之上,竟有这么一处奇怪的地方。
  眼前是个平坦的大草原,被险峻的山团团包围,逐天峰矗然耸立在正前方的远处,和平原的尽头绵绵相接,层层叠叠的建筑物,便由那处开始,一直延伸往逐天峰的山腰处,最高的地方是一长列城墙,围着一座圆顶的巨大神庙,其建筑的宏伟瑰丽,一点不下于魔女国的宫殿。
  只是这建筑群,便可随便容纳二、三十万人。左方远处还有另一堆建筑物,刚巧在一个缺口之前,看来当是北路的进口。
  草原上聚散着一群又一群的牛羊和马,安静地在草原上吃草,直至这刻,我才真正明白为何以黑叉人的强大军力,直至今天,仍未能攻陷天庙。
  采柔叫道:“看!那竟是一条瀑布。”
  我依她目光往石方望去,只见一条大瀑布,由逐天峰高于天庙的地方轰然泻下,汇成一个一个的小潭,一道一道的瀑布;直至这大草原之上,形成一条河流,到了草原的中间,再分成两条,一条流往北路的山口旁,一条偏向了我们的方向。
  红月欢呼道:“噢!我终于见到天河了。”
  随着我们的接近,水声逐渐响亮清晰。
  明月这时策马驰了过来道:“现在我先带各位往观瀑馆安顿,到了今晚,才正式进入天庙,和各位祭司及大公见面。”
  观瀑馆是紧傍着天庙外墙,最接近“天瀑”的美丽房舍,在向着天瀑的一方,植了数排参天巨树,隔滤了瀑布发出的隆隆巨响,穿过林木便是一个大石台,大瀑布便像一匹白布般由天上直泻而下,在台下激起千万朵浪花,水珠激溅中再往下流去。
  石台凭山处有石阶, 可供人再上一层台, 来到瀑布的源头,看净土人所称的“天河七级瀑”的第一级。
  事实上整个天庙山城也是一级一级建造起来,每一级房舍井然,大街小巷,无不齐备,极有特色,级与级间以石阶和碎石斜坡连接起来,好奇的来柔曾偷偷数过,竟有十八级之多,真不知净士人用了多少时间和心力,建造出这样伟大奇特的山城出来。
  在观瀑馆刚安顿下来,采柔便扯着我和大黑,攀上最高的一层观瀑台,既观瀑,又俯瞰整个天城的美景。
  红月刚才还嚷着如何累,但一听有东西看,不甘寂寞下,也定要跟着来,这妮子连一步也不肯离开我。
  妮雅本世要踉来,却给花云拉了去,不知有甚么话要说。
  夕阳西下。
  千万道霞光,染红了天城右方的广阔天空,天城的灯火亮了起来,和护峡城与北路口房舍的灯色互相辉映着,既苍茫又壮观。
  采柔叹道:“世上竟有这么奇妙的地方?”
  我伸手搂着两女香肩,长长舒出一口气,道:“净土人是最妙想天开的民族,只有他们才可将梦想变成现实。”
  红月欢喜地道:“大剑师形容得真好,我们最爱的便是天空,愈接近天的地方,便愈惹我们钟爱,天城便是最接近天的城市,所以建城时虽历尽干辛万苦,却从没有人有半句怨言。
  采柔气她道:“净土人不是最爱睡觉的吗?今早我要弄你起身时,便全然无计可施,幸好我最后在你耳边叫‘大剑师要走了’,你才吓得跳了起来。”
  红月不依道:“你答应过不说出来的。”
  我哈哈大笑,分别在两人脸蛋各香一口。想起了妮雅,暗忖花云在这等时刻,也要拉了她去说话,定不会是为了普通的事情,而且花云的表情是出奇的凝重,更避开了我的目光,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石阶处步声传来。
  我们回头一看,是红石来了。
  红石向我打个眼色,我拍了扣两女肩头道:“采柔你好好看管红月,切不要让她爬出石栏之外;红月则要牵紧大黑,不可被它走下来偷听我和大公的密话。”
  再蹲低抓着大黑毛茸茸的厚脸皮道:“你则要盯着采柔,不准她放纵自己。”
  两女娇嗔声中,我大笑而去,和红石走往下一层的观瀑台红石也不禁莞尔,叹道:
  “你对女人真有办法,我从未见过红月这么开心过。”
  我改变这尴尬的话题,道:“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红石道:“龙腾和宁素都在这里。”接着脸色阴沉起来,道:“龙腾拒绝在宴会前见我,我并不奇怪;但连宁素也不肯见我,却使我的心很不舒服。”
  我愕然适:“形势看来不大对劲。”
  红石默然了一会,露出些许振奋之色,道:“反是卓联态度大为改变,告诉了我很多事,虽没有正式表态,但看来已将他的一注押了在你身上,这人虽是狂妄自大,但眼光倒还是有一点的,何况他在龙腾和燕色两人间,还是较倾向燕色的一边。”
  我道:“假设我们有卓联和燕色两票,再加上你那一票,便是三票,若再有宁素和谢问的两票,便稳得大公们在祭司会那一票,只要争取得多一位祭司的支持,即可在这场仗操得胜券。”。
  红石沉吟道:“但事情并非那么易与,谢问一向是明月的人,据卓联说:阴女师极可能和明月暖味,又得大祭司宠信,兼之先入为主说了我们很多坏话,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接着压低声音道:“卓联说龙腾从‘虎视堡’调来了大批精锐好手,所以天庙外弛内张,一个不好,便会发生流血事件。”
  我苦笑道:“希望他不要做任何傻事便好了。”
  红石露出警惕的神色,道:“龙腾的儿子龙歌是年青一辈中与约诺夫并称的勇将,立下战功无数,我们估计龙腾今次发难,也是含有私心,将他捧出来代妮雅为捕火的大公,这人的弯刀在净土最是有名,大剑师对他绝不要掉以轻心。”
  我失笑道:“无论对方是名将或小兵,我也不会粗心大意,大公放心吧。”
  红石也笑道:“说真的,我担心的只是这小子,我从未见过比你更可怕的剑手。”
  看了看天色道:“太阳下山了,我们最好回到馆内,稍息一会,今晚的宴会少点精神也应付不了,我顺便看看燕色和谢问到了没有,也好趁早先打个招呼。”
  我遥望天际,太阳早下山了,只余下几横暗淡红霞,高原寒风刮起,气温骤降,就像代表着这伟大山城的气氛,由暖转寒。
  我和采柔、红月、大黑回到观瀑馆西翼我们的专用厅房时,妮雅一个人独坐在椅里,脸色阴沉,见到我们只勉强打了个招呼。
  采柔和她最是友好,走了过去搂着她道:“妮雅!你不舒服吗?”
  妮雅摇了摇头,强作欢颜道:“不要多心,我没有事。”
  我心中大感不安向采柔道:“你和红月先去梳洗,让我跟我的乖妮雅说几句话。”
  采柔和红月顺从地去了。
  我在妮雅椅旁的地上坐下,伸手搂着她的腿,将头埋进她香软的娇躯里,柔声道:
  “告诉我,花云和你说了些甚么话?”
  妮雅娇躯轻颤,闭上美目,哀然道:“大剑师,救救我!”
  我愕然道:“甚么?”
  妮雅忽又平静下来,眼中射出万缕柔情,轻轻道:“假设有一天你离开净土,而我却不能追随在你左右,你会否恨我?”
  我松开搂着她长腿的手,站了起来,坐到对面的椅上,沉声道:“这是否花云对你的要求?”
  妮雅凄然点头,道:“是的!但你不要怪她,她全为了大局作想,假设她不是那样忘私的人,我想她会抛弃祭司之位,随你到天涯海角去,而不用受思念的折磨,我看出她对你的情意。”
  我仰首叹了一口气,道:“不!我不会恨你,也不会怪她,你们既深爱我兰特,也深爱着净土,假设你离开了这美丽的土地,你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妮雅盈盈而起,来到我身前,坐在我膝上,双手环抱着我的颈项,将俏脸紧贴着我的脸颊,悲痛欲绝地道:“我不可以离开净土,因为若我离开了,爵位空了出来,北人会乘虚而入,南北的平衡一旦打破了,便会产生更多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花云他们在全力支持我继承爵位前,先要我答应不离开净土。”
  我默然不语,因为我找不到可以说的话。
  妮雅凄然道:“请告诉我,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就算那是谎话,也请你那么说,让我心中存着一线的希望,凭此保持求生的勇气。”
  我感到脸颊湿润起来,知道膝上的美女洒下了无声的情泪,心头掠过一阵强烈至无可抗拒的感触,紧搂着她道:“我一定会回来,但却不是谎言,而是一个承诺。”
 
第八章 天城晚宴

  天庙是我所见过除魔女殿外,最伟大的建筑巨构,代表着净土文明的峰巅。
  矗立正门两旁的是十二个巨型的大石雕,有男有女,各具妙姿,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或以手托,或以背负,都顶着天庙的圆拱形殿顶,红石告诉我这六男六女的巨型石雕,代表的是天上的十二星神;圆拱形的殿顶,便是赐与大地光和热的太阳,方形的庙堂,圆形的殿顶,象征着地方天圆。
  当我们步上不下二百级的长石阶,来到天庙正门时,看到两旁的巨石雕,只是它们脚指的高度,便来到我们的腰际,更使我们叹为观止,感到自己存在的渺小。整个天庙都是以从逐天开来出来的白石砌成,予人至纯至净的质感和外观。
  一位留着一把长胡子,样子非常清秀的祭司在那可容十人并过的大门处迎接我们,乍看上去,他似是很年青,又像很年老。
  他微笑着迎上来,礼貌但保持一段距离地和每一个人招呼着,轮到我时,他露出特别注意的神色,道:“欢迎大剑师莅临天庙,我是法言祭司,专责净士一切宗法和礼仪事务。”
  我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两眼,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法言神色有点不自然,道:“大剑师,请!”伴着我走进去。。
  步进庙内,我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样宏伟和有气派的庙堂,是我生平仅见,满布玲拢浮突浮雕的巨圆石柱,兵士般排列四壁,予人有力和稳若山岳的感觉;庙殿中央是个直径达百尺的巨大圆形,其中以各色石子砌成了一幅星图,占最多的是黑色的石子,那当然是漆黑的夜空;我没有时间找出那两粒石子代表天梦和飘香,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团团围着庙心这圆形大星图的,是十四张长几,几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和美酒,却没有任何肉食,几后都是一张厚厚的白色羊毛毯,供人席地而坐。
  这时十四席里有九席坐着人,有些分两排而坐,前一排只坐一人,穿祭司袍的却是一人独坐,只有大公们身后是坐着两人至五、六人不等,身份分明。
  我故意不望看他们,依法言的指示,在近门的席位和妮雅并列一席,坐在前排,红月和搂着大黑的采柔、侯玉坐在后排。
  红石坐在我左边的一席,约诺夫、红晴坐他身后。
  天眼、灵智、花云顺序坐在我右手边的三席,形成南北壁垒分明的局面。
  法言退回自己的席位内,道:“天限祭司,请你为大剑师介绍我们的祭司和大公。”
  我环目一扫,找不到阴女师,这好妇不知又在弄什么鬼。
  天眼脸容肃穆,眼中精光闪闪,掠过众人,沉声道:“假若法言祭司要我介绍的是预言书中的圣剑骑土,天眼会接受这份无上的荣誉,告诉净土的人,预言中的圣剑骑土已出现了,并领导我们打了三场漂亮的大胜仗,粉碎了黑叉人颠覆净土的阴谋;但现在当圣剑骑土为净土将黑叉人赶回北方后,连应有的承认也没有时,天眼耻于发言。”
  众人齐齐愕然,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天眼,一上来便连半分也不肯退让。
  气氛一时僵硬至极点,除了大黑的喘气声外,再没有其他半点声息。
  一位高瘦但精挺得像枪矛般的大公打破了沉默,哈哈大笑道:“如此便让我龙腾来介绍吧!”
  我往他望去。
  他极具神气的眼和我毫不退让的对视着。
  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转到坐在身后一女四男的年青将领身上。
  那女的自然地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位骄傲和美丽的女子,甚至比起妮雅、红月也是各擅胜场,但她望向我的眼光却带着几分轻蔑。另外那四名男将,都是剽悍勇猛之辈,其中身量特高的一位,只从他锋利眼神所显示出来的自信,便使我认出他是龙腾的儿子,与约诺夫齐名的龙歌。
  他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挑战的意味,好像他才是那真正的劳什子圣剑骑土。
  我心中苦笑,若非答应了花云,真是何苦来由坐在这里招人白眼。
  龙腾朗声介绍旁席穿着大公甲胄的女子道:“大剑师!这便是我们净土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大公,唯一的女大公,宁素大公。”
  红石和我身后的侯玉齐齐闷哼一声,显是不满龙腾强调宁素乃唯一的女大公,分明是将妮雅排挤了出去。
  我早见怪不怪,仔细打量这曾和红石有一段情缘的女大公。
  宁素绝非长得不美,事实上净土真的没有什么丑女;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凛然不下于男子汉的英风气概,尤其她的明眸更显神气,使人感到她是个敢作敢为,绝不优柔寡断的女性;年岁看来不会超过四十,比我想像中年轻多了。
  宁素平静地环手施礼,道:“见过大剑师!”再没有第二句说话。
  她身后坐的是两女两男,两女姿色中等,远及不上龙腾身后的美女夺目。
  这时坐在法言和明月中间一位年纪最老的祭司自我介绍道:“大剑师你好,我是观阳祭司,专司建筑之责。”顿了一顿,有点感慨地道:“无论大剑师是否圣剑骑士,但大剑师为净士所做的伟业,观阳都非常感激!”
  龙腾、明月、法言三人一齐色变,显是想不到观阳对我如此推许。
  剩下还未被介绍的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当然就是那谢问大公,可能他想阻止观阳继续说下去,大声道:“本人谢问,向大剑师问好。”
  他身后是两位年青将领,我望向他们时,他们都敌意浓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现在除了那大祭司,阴女师和燕色大公外,各位席位都坐满了,但却再没有人发言。
  “燕色大公到!”叫唤声由庙门传来。
  一名雄伟如山,顾盼生威的大将,在两老四少六位将领簇拥下,大步走进庙来,他先指示跟随者到他席后坐下,然后环目四视,最后眼光落到我身上,眼中爆起神光,不理其他人,笔直来到我席前,灼灼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霍”地立起,淡淡道:“燕色大公!”
  燕色大公不但是用眼在看找,还以他的全心全灵来看我,我感觉得到,他是个非常有“力量”的人。
  燕色闭上双目,仰天一声欢叹后,再望向我,猛睁双目,一字一字地道:“如此英雄人物,如此英雄人物!”
  我不知龙腾他们的脸色如何,但想必不会太好看。
  燕色眼光转向别人,望着妮雅,眼中射出亲切热烈的神色,长叹道:“故人之女,故人之女,妮雅你受了很多委屈了。”
  妮雅盈盈起立,低下头恭敬施礼,谁也看到她眼内闪着的泪光。
  法言祭司怕他还有什么话说下去,道:“燕色大公请入席。”
  燕色大公泛起不悦之色,不理法言,诚挚地道:“燕色错失了看到席祝同溅血大剑师圣剑之下的机会,希望下一个黑叉魔头被戳时我能伴在大剑师身边。”这才昂然入席。
  我心中暗赞,只是燕色不畏占了优势反对我的那些人,已可见他是个了得的人物。
  天庙内又沉静下来。
  “叮!”
  众人齐齐一愕,向我望来。
  背后的魔女刃在示警。
  观阳祭司露出狂喜的神色,叫道:“圣剑在叫!”
  在龙腾宁素等的惊愕仍未退掉时,号角声起。
  “大祭司到!”
  一名高瘦之极,身穿金色长袍,持着权杖的清秀老者,在差不多与他平头的阴女师陪伴下,龙行虎步地走进庙内,直至天文圆图的核心处,阴女师则进入她的席位。
  各人全站了起来,环手施礼。
  只有我和大黑仍在做然坐着。
  采柔本已站了起来,见我坐着,连忙坐了回去。跟随她的男人而行事,正是闪灵族女人的传统。
  大祭司凌厉的目光来到我身上,缓缓提起权杖,提起再放下,重重在地上敲了三下,才道:“各位请坐!”
  天眼等都有点担心地看看大祭司,又看看我,不知我的无礼是否触怒了这在净土里掌握着最高权力的人。
  大祭司严峻的脸无喜无怒,举起权杖,望向厅顶圆拱形核心,那个代表太阳的标志道:“太阳之神,请让你的光芒,永远照耀和温暖着净土。”
  眼光再落到我脸上道:“陌生人!版诉我,你到净土来是为了什么?”
  我哑然失笑道:“我到净土来是干什么?我到净土来是干什么?”顿了令人难堪的半晌静默,我“霍”地站了起来,平静地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但绝不会是为了当那什么圣剑骑士,也不是来乞求任何人承认这劳什子身份。”
  这次除花云之外,连红石等也露出担心的神色,我如此不留余地,只会使事情更恶化。
  其实他们那知道我深一层的用意,这次斗争形势错综复杂之极,假设我没有猜错,阴女师对我的指责,必是捏造出我要利用圣剑骑士的身份,将帝国的独裁统治带到净土来的谣言。否则净土人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感,她甚至可指控我和大元首其实是在合力演出一场好戏,当然,南北人的矛盾给予了她制造谣言的机会。
  而我愈不在乎圣剑骑土的身份,反会愈使北人作出深思,而事实上,我的确全不在乎圣剑骑士的身份。
  宁素、谢问等果然露出愕然的神色。
  龙腾和明月则是怒容满脸。
  我遥望向坐在对面右侧的阴女师,她的脸容冰冷如水,一点也不透露出内心的想法,但我却知道她对我奇兵突出的反应,定是有点不知所措。魔女刃给予了我奇异的灵觉,使我直觉到很多表象下深藏着的东西。
  龙腾背后的龙歌“锵”一声拔出了把乌黑闪闪的弯刀,大喝道:“兰特!我以天庙恩赐给我的珍乌刀,以身为天庙第一刀手的身份,为了你对圣剑骑士的蔑视,向你挑战。”
  我细审他手上的珍乌刀,心中波涛汹涌,这就是珍乌刀了,它是否能挡得住我的魔女刃?
  龙歌以为我怕了,大笑道:“兰特,让我们来看看你的宝剑!”
  我的眼光冷冷移到他脸上,道:“只有两种人可以看到我的剑,一种是朋友,一种是敌人,而你两种也算不上。”
  龙歌和他身旁各人一齐勃然大怒。
  他身旁那美女更怒喝道:“大剑师!你是否胆怯了?”
  这次轮到红石他们一齐脸泛怒容。
  “笃,笃,笃!”
  大祭师再以权杖触地,淡淡向龙歌道:“坐下!”
  龙歌乖乖坐了回去,只剩下我和大祭司遥立对峙。
  大祭司显然修养极佳,温和地打量了我好一会,点头道:“大剑师请勿动怒,你是我们尊敬的远方来客,可是因‘圣剑骑土’的确认事关净土的存亡,所以我们不得不谨慎从事,希望大剑师见谅。”
  难怪大祭司能成为净土的最高领袖,果然有与别不同的心胸。
  但我却要步步进迫,淡然一笑道:“对不起,我没有那耐性,也没有那时间,所以我要求立即在这里召开祭司会,将一切事情解决。”
  没有人想到我有如此奇着,均愕然相向。对我这样一个剑手来说,以奇招取得主动之势,正深合攻防之道。
  明月冷冷道:“在你的身份未被确定前,你并没有提出这要求的资格。”说话连仅余的一点客气也没有了。
  燕色平和地道:“祭司会共有九只手、八位可敬的祭司每人一只,我们大公加起的多数是一只,天庙宗法规定只要有三只手举起来,便可以要求召开祭司会,是吗?可敬的法言祭司。”
  法言沉声道:“这是宗法的规定,但在那里开会,祭司会外的什么人可出席,却须获得大祭司的同意。”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大祭司身上。
  “叮!”
  魔女刃响起的同时,阴女师刚巧发言道:“但是……”停了下来,怒道:“兰特你弄什么鬼!”
  大祭司首次听到圣剑的警号,一直平静若止水的脸容露出一霎惊异的神色。
  龙腾怒道:“这是魔术!”
  宁素、谢问的错愕更明显了,弄响把剑可能是魔术,但要在阴女师发言的同一时间使剑作响,便超出了魔术的范畴了。
  我微笑不答。
  大祭司向阴女师道:“阴女师祭司,你想说什么?”
  阴女师迅速冷静下来,阴笑道:“我只想提醒各位,祭司会从来没有在外人要求下召开的,仓卒下决定的事,会使我们没有深思的机会。”
  大祭司仰头望往庙顶的太阳标志,像在要求太阳之神给予他多点判断的智慧,好一会才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我们已深思了很长的时间,好!现在我想表决一下,谁赞成将这宴会变成一个史无前例的祭司会?”
  八只手举了起来,祭司有观阳、花云、天眼、灵智。大公则除了龙腾、宁素和谢问外,全举起了手。
  九只手,我们刚占了四只半。
  龙腾忿然起立,道:“大祭司,我要求你否决这样召开祭司会,否则我立即退席。”
  大祭司双目精光电闪,望着龙腾道:“龙腾大公你敢夷然征战沙场,难道连这样一个公开的会议也不敢面对吗?”
  法言抗声道:“宗法规矩不可废,就算要立即召开祭司会,除了祭司和大公外,所有人也要离场。”
  大祭司默然不语。
  观阳祭司道:“假若大剑师是真的圣剑骑士,净土的救主,我们将他拒在门外,不给他表达自己的机会,也不让他进一步接触其他与会的人,却妄下判断决定他是否圣剑骑士,决定净土的命运,这是否明智之举?”
  明月冷冷插入道:“我接触他太多了,也受够了。”
  龙腾沉声道:“观阳你凭什么认定他就是圣剑骑士,你由见他到现在还末到三刻钟的时间。”
  观阳目光缓缓逡巡,最后落在我身上,眼中奇光连闪,肯定和有力地道:“我一生人浸淫在建筑之道里,只要看任何建筑一眼,便可感觉出那一座建筑物是否坚固,是否有气魄,设计老是否有创意,我看人也是一样,人也是一座建筑物,我刚才一眼望向大剑师,便直觉感到他是那种天生正直无私的真正英雄,这样的人是绝不会也不屑于欺骗我们的。”
  燕色大喝道:“说得好!我虽没有观阳的慧眼,但一见大剑师便感心折,而且我信任天眼,他是我们净土里唯一拥有透视将来力量的人。”
  一直寂然无语的约诺夫忽地跳了起来,狂喝道:“可敬的祭司大公们,我真的不明白,预言书里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吗?请看看眼前的事实,你们见过比大剑师更快更利的剑吗?你们见过比他坐骑飞雪更快更灵的马吗?大剑师不是从连云山过来的吗?告诉我!
  你们见过吗?”
  红晴也跳起来叫道:“你们想像过以一个人的力量,能在敌人千军万马里取敌将首级若探囊取物?以一个人的力量,破了敌人主力集中的城堡?又以一个人驱使千万头野牛将黑叉鬼杀个落花流水?我便曾亲眼见到,所有南方的人也亲眼见到。”接着转向龙歌大喝道:“龙歌!你做得到吗?”
  龙腾、龙歌等铁青着脸,却无言以对。
  大祭师平静的声音响起道:“现在不是大吵大闹的时间,而是会议的时间,我以净土法杖持有者之名,宣布祭司会由这刻开始,各位请坐下。”
  庙内一时静至落针可闻。
  我带头坐下,接着站起来的人一个一个坐下去,直至只剩下大祭司一人卓立星图的核心处。
  大祭司向我望来,庄严地道:“大剑师,基于宗庙法规所限,你虽然没有投票的权,但却有绝对的发言权,请你先说吧!”
  我细察庙内众人的表情,龙腾、明月和法言仍是脸带不忿神色;但宁素和谢问则露出深思的表情;阴女师脸色阴沉,但长长的眼不时闪露阴险的神色,显是正转着什么阴谋狡计,此女巫非常厉害,不可不防。
  我微微一笑道:“我需要一个答案。”
  大祭司早对我天马行空的说话作风习以为常,出奇温和地道:“我们都在听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因为连红石、妮雅、花云等也不知我有什么“问题”。
  我提高了少许声音,问道:“谁可以告诉我,有那个人能比击杀了席祝同,摧毁了左令权的木堡,并与红石大公和约诺夫侯将解开了天庙南路之围的妮雅贵女,拉撒大公爵的女儿更有资格继承爵位?”
  众人想不到我的问题竟是如此,并且开门见山直指到关键性的一个重点上。
  大祭司双目闪过赞赏的神色,显是把握到我这问题背后所包涵的智慧。
  所有人也知道我刚才所述说的伟业,无一不是我这真正的功臣一手创造出来的,但巧妙的是,假设龙腾等若要强调此点,便等于是在为我宣扬,而最后的结论将是我兰特便是圣剑骑土。一旦我成为了圣剑骑士,我要妮雅成为大公,不过是举手之旁而已。
  假若他们硬要说我不是圣剑骑士,那我便自然只是妮雅手下一员猛将,所有功劳自应归她承受。假若她变成大公,便有投票权,亦可联同红石、燕色、卓联赢得大公们的一票,支持我的身份。
  这问题便像把剑,两边都是那么锋利,那么碰不得。
  龙腾等一时哑口无言。
  红石缓缓道:“我可以保证,没有一个人比妮雅更受捕火城和附近数百条村落人民的欢迎,只有她,才能使南方继续稳定下去,只有她对天庙和净土的爱,才可使南北永不分裂开来。”他的话隐带威胁,但也指出了实情。
  龙腾尽避有千百个捧他儿子的理由,但也改变不了“南方不服”的情势。
  这时明月迅速往阴女师望去,但阴女师却望也不望她,看来他两人果然有不寻常的关系。
  明月干咳一声,语气尽量温和地道:“天庙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主要是因为宁素大公的例子,她是第一个不是因继承而成大公的净土人,但看她多么出色。目前净土正陷于水深火热之际,我们实不应再墨守着成规。以战功定爵位,不但可以鼓励战士努力,还可以提拔最好的人材,作为军事领袖。”
  红石针锋相对道:“这并不是天庙的意思,而是你、阴女师和龙腾的意思吧!”
  明月、龙腾两人一齐色变,只有阴女顺仍是那冷漠的模样。
  花云温柔的声音响起道:“净土一直以来的和平和安定,都建基在继承法上,好处在于罕有出现争端,而每一位祭司,都是由上一位祭司拣选训练指定。若忽然废除了这方法,立即会出现权位的斗争,眼前的事便是明证。以后若出现为了攀上爵位而明争暗斗的情形,那就更是祸不是福。”
  一直静坐我身后的妮雅站了起来,以平静得慑人的声音道:“捕火城大公的位置,对我来说,并非任何非欲得之不可的东西,只是一种负担和责任,一种牺牲!若有人能提出另一个捕火城人民更能接受的人选,我会真心感谢他,并立即宣布永不角逐捕火城大公之位。”她的语气透出一种使人震撼的情感,使人绝不会怀疑她说话的真诚。
  我的心扭痛起来,往花云望去,恰好她也向我看过来,四目一触下,花云露出黯然之色,垂下头去。
  燕色大喝道:“好了!版诉我,谁能比妮雅有更辉煌的功业,比她更能被捕火城的人接受,若有的话,请提出来!”
  大祭师向明月道:“明月祭司,你是直接管辖七位大公的人,请问你可否提出这佯一个人选来。”
  明月口唇颤动,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祭师转向龙腾。
  龙腾脸色数变,哑口无言,他自然不是最适合提名自己儿子的人选,但明月不说,他又有什么办法?
  大祭师微微一笑,逐一询问,答案都是没有,最后轮到阴女师。
  阴女师从容道:“在这事上,我没有意见。”
  众皆愕然。
  我却是心中警惕,在这场政争里,她明显处在下风,她究竟还有什么恶毒法宝?
  大祭司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向妮雅道:“由今天起,妮雅贵女正式成为捕火城的大公,拥有拉撒大公以前所有的领地和权力。”
  妮雅垂下了头,一点喜容也没有。
  这爵位对她和我来说,只是一杯苦酒,可恨我们还要苦苦争取。
  天庙内一时间沉默起来。
  龙歌丝毫不掩饰他的恨意,死盯着我这破坏了他美梦的人。。
  我对他微微一笑。
  龙歌猛地立起,他身旁二男一女也跟着站起来。
  龙腾一呆喝道:“龙歌!”
  龙歌蹬足怒道:“这不公平。”愤然离席而去,其他三男一女也怒气冲冲,瞪我一眼后追着龙歌往正门冲去。
  龙腾大怒叫道:“回来!”
  大祭司道:“龙腾大公,让他们去吧!年少气盛,待他冷静下来后,便没事了,我们是会原谅他的。”
  龙腾叹了一口气,为儿子请罪后,泄气地坐下。
  气氛沉压之极。
  大祭司缓缓走回他的席位,坐下道:“现在是否应让我们投票决定大剑师可是预言中的圣剑骑士?”
  阴女师起立道:“且慢!”
  红石等都皱起眉头,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们虽心知肚明她是奸细,但却苦无确凿证据,奈何她不得。
  阴女师步至大祭司刚才站立的位置,向我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大剑师给出答案。”
  我懒洋洋道:“请说!”
  阴女师道:“为何在飘香城内,你要诬捏我肩上有剑伤,是否想藉此挑起南北的矛盾,分裂净土?”
  我暗呼厉害,她不在“是否圣剑骑士”这问题上和我纠缠,而只攻击我抓不到她痛脚这弱点,实在是非常厉害的一着。
  即管红石、花云等也帮不上我的忙。
  不过我早想过这问题,亦有应付的方法。
  我站了起来,踱至她身前五步许停下,微笑看着她。
  看着她修长婀娜、丰满感人的体型,还有那高耸的胸脯,不由也要暗赞这妖妇果然有种妖异的魅力,难怪明月受到她的控制,说不定法言也是入幕之宾。
  阴女师冷冷道:“能言善辩的大剑师是否也答不了我这问题?”
  我摇头笑道:“对不起!我依然坚持阴女师肩上有剑伤,但却非你这位阴女师,而是另一位阴女师。”
  众人呆了起来,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大祭司出奇地没有插入。
  明月冷笑道:“大剑师请你说话小心一点,天庙绝不会容许你再次侮辱可敬的阴女师祭司。”
  阴女师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既似惊异,再似得色。
  天眼道:“明月祭司,请你让大剑师继续说下去吧。”
  阴女师道:“当然,大剑师当然要继续说下去,否则我也不肯。”
  我暗暗觉得自己似乎犯了某个错误,踏进了一个陷□去;但至此知不能不硬着头皮道:“请问祭司驱车的驼仆在那里,可否召他前来?”
  阴女师从容道:“就在门外的大道等候着我,但请先告诉我,你要他来干什么?”
  我道:“我想看他的肩头,看看是否像你的那么光滑?”
  阴女师瞪着我,眼中射出厉芒。
  红石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我的话。阴女师的分身之术,就是因为阴女师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另一个便是那驼仆,要装个驼背并不是难事,假设她们是一对模样相同的孪生妹妹,一切疑团便立即迎刃而解。
  阴女师仰天笑了起来,道:“兰特公子的想像力真是丰富之极,好!假设驼仆的肩头并没有伤痕,公子怎样向天庙交待?”
  我心中叫糟,假设驼仆的肩上真的没有伤痕,对我的威信将是非常严重的打击,即管成功当上什么圣剑骑士,也没有丝毫光采,但现在已势成骑虎了,忽然间,我想起了圣剑对她的反应。
  我微微一笑道:“你想我怎样交待?”
 
  阴女师厉叫道:“好!传驼仆进来。”
  我伸手拦着,淡淡道:“不用叫了,我相信祭司的话。”
  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我退缩如此之快,败得如此之惨。
  反是阴女师毫无胜利者的神色,紧瞪着我。
  我暴喝道:“因为伤的是你,让我们再欣赏你的肩头,好吗?”
  明月大喝道:“斗胆!”
  阴女师脸色数变。
  我冷笑道:“我认不出你,但我背上的剑却认得你,所以你一出现,她便感应到了。”
  明月怒喝道:“满嘴胡言,假设阴女师肩上没有剑伤,你怎样赎罪。”
  我大笑道:“那我便不是那什么圣剑骑士。”
  明月叫道:“阴女师祭司,让他看,使天庙所有人也看到你的清白。”
  我微笑道:“明月祭司,你是昨晚看过她的肩头,还是前晚看过她的肩头?”
  明月震怒道:“这算什么说话?”
  阴女师举起左手,示意所有人静下来,狠狠看着我,道:“好!兰特,我让你看!”
  我全神贯注看着她,提防她突然发难。
  我知道她已词穷势败,更给明月一句话迫到无可转寰的死角!
  她长而细的凤目突然爆起奇异的光芒。
  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就在这一刻,她猛地拉下两肩的袍服,直至腰际,将一对坚挺的乳房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往她一对乳房上,才再往她肩头望去。,左肩处明显有一道三寸许长的剑痕。
  众人连惊叫也来不及,异变已起。
  “噗!噗!”
  两团紫红色的浓雾由她垂下的手爆开,迅速将她吞噬,往四方八面蔓延开去。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但若非阴女师向我施展异术,我定能在烟雾刚起便展开攻势,但那一下晕眩,却使我慢了一线,当然,若换了另一人,就不是一下晕眩那么轻微。
  煞那间眼前尽是紫红的雾。
  一点寒气向我小肮的位置标射而来。
  这时魔女刃已出了鞘,我一剑下劈,“叮”一声清响,击落了把短匕首一类的东西。
  惊叫四起,众人这时才来得及反应。
  “噗,噗!”
  两团红雾再爆起。
  我闻声扑往庙门,到了红雾较稀薄处,只见阴女师像会喷雾的女巫般,所到处红雾散飘。
  红石、妮雅、采柔、侯玉等想拦截,但当烟雾向他们涌过去时,都只有呛咳着往外退,只有我不受那烟雾影响。
  天庙内乱成一片。
  “汪汪!”
  模糊间一道黑影往正要奔出庙外的阴女师射去。
  心中大叫不好时,寒光一闪,阴女师的弯刀已往大黑劈去。
  急怒下我狂喝一声,魔女刃全力掷出。
  像一道闪电般直刺阴女师的背心处。
  阴女师也是一流高手,无暇再理大黑,回刀后挡。
  “当!”
  弯刀断折,魔女刃没有半点停滞下,将阴女师带得往前飞跌,“啦!”的一声,仆在离殿门七、八步处,再也爬不起来。
  大黑扑了个空。
  我第一个来到阴女师伏地处。
  阴文师想挺起身来,但已力不从心,插在背上的魔女刃在颤震着。
  不片刻,我身旁挤满了人。
  一阵清风由门外吹进来,吹散了已因扩散而转趋稀薄的烟雾。
  众人骇然看着伏在血泊内上身赤裸的阴女师。
  阴女师喘着气道:“兰特你好,我斗你不过……,不过有人会替我报仇……我姊妹和巫帝……会杀……”一颤后,终于死去。
  我将魔女刃由她背上抽回来,鲜血喷溅,但刃体却一滴血也没有。
  我往众人望去,龙腾、明月和法言这三个全力支持阴女师的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红石道:“这害人的女妖终于死了。”
  我冷冷道:“不!还有一个未死。”大步往庙外走去。
  “锵,锵,锵!”
  兵刃未出鞘的人纷纷掣出兵器,随我往庙门外走去,敌汽同仇下,大家的心已联结起来。
  庙外繁星满天,夜风吹来,使人精神大振。
  才刚走了十多级长石阶。
  一道黑道由旁边窜了出来,拦在前面,厉喝道:“大剑师!我向你挑战。”。竟是状若疯虎的龙歌。
  龙腾抢前喝道:“你疯了,快让开!”
  龙歌狂叫道:“父亲!不要阻止我,他侮辱了我,我走要以珍乌刀将我的名誉取回来。”
  我的眼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停在石阶底大道上的阴女师的马车上,那驼仆已不知去向。
  她走了!
  我一点也不奇怪,若说她两人没有传心术一类的东西。
  我才不信,给龙歌这么一拦,她更能从容逃去。
  我伸手拦着拥上来的人,淡淡道:“好!便让我看看他的珍乌刀是如何锋利?”
  龙腾惊叫道:“大剑师!”
  我知道他们以为我因龙歌阻截了我追杀另一个阴女师的机会,故盛怒下要杀了龙歌泄愤,其实我只是想利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试试珍乌刀的厉害。
  以阴女师的狡猾多智,定有方法迅速逃离这逐天高原。
  我往龙歌一步一步走过去。
  龙歌提着珍乌刀,缓缓退下石阶,他并不是胆怯,只是想我远离后面的人,让他有更大发挥的空间。
  我来到离石阶的人最少有二十多级的时候,脚步声起,一人向我身后走来。
  我侧头一看,原来是花云。
  花云到了我身旁,低声求道:“大剑师!求你不要杀他!”
  我盯着她雍容华贵的美丽脸容,心中百感交集,这身份尊贵的美女是否永远将爱情放在次要的地位,还是天生一副伟大的能牺牲个人幸福的襟怀?她关怀每一个人,但有否关怀自己?
  花云美目射出更浓烈的哀求神色。
  我微笑道:“告诉我,你爱我!”花云娇躯一颤,垂下了头。
  将她迫人了死角,我感到一阵快意,由知道她劝妮雅不要离开净土后,我一方面体会到她的苦衷,但也生出了一般莫名的怨恨之意。花云蓦地抬起头来,眼中射出坚定的神色,低声道:“是的!兰特,我爱你。”转身奔了回去。
  我一声长笑,往下扑去,魔女刃带起一股劲漩,往龙歌卷去。
  龙歌暴喝一声,珍乌刀幻起千百道刀芒,迎了上来。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魔女刃和珍乌刀瞬眼间交击了百多下。
  我倏地后退。
  珍乌刀完好无缺。
  一道寒意,涌上心头,假设握着珍乌刀的是大元首,会有什么后果?
  龙歌脸色苍白。
  他的刀虽是我到净土后见到最好的弯刀,但仍和我的剑术有段颇远的距离,若非我要蓄意试试他的珍乌刀,他早已落败或身死。
  饶是如此,他也一直处在只能死守的下风,他曾数次想抢回上风,但都给我迫得有心无力。
  他的手在颤震着,这以勇力著称的人,首次尝到比他更强壮的臂腰之力。
  我淡淡道:“游戏还没完呢!”
  刀刃一闪,当头劈下。
  龙歌大惊举刀挡格。
  魔女刃再闪,由劈变削。
  龙歌变招相迎。
  魔女刃弹高了少许,贴着刀身削去,挥向他咽喉。
  龙歌想不到我的剑灵活到这地步,骇然急退,抽刀横挡,不过已迟了,我紧追而去,刃锋上挑,正中他近把手处。
  “当!”
  清响传遍长石阶上的整个空间。
  龙歌惊叫声中,珍乌刀凌空抛起,高达二十来尺,才往长阶下跌去。
  我的魔女刃来到龙歌的咽喉处。
  “不要杀我哥哥!”
  刚才那坐在龙歌身后,随他忿然离庙的美女从长石阶的石柱后奔了出来。
  “叮叮当当!”像无数的金属掉在地上。
  众人齐齐愕然。
  那是珍乌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感谢着魔女遗给我的宝刃。
  珍乌刀终于不敌魔女刃,落到石阶上变成了碎片。
  但我能挡大元首数百招以上的重击吗?我不知道?但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尤其大元首对这并不知情。
  那美女奔至,到了我两人身旁七、八步远,停下后不敢贸然闯过来。
  我向她微微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美女脸色苍白,嘴唇颤震道:“我叫龙恰。”
  “锵!”
  我收回点在龙歌咽喉上的魔女刃,让这好家伙回到鞘内。
  龙歌面如此灰,主要还是困苦战脱力,双腿一软,坐倒石阶上。
  众人蜂涌而下。
  龙腾第一个来到我身旁,单膝下跪,道:“圣剑骑土,请原谅我们。”
  我忙将他扶起道:“过去的便让他过去算了,你还要和我并肩杀敌的,是吗?”
  大祭司来到我面前,将权杖交给观阳,伸出双手,和我的紧紧相握道:“圣剑骑士,请原谅我们的糊涂和愚蠢,险些酿成了弥天大祸,成为净土的大罪人。”
  我道:“大祭司,已没有人比你处理得更好了,我父亲兰陵常说,人最易为眼前的假象蒙蔽,又说悔恨只是一条会噬心的毒蛇。所有事便让他像个噩梦般过去算了,现在是新的一天。”
  燕色大喝道:“好!圣剑骑士,由今天起,若再有人不服从你,我便一刀干掉他!”
  我的眼光掠过羞惭的明月和法言,“过去的便让他过去算了。”这话说说是可以,像这两人,尤其是明月早已威信尽失,怎可还当祭司,管治七位大公,迟些只有使个手法,迫他自动引咎退辞,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红石道:“刚才我们已发出了讯号,令守卫不准任何人离开天城,不过这恐怕没有什么作用,因为祭司和大公都是不受任何限制的人,而他们并不知那另一妖妇已不是祭司。”
  龙腾向龙歌怒道:“你这畜牲不知自己闯了什么大祸!”
  我道:“不要怪责龙歌,他不但是位超卓的战士,也是有真性情的男子汉。即管没有他耽阻了时间,我们也不会追及那妖妇,因为来自巫国的巫帅,都懂传心之术。”其实说我不怪龙歌,是绝对的假话,因为只要我召来飞雪,真说不定能追上她,我猜她必是由较短的北路逃走。可是在团结内部的大前题下,我不得不抚慰这对全以私心为重的可恶父子,我既当上了净土人至高无上的领袖,便要这么做。
  心中赠叹一声。
  龙歌这时逐渐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又听我不但不责怪他,还在抬捧他,为他脱罪,感动得流出热泪,叫道:“大剑师!不!圣剑骑士。”
  我淡淡道:“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大剑师吧!圣剑骑士的名字实在太长太难叫了。”
 
第九章 天原回春

  一觉醒来。
  日已当午,窗外阳光漫天。
  房内静悄悄的,大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采柔、妮雅、红月一个也不见,连大黑也罕有地不在我的床边。
  自离开飘香城后,这个“早上”最是轻松写意,烦恼尽去。
  二房外三女的笑声话声隐约传入来。
  “晰唉!”
  门打开了一线,跟着一把声音道:“哼!还末醒来呢!”
  认得是红月的声音。
  我闷哼道:“小妮子进来!”
  红月欢叫道:“噢!原来在诈睡。/掩门后,扑上床来,不理一切钻入了我怀里,娇声道:“我们都兴奋得无法入睡,你不愧圣剑骑土,连睡觉也比别人高明。”
  我奇道:“连你也可以睡不着吗?”
  红月怨道:“要睡时天早亮了,过了睡觉的时间,人家怎睡得着?”
  我失笑道:“原来我们的红月贵女,在睡觉上竟有时间上的限制。”
  红月忽低声道:“我恨你!”
  我一呆道:“恨我?”
  红月粉拳擂上我的胸膛,连声道:“恨你恨你恨你!”
  我嚷道:“小心点,采柔还未为我穿上甲胄。”
  红月嘟着小嘴气道:“穿上盔甲鬼才打你。”
  我抚着她柔软和比外面阳光更夺目的金发,道:“告诉我,你恨我什么?”
  红月粉脸红了起来,道:“恨你使人被迫说谎话。”
  我好奇心大起,道:“谁迫你说谎了?”
  红月将脸埋在我胸膛处,恨声道:“不是你是谁,每当那些好事的净土女人问起我和你怎样时,我都被迫要说谎。”
  我愕然道:“什么?”
  红月嗔道:“难道我告诉她们你只曾吻吻我抱抱我吗?我红月还有什么脸子?”
  我哑然失笑,居然是这么一回事。
  “咿唉!''门再打了开来。采柔探头进来道:“大剑师,大祭师来了,在主厅等着你。”
  红月掩嘴笑道:“两个都`大',究竟是谁`大'一点?”
  主厅内不但大祭司来了,其他祭司也来了,只不见明月和法言。
  施礼后,大家坐了下来。
  大祭司遣!“昨夜那另一阴女师由北路走了,守城的人不敢阻拦,坐看这妖妇飘飘然离去。”
  这是意料中事,不过终有一天她要饮恨我剑下,为凤香索回血债。
  大祭司长叹一声道:“明月今早喝了毒酒,被发现时早死得透了。”
  我寂然无语,这或者是他交待错误的唯一方法,只有死亡才可保存他的尊严。大祭司续道:“法言自觉无颜掌管净土的宗法,要辞去祭司的职位,希望大剑师批准、还有是新任祭司的人选……”
  我挥手道:“净土的内部事务,全由你们作主,我只管军事方面,当黑叉人被赶回大海里时,便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希望你们能明白。”
  众祭司均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有花云垂着头,不敢看我。唉!昨夜我迫她说爱我,确是过分了点。
  灵智站起来道:“大剑师请走出馆外露上一脸,他们由今早便等到现在了!”
  我愕然道:“什么?”
  众祭司微笑起立,拥着我往门外走去,刚走出大门,如雷的欢叫呐喊轰然响起。
  我一看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观瀑馆门外的大平台下,大街小巷,所有地势略低的房舍、屋内、屋顶全站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战士平民全混在一起,挤得插针不下,水泄不通,怕有十几万人。
  他们霎时兴奋地狂喊起来,帽子杂物鲜花全给挥上天空,此起彼落。
  “圣剑骑士!圣剑骑士!”
  我愕然不知所措,刚才我还想带三女和大黑到这美丽山城的大街小巷溜达一下,看来这愿望是难以实现的了,因为没有人会不认得我。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吧!
  观阳在我耳旁大喊道:“今早我们发布了消息后,除了守城的人不可离开岗位外,整个天城的人都来了。”
  我偷看大祭司等一眼,发觉他们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热泪,花云更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苦待的美好日子,已逐渐临近了。
  我走前两步,来到围栏旁,举起双手,示意他们静下来。
  声音像潮退般迅速转弱,以至乎完全寂然。
  我心头一阵激动,大叫道:“相信我!黑叉鬼被赶回大海里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欢喊声再次震天而起。
  天原的高空上有几只作鸟兽形奇怪东西随着风自由地飞翔着,它们给一条长长的幼绳系着,另一端紧握在草原上一群小孩的手内。
  我们边在草原走着,一边极目而望,大感有趣,飞雪则跟在身后。
  采柔嚷道:“真是好玩,这叫什么玩意儿?”
  妮雅笑道:“这是天原小孩中最流行的游戏,叫‘皮鸟飞’,那些皮制的鸟儿,一遇风便飞上天上,要不要弄只来给你。”
  采柔惊叫道:“不!不!我怕弄坏了它们,这么美丽可爱?”
  我道:“大黑究竟那里去了!”
  三女开声大笑,红月道:“我们一直不提大黑,看你能忍多久,大黑跟观阳去了。”
  我奇道:“大黑怎肯跟他去?”
  采柔妩媚一笑道:“怎么不肯,观阳带了只母狗来找它,你若看到它那馋嘴的的样子,才好笑呢!”
  我道:“究竟是观阳打大黑的主意,还是那母狗打大黑的主意?”
  二女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红月道:“天原的狗非常有名,最懂得看管羊群,不过不像大黑般会打仗,所以观阳才想为大黑留下个种看看。”
  我见她说得可爱,打趣道:“我也懂打仗,谁想留下个种来看看?”
  红月叫道:“我才不要生孩子。”
  妮雅垂下了头,避开了我的眼光。
  来柔美目掠过一阵失落,借着观看天上的“皮鸟飞”,没有答我的问题。
  我暗责自己,已变话题道:“红石他们那里去了?”
  妮雅道:“红石、侯玉和红晴回立石堡去了,好安排我们的人一部分到天庙来,一部分往龙吐水去协助建立新堡,日一部分回守飘香和捕火。约诺夫则跟了燕色往北路的擒天堡去,察看前线的最新形势。”
  我道:“你身为捕火大公,为何不跟去看看?”
  妮雅咬看嘴唇在道:“你去我才去,你在净土一刻,我便跟你一刻。”
  我爱怜地望了她一眼,无限感慨。
  远处的小孩忽地叫了起来,拚命收线,将那些色彩鲜艳的“皮鸟飞”收回来。我往天际一看,一股雨云,正往天原飘过来,那边的天际黑若夜晚。
  三女惊呼道:“下大雨了!”
  我环目四顾,这里离天城最少有五、六哩的距离,离北路则更远,往任何一方走也难逃豪雨淋身的遭遇。
  采柔叫道:“看!那边林内有间小屋。”
  妮雅喜道:“那是牧羊人的避雨屋。”
  我欢叫一声,带头往那小屋奔去,三女笑着叫着,兴高采烈地追在我身后。飞雪跑在最后,可能正奇怪我们为何不像来时般四个人全挤到它宽长的背上。
  小屋在百步之外。
  狂风卷来,吹得我们怪叫连声。
  我疯狂般叫着跳着,就像失去了的童年日子又在心里身上重活了过来。
  “哗啦啦!”
  大雨洒下。
  尖叫声中,我们撞门而入,衣衫尽湿。
  三女秀发尽是水珠,须发紧贴在她们脸上,但神色均兴奋之极。
  小屋内出奇地干净宽敞,一边堆满了未草,另一边堆满了柴枝,生火的火种火钳全部齐备。
  采柔叫道:“飞雪还在外面!”
  我推开少许门,顶着随风打入来的寒气雨粉,往外望去,林外的天原白茫茫一片,想看远点也办不到,在风雨里,飞雪跃起前蹄,不住张口,迎着降下来的雨水,看来非常享受。
  后面柴枝搬动的声音传来,我回头一看,三女正忆碌地堆柴生火,熊熊火光照亮和温暖了整个空间。
  我关上了门,将两个小窗用柴枝撑开了少许,夹带着湿气的寒风吹进来,使人份外感到这像已与世隔绝的小屋内的温暖和安全。
  我悠闲地贴墙坐了下来,看着火堆冒起的烟屑火星,升上屋顶,再由烟卤逸走,心中充满了欢愉。
  外面的飞雪嘶叫起来。
  我们同时一呆。
  接着木门传来括括的奇怪声响!
  我们瞪目以对。
  “汪汪汪!”
  采柔欢呼道:“大黑!”扑前将门打了开来。
  湿透了的大黑带着水花飞扑而入,直冲入连抗议也来不及的采柔怀里。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预估的事情发生。
  果然惊叫四起,屋内水珠四溅,无人能够幸免,大黑抖掉雨水的可恶行为,我早已领教过,但仍没有对付的方法。
  水点落在柴火里,发出吱吱声响!
  三女忽地齐齐笑骂起来。
  我睁眼一看,原来大黑蹲坐地上,撑开了腿,低头用它的大舌头去甜自己那宝贝家伙,显是尝了甜头后以它的方式作善后工作。
  红月叫道:“大黑,不准过来舔我,连嗅嗅也不准。”
  岂知大黑以为红月在唤它,千辛万苦地爬了起来,往红月凑去。
  惊叫声中,红月躲到妮雅身后,妮雅则躲到采柔身后。
  采柔笑得全身发软,用手格着大黑的颈,死命不使大黑的巨舌舔往她的脸上。我看着三女身上完全没有遮蔽作用的湿衣,看着她们美妙的胴体,真是想就此死去,好将这动人的时刻永远保存下来。
  我想起了花云今早梨花带雨的样子,她现在正干什么呢?是否也在天城的另一角落,看着外面这场豪雨?心神飞越下,我像回到了魔女国的地殿里,看着魔女百合美绝人世的贵体,她是生还是死了“大剑师!”
  我抬头望去,红月俏立眼前。
  火堆旁的采柔和妮雅仍在娇笑中喘着气,一人按紧大黑,一人拍着它的湿头,逗着它在玩儿。
  红月见我眼光移到了别处,嗔道:“大剑师!”
  我眼光回到她有湿衣内若隐若现,焕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胴体上,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叫道:“这妮子真的长大了。”
  红月俏脸飞起两朵红晕,不胜娇羞地道:“大剑师,我给些东西你看。”随着打开两肩的衣服,缓缓脱掉全身湿衣,然后半点也没有保留地,立在我眼前。
  采柔和妮雅像是一点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继续着她们和大黑的游戏。
  我的目光完全没法离开红月的身体,那种娇嫩柔滑,那种代表了骄傲和青春的肉光嫩色,使我的心热了起来,烧了起来。
  红月以从未有过的娇羞神态,咬着唇,垂着头,傲然挺立。
  我的眼光在她修长玉腿逡巡着,以心眼画着美妙的线条。
  我想起了西琪,一阵噬心的痛苦狂涌而起,我“霍”地起立,一手抱起赤裸的红月,对着她的小嘴,往厚软温暖的禾草堆走过去。
  红月,我屈服了!投降了!
  在这刻,你是世上最美妙最可爱的小东西。
  柴火烧得□啪作响。
  黄昏时,我们回到了天城,天城的战士和居民只是微笑地向我们打招呼,使我感到自在多了。今早我向大祭师要求,这里的人都不准一见我便围过来,更不可向我下跪膜拜,那些都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情形,看来这要求现在生效了。
  四人两兽,刚踏入观瀑馆,有人来报花云祭司在等待着。
  我心中大奇,花云为了什么事来找我,迳自往主厅走去,三女则回房去了。
  主厅内还有位我意想不到的客人,龙腾大公的女儿,龙歌的妹子──龙怡贵女,一见到我垂下了目光。
  我心中暗自警惕,千万不要再种情根了。
  我在花云对面坐下,询问的眼光望向花云。
  花云向龙恰道:“大剑师来了,你亲口和他说吧!”
  龙怡紧闭樱唇,摇首,头垂得更低了。
  花云叹道:“这傻孩子!”向我解释道:“刚才她来见我,说她父亲和哥哥都很颓丧,很后悔,竟然误信了阴女师的说话,做出了那样不光采的傻事,对不起大剑师……”
  热泪由龙怡俏脸珍珠串般滴往地卜。
  我心中侧然,龙怡的悲哀不只是因龙腾、龙歌而来,打击得更重的是她的信心和自尊,一向以来,她都唯父亲兄长马首是瞻,以他们的信念为自己的信念,以他们为荣,但这种虚假的“安全感”在昨夜彻底地破碎了。
  我愕然道:“我不是说过‘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吗’,为什么他们还不能释怀?”
  龙怡悲泣道:“你骂他们一顿,他们反而好过点,偏偏你对他们那么好,使他们感到更对你不起。”
  花云低声道:“明月的自杀和法言的引退,使他们更不好过。”
  我本来对他们父子没有多大好感,可是现在见他们自责如此之深,印象大改,何况还有龙怡的热泪在眼前淌着。
  我看着被龙怡泪水梁湿了的地毯,脑中灵光一现道:“今晚就让我在这厅内,举行一个舞会,除了昨晚的人外,其他人客由你订出来。”
  花云悄脸亮了起来,风情万种地瞅了我一眼,道:“我常在想,这世界里究竟有没有兰特公子办不来的事?”
  龙怡抬起哭得红肿了的双瞳,感激地望我一眼。
  我心中叫糟。
  最怕是女人这种含着情意的眼神。
  观瀑馆外车水马龙,馆内香衣丽影。
  所有人都脱掉了甲胄军服,换上净土柔软鲜艳的彩衣,女仕们当然更刻意打扮起来,使我想起飘香城的宴会。
  采柔、妮雅、红月当起了女主人,殷勤地款待着宾客,一队乐队奏着净土的舞乐。
  幸好观瀑馆的主厅极为宽敞,容纳百来二百人,绝不成问题。
  妮雅派了十多个年青貌美的女亲兵,头插鲜花,换上金黄色的长袍,露出半边酥胸,托着美酒美食,满脸笑容穿花蝴蝶般在客人里劝酒戏食。
  天城里有头有脸的居民,将领贵胄们都来了。
  “当!”
  我和战战兢兢的龙腾碰响了酒杯,道:“不要说你,连红石,甚至妮雅不也曾给那妖妇骗倒了,在飘香城差点和我反面破裂,比昨晚还厉害呢。”
  其实谁不心知肚明龙腾是私心太过误信谗言,但人总要找下台之阶,龙腾亦只好乘势骗骗自己,绷紧的脸容一松,眉开服笑地向羞惭满脸,陪在一旁的龙歌道:“哈!你看,连红石那老小子也中了奸计,幸好大剑师大人大量,不怪我们呢。”
  龙歌的脸皮当然及不上乃父的厚度,勉强一笑,神色仍是很不自然。
  妮雅走了过来,抗议道:“刚才我听到有人提我的名字,是谁说我的坏话?”我奇道:“谁提起你的名字呢,怎么我听不到?”
  妮雅瞪了我一眼,向龙歌道:“不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龙歌愕了一愕,如梦初酸地躬身道:“请妮雅大公赏脸。”
  妮雅微微一笑,拉起龙歌的手,往厅心走去,加入了一对对正翩翩起舞的男女里。
  在我旁的大祭司道:“大剑师,你为何不跳舞?”他心情非常之好,笑容替代了一向的肃穆庄严,他真是个值得人敬重有量度的长者。
  我摇头道:“这种舞和帝国的分别很大,我不懂得跳。”
  灵智微笑道:“你看小采柔的舞姿多美妙,她跳了两只后便比任何人也跳得更好了。”
  我苦笑道:“就算我想跳也没有人来邀请我。”
  刚和宁素舞罢回来的燕色大公笑道:“全场的女孩子也想有与大剑师共舞的光荣,可是你被众大祭司团团围着,还有龙腾这凶神恶煞的人在旁虎视眈眈,谁敢过来。”
  众人开怀笑骂,仅余的阴霾也云散烟消。
  我偷看花云一眼,犹豫着是否要和她跳一只舞,她也刚好偷望过来,两人眼光一触,都吓得急忙避开。我们的关系确实微妙异常,不知应如何分类。
  红月的娇笑声传来,只见她离开了男伴的手,转了两个圈,秀发飘飞,长裙扬起,举起的手衣袖落了下来,在头顶作了几个美妙的姿势,又劲又热,连我也看得心痒起来,记起了她在禾草堆上的热情和娇羞。
  这时我听到宁素低声询问道:“红石大公还未回来吗?”
  卓联答道:“恐怕今晚他也不会回来了。”
  宁素失望地叹了一声。
  我也暗叹一声,但这种男女间的事,外人不但很难插手,若插手则更不妥当。我想着应否邀花云共舞时,一把女声在我背后轻轻道:“大剑师!龙怡有否和你共舞的光荣?”
  燕色这豪汉拍掌大笑遣!“看!全场最有勇气的美女终于出现了。”
  我看到花云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
  龙怡娇羞嗔道:“燕色大公!”纤手早穿进了我臂弯里。
  我领着她往厅心走去,道:“你要教我才行!”
  龙怡美丽的脸庞兴奋得红扑扑地,娇羞点头,但不敢回望我。
  我一离开刚才那堆在净土最有威权的人后,果然不出燕色所料,全场的女士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虎视眈眈。
  龙怡从我臂弯脱出来,指导着我怎样搂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如何拿着她的玉手,如何踏前退后,不一会我们已随乐起舞。
  红月刚和男伴舞到我身旁,嚷道:“大剑师你还骗人不懂得跳,下一支轮到我了。”
  “哟!”
  我因望向红月,竟忘记了舞步,一脚便□在龙怡穿着舞鞋的脚尖上。
  我陪罪后向红月叫道:“看到吗,你不怕就来吧!”
  龙怡笑得弯下腰来,双手按到我肩上,顺势将小嘴凑到我身旁,轻轻道:“大剑师,谢谢你!”
  红月走了过来,向龙怡甜甜一笑道:“好龙怡,轮到我了吧!”
  龙恰拿她没法,深情地瞟了我一眼,依依不舍地退了开去。
  红月搂着我,亲热地起舞,娇躯不住贴上来,比一团烈火更使人吃不消。
  我道:“以后也不用骗人了吧!”
  红月皱起鼻子道:“当然还要骗人,我不能告诉人家只和你有过一次,所以你若要我不说谎,便应知道该怎么做。”
  忽地竖起脚尖,越过我的肩头往人口处看去,兴奋地大叫!“噢!案亲和哥哥来了,还有小矮胖。”
  我放开红月,回头看去。
  红石、红晴一身戎装,正和小矮胖及侯玉步进厅内。
  红月跑了过去,拉着小矮胖,硬迫他跳舞。小矮胖苦着脸向我叫道:“大剑师,明早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我忍着笑点头,跟着红晴、侯玉也被美女拉走了,只剩下我伴着红石走回各大公和祭司的“小圈子”里。
  龙腾主动向红石示好,打招呼道:“红石大公,路途辛苦了?”
  红石冷冷看着他,我暗叫不妙,伸手暗按在红石背上,轻轻拍着。
  红石何等敏锐,微一错愕,摇头苦笑道:“你这老鬼,真拿你没法!”
  众人大笑起来,至此龙腾才正真放下心来。
  宁素来到红石身旁,低唤道:“红石大公你好!”
  红石斜兜了她一眼,剑眉一耸,英伟的脸庞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淡淡道:“宁素大公,今天为何有空闲了?”他显然对宁素昨夜晚宴前不肯见他仍梗梗于怀。”
  宁素顺手从女侍盘中取来一杯净土著名的“醉果酒”,双手奉上,道:“红石大公息怒吧!这是你最爱喝的酒。”
  红石想不到宁素竟肯向他当面陪罪,大有脸子,伸手接过酒杯,一口气喝了大半,递回给宁素。
  宁素呆了一呆,俏脸通红,拿着酒杯愕了半晌,才一饮而尽。
  燕色一手搭在红石肩头上,一脸俏皮的神情,大笑道:“老小子!真有你的。”
  我有点莫明其妙,为何宁素喝杯酒也这么羞人答答?燕色又如此说话?其中必有些我不明白的含意。
  心中一动,来到花云身前,道:“花云祭司,我有否与你共舞的荣幸?”
  花云仅能觉察地点了点头,将手递给我。
  我搭着她来到一对对起舞的人群中,一手搂着她的萤腰,一手搭在她香肩上,徐徐起舞。
  花云低垂着目光。
  我道:“为何不敢看我?”
  花云摇摇头,轻轻道:“我怕看你的眼睛?”
  我佯怒道:“你怕我吗?”
  花云仰起俏脸,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道:“你知道不是那样的。”再汉了一口气道:“自从被选了作祭司学徒后,我决定了再不会向任何男人说昨晚那句话,但我终于违背了自己,还说得那么心甘情愿,没有丝毫后悔。”
  我的心软化起来,因她劝妮雅留在净士而生出的些微恨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云再望向我,柔声道:“大剑师!你满意了吗?”
  我苦笑摇头。
  花云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像红石刚才便迫宁素喝合杯酒,要她在众人前公然表态。”
  至此我才恍然大悟,难怪宁素如此忸妮。
  我道:“为什么现在又敢看我了?”。
  花云气道:“你的说话就象你的剑,令人又怕又恨,又完全没法子捉摸,但又忍不住欢喜,爱被你步步进迫。”
  这是多么深情的话,花云的爱是含蓄的,我虽不住提醒自己千万别再坠进情网里去,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想着她,想和她说话,想看她欲拒还迎的羞态。她那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更加强了我在这方面对她“侵犯”的意欲。我并不需要和她有任何肉欲的关系,只是要她心中有我。
  花云像看穿了我的心事般,瞪着我道:“满意了吗?兰特公子!”
  四周的人忽地拍起掌来。
  我们愕然望去。
  只见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逐渐围成一个大圈,在大圈中心采柔跳着奇怪的舞步,摆出一个接一个美妙至难以形容的逗人姿态。
  花云放开了搂着我的手,但却仍由我搂着她的腰肢。
  采柔在跳闪灵舞!
  她的秀发随着充满劲道和节奏感的舞姿有力地拂动,每一个动作,都和她的表情和眼神配合着,一忽儿若怀春少女,一忽儿若深闺怨妇,诱人之极。
  我记起了父亲的话!当闪灵的女子跳舞时,连盲子也会睁开眼来。
  久违了的大黑从人堆处钻了出来,扑到采柔身边,叫着跳着,还以为采柔在逗它玩耍呢。
  众人的拍掌声和啸叫声更响更急了。
  乐队兴奋忘形地吹奏着。
  采柔的脚步忽快忽缓地踏在地上,发出令人热血沸腾的节奏。
  采柔忽地往我飘过来,直至我的身前,作了几个曼妙至无可比拟的美态,既骄傲又野性,使我差点忍不住搂她入怀,审问她为何有这么美妙的闪灵舞,也不早些跳给我看。
  花云轻轻推我走出去。
  我在她的纤腰用力一捏后,才松开了手。
  采柔双手缠了上来,搂着我舞了开去。
  众人轰然叫好。
  采柔在我耳边道:“大剑师!我很快乐!”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钻人了我们中间,原来是大黑。
 
第十章 两箭功告

  次日清晨,我离开房间时,三女仍酣睡未醒,这也难怪她们,前天晚上已一夜没睡,昨晚的舞宴又至半夜才兴尽而返,她们不睡到太阳过了中天方醒来才奇怪呢。
  疲倦绝不下于她们的大黑却一反懒洋洋的常态,精神抖擞地追在飞雪尾后,半点颓态也没有,不过当我策着飞雪来到天城出口的大斜坡时,才明白了个中原因。这家伙一闪便不见了,不用说也是溜去和那会牧羊的母狗再续前缘,在此先预祝它成功。
  街上静悄悄地,这里的人昨夜亦是狂欢达旦,谁还能爬起床来。
  没有战争会是多好,生活便会像昨天般转眼溜过。
  门卫见到我来,慌忙打开了城门,让我畅通无阻地飞驰而出。
  广阔的天原现在眼前,天河横流着。
  近南路处营帐林立,那是昨天黄昏才开始陆续抵达的南军。
  我一声长啸,策着飞雪,奔过天河的石桥,往营地奔去。
  还未到营地,已看到小矮胖在营地的西北角向我兴奋地招手,我朝他奔了过去。
  小矮胖叫道:“我还担心你起不了身!”
  我跳下马来,笑道:“这也是我对你的担心。”
  他瞪着满布红筋的眼道:“不用担心。我根本没有睡,人来,预备。”
  他那立在四周的十多个手下忙碌起来。
  在空地另一边约五百步外,以石头砌了一堵临时的墙壁,足有十来尺高,看上去颇为坚固。
  小矮胖得意非常,指着那堵墙道:“这就是城墙。”
  接着指着一个木制像大喷筒般的奇怪东西道:“这是`龙火炮'!”
  “龙火炮”旁站了蓄势以待的十多人,全神留意着小矮胖的动静。
  我望向那“龙火炮”旁另一尊像极帝国攻城用的“弹石机”的东西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小矮胖神气地道:“那是净土战争史上最伟大的发明──‘龙怒吼’,这名字我想了很久,好方便让灵智那老家伙将它写进史册去。”接着低声道:“我小矮胖便全仗它名垂千古了。我不知他在搅什么玄虚,道:“快弄来看看。”
  小矮胖神态紧张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大叫道:“‘龙火炮’放射!”
  “喀擦!”
  不知那些人拉动了那个机括,一道黑血箭由“龙火炮”的炮嘴劲射而出,直喷往那堵墙上,染得石墙漆黑了好大的一片。
  空气中充满黑血那种难嗅的味道。
  但就是这样,再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我愕然望向小矮胖。
  小矮胖向我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叫道:“点火!”
  一十名箭手一排走前了百来步,燃起包扎上蘸满黑血布絮的箭头,弓弦拉紧。“放!”
  十箭齐发。
  除了三枝劲道不足,两枝射歪了外,其他全射在石墙染了黑血的地方。
  “篷!”
  烈火熊烧,便像整张墙着了火。
  小矮胖再呼道:“龙怒吼!”
  那“弹石机”模样的东西,弹出一个黑黝黝的巨型怪球,由低升高,再由高下降,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啪”一声,竟黏在燃烧着的墙上,并不掉下来。
  火继续烧着。
  那黑球似乎极为耐烧,不但仍然是那个样子,反似愈烧愈坚固起来。
  小矮胖顿足道:“没有理由的,黑黏土内全是黑血,怎会不爆炸?”
  我摇头道:“你以前试过没有?”
  小矮胖道:“这是第一次试验,想不到竟失败了,为何你那次密封在瓶内的黑血会爆炸,今次密封在烧硬了的黏土内,应更厉害才对。”
  我再望了那在火焰中毫无动静的黑球一眼,也替小矮胖难过,替他名垂千右的美梦破碎难过,搭着他的肩头往营地走去,安慰道:“来!让我们去吃早点。”
  走不了两步,话犹未已。
  “轰!”
  惊天动地的一响爆炸由后而来,大地摇晃着。
  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下,小矮胖首先往前仆倒,带得我也失去了平衡,随他倒下,将触地时我扭转了身,看到了早先那堵墙,竟成了一地碎石图案,有些飞到了十多步外,可见刚才爆炸的力量是何等惊人,远超过木堡那次的爆炸。
  小矮胖擦擦红眼,欣喜如狂地爬起来,走前几步,又失足跌倒,狂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坐了起来,听到营内惊叫奔走之声四起,苦笑道:“在你名垂千古前,请你先应付天原上所有因睡眠不足来找你算账的人。”
  第二天正午时分,我们在龙腾、燕色、红石各大公的陪伴下抵达燕色主理的“擒天堡”,这堡规模人有“立石”的一半,但因它和“虎视”紧扼着通上天原的山路两旁,又有燕色和龙腾这样出色的名将把关,连凶悍的黑叉鬼也苦攻不下。
  不过,黑叉人亦籍占据了北路稍下的“封隘”和“断路”两堡,将净土军北去之路截断了,若要往北方去,便须学黑叉鬼来南方般,绕过逐天东端的龙吐水,在目前来说,那是净土的军力无法办到的。
  我们只能一个城一个城攻过去,使前线后方能呼应增援,所以能否攻下和收复这两个失陷了的城池,乃是关键的大事。
  红石和妮雅的南军随在我们之后,缓缓注进“擒天”和“虎视”的后山处待命而动。
  我们进入“擒天堡”时,战士们都挤在街上、城墙上,向我呐喊欢呼,土气高昂至极点。
  “圣剑骑士”之声不绝于耳。
  “擒天”共分作内外两堡,经过了内堡的城墙后,我们来到燕色的大公府。
  宏伟的大堂里陈设简朴,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兵器,大部分都不是净土的武器,而是掳狭自黑叉鬼的战利品。
  特别吸引了我注意力的是一张黄光闪闪的大弓,挂在对正门口的墙上,而这墙再无其他武器,使巨弓更为特出。
  尤使我印象深刻的是巨弓的弓弦乌光闪闪,和龙歌被击碎了的珍乌刀是同样的色泽,弓旁挂着一个精美的箭筒,筒内装了七枝特别粗长的箭,整枝箭也是乌光闪烁,予人锋利之极的感觉。
  燕色来到我身旁道:“大剑师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净土最著名的神弓‘射日’,弓弦和箭都是由拉撤的祖父以珍乌炼制的。”接着苦笑道:“可惜自三日年前净土的第一制弓巧匠连山宗铸成它后,便从没有一个人能独力拉满它,很多自称勇力的人,连手臂也拉伤了,却仍是拿它没法。”
  我点点头,想的如是若我以这弓射出珍乌箭,能否洞穿大元首那只有魔女刃才可刺穿的甲胄?
  红月在我身后道:“大剑师你要不要试一试?”
  红石责道:“红月!不准乱说话。”
  我微微一笑道:“一定会,但不是现在。”
  龙腾担心地道:“大剑师小心点,珍乌弦那反挫之力,是非常可怕的,连手臂也可废掉。”
  燕色同意道:“我也自认臂力过人,但只拉开了少许,便不敢再撑下去,我常在想,若能满弓射出珍乌箭,真怕连太阳也可以射下来。”
  堡外远处忽地隆隆蹦响。
  谢问大公怒道:“黑叉鬼静了两天,又来挑战了,难道那妖妇没有告诉他们向禽生等弃兵曳甲败回北方的事吗?没告诉他们大剑师的利害吗?”
  宁素微笑道:“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力量,何况`黑霸'客横生一向骄狂自大,目无余子,怎会将一个女人的话放在心上,可以还以为那妖妇故意夸大呢。”
  我向宁素赞许地点头,女性的洞察力往往较男人细微,这也是宁素的优点。
  我道:“我们到城墙看看吧!”
  燕色道:“对他们的叫嚣挑战,两日一小饱,四日一大攻,我们早习以为常,大剑师不如休息一会,明早我们再带你往`虎视'看看形势。”
  龙腾听得我要到他的“虎视”堡去,大喜道:“那好极了,龙怡整天问我大剑师何时到我们那里去。”
  众人一齐会心微笑。
  找心中叫苦,我怎可见一个爱一个,说到底,我到净土来是要追杀大元首呵!卓联笑道:“大剑师,`擒天堡'后山处有种只有那里才有的鲜果,非常美味,你定要尝尝。”
  依在妮雅旁的采柔欢喜地道:“那真好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约诺夫和红晴听得采柔说欢喜,连忙自告奋勇道:“我们立即去摘,只有刚摘下来的才最好吃呢!”
  我淡淡道:“美果我们一定要吃,但却是收复了`封隘”和`断路'两堡之后,耐心多待两天吧!”
  众人大感愕然,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我道:“现在先到外墙去!”
  从“擒天”宽厚的城墙顶往外望,左侧遥对的是规模格式差不多的“虎视”堡。两堡间是通往天原的山路,这时堆满了乱石,作为阻止敌人上山的障碍物。
  往北下望,倾斜的山路下是个较天原小得多的谷原,四边群峰高起,这时约干多名黑叉战士,阵容鼎盛地排在谷原较远的一边。后面可见失陷了的“封隘”堡高起的后城墙,封挡了出谷之路。
  一名雄伟得像巨人的黑叉鬼,左大盾右巨斧,策着战马排众而出,不住嚣叫,充满着不屑和蔑视的味儿。
  “虎视”堡那边的净土军亦严阵以待,防止黑叉鬼的突袭。
  斜坡上布满箭失断刀,人马的骇骨,惨不忍睹。”
  多少人在这里丧失了他们的子女、情人和父母?
  十多只饥饿的秃鹰在空中盘旋,等待着下欢的美食。
  那黑叉壮汉又冲前来,叫着骂着。
  我的锐目看到那千多黑叉战士旁有几条攻城的大檑木,几座以弹簧发射的投石机,和一排排的长梯,知道他们正组织着另一场强攻。可以想像,当“封隘”堡门一开,以万计的黑叉鬼便会冲杀进来。
  我感到“捕火”城外的历史在重演着,分别只在于即管我杀了这搦战的黑叉鬼,还要再攻陷两座城堡,才可以取得北路的控制权。”
  我向红石道:“小矮胖来了没有?”
  红石望向红晴。
  红晴忙道:“刚到!”
  我道:“叫他准备能使他名垂干古的好宝贝。”
  众人齐齐一呆。
  红晴对我比他的老子对我更有信心,慌忙去了。
  这时那黑叉巨人又奔过来,直奔到斜坡下才勒马停定,遥看着我,以不纯净的净土语大喝过来道:“兰特小儿是否你来了,有胆量便来和我决一死战。”
  燕色等纷纷喝骂。
  宁素怕我受不住挑拨,来到我身旁道:“大剑师,这巨人是`黑霸'客横生手下的第一勇士,叫熊巨,我们出战的勇士没有一个人能活看回来。”
  龙腾道:“若非我严禁任何人出战,死的人将不止是十六个。”
  约诺夫、红石、妮雅等当然不会相信我胜不了这黑叉巨人,不过都不主张我出战,因为不值得。
  我也觉得不值得。
  卓联指着“封隘堡”道:“看!客横生来了。”
  只见原本已旗帜飘扬的“封隘”堡墙头上,多了两枝特别高的大帅旗,在山风中威武地飘扬着。
  我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也没有出战的打算。”
  妮雅和采柔深知我的性格,奇怪地对望了一眼。
  我淡淡道:“拿弓来!并叫所有战士准备。”
  燕色愕然道:“熊巨最少在三箭之遥的远处,怎……噢!难道你要`射日'?”
  我喝道:“快!今晚我要在`封隘'举行最盛大的祝捷会”燕色呆了半晌,向从人喝道:“还不滚去拿弓和箭。”
  我仰观天色,还有好一段时间太阳才会下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各人虽累了点,但胜在战意高昂,何况有我在此。
  红晴这时走上城墙来,报告道:“小矮胖说一切预备妥当,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出动,不过他要我提醒大剑师,射程最远只是五百步。”
  五百步,即是谷原的中段处。
  那熊巨狂笑几声后,又奔了回去。
  我寂然不动,冷冷看着敌人。
  众人都有点不安和紧张,连红石等亦不例外,因为攻城是绝不容易的一回事,否则龙腾和燕色两人也难以在此挡住强大的黑叉军了。我们虽有“龙怒吼”,但敌人怎会容我们推进至可以发射的最佳位置了脚步声响起,两名战士托着那“射日”大弓,另一人提着那筒珍乌箭,气喘喘走上来,站在我身旁。
  我喝道:“击鼓!”
  鼓声响起。
  那熊巨精神一振,策马由谷原另一边再冲过来,当地过了谷原的中段,我一手从两位战士肩上拿过那大弓,入手沉重之极。
  拿箭筒的战士知机地递上一枝珍乌箭。
  我将比我还要高的大弓略向上仰,把珍乌箭尾定位在珍乌弦上。
  众人见我提着这么重的大弓,手也不颤晃一下,惊叹不已。
  蹄声愈来愈急,熊巨快将奔到斜坡的起点处,那是普通箭程三倍的遥远距离。我冷冷看着他,心中一片宁静,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敌骑的速度。
  恰在此时,“封隘”堡处战鼓亦震大响起,以助熊巨之威。
  熊巨更兴奋了,夹马狂奔,箭般冲过来。
  我吐气狂喝,全力猛拉,从没有人拉满的“射日”弓身弯了起来,珍乌弦往后涨至满尽。
  手一松。
  “腾”的一声。
  珍乌箭闪电般破空而去。
  射日弓“锵”一声回复原状,弓体颤震着。
  珍乌弦更是狂震不止。
  没有人能形容由“射日”弓射出的珍乌箭那种速度,一般箭都是以弧线前进,但珍乌箭和是绝对的直线。
  几乎是弦声响起,珍乌箭已到了熊巨眼前,直射往他的前胸。
  熊巨也是了得一本能地将巨盾护挡胸前。
  众人惊呼叹息,都想这么好的一箭竟给他挡了。
  “锵!”。
  珍乌箭穿盾而入,穿过盔甲,穿过熊巨的巨体,带起满蓬血雨,由背心疾射而出,插在马后的地上。
  敌我双方的叫声鼓声全停了下来。
  熊巨的巨斧和大盾首先跌下,然后巨体由马背上侧跌下来,“蓬”一声掉在地上。
  “擒天”、“虎视”两堡爆起震天欢啸。
  我大喝道:“攻城!”
  当我们越过熊巨伏尸这处,敌人已全退回“封隘”之内,看样子是要死守不出了。
  我和各位大公带头来到谷原中段处,停了下来,叫道:“小矮胖!”
  小矮胖兴冲冲地奔了出来,喘着气道:“不行了!今晚我一定要在`封隘'堡内好好睡一觉。众人大笑起来。小矮胖的手下推着那“龙火炮”和“龙怒吼”来到了阵前。
  “封隘”墙上射出了一阵箭雨,但在百多步外便力竭,纷纷落下。
  燕色哑然失笑道:“黑叉鬼从没有想过也会有给我们攻城的一日,连射得较远的石弹机也不在墙上备上一台。”
  我望向搂着大黑的采柔道:“你看紧大黑,不要让它跟着我。”
  采柔脸有惭色,垂头道:“知道了!”
  我向小矮胖打出手势。
  小矮胖用紧张得嘶哑了的声音喝道:“放炮!”
  “蓬!”
  一股黑血直喷而去,洒在墙脚处和地上,左旁便是城门。
  “放箭!”
  那十名箭手,在特制的大盾牌掩护下,往前冲去。
  敌墙上立时箭如雨下。
  燕色喝道:“还箭!”
  两排战士,一排持盾,一排持弓,往前冲去。
  箭来箭往。
  杀声震天。
  火箭射出,十箭竟有八箭命中了黑血染黑了的城墙,成绩比上次好多了。
  烈火熊熊烧起。
  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
  小矮胖喘着气。
  我向小矮胖道:“不用紧张,射不中还可以来第二次。”
  小矮胖满额冷汗道:“时间太迫了,我只制成了两个,用了一个,现在只有一次机会了。”
  我把心一横,大喝道:“放‘龙怒吼’!”
  “轰!”
  巨黑球弹出。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半空,瞪着眼,看着巨黑球高高抛起,又再落下。
  小矮胖忽地脸如死灰,双脚一软,坐倒地上。
  黑球的落点比上次近得多了,只到达离城墙百步许处便落了下来。
  众人都失望得呆在当场。
  烈火仍烧着,不过这时已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近墙脚处的野草也烧了起来。
  我灵机一触,跳下马去,一把抢过那两名战士托在肩上的“射日”大弓,安好珍乌箭,冲前而去,越过最前线的箭盾手后,侧卧地上,扳弓拉箭,一箭射出。
  “飕!”。
  珍乌箭射出,横过谷原,贴地而去,透穿过几个突起的小土丘,去势虽稍减,仍止中巨黑球,箭簇带得巨黑球往前直冲,插在烈火燃烧着的墙角处。
  一轮箭矢射来,我忙滚了回去,跪在盾后,一边祈祷,一边看着那巨黑球。
  被洞穿了的黑血球是否仍会爆炸。
  天地像是完全寂静下来。
  没有人再有兴趣看其他东西,只是定睛看着那昨天早上将他们在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巨黑球,被烈火烧着。
  “轰!”
  没有人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火光迸射,石头横飞,接着是几截固若石山的城墙徐徐倒下,泥尘火屑扬上半空,最少有十多名黑叉人在惨叫声中和城墙一齐掉下来。
  惊叫声来自敌墙上。
  敌人原来密集的箭雨疏落下来。
  敌墙露出了个阔达十多尺的大缺口。
  我大喝道:“杀呀!”
  飞雪来到我旁边,我翻身上马,掣出魔女刃,高举头上,往前冲去。
  后面的人看到我的圣剑,士气涨至最高点,齐声狂喊,潮水般追来。
  瞬眼间我已策马飞雪,当先跃过缺口的碎石堆,杀进城内。
  城内一片混乱,冲上来的黑叉人在魔女刃下溅血飞跌。
  大军源源涌入,他们对曾属自己的“封隘”堡自然熟悉,不一会便占领了最具战略性的据点,他们多年来饱受的屈辱和血债,都在这一刻讨回来。
  黑叉鬼拚命反抗,不过他们的坚持不一会便被瓦解,纷纷离堡逃去,我们直杀至可见“断路堡”的地方,才收兵而回,沿路尽是黑叉人的尸体,堡内的黑叉人最少有一半给留在了这里。
  魔女刃饮尽了敌人的鲜血。
 
第十一章 新的一页

  当晚我们留下了足够的人手看守和清理“封隘”堡后,全部将领都到了龙腾的“虎视”堡去。
  城内城外,谷原上、山路上充满了狂欢的气氛,净土人吹奏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唱着歌,跳着舞。
  大祭司率着全体祭司赶了过来,连这几天躲了起来的法言也来了。
  数不尽的笑容和欢喜的热泪,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由他们闪着亮光的眼流下来。
  大祭司紧抓着我的手,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激动地道:“圣剑骑士,我代表整个净土的人感谢你,只有你才能将最甜美的梦变成了现实。”
  燕色道:“可恨抓不到客横生和那妖妇,否则便更理想了。”
  龙腾道:“只要他们敢留在净土,终有一天会抓到他们,每人斩他一千刀。”红月不理众尊长,凑到我身旁道:“你射箭的姿势真好看。”
  我望向妮雅,望向采柔,眼光最后落在花云脸上。
  花云走了上来,将玉手放进我的大手里,道:“大剑师!花云以你为荣。”
  我低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拒绝凤香为你作画的原因吗?”
  花云忘掉了她尊贵的祭司身份,忘掉了众人的目光,贴了上来,将小嘴凑到我耳边,以蚊蛔般的低声道:“她要画我完全赤裸的样子,你说能否答应?”
  我愕了一愕,才狂笑起来,连泪水也呛了出来,原来竟是如此。
  花云这时才发觉和我太亲热了,忙退了开去。
  我伸手搂着妮雅和红月的萤腰,向正和龙怡谈笑的采柔大喝道:“采柔!我要看你跳闪灵舞!”
  采柔欢喜雀跃地道:“大黑到那里去了,没有它作舞伴,我可不跳呢!”
  掌声欢叫声早已震天响起。
 
第一章 共商大计

  我和净士一众祭司将领,呆立在昨天才从黑叉人手中夺回的封隘堡城墙上,俯瞰着由下方断路堡冒起来的熊熊火光、滚滚黑烟。
  这由黑叉人控制的最后一个位于天庙北路的堡垒,突然起火,使我们不得不中断了欢宴和舞会,赶到这里来。
  净土的将士都士气高昂,等待箸我发出追击的命令。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益发显出火光的鲜红猛烈,新的火头焰舌不住冒升腾起,将碎屑灰烬迭进天空,使人感到火焰那无坚不摧的毁灭性力量。
  看着断路堡方兴未艾的火势,各人既兴奋又伤感。
  兴奋的是黑叉人终于被迫要撤离这通往北方的要隘,由今晚开始,净士军便可进行反攻北方的大业,伤感的是可怜就这一把火,便把这有数百年历史的名堡化成败瓦颓垣。
  大公龙腾的儿子龙歌道:“大剑师!请下追击的命令,龙歌愿作先头部队”众将里大半人都露出激奋渴望的神色。
  我很明白他们的想法,若让黑叉人安全完整地撤走,离开了北路回抵平原时再重组和集结兵力,将会成为北征的重大障碍与阻力。但若能给敌人狠狠一击,又或乘势吃着对方,追杀个数十里,又或数百里,将会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连我这战争经验丰富的人,也感到这个想法的诱惑力。
  我先向龙歌嘉许地微微一笑后,才向众人道:“谁可告诉我?初起火时的详细情形是怎样的!”
  当下一名年轻的女将走了出来。
  燕色大公介绍道:“这是我辖下的一等武将雁菲菲,负责监察黑叉人在断路堡的动静。”接着转向雁菲菲道“菲菲你要说得不怕详细,一些看来像无须在意的事,对大剑师都可能重要无比。”
  这是我在妮雅和宁素外遇到的第一个净土女性高级将预,不禁留神打量了她多两眼,她的美丽当然及不上妮雅天仙般的艳色,但她却在拥有了净士女性骨子里的动人媚秀外,更多了她们缺少的刚健硬朗,这主要是因为她体型的扎实和肌肉的发达,一点不比男人逊色,看上去就像一头充满了劲和力的雌豹。奇怪我前此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可能是太多事情发生在这短短的数日之内了。
  雁菲菲没有因我的注目礼而有丝毫不安,先向燕色应了一声是,才向我恭敬地道:
  “火起得非常突然,刚开始时仅有八个火头,眨眼工夫整个城堡接近我们这方向的部份都陷进了火海里,但却一点也听不到喧叫,所以我除了派出侦察兵外,并严禁手下的人有任何举动。”
  我赞许地点头,只是从这精简扼要的几句话,我便知道这像一头难驯野豹般的女将,是个非常尽责的人;否则也不可能目睹整个突发的过程,并看得如此仔细。成为了净土军的最高统帅后,我时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运用所有的人才和资源,以对抗强大的黑叉人,因为没有人知道幸运是否会永远跟随着我,所以事事必须尽力而为,把握每名将须的性格才能,正是最重要的一环。
  这不让男儿的女将未待我追问,续道:“侦察兵送回来的报告后,大火完全将这边下山的路封闭,使他们没法更深人查探到黑叉人的动静;不过照估计,黑叉人若要将接近七万人和大量的物资由断路堡经山道撤离逐天山区,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所以即使由封隘堡重回我们手中那刻开始计算,他们也要明晚才可全军撤至山区外的平原。”
  燕色截入道:“我看这场大火,最少可烧上三天三夜。”
  一阵冰寒的高山夜风刮来,带来了高山独有的微微湿气,便我记起了促致我和红月结下合体之缘的那场大骤雨,问道:“像前两天那样的骤雨是不是常有的!”我的眼光落在将整个逐天山区上空染得血红的大火,心想除了像那天的豪雨,否则休想能将这样的大火淋熄。
  众人如梦初醒地呆了一呆,天眼答道:“大剑师思虑的精密,确是令人叹服,我们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天气跟行军的密切关系,但一时间脑筋都不曾转到这方面来。燕色、龙腾!你们是住往这里的人,只有你们最有资格发言。”
  我含笑和天眼对望一眼,想起平时此人沉默寡言,更不要说像刻下那般公开“捧人”,刹那间我已明白到他的用意,就是要蓄意在净土人、特别是北人心中加强我的正面形像。
  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多望他一眼,天眼眯了眯眼,微笑移开了眼光,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温暖;对于造性格孤独,拥有不寻常预知未来命运的老人,我特别有“知心”的深切感受。
  有一天我会离开净土,但跟这些高贵可爱的净土人所建立的交情,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心的。
  身旁的妮雅垂下头去,以免被人看出她眉梢眼角的情意,这细心敏感的妮子,自是着意到我们两人间的微妙情况。
  龙腾抢着道:“高山和平原的天气确是不同,人说绿茵原野的天气变幻莫测,但比起逐天山脉只是小巫见大巫,这里连一日之内也可以时晴时雨;但大骤雨却仍是可遇而不可求,大剑师遇到的那场大骤雨,只是下在天原之上,在我们这山腰区域,人秋后早没有这样的豪雨了。”
  原来山顶和山腰的气候和雨量已有如此分别。
  燕色截入道:“刚才我来时、看到道旁的妮地与草丛有多条蚁路,这种蚂蚁搬巢的现象,通常都在大雨将临时发生的。”
  龙腾有点不高兴地道:“天气寒时,不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吗,”
  燕色微微一笑,并不争论。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是难处理。但又不得不处理,我压下对龙腾横蛮作风微微的反感,淡淡笑道:“这两个可能性都很大。”接着移到龙歌身旁,伸手赞许地拍了拍他肩头,安抚他道:“若三天内真的来了场大雨,你就是率领先头部队追击黑叉军的主将。”
  红石皱眉道:“我们有的是救火的设备,难道就这样坐看着先祖建下的城堡,烧个一乾二净吗?”
  我听出红石语中对我器重龙歌的不满,心中叹了口气,向他微微笑道“大公你不要耍弄我了,你能统率飘香城军民顶着黑叉大军长时期的猛攻,怎会不清楚黑叉人的诡计,若说眼衣这场火不是个陷阱,你肯相信吗?”
  红石见我给足他脸子,心中受用,容色放松下来,点头道:“大剑师说的是。”
  我知道这应是说上些重要说话的时候了,正容道:“各位或者会对黑叉人忽然放弃这么一个具有战略性的城堡,感到难以置信,是吗?”
  众人齐齐点头,要知弃堡容易占堡难。黑叉入失去了断路堡,便等如失去了通往天庙的立足点,霸占整个净土的美梦,将会更遥远了。
  我的眼光掠过众人,到了花云的俏脸时不由停了一停,她乎静地保保望了我一眼,别过脸去,眼光落在远处山下的火场上。我看得出她有点心事,只恨不知是什么?
  卓联大公出言道:“我看黑叉鬼是因惧了大剑师,给吓破了胆,加上自问抵受不了我们龙怒吼无坚不摧的攻坚能力,所以才匆勿撤退。”
  我淡淡一笑道:“我们绝不能因为轻易攻陷了封隘堡而生出自满自大的想法,虽然这是人之常情,连我起始时也曾将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眼光转往焚烧着的断铬堡,说道:“但这扬大火却改变了我的想法。”
  表面看来,我是在教训卓联,但因我指出连我也曾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所以并没有使这身为七位大公之一的人物感到难受,反而露出思索我话意的表情。
  一直没有作声的大祭司道:“我们要紧记大剑师每一句说话,只有他才能带领净土人回到往日那美丽和平的世界里”众人轰然应是。
  我心中暗叹事情岂会如此简单,经历了战乱的净土,将永远不会一样了。
  这些在净土里属最高统治阶层的人物,正静待着我的说话。
  我转向站在红石身旁的宁素道:“宁素大公,告诉我,黑叉人为何要来进攻天庙!”
  众人愕了一愕,这道理岂非显而易见,因若不攻陷天庙,势将不能取得净土的控制权。
  宁素也像他们般先呆了呆,凝神一想后,才“呵!”一声叫起来道:“大剑师!我明白了,若可以选择的话,黑叉人是不会拣选有天险可守的天庙作战场的。”
  约诺夫拍腿叫道:“我也明白了,黑叉人此次退走,就是希望引得我们全军出击,待到了天庙外的大平原时,才和我们决一生死。”
  我不问其他人而问宁素,其中自是大有深意,南北之争似乎表面上消融了,但其实衍生的因素并没有消除,那亦不可能在一夜间消除。所以我必须利用七位大公间的微妙关系,将他们逐步推上合作团结、没有猜疑的轨道上。而身为北人的宁素因苦和红石的亲密关系,是个两方面都可以接受的人物,不会惹起妨忌。以后我还要好好地发挥她的作用。
  众人眼中均露出忧色,因重夺封隘的狂喜而带来“胜利将指日可待”的感觉,已破灭了大半,而我正是要他们有这种醒觉。
  我道:“别忘记在黑叉人里,有个熟悉我们的阴女师,她知道因我必须尽快赶返魔女国去,自然会是心切北征,好能早日将黑叉人赶回大海里,如此一来便会形势逆转,我们往日以逸待劳,不虞补给的优势便全都失去,所以仓猝北伐,只是自杀的行为。”
  燕色伸手搭在红石肩上,凑到他耳旁道:“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何连你老兄也这样佩服大剑师了。”接着向我道:“大剑师说得对,我们是给胜利冲昏了头脑,事实上我们对断路堡北的敌方军事布置一无所知,如果冒失地追击敌人,可能会陷进万劫不复的绝境里去。”
  我微笑道:“有限度的追击仍是可以的,让我们看看天公的意旨吧。”
  龙腾道:“大剑师定是很累的了,不若先到我的大公府休息一下吧!”
  我现在已成了众人的核心,只要我到那里去,众祭司和其他大公便会跟到那里去,龙腾这邀请,或者真是出乎好意,却不无争宠之嫌。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劳什子圣剑骑士真不是易当。
  不过!一想到采柔、大黑和红月等仍在龙腾的大公府,回到那里去亦是理所当然,当下向大祭司和红石等道:“有没有兴趣再喝两杯?”
  众人笑着答应,但笑容都有点勉强。
  花云却在此时走了过来,平静地道:“大剑师,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明早我便会和灵智返回天庙,稍后再起程回到南方。”
  我心神一震,愕然望向这美丽善感的女祭司,她这样当众辞行,分明是不给我和她说私话的机会。
  妮雅走了上来,挽着花云的臂弯道:“花云祭司,难道不可以多待几天吗?”
  花云婉拒道:“离开南方实在太久了,那里有根多事情等待着我们。”
  我心中涌起愤怨,心想你既要避开我,便避开吧!笔意若无其事地道:“珍重了,花云祭司。”接着向花云身后的灵智道:“灵智祭司,你不向采柔道别吗?”
  灵智走了上来,伸手和我紧握道:“我早和小采柔说了,大剑师!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望向天眼,心中奇怪为何他不随这两人同返南方,恰好看到天眼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悲哀,然后避开了我的眼光。
  我心头狂震,手足立时冰冷起来,天眼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难道是有关采柔的命运?
  灵智放开了我的手,退到花云旁。
  花云有点犹豫,不知应否上来和我行触手礼。
  我再没有说话的心情,默言不语。转身带头往落城的石阶走去,心中升起一种感觉,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花云了。
  我和七位大公坐在龙腾大公府的大花园里,远方城墙外是被火焰染红了的天空,提醒着我们战争仍是近在眼前的事。
  这个大花园远及不上飘香城红石大公府的花园,连一朵鲜花也没有,有的只是十多株大树,和杂生的藤蔓野草,可以想像在长期的战争里,没有人再有余暇去打理它。
  所有人,包括祭司们在内,都退到花园之外,所以这个本是“喝两杯”的闲宴,竟变成了净士最高阶层的军事会议。
  我很了解他们的心情,这时在他们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如何将黑叉人逐回大海襄,对此无论我怎样解说,他们也是那么地急不及待的。
  我默然喝着闷酒,心中想着花云,想着天眼那奇怪得使人战栗的眼神,直至发觉其他人浅尝两口后,便半滴酒也没喝,才赧然放下杯来。
  妮雅关切地道:“大剑师,你是否累了。”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事。
  红石乾咳一声,道:“我们私底下商量过后,希望能立即定出反攻北方的大计,但假若大剑师觉得……”
  我伸手打断他的话,道:“这没有问题,便让我们举行净士历史上最重要的军事会议,一个以‘虎视’为名的会议。”
  身为虎视堡统领的龙腾兴奋地道:“这个‘虎视’会议将是我们净土子孙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个会议。”
  与他齐名的红石和燕色都有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我淡淡道:“我希望这个会议代表了净土各军事集团一个新的开始,由今天起所有人都要抛弃了个人的荣辱和地域的偏狭想法,改以大局为重,团结在一起,为驱赶黑叉人而出力,否则将来这会议只是净士历史上的一个圬点。”
  众人一齐色动,齐声答应。
  我正容道:“谁可以告诉我有关北方的事!”
  龙腾正要发言,很少说话的谢问冷然道:“我想在这事上,宁大公最有发言的资格,因为她是来自最北端的临海大都会望海城,自黑叉人来后,一直且战且退,至天庙才止,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黑叉人的军力和北方的情势。”
  龙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但却没有再作声。照我猜想,可能龙腾平时藉着和明月的关系,故特别嚣张,横行霸道。这从他要将自己儿子捧上大公之位一事便可见一斑。现在明月已死,其他人不自觉地联手来压制他的气焰。
  而龙腾之所以不遗余力来巴结我,亦是想扭转这种不利的形势。
  假设我能利用这种形势,或可达到一种微妙的人事制衡。
  宁素默然了好一会,眼中掠过缅怀和伤感,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闪着火光的夜空,唏嘘低声道:“我真的不愿去回忆那段惨痛的日子,看着一座座美丽的大城市陷落在黑叉人手里;亲眼见到至亲战友在身旁倒下受辱;自己也由个只懂享乐的无知少女,变成有沉痛经历,终日只想着如何去复仇的人……”
  众大公都沉默下来,神情郁穆。
  我看到妮雅眼中闪着泪光,显是想起老父被人砍杀斧下的痛心情景,禁不住对她怜意满胸。
  宁素不自觉地伸手理了理鬓旁的秀发,显示出女性温柔的一面,才勉力振奋起精神,道:“天河流往南方的是地藏河,流往北方的叫做流仙河,往正北奔腾而去,到了逐天和大海的中间处,继聚成聚仙大湖,碧波千顷浩瀚无边,由此再分成五条较少的河道和湖泊,随着地势,婉蜓流人大海里,北方的十座大城,便都建立在河湖交汇之处。”
  卓联唏嘘无限地道:“河流交通的发达,使北方兴旺繁荣,但也使黑叉人能将兵员物资,迅速调动。当年我负起聚仙湖旁临仙和旁仙两座大城的保卫之责,但几乎是刚接到黑叉人南下的消息,黑叉人的‘黑魔巨舰’便在湖上的浓雾里出现,使我连准备的工夫也来不及,唉!”
  我皱起了眉头,暗忖北方陷落,净土人的商船战舰,自亦是一艘不剩地落入黑叉人手里,现在我们凭什么反攻北伐?在兵力调动的机动性上,我们太吃亏了。而且即使净土人能在短暂时里建成新的舰队,也绝比不上有远洋航行经验的黑魔舰。
  果然宁素续道:“当时我们致败的因素,除了是在兵力和战争经验上及不上对方外,主要是被黑叉人一开始便完全控制了河湖,截断了我们水上的交通,使各城闲不能互相呼应,于是一座一座给他们如拾草芥般攻陷下来。”
  龙腾道:“自聚仙湖大海战后,我们净土的舰队被彻底击溃,由那天开始,我们再没有反攻的力量;直至退到断路堡,才能守住阵脚,但也是苟延残喘,幸好大剑师来了。”
  我问道:“现在最接近我们的北方大城是那座?”
  众人眼光投向谢问。
  谢问眼中闪出悲忿的神色,道:“是我的流仙城,那也是北方最美丽的两座名城之一,另一座就是宁素大公统治的望海城了”
  燕色道:“流仙也是北方制造船舶的大城,主要是因为城的四周不但有望之不尽的白木树,可作建船的材料,还产铁矿,所以若要北伐,首要之务,必须重夺流仙城。”
  我沉思半晌后,叹了一口气道:“若我们这样做,这北伐之战必定要惨败收场。”
  众人齐齐愕然。
  红石最先醒悟过来,道:“因为我们看到这点,黑叉人也会看到,于是便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我们欲夺取流仙城的大军,在这种形势下我们必败无疑。”
  龙腾怒道:“未战怎可言败,假如我们明知敌人会在流仙城张开罗网等待我们,我们难道不可能在战略上作出致胜的设计吗?”
  燕色微微一笑道:“龙腾你若可以提供必胜的战略,我可保证红石向你斟酒陪罪。”
  龙腾愕然半晌,终说不出半个字来。
  红石气消了大半,呵呵一笑道:“若非大剑师刚教训了我们要团结一致,只是你刚才那番话我便不肯放过你。昔日我们败于被黑叉人控制了水路交通,今日若再次交战,亦会败于这致命的弱点上。何况我们对北方目前的情势一无所知,要设计战略亦无从入手,试想假若我们一走出逐天北路,便遇上黑叉王尧敌可怕的亲兵团,后果会是怎样?”
  卓联皱眉道:“但一日夺不回流仙城,我们也难以建造出一队能运兵北伐的舰队,反攻的大业亦难以完成。”
  一直没有作声的妮雅美目飘向我道:“你们有什么好忧心的,我看大剑师心中早有定计了,是吗?我们的圣剑骑士!”
  这妮子真可恶,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迎向众人的目光,微笑道:“告诉我,黑叉人的优势在那里!”
  宁素随口答道“优势的兵力、精良的指挥、水路的控制权。”顿了一顿,续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北方各城都在他们掌握里,我们变成要劳师远征,而他们却是以逸待劳。”
  我淡淡道:“我们有什么优点!”
  众人呆了起来。
  红石苦笑道:“我真的想不出来。”
  妮雅不知为何心情转佳,捉狭地道:“我们当然有优点,就是有比黑叉人更精良的指挥,因为我们有大剑师作统帅。”
  待会定耍好好教训这妮子一顿,但这时当然不能计较,向妮雅狠狠道:“我们的优点岂止如此,例如对地理环境的熟悉,又如我们拥有的龙怒吼,多至数也数不清;假若我们能针对黑叉人的优点来设计,那黑叉人的优点便会全成为缺点。”
  燕色点头道:“大剑师记得是,照我估计,黑叉人既占据了我们十座大城,又要分兵攻打天庙和南侵,必无余力控制城外以千计的乡村,所以对于北方,他们只是完成了点的控制,而不是面的控制。”
  这番话,连龙腾听得直点头。我道:“说得好!这一场仗胜利的关键在于谁能夺得水路的控制权,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谢问道:“说到造船,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但我却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在强敌环伺下建造起一队船队来,即管成功造了出来,又如何能突破黑魔舰队的封锁?”
  我默然片晌,突向妮雅道:“妮雅大公,请为我们斟酒。”
  妮雅呆了一呆,俏脸微红下,竟柔顺地为各人倒酒。
  我举起酒杯,向众人道:“来!大家喝一杯。”
  众人慌忙举杯一饮而尽。
  我放下空杯,从容道:“谢问大公说得对,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在现今的形势下建造一队船舰,就算造了出来,也绝不是黑魔舰的对手。”
  众大公愕然望向我。
  红石恃着和我熟络,问道:“那为何还值得要乾杯庆祝?”
  我微微一笑道:“我们这一杯,并不是要庆祝建造船队,而是庆祝不用建造船队。”
  众人更是目定口呆,大惑不解。
  妮雅嗔道:“大剑师最欢喜耍弄人,害得人心思烦乱,有计划嘛,为什么不快点说出来!”
  这妮子怎知我是故意要控制这些自负的净土大公们的情绪,以便将来指挥起他们来时,有似如臂使指,神秘一笑道:“妮雅大公,有什么是比建设更容易的!”
  燕色和红石同时击格叫道:“破坏!”
  我正容道:“就是如此,我们若能摧毁黑魔舰,便等于夺回水道的控制权,至少是大家扯平了。”
  妮雅皱起可爱的秀眉道:“但怎样可以做到?”
  红石忽有所悟道:“黑血!”
  燕色和龙腾齐应道:“是的!黑血。”
  我不容他们有喘息的机会,道:“针对敌人优势的军力,我们若要取得胜利,除了倚赖黑血外,还须尽量采取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游击战略,以乡村包围城市,常有一天我们完全封锁了水路,黑叉人便会重蹈当年净土军被切断得支离破碎的覆辙,而那亦是他们未日来临的时刻了。”
  希望的火焰在众人眼中燃烧着。
  我知道我不但已振起了他们的志气,还赢得了他们进一步的信任和尊敬,只有在这样的形势下,北伐的大业才能开展。
  宁素兴奋得热泪盈眶,颤声道:“是的!只有这样,黑叉人的优点才会变成他们的缺点,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他们赶回大海*。”
  妮雅凑了过来,在我脸颊上重重吻了一口,轻轻道:“大剑师口谢谢你。”
 
第二章 与美调情

  回到大公府的主厅时,其他一众祭司和将领都在耐心等候着,当他们见到各大公们振奋的神色,均知道这次军事会议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反而我因不用思索如何对付黑叉人,心中又再缠绕着花云无情的离别和天眼那使人战栗的眼神。
  我很想把天眼拉到一旁,用尽手段迫他吐出究竟看到将来的一些什么,但我终于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害怕知道命运残酷的真相!
  小矮胖成了众矢之的,每位大公都希望能从他口中知道多点有关黑血的事情,那已成了致胜的关键。
  每位将领都心焦地簇拥着他们的大公,冀能知悉北伐反攻的大计,看来各大小军事会议,正要相继展开,妮雅当然也不能身免。
  反而我似成了一个闲人,和大祭司等束拉西扯聊了几句后,由于心中近乎痛苦地思念着采柔,于是告了个罪,返回憩息的地方去。
  在四名提灯侍卫的引路下,我离开正厅,穿周围林小径,来到大公府东一座独立的庭园。
  这里守卫的严密连我也看得皱起眉头,沿路的哨岗不用说,房子的四周最少有百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守个水泄不通。
  带头的小队长见到我来,一声号令,百多人全跪了下来,恭迎我的大驾。
  我苦笑摇头道:“不用这样,难道你们不知大祭司曾下了严令,你们见到我时,只须行普通的见面礼吗?”
  小队长仍不肯起身,颤声道:“大剑师,就让我们下跪一次,以表示我们对你至高的尊敬,我们所有人,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很明白他们的心情,再次苦笑道:“好!彬已跪了,现在都给我站起来。”
  小队长一声令下,众人齐整地挺然起立,只是看他们动作的一致,已知他们训练精良,龙腾这老小子确有一手,怪不得能成为净土四大名将之一。
  我在小队长引领下,进入屋内,大门在我背后关上。
  摇头摆尾来迎接是我的好大黑,我蹲了下来,将它搂人怀里,脸埋入它充满着沐浴后香气的厚颈毛里。
  红月的笑声由内室传来,还有采柔的呼叫声,她们究竟为何如此兴高采烈?我抱起大黑步进内室去。
  厅中的大相上,围坐着采柔、红月和龙怡,正聚精汇神望着放满在一块白玉板上的奇怪小玩意儿。
  采柔最先看到我,惊喜立时爬上她动人的俏脸,叫道:“大剑师!你回来了。”
  红月抬头看了我一眼,送给我一个少女的媚笑,兴奋地道:“大剑师快来助我们,龙怡利害得很哩。”
  背对着我的龙怡听到采柔唤我,娇躯先猛地一震,耳根立时红起来,站起转身,垂头道:“大剑师你好,龙怡向你问安。”
  红月娇笑道:“龙怡不要这么怕他,他表面纵是凶巴巴的,其实人极随和,来我们继续玩棋,到你下子了。”
  我为之气结,却又拿这小妮子没法,将大黑放到地上,走到桌旁。桌上的棋盘放着分以白玉石和录玉石雕成的马牛狗鹿等兽形的棋子,雕工精美之极。不由向采柔奇道:
  “你怎会懂得下这净土人的棋?”
  采柔甜甜一笑道:“龙怡教我的嘛,很易学的,采柔这么蠢也一学便会,是了!妮雅呢?”
  我想起了天眼的眼神,心中抽搐了一下,才答道:“妮雅忙她的会议去了。”转向仍垂首立在一旁的龙怡道:“你听不到刁蛮女的说话吗?我外貌虽凶,但内心却是慈祥之极的。”
  红月加上一句呢声道:“而且还温柔无限呢。”
  龙怡的俏脸更红了,一对手也不知放到那里才好。
  我狠狠瞪了红月一眼。
  红月仰起俏脸,咧长了嘴向我装了个既可恨又可爱的鬼脸,向龙怡道:“龙怡呀!
  快来吧!棋子都冻结了。”
  龙怡几经艰难,才鼓足勇气,抬起低垂着霞烧双颊的玉脸,轻柔地道:“龙怡有否阻了大剑师休息的时间?”
  这美女对我的爱意连瞽子也可看出来,真是令我既受宠但又头痛。未来的日子是如此地艰难,但花云才要走,龙怡便又来了,教我应如何处理?
  基于男女相吸的天理,对于可爱的女子,情不自禁是人之常情,不是如此才不合理,但我却不能不想到现实的问题,例如我将来若离开净土,是否应带着她们?但我要回去的地方并非一个和平的世界。
  我只想为我爱的人带来欢乐,而不是灾难。
  采柔来到我身旁,挽起我的手道:“大剑师!你在想什么?”
  龙怡脸色转白,道:“我想龙怡应该告退了。”
  这次连红月也不敢作声,略带惶惑地看着我,深怕自己说错了话。
  我心中大感抱歉,微笑道:“对不起!我忽间想到个可以将黑叉王尧敌的裤子脱下来打屁股的妙计,但却仍欠一些难题解决不了。”
  红月笑道:“我知你是在胡绉一番,想逗我们发笑。”
  我正容道:“不!我是认真的。”
  三女大奇,红月挑战道:“哼!若要证明你不是胡说,说出那解决不了的难题来吧。”
  红月始终嫩了点,挽了是妮雅,定会先问我那是什么妙计。我一本正经地道:“难就难在即管准人捏着鼻子,也没有人肯用任何东西去碰他的臭屁股。”
  三女知道我确是在乱说一通,笑得气也喘不过来。
  我叫道:“不要再想那臭屁肢了,来!让我看看你们下棋。”
  红月勉强挺起腰肢,指着龙怡道:“到你了,快行下一子。”
  龙怡偷偷看了我一眼,坐回椅里,拈起一只马形棋子,放在其中一个空格处,抿嘴一笑,望向红月。
  看到红月和采柔目定口呆的模样,我便知道违是致命的一着。
  红月怨道:“好采柔!我早说过我们不应下那一着的。”
  采柔笑道:“是吗!为什么我的脑袋只记得你早先赞我那一着下得非常好呢!”
  红月噘起了小嘴,不依道:“好龙怡,让我们再下过刚才那着吧!”
  采柔责道:“那怎么行?龙怡早先不是说明了这是战棋吗,就像在战场上一样,是没有回手的机会的。”
  我心中掠过一阵战怵,是的!命运只有一个可能性,不是这一着,便是另一着;而且永远没有回头再来的机会,否则我便可以不把智慧典带给魔女百合,她也不用玉殒香消,西琪亦不用命丧于巫师手底下了。
  想到这里,我伸手拿起那令红月和采柔这联合阵线致败的棋子,放回原位处,道:
  “在现实里我们已对命运全无回子的能力,假若运往游戏里也不能自我欺骗一下,试作超越命运,那是多么没趣!”
  龙怡瞅我一眼后,垂头轻轻道:“但假若游戏没有规则可言,如何进行下去呢?”
  这美女似嗔似喜,既惶恐畏怯,但又是开放大胆的风情,确使我有点心动,她这样说,并非真的不满我的违规,而是蓄意和我拉开话题,展开更深入的交谈。
  我微微一笑道:“别执着吧!在生命的游戏里,我们不但不能违规,连想停止游戏也办不到,那还不够吗?”
  红月笑吟吟拈起另一子,向采柔嚷道:“够了!真的够了!好采柔,这子应怎么下才对?”
  采柔笑道:“我们怎样也下不过龙怡贵女,不若要这‘龙怡尧敌’自打屁股,教你怎样摆布她吧!”
  红月“噗哧”笑出来,道:“那真是最有趣的一回事,那你快教我巴。”
  龙怡听到“自打屁股”,俏脸更红了,但却忍不住仰起脸来,甜甜一笑道:“大剑师!看,违规的情况愈来愈严重了,龙怡是否应自己打自己。”
  说完这语带双关的话,她连玉项和深开衣领里丰满的胸肌也烧得火红起来,教人真的想探索一下更里面的颜色。
  这是我到净土后,所遇到美女中最易羞红的女子,而这亦是她最动人的地方,那种霞烧玉颊时的娇艳欲滴,其教人无法抵挡,难以抗拒。
  或者我是想看她的艳红娇羞究竟会达到什么地步,又或者我是受到天眼眼神的刺激,不想再给什么“规则”所约束,脱口道:“你怎会有和尧敌相同的问题,所以绝不用自己动手,任何男人都求之不得有这样的机会。”想不到一时情不自禁下,竟公然和她调起情来,是否我真的对她动了心,还是我需要这种刺激,来冲淡对采柔将来命运的战怵和恐惧?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龙恰整个人像给烈火烧着了般,更娇艳的□红以双颊为中心像新涌起的波浪般扩散着,深情地啾了我一眼,垂下螓首。
  红月呱呱笑道:“龙怡快脱掉裤子,让大剑师打你屁股。”
  这顽皮贵女口没遮栏的露骨话,令龙怡羞得更是无地自容,粉颈拚命垂下,像美丽的天鹅般要将俏脸埋进胸瞠里。
  棋擅竞争的气氛至此破坏无遗,看来没有人再有兴趣继续下棋。说真的!比起爱情的游戏,这盘棋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我蓦地麦觉自己正处在一种极为奇怪的状态里,像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像深陷在一个不能自拔的梦里那样,而在梦里,无论你做什么事也不用担心那后果的。花云的脸容突然在我心中浮起来。
  她已走了,蓄意地离开了我。
  我颓然坐进椅里。
  采柔走到我背后,扭着我的颈道:“大剑师!你累了吗?”
  我伸手往后,将手抬探人她秀发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心中涌起难以遏止的哀伤,想到负在肩上那些无形却有实的重担子!魔女国、净土、感情的债项、不恻的命运,真欲从此长眠下来,静静地被埋在那“采柔丘”里。
  我闭上了眼睛。
  红月轻轻道:“采柔呀!不要再说大剑师累了,否则又吓得龙怡不知如何是好呢?”
  采柔道:“大剑师即管累了,龙怡贵女也不用走。”
  我太明白采柔的心意了,她蓄意要撮合我和妮雅、红月,就是希望自己将来离开我回到巨灵的帐幕后,我身边仍有很多爱我的女子。在她来说,十个八个妻子实属闲事,我既对龙怡有好感,为何不可再多一个呢?
  我睁眼道:“拿酒来,我要你们三个陪我直喝到天明。”
  龙怡身为主人,喜孜孜地站了起来道:“让我去拿酒!”出厅去了红月跳了起来,坐到我膝上,手穿过我的后颈和采柔之间,重重吻了我一口,道:“大剑师!你心里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我从你的眼神可以看出来。”
  罢才在会议里,我坚强地压下了花云离开对我造成的打击,抛开对采柔未来命运的深切恐惧,但在这一刻,我却崩溃了下来。
  我侧头搜索大黑的影院,见到它躺在椅旁,叫了它一声,这家伙耳朵也不竖一下,只是将大尾“霍霍”摇了两下,便算是回应过了。我想起了初会大黑的情景。龙怡这时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瓶美酒和五个杯子,其中一个当然是给还未回来的妮雅的,她也算细心周到的了。
  见到我们三个人搂作一团,她的神色有点尴尬,“局外人”的滋味自是不好受,我不由涌起怜惜。天!我的心是否太软了。
  红月娇笑着离开我的怀里,挨着我的腿站着,一只手仍然扭着我的颈,小手暖温温的,向龙怡叫道:“来!龙怡!我让出一条腿给你坐。”
  龙怡羞得几乎脱手将托盘掉往地上,但杯子已翻侧了两个,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粉脸的艳红,更是不用说的了。
  采柔嗔怪道:“红月!你输了棋也不用这样报仇。”
  红月走了过去,挽着龙怡走过来,一边笑道:“龙怡你说句公道话,我这是报仇?
  还是报答?”
  龙怡无限娇羞地看了我一眼,借将托盘放在台上的动作,掩饰那会使她找个他洞钻进去的羞态。
  红月仍不肯放过她,摇着她的臂嚷道:“龙怡你还未答我的问题呵!”
  龙怡将脸埋进红月的颈里,求饶道:“红月呵!放过我吧!”
  红月眉开眼笑,得意之极地看着这曾纵横于棋盘那战场上的“降敌”。
  她们的欢乐感染了我,便我愁怀稍解。
  无可否认,我是个很吸引异性的男人,而且在这方面颇为自负,所以亦分外受不起打击。
  第一次的打击,是魔女百合要我离开她,事后我将所有怨怒全发泻在华西的肉体上。
  第二次打击在刚才发生,就是花云要离我而去。
  直到花云说要走时,我才知道对她已是情根深种。
  我是否太多情了?
  眼前已有采柔、妮雅、红月,甚或是龙怡,但为何我仍情不自禁地念着花云?我不时警惕自己,切勿到处留情,但总抗拒不了。
  这是否就是命运?
  在战场上我是敌人眼中可怕的强人,英明的领袖;但在情场里,我却只是个弱者,一个易受伤害的人。
  采柔松开接着我的手,移到台旁,帮着红月将酒杯从托盘取出,放在台上。
  龙怡则拿起美酒,首先斟满我身前的那一杯,看着她专注的玉容和纤纤美手,我也不由怦然心动,想着将她玉手握往手中的滋味。
  大黑于此时爬了起来,摇头摆尾往厅门迎去,原来是妮雅回来了。
  妮雅看到龙怡也在,还和我们非常融洽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惊异,走到余下唯一的空椅里坐下,含笑向我道:“兰特公子,你看你的魔力多么大,连天庙最动人的美女龙怡,也继我和红月之后,逐一失守,看来尧敌也绝非你的对手呢。”
  她心情显然非常之好,不知是否因为知道了战争将会旷日持久,所以我和她还应有一段很长的相聚日子。
  龙怡想不到红月放过她后,又来了个妮雅,唯有垂下俏脸,却没有半点不欢喜的神色。
  红月左一句、妮雅右一旬,看来我不把龙怡来个兼收并蓄也不行,事情怎会忽然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我却没有后悔的感觉。
  红月道:“妮雅你开军事会议开得太多了,一开腔便像在打仗,不过龙怡还未……
  嘻……像我们般已失了守,只是快要失守。”
  对着这么可爱的四位美女,我心怀大畅,举杯大笑道:“来!陪我喝一杯乾的,谁的杯内有半滴酒剩下,我便脱掉她的裤子打屁股。”
  红月向龙怡咪咪眼道:“好龙怡!不用你自己动手的机会来了。”她始终不肯放过龙怡,尽显她俏皮爱玩的性格。
  龙怡逐渐习惯了成为众矢之的的滋味,亦知唯一的应付方法,是来个充耳不闻,举杯一饮而尽,再将杯倒转,果是半滴也没有漏出来,深情地看着我道:“这一杯,龙怡祝大剑师永远像现在这一刻般开怀。”
  我大感有趣,含笑多谢,向妮雅道:“大公,到你喝了!”
  妮雅哂道:“想不到大剑师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回到家里雄风仍在,妮雅只是个被你捧出来的小大公,怎敢不从命。”
  举杯豪饮,喝完后并不敢像龙怡般将杯子倒转,可能是怕其会淌了一滴半滴出来,她或者不介意在红月和采柔眼下给我脱裤子打屁股,但却绝不是在仍可算是陌生人的龙怡脸前。
  在她说出祝辞前,我抢先道:“我知你绝不会祝我势如破竹地收复北方。”
  妮雅装作生气地瞪了我一眼,道:“我要说的并不是祝颂,而是一个愿望。”垂下了头,低声道:“但我不会告诉你这愿望是什么,你也不会猜得到的。”
  采柔等并不知妮雅决心留在净土的事,有点愕然地望向她。
  我心中叹息一声,轻描淡写地道:“傻孩子,我怎会猜不到。”顿了顿,再道:
  “当然,我不会猜你的愿望是要我重回净土,因为那早已是一个死生不渝的承诺”妮雅粉脸刷地通红,咬牙道:“你真的猜到了?”
  我肯定地点头,望了望她的肚子。
  妮雅败下阵来,垂头看着自己忸怩下扭弄衣袂的纤手。
  红月抗议道:“你们在说什么鬼?”
  我望向采柔,她脸上露出似明非明的神色,若有所悟。
  我轻喝道:“乖采柔!到你了。”
  采柔吓了一跳,慌乱下举杯,不慎溅了几滴出来。
  红月拍手笑道:“好了!采柔这规则支持者自己犯了规,大剑师,让我帮你脱她裤子。”一派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采柔嗔道:“好!红月,枉我处处帮你助你,我有难时你反掉转头来对付我。”
  红月吐出可爱的小舌头,故作徨恐道:“溅出来的不计算,快喝酒巴!”
  采柔满脸笑意下吓唬地再瞪了她两眼,才饮了那杯酒,诚心祝祷道:“闪电之神,请你保佑大剑师早日除掉那万恶的大元首和巫帝,为所有受害的人报仇。”
  一时间我们沉默了下来。
  是的!我已很久没有想起大元首了,因为我有点不愿想起他,假若他得到了珍乌刀,我很怀疑自己能否支持到他刀折的时刻,若答案是“否”的话,天下间可能再没有人能制服他了,因为魔女刃将随着我的身死落进他手里,使他更如虎添翼。红月轻轻道:
  “到我了!”迟疑地看着眼前那满满的一大杯酒。
  其他三女都有点不胜酒力,除了双颊生霞外,俏目都是水汪汪的,诱人之极。在众人虎视耽眈下,红月战战兢兢双手捧起酒来,嗫嚅道:“我从未试过一口气喝造么大杯的酒哩。”
  龙怡首先表态道:“你若临阵退缩,我绝不会放过你。”
  红月噘起小嘴,昂然道:“我红月什么也不怕。”举杯作痛做饮状。
  酒从唇旁泻下来,顺着下颔,滴入衣领里嫩滑如婴孩的肌肤里。
  “咕嘟咕嘟!”
  红月在满脸红霞中放下空酒杯,喘息着道:“完成任务!”
  采柔一手抢过酒杯,倒转过来。
  一滴晶莹的液体,缓缓滴下,落在台上。
  红月呆了一呆,忽地一声娇叫,跳了起来,往房内逃去,吓得刚睡了的大黑惊醒抬头,刚好看到采柔等三女追着入房去了,连忙也起身扑进去。
  我举起酒杯,看着内里碧绿色的美酒,耳里听着房内□打、娇呼、喘笑、求饶混成一片的吵玩声,心中充盈着幸福温馨的感觉。
  这处便像个避世的真净土,只有快乐和爱恋,外面却是荆棘满途!自年加向我说出圣剑骑士的预言后,我早不胜负荷的肩上便更加上了净土的重担子,压得我气也透不过来,只有藏在与我深爱女子的怀抱里时,我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轻松,那忘掉命运的避难所。
  龙怡的呼叫传出来道:“我们按着她了,大剑师快来!”
  我举杯一饮而尽。
  火热贯过喉咙,直闯腹内。
  我站了起来,抛开所有重担烦忧,举步走进房内。
 
第三章 北路之役

  “轰隆!”
  一下惊雷,使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四周一片漆黑,呼呼狂风吹得窗帘“霍霍”作响。
  早先戏耍至倦极而眠,横七竖八挤睡床上的四女,也吓得爬了起来。
  “喔喇!”
  一道电光划破窗外的夜空。
  黑室全白。
  我看到了龙怡敞开的外袍里那性感内衣只能遮掩小部分雪白饱满的胸脯。
  “轰!”
  暴雷惊天动地爆鸣,如起在身旁。
  红月娇呼一声,扑人了我的怀里,其他三女亦不由挤到我身旁。
  再一阵狂风吹来,大雨夹在较轻的雷声里,哗啦啦打下来,一阵阵打在屋顶上。
  燕色的估计没有错,大雨终于来了。
  电光不住闪亮。
  我和妮雅脸脸相觑。
  狂风再至,带了窗外的雨粉。
  龙怡低叫道:“噢!要关窗了!”艰难地爬起床来。
  我轻轻推开仍是迷迷糊糊的红月,让采柔接收了她,爬起床时,才发觉大黑也睡在床土,不禁哑然失笑,幸好飞雪什么也不怕,否则床将要塌下来了。
  来到窗前,急忙帮助龙怡将唯一仍未关闭的大窗那条撑起窗框的木柱从凹位处抽出来,雨点扑脸打来,教人雪雪生痛。“轰!”
  一道电光直击而下,落在窗外的园林里。
  龙怡吓得娇呼一声,躲人我怀里。
  昨晚我们虽然嬉闹得甚为疯狂,和龙怡的身体也有多次碰触的机会,但却从没有像眼下的这样全面接触。
  白光闪耀,一时间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托着窗板,轻轻放下,将强暴的风雨声隔在窗外,也将室内变成个绝对黑暗的世界。
  宁静和平的暗黑天地。
  龙恰丰满的肉体在我怀里颤抖着,纵使我看不到她美丽的俏脸,但也感到她无限的惊怯,她那最使我心动的娇羞。
  我将她的身子抱得直立起来,让她玲珑浮凸的肉体全无闻隙地紧贴着我。
  她诱人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的喷在我的脸上,使我知道她正勇敢地仰起俏脸,等待我的热吻,黑暗的确能使最害羞的人也增加了所缺乏的勇气。
  我低头在她樱唇轻轻一吻,浅尝即止,若要占有她,刚才便多的是机会,但我很满意我和她现在那种动人的关系,不想有太快的发展,又或者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竖起脚尖,轻轻回吻我后道:“要不要我点亮油灯?”
  我想起闪电时看到她那雪白的胸肌,心中一热,旋又压下自己的情欲,点头道:
  “好!”放开了她。
  摸索到床边时,碰着妮雅的身体,禁不住将她抱紧,奇道;“为何红月这小家伙一声不响,她不怕暴雷吗?”
  采柔在床中间处笑道:“她早睡回了去。”
  灯火亮起。
  龙怡背着我站在靠墙的高几旁弄着油灯,采柔接着熟睡的红月坐在床心,妮雅藏在我怀里的旖旎情景,立时映人眼帘。
  我向龙怡问道:“为什么你像是很熟悉这屋内的环境呢?”
  妮雅由我怀里抬起头道:“你太粗心了,难道看不出这是龙怡贵女的闺房吗?”
  我一震望向刚扭转身来脸向着我们的龙怡,呆道:“既是你自己的地方,为何整天嚷着要告退?”
  红色的灯火映照下,龙怡羞涩地道:“但我已将自己的房子让了出来给你呀!”
  我心中沉吟着,龙腾这样允许自己的女儿公然向我示爱,必亦是同意龙怡和我建立更亲密的关系,这样对巩固他在净土的地位,自是大有益处,由这点着眼,我对与龙怡关系的处理更应小心一些,否则可能会带来不良的后果。
  龙怡来到我身旁坐下,低声道:“大剑师!你不高兴龙怡这样做吗?但为了你,不要说让出屋子,什么事龙怡也肯做。”说到最后一句,声音转至仅可耳闻。
  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想着应怎样利用这场雷雨。”
  妮雅从我怀里脱出来,坐直娇躯,正容道:“是否应立即下追击的命令,所有人都准备好等待着你的指示。”
  一阵风雨刮来,一时屋顶窗门尽是雨打声,风从窗隙侵进来,吹得油蕊上那点火焰闪烁跳动。
  我沉声道:“希望这场雨下得愈大愈久,便愈是理想。”
  大黑这时警觉地竖起耳朵。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他们终于来了。
  除了六位大公外,这次连约诺夫、龙歌、红晴、泽生、侯玉等和十多名我尚未认识的北方将领都来了。
  较使我注目的是换了三等武将服饰的田宗,显示出他已因过去个多月的表现积功连跳两级,难怪神采飞扬。
  净土军阶编制非常简单,主要是大公、武将、队长和普通兵。除大公和普通兵外,其他两项都细分作五等或一等,三等武将已是非常高的军职,像红晴侯玉等也只是二等武将,我所知的一等武将便只有约诸夫、龙歌和那像雌豹般的雁菲菲。
  所有大公的嫡系继承人,都自动成为五等武将,要升作一等武将,就要看他们在军中的表现了。
  至于军队编制,则是军、师、团和队,以三万兵为一军,一万兵成一师。团有大有少,多至千人,少至数百人也有,要看其性质而定,像小矮胖统率的工兵团,有需要时可增至数千人之众。队则以百人为单位,由大小队长指挥,职级分明。
  这时净土三等以上的老少军官都挤在正厅里,足有三十多人,台椅都给搬到一旁,以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我在妮雅的陪伴下,进入正厅。
  众大公武将均肃然敬礼。
  我收拾情怀,正容道:“大火熄了吧!”
  “轰隆!”
  屋外一下惊雷,侠众人的目光都望往屋顶处。
  龙腾等一众大公站在前排处,一齐点头,眼中露出热切兴奋的神色。
  龙腾道:“还是燕色比我有眼光,我已向他陪过罪了。”心情畅美下,他已不斤斤计较这小小的胜负得失了。
  我很理解他们的心情,这场雷暴便是天公显示了它仍是站在我们的那一边。
  龙歌踏前道:“龙歌等候大剑师的指示。”
  我微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忘记在这次追击里谁是先锋将。”
  龙歌有点不好意思地脸孔红了一红。
  站在谢问旁的一位年轻二等武将道“希望雷暴很快便可停下来。”
  我眼光移到他处,点了点头。
  谢问有点尴尬地道“这是小儿谢凌风,大剑师请原谅他多言。”
  我微笑道:“年青人应该是无畏敢言的。”
  谢凌风露出感激的神色。
  红石笑道“年轻人是勇猛好战的狮子,老年人是爱捡便宜的狐狸,我老了,只希望这场雨下得愈大愈好,雷电愈打得烈愈惬意,硬是将黑叉鬼困在山路上,受尽风雨之苦后,我们便可去检便宜了。”
  众人都笑起来,有种在极度紧张焦躁里轻松写意的味道。
  燕色道“我曾佯攻了断路堡几次,又弄榻了部分城墙,然后使人守着通往断路堡的山路,防止黑叉人派人破坏。最新的情报显示,黑叉人仍未完全退出断路堡,所以就算他们有毁路的企图,这场大雷雨也使他们因人马未能完全撤出而办不到。”
  我点头表示赞许燕色确是经验老到的将领,每一方面都计算得到。
  雨点“啪啊嗒嗒”打在木造的屋檐上,但雷声已逐渐弱下来。
  我环视众人,最后眼光落在龙歌脸上,微笑道:“怕淋雨吗?”
  龙歌昂然应道:“无论是天上下来的雨,又或敌人射出的箭雨,我也不怕。”
  我喝道:“那你便是我左边的大将!”转向神色有点不自然的约诺夫道:“约诺夫便是我右边的大将,我们将冒雨出击,不让黑叉人有毁掉山路或下陷阱的机会。”约诺夫见我没有忘记他这曾并肩在战场上出生人死的老朋友,大喜答应。
  宁素皱眉道:“下山的路虽然宽敞,足可容四马并行,但现在天雨路滑,泥拧满途,可否待天亮时才出击?”
  我道:“这是任何人也作如是想的想法,所以肯定黑叉人也是这么猜想,故此我们这行险的一着,应是敌人估不到的奇兵。”我一直以来的战略,都是险中求胜,这并非我性好冒险,而是因为每一次敌人都比我强大,故不得行险取胜。
  众年轻将领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反而大公们和老一辈的将领都脸带犹疑。
  我断然道:“这里每一个人都同意要追击敌人,敌人也知道我们必会追击他们,所以我们倘若来个乘胜追击,其实却是堕进敌人布下的陷阱里去,可是这一场雷雨扭转了整个局势,不但解决了大火阻路的问题,还把敌人撤退的行动完全瘫痪下来,假设我们失去了时机,机会一过去了便永不回头,谁还有话要说?”
  红石道:“大剑师!我完全赞成你的决定,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太保守和稳重了。”
  这话似乎在责怪自己,其实骂的却是守卫天庙的众大公。
  燕色嘿然道:“红石老头我知道你在骂谁,但不要怪我们,因为那时圣剑骑士还未出现。”随着振臂高呼道:“孩儿们!让我们在大剑师的领导下,直杀下山脚去。”
  众人轰然答应。
  这时约诺夫和龙歌外唯一的另一位、一等武将雁菲菲踏前两步,道:“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断路堡内的情况,包括堡下秘道,和下山的山道,所以我请求让我精选三百人,作探路的先头部队,只要大剑师点头,雁菲菲立即便去。”
  我微笑道:“若我没有猜错,雁菲菲你必是在这场雷雨发生之前,便挑选好这探路的精锐队伍。”
  雁菲菲一呆道:“大剑师怎会知道?”
  我故意莫侧高深地笑了笑,并不答她,转向约诺夫和龙歌道:“你们对这有没有意见?”要知这样一来,真正打头阵的,便变成雁菲菲了。名虽为探路,却是最前线的先头部队。
  两名男将相视苦笑,然后齐齐摇头,表示没有意见,但对我征询他们才作出决定,均表露了感到被尊重的押色。
  我向雁菲菲道:“去吧!”
  雁菲菲大喜,施礼后转身挤出门外去了。
  我向众人道:“我知所有人均已整装待发,但山路难走,路窄人多,所以我要最好的战士,组成十个巨人队,他们舍不是擅长硬仗的好手,便须是最好的射手。”
  众人均点头表示明白,因为无论我们有多少人,山路宽度有限,能和敌人短兵相接的最多只可以有数十人,所以贵精不贵多。而且人愈少,便愈可以隐藏行踪,试想敌人怎会猜到来犯的“大军”只得千人之众!
  龙腾疑惑地道:“在这样的雨夜里,如何分辨敌我?”
  我淡然道:“当我们追上敌人时,天亦应亮了,若再没有别的话说,立即出发。”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踊跃去了。
  妮雅在我耳旁道“你安排了左右先锋,又有探路的部队,那你的妮雅怎么办?”
  我扭着她的腰道:“妮雅大公,你身为南方两大统帅之一,手下猛将如云,你不带领他们,谁能代替你,”
  妮雅道:“我不管,妮雅要跟在你身旁。”
  我佯怒道:“你真想我脱掉你的裤子来打屁股吗!”
  妮雅甜甜一笑道“大剑师息怒,妮维听话了,我也要去安排一下。”
  往厅门走去,又回过头来道:“山脚见!”
  这妮子使我愈来愈爱她了,竟懂得逗弄我。
  在特制的防水灯照射下,我、约诺夫和龙歌分率着十个巨人队,在山路上走着。
  雨势转弱了点,但夹在山风中打来,仍是相当狂猛,尽避我们头顶大盾牌,身披雨具,但想加快些也是有心无力。
  雷鸣低沉下来,只是在天际不时闪起微弱的白光。在大队里,其中两人专责抬我的射日弓,珍乌箭则在我背上的箭筒内,说真的,我对这大弓和箭,已生出了感情,就若我对魔女刃那般。
  原本火红一片的断路堡已变成黑沉沉的,像只断了气的巨兽般俯伏在前方。
  我发出停止的命令,因为再走便会进入堡内敌人视线之内了。
  千多人立时停了下来,蹲低。
  黑暗的山路里,一条人影闪了出来,直奔至我身前,原来是雁菲菲探路部队中的兵土。
  我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来人兴奋地道:“雁菲菲武将已抵达断路堡,差我回来告诉你们,敌人正开始继续撒退,而他们在最后方布下了数目不明的弓箭手,准备阻截我们的追击。”
  这时约诺夫和龙歌先后挤过人堆,来到我身旁。
  我向两人重说了一次这最新的情报,才道:“我们来得正及时,假若让黑叉鬼全退到了山路上,这批箭手便艰应付得多了。”
  那传讯兵续道:“敌人陈兵在城北近下山之路的那一边,一待撤退完毕,便会随大队撤走,我们得赶快点才成。”
  我脑中闪过先前看过的断路堡地图,向龙歌和约诺夫道:“你们分由左右发动攻势,我和雁菲菲负责中路,但未有我的命令,半枝箭也不可以射出去。”又向那传讯兵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传讯兵受宠苦惊,恭敬地道:“小兵叫辛捷!”
  对于我来说小兵和大将是没有分别的,每一个人都应受到尊重。
  我道:“辛捷你告诉我,敌人有没有发现你们的行踪。”
  辛捷道:“我们摸黑入堡,加上风雨的掩护,估计他们仍未发现我们的踪影。”
  我心中暗赞雁菲菲,也惊叹她观察力的敏锐,只是从敌人分布的位置,便分析出对方的殿后兵是以射手为主,点头道:“我们也要这样做,好!弄熄所有照明灯,我们去!”
  当我们在辛捷带路下,穿过崩塌了的城墙,来到城中一处被烧得只剩下一堆焦石碎瓦的房屋处,与雁菲菲会合在一起。
  雁菲菲来到我身旁,凑到我身边道:“听!”
  她的气息弄得我耳朵养养的,不禁心神一荡,吓连忙压下遐思,细心静听,在十多处烧焦了的房舍后,隐有车马人声传来。
  雁菲菲道:“听!车马声比以前疏落多了,敌人的撤退应接近尾声阶段,我们是否要立时发动攻击?”
  屋檐虽破烂,但仍挡了部份的风雨,我松了一口气,徐徐道:“你估计对方有多少人?”
  雁菲菲道:“我猜是在二千人上下,不会超过二千五巨人。”
  我望向前方风雨飘摇的暗黑里,像一块块黑炭般斜七竖八的房舍,稍远处塌陷了半边的一座高楼,和更远方仍属大致完整的城墙,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除了风刮起砂石木屑和雨打的声响外,便有若鬼域,奇道:“你怎能得出这样的数字。”
  雁菲菲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又再在我耳遏响起道:“那是我假设自己是敌人主帅,要在这里布下足够抵挡我们猛攻的人手,又能迅速撤离而猜佑出的数目,人手多了,反而会妨碍了兵员移动的灵活性。”
  我不由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这几句话代表了她深悉战略之道,沉吟片晌,问道:
  “下山那边是否只有一个出口?”
  雁菲菲道:“是的!但不用担心,建城时我们在城下开凿了多条秘道,昔日弃城时,又巧妙地将它们加以封闭,刚才我曾派人查看过,封口仍完整无缺,所以我已派人趁着风雨声的遮掩,开凿其中一条秘道的人口,现在他们已进入了秘道,正在全力打通另一端,当他们潜往另一边的城墙时,便会以开山器在墙外打个洞出来,那时我们便可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墙外的广场侧,予敌人致命的打击。”
  我大喜下奖励地伸手拍了拍她肩头,道:“干得好!你对断路堡确是了若直掌。”
  雁菲菲咬牙切齿道:“我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全都是在城破时被杀身亡,我怎能忘记。”
  我看了她一眼,这样的黑暗里自是不能看到她的神情,叹道:“我明白了!你现在使人通知龙歌,着他和我的人一起穿过秘道,潜往城外,约诺夫则率两个百人队留在这里,在发动攻击时虚张声势,以牵制敌人。”顿了一顿又道:“当敌人全撤往城外时,即开始突袭,那时这二千多断后的敌方箭手刚松了一口气,无可避免地会生出退意,在他们无心恋战下,我们便更能得心应手,只要歼灭了这批人,这一仗我们便有十成获胜的机会。”
  雁菲菲低叫道:“大剑师英明,我去了。”语气间透出来自真心的敬服。
  我们迅速行动,当最后一个战士穿出秘道时,天色已由绝对的黑暗,转作灰黯,雨势亦由大变小,由密变疏,视线虽仍离明朗尚远,但已隐可见物。
  我和雁菲菲及三百多战士,首先穿过凿就的地洞,爬到城外去,依从雁菲菲的话,伏身一堆乱石后的野草丛中。
  黑叉人在能防水的灯火照明下,长长的车马队蜿蜓列在下山的路上,蠕蟋而动,尽避事实上他们是凶残恶毒的暴徒,但这刻的他们在我眼中,只是群待宰的可怜虫。
  所有物资和人马车辆均聚集在城外可容千人的大广场秉,可见撤退已接近尾声,假设这时我们才率军攻来,便会被断后的箭手加以阻截,倘若山路再被他们破坏,整个追击的行动便要泡汤了。
  胜败只是一缧之差。
  若没有这场豪雨,黑叉人的退军行动亦肯定会成功,那时的形势便和现在有天壤之别。
  天色逐渐明亮。
  雁菲菲在我耳边道:“看!”
  我顶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一边山路旁峻峭的坡顶上,堆满了巨石,虽然看不到装置的细节,也可以想像到只要推动或扯开某一阻挡物,巨石便会滚往山路,将道路完全封闭破坏,这一着不可谓想得不绝。
  雁菲菲道:“若遇危急时,黑叉鬼会不顾一切,不理仍有多少人尚未退走,滚下巨石,那便糟糕了。”
  我运足目力,巨石堆旁的景物清晰起来,可看到有三个人立在坡顶,显是由他们负责这任务。
  我道:“不用怕,那三个人由我对付,拿我的射日弓来。”
  雁菲菲一震道:“这么远,大剑师竟也可以看清楚吗?”
  射日弓被抬了过来,我取饼大弓,从背上的筒内拔出了两枝珍鸟箭,架在弓上,沉声道:“当我射出箭时,立即发动箭攻,并射出讯号火箭,通知城外内的龙歌和约诺夫前后围歼该死的黑叉人。”
  雁菲菲应了一声,犹豫片晌,才道:“大剑师能一次过射出两支箭吗?”
  我淡淡道:“我的箭术传自一名家将,他是帝国内最好的箭手,可惜在父亲被捕时,因抵抗而被杀了,连射出一箭的机会也没有。”我已尽量不去想起往事,因为那只会带来痛苦。
  这时雨停了下来,天上虽仍乌云密布,但景物的能见度又增高了。
  一名骑着马的黑叉军官,指挥着余下的十多辆载满物资的马车缓缓加进撒退的行列裹,我用手肘撞了撞雁菲菲的香肩,道:“这军官交给你了。”
  雁菲菲出奇温柔地应了一声“好”,弯弓搭箭。
  所有人的强弓上都架起了劲箭,只待我的指令。
  一队黑叉箭手于此时由城门退出来。
  敌人的殿后部队终于亦开始撤退,攻击的时间也到了。
  我蹲了起来,放平大弓,轻吸口气,用力拉开弓弦。
  两支箭看似合在一起,其实箭头处略分了微不可察的少许。
  
 
我已很久没有同时射出两箭了,这次我却不得不搏一搏。只要能同时射杀两人,另外那人便易对付得多了。
  我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这时恰巧其中两人走到一起,我心中一喜,狂喝一声。
  “飕!”
  两枝珍乌箭离弦劲射而出,由下斜上,越过黑叉人队伍的上空,望着那三人疾刺而去。
  “飕飕飕!”
  蓄势待发的弓弦纷纷弹响,箭像昨夜那场豪雨般洒去。
  另一枝火箭直升天上,通知城外内的龙歌和约诺夫动手。
  昂责滚石阵的那三名黑叉人还未看清楚什么东西向他们射来,胸前鲜血飞溅,往后便倒,箭虽是两枝,但其中一枝却连续贯穿了两人的胞膛。
  “啊呀!”
  那骑马指挥的黑叉军官颈侧中箭,倒下马来,然后是敌人纷纷中箭的惨叫声、倒地声。
  我抛下大弓给拾弓的战士,向雁菲菲大笑道:“好箭!”一个虎步,往前标窜,魔女刃早来到手中。雁菲菲应道:“大剑师才是真的好箭!”
  第二排箭又往乱成一片的敌人射去。
  此时四处亦是喊杀连天,龙歌和约诺夫当然亦在发动最猛烈的攻势。
  当第三排箭射出时,我和迎上来的黑叉鬼短兵相接。
  我感到体内充盈着惊人的力量,信心强大得可以一个人直杀往山脚去,当然事实上能否做到,则是另一回事。
  这时退出城外的断后军和尚未撤走的黑叉军,虽被我们射倒了数百人,但最少还有上千之众,可是由于事起突然,仓忙下只想到逃命,弃甲曳兵地往山下逃去,一时惊喊震天。
  我将剑法发挥至极限,逢兵器断兵器,逢人杀人,但我的心却冷若冰雪,没有半点不忍或怜惜,在战争襄,不是杀人便是被杀。
  我也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眨服工夫便探进敌人撤退的队伍里。
  雁菲菲等开始时还能勉强跟在我身旁,不一会便给我抛离了百步之遥。
  眼看敌人鲜血飞溅中一个个倒下,我心中想起了这些凶残侵略者对这美丽净土干下的暴行,想起凤香的惨死,大感手刃仇人的快意。
  后方的喊杀更凌厉了。
  我听到龙歌狂叫道:“大剑师等我!”
  我掉转头来,仗剑而立。
  眼前的黑叉鬼故是拚命逃下山去,也不知将多少人挤出山路外,掉进深渊里;而正往下逃来的黑叉人亦吓得倒退回去,我就像站在向前向后两股人浪的正中处,硬生生造成了这种情势。
  人仰马翻下,龙歌和雁菲菲一刀一矛,先后杀至。
  黑叉人的断后军已完蛋了,再无力抗拒我们吃着他们尾巴而来的屠杀。
  龙歌勇如猛虎,连杀三人,又一脚将另一名黑叉鬼踢下路侧的深渊去,来到我脸前,举刀道:“龙歌请命继续追击!”
  我微笑道:“去吧!”
  龙歌大喜,率着蜂拥而至的数百名百中挑一的净士战士,杀将下去。
  雁菲菲这时也赶到,有点失望地看着挤满山道,狂扑而下的龙歌和他手下,喘着气道:“看来没有我的份儿了!”
  我大笑道“放心!这是一场接力赛,下山的路还有四哩,龙歌力竭时,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刻了。来!”当先带头追着龙歌而去。
  雁菲菲回头向争先恐后冲来的净土精锐厉叫道:“孩儿们!这是你们报净土血仇的最好机会了。”
  众战士轰然响应。
  一时山鸣谷动,声势惊人。
  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和弃置于山路上千奇百怪由粮食以至玩物的各种东西,穿过遗在道旁的骡马车,直追近哩,龙歌的队伍才给敌人勉力在一狭谷处抵着,难再作寸进。
  但当我、雁菲菲和约诺夫及众战士加入战场时,敌人的抵挡便被迅速摧毁,给我们再赶杀多哩,洒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山道,连在厚云后透出的阳光也失去了颜色。
  在我奋勇抢先下,龙歌和受伤的人都得到退息的机会,但敌人却没有如此幸运,在这种狭路的短距离战襄,只有死人而没有伤者。
  战争便是这样,黑叉人既是战争的挑起者,对此也不能有怨言。
  直杀到连雁菲菲和约诺夫这两员猛将也支持不了时,我们才停止了这将会在净土历史上留下千古不灭美名,以千名战士杀死对方最少过万人的逐天北路狭道之役。
  我本想单独继续追击,希望能找到阴女师或象“黑霸”客横生这类重要人物,但想想他们多已退出北路之外,才把这极具诱惑力的念头打消。
  我看着最后一个黑叉鬼在山路尽处消失,和整条布满着他们遗下的兵器车马的山道,大笑道“这是黑叉鬼最没有脸子的一次撤退,能保留裤子的人便可向其他人夸耀了。”
  在身后坐满山路上的战士中,约诺夫按着肚皮艰难地喘着气笑道“大剑师呵!求你不要引我发笑,那比和敌人血战更辛苦。”
  因力竭而脸色苍白的雁菲菲不能置信地道“大剑师!你一点也不累吗?”
  我怜惜地看着她染了血的肩头,道:“你受伤了!”
  雁菲菲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道:“那只是小事吧!”
  我环目一扫,除了我外,眼前数百战士,无一不带着伤,刻下实在不宜再战。龙歌和他的人已于此时气喘喘赶来。
  我大喝道:“追击结束了,若我们强行追去,敌人在抵达平原时反扑过来,我们这里将没有人可以活命。”
  龙歌呆了一呆后,跪倒地上,道:“多谢大剑师,事实上我也再走不动了。”
  众人听到这么坦白的话,出自这自负勇力之人的口,禁不住轰然大笑起来,但因牵动伤口而来的痛楚,却使人很难凭眼睛看出他们是在笑。
  笑声和呻吟声直冲上云霄。
 
第四章 妙想天开

  当净土大军缓缓注进北路外的原野时,黑叉人已弃甲抛戈,逃得无影无踪,我们虽在离山脚哩许处停止了迫杀,但往山下去的沿途上,除了被挤跌出崖壁外而致死的人,给人马践踏车轮辗压而重伤或毙命者亦不在少数,粗略估计至少有数千之众,由此可知黑叉逃军的惊慌和狼狈。
  曾雄霸逐天北路两堡的黑叉大军,只有大半人能逃往流仙城去。
  依着彩虹七色而制,每一色代表一位大公的旗帜在平原上随风飘扬,在经历了净士最艰苦和黑暗的日子后,他们的旗帜终于重在逐天北方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他们队形整齐地站立的地方,正是北伐的起点。
  我策着飞雪,位于各大公之前,极目远眺。
  夕阳在我左方发出万道红霞,有种荒凉悲壮的味道。
  在晚风里,草浪在原野上一波一波的起伏着。
  右方远处是源自天河的流仙河,由此北进五十哩,便是北伐的第一个目标流仙城了。
  流仙河到了平原的远处,绕过了净土九大名山之一的居仙岭,蜿蜓而去。
  我看着高耸的居仙岭,心想若能爬到山顶,必可俯瞰流仙城附近的整个形势。七位大公缓缓策马来到我身后。
  近十二万大军士气昂扬地分成百多组,列成战阵,布在平原之上,感受着胜利的喜悦。
  我扭过头来,和妮雅交换了探情的一眼后,向各大公微笑道:“我多么想立时挥军北上,直扑流仙城,但可恨却要压下这诱人的欲望,噢!那是多么不畅快。”众大公都谅解地点头,说真的!谁不在脑海中转着这念头。
  我长叹一声,道:“依我们早先定下的计划行事吧!若黑叉人瞻敢来犯,我们可看形势是否需给他们迎头痛击,不过!我想他们绝不会愚蠢至此,而只会在流仙城恭候我们的大驾。”
  龙腾道:“唉!以我们的人力物力,就算日夜赶工,也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筑起能抗拒黑叉人的新城堡。”
  红石道:“这正好是我们可将大量黑血运抵此地的时候。”
  燕色大笑道:“这么多年我们也等了,三个月又算得上是什么,幸好在这三个月裹我们也不会闲着。”
  我淡淡道:“是的!我们不会闲着,黑叉人也别想闲着。”
  再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将净土人的情绪带上最高峰。
  我再一次向他们证明了是传说中能扭转整个局势的圣剑骑士。
  除了龙歌、雁菲菲、约诺夫等参与了北路之役的将士外,没有往外布防或侦察的战士都投入了建堡的工作。
  这以我名字命名的大剑师堡,将是我们在北方的立足据点。
  徙天原处不断运来物资,不断涌来帮助筑城的平民,看他们落力拚命的情况,我想不到三个月,便能完成这建城的壮举,何况人力物资更会源源不绝由南方送来,不虞匮乏。
  当晚红月、龙怡、采柔和妮雅也随着大祭司的队伍抵达营地,我心怀大畅下,次日清晨带着四女策马往流仙河驰去。
  多日困在天原的飞雪兴奋无比,一放开四蹄便将四女远远抛在后方,累得大黑吐着舌头死命追赶。
  河水流动的声音,轰隆轰隆地在前方传来,那是大自然美妙的乐章。
  我至奔到河旁,俯瞰岸旁泥阜下奔腾的河水,这处上承天河倾泻下山之势,加上昨夜的暴雨,河水浑浊湍急,黑魔舰若想逆河而来,最少要等待一段时间。
  阔约六百步的河面上,腾升起清爽的水气,使我精神为之一振。
  四女先后邸至,然后才是气喘如牛的大黑。
  红月在马背上不依叫道:“不要跑那么快呵!”
  采柔怜惜地看着颓然倒下的大黑,道:“你做做好心,让大黑坐到你的马背上吧。”
  我看着大黑笑道:“这家伙近日背叛了我和你们勾结在一起,又每天吃得饱饱,养得胖胖的,现在亦应是被劳役的时候了。”
  四女娇笑不已。
  红月跳下马来,奔向我叫道:“大黑不坐,便轮到我红月了。”
  我俯身下去,一把抄起她的蛮腰,提上马背,道;“我知道你想借我马快为名,其实却是想睡觉,是吗?”
  扛月转身扭着我,闭上眼睛,“唔!”一声已毫不客气睡了起来。
  我摇头苦笑,策着飞雪锾缓沿河而行。
  龙怡拍马来到我身旁,道:“现在营地裹人人都在谈论你一弓发两箭,每箭都贯穿了十个黑叉鬼咽喉,单剑杀了对方近万人的辉煌战绩,兴奋得紧呢!”
  我骇然道:“什么?”
  龙怡抿嘴一笑道:“这就叫以讹传讹嘛!”
  妮雅在后侧道:“放心吧!大祭司已下令让所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形,以免大家生出轻敌之心。”
  马蹄声骤响,一队百多人的骑兵由北面远处奔来,到了近前,原来带头的是田宗。
  他的神色有点紧张,施礼后道:“我们登上了居仙岭向北一座小山的丘顶,看到了流仙城处集结了数十艘巨型的黑魔船,泊满了整道河段,看来黑叉人的援军已到,若对我们展开反攻,我们便非常危险了。”
  我心头一震,这正是敌我双方优劣分明的地方,敌人不但可以迅速将兵员通过河道运送来此,而且整个北方的资源均为他们所有,我们只要略一挺进,便变成深入敌人势力范围内的孤军,守在这里吗?又怕抵挡不了敌人以倍胜的兵力。
  前此每一场战争,我都利用了特别的形势,如敌人的轻敌,秘密的武器和幸运的眷顾,达成了骄人的战绩,但若是明刀明枪对着敌人压倒性的兵力,我实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况吟片晌,道:“让我去看看!”
  我们策马爬上斜坡,来到这个地势颇高的山丘之顶时,燕色、红石、宁素和谢问四名大公和红晴等几名年轻将预,正神色凝重地立在那里,远眺北方。
  我抱着红月,跳下飞雪。
  众人纷纷下马。
  我将半醒的红月交给了采柔,来到他们身旁,往前望去。
  流仙河气势磅码地随着起伏的山势蜿蜓望北奔去,到了地平线的远处,只见一座大城,跨河而建,流仙河刚成了她的“心脉”,形像鲜明,使人一看难忘。这时城中长长的河段正密密麻麻布满高耸的船桅。
  在高厚的城墙外,是一排接一排的营帐,所有在南边的山头都插着黑叉鬼飘扬的旗帜,阵容的鼎盛,看得人心生寒意。
  我望向谢问大公,这曾是流仙城统帅的人,眼中射出无限的伤感,不胜唏嘘地眺望着这曾是他属土的美丽大城。
  我回头后望,居仙岭的第一高峰居仙峰巍然耸立,特别锺爱高山的我,不禁想起了像远在万水千山之外的连云峰,心想芳能登上居仙峰,看下来是否有另一番动人景像?
  红石冷哼道:“共有三十二艘黑魔船,若以每船运千人计,那便是三万二千人,真恨不得一把火将它们全烧了。”
  我心中一动,转头道:“这不是全无可能的。”
  谢问摇头叹道:“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这些船在这距离看似乎都挤到一块见,其实船与船间都有着距离,而且每船都守卫森严,想爬上船不被发觉,真是谈何容易。”
  我道:“假设我们将以千计燃着禾草的木排,借水势由流仙河送过去,是否有成功的机会?”
  谢问想也不想,摇头道:“在城缘出口的两端,均装置了巨型的拦河大铁闸,藉河旁碉堡内装设的绞盘控制着升降,铁闸升起时,不要说船只,连人也不能通过,所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我苦恼地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破坏水闸?”
  一名年青将领步前道:“只要破坏绞盘,铁闸便不能升起来。”我认得那是谢问的儿子谢凌风。
  燕色指着流仙城外的黑叉军营道:“可惜我们根本没有方法越过黑叉人布于城外的封锁线,何况我们还要不让他们发觉呢。”
  宁素道:“黑叉人经过封隘堡之役变得乖了,这样陈兵城外,就是防止我们的龙怒吼再次发挥威力,由此亦可知他们必严密监察着我们的动静,防止我们偷进流仙城去。”
  妮雅指着地平线的最远方,低呼道:“看!又有船来了。”
  我们极目而望,只见三艘黑魔船,缓缓逆流驶至,又带来了新的兵员。
  我们的心直沉下去,愁眉难展。
  假设流仙城本身有三万黑叉军,加上从北路二堡败退的三万至四万人,又再加上由北方增援而来的部队,现在他们便最少集结了九万以上的兵力,而新的兵员又不断由水路源源开到,当他们在未来的数十日内,聚集了足够的兵力时,便会向我们发动强攻,在大剑师堡尚未建成的时候,只凭我的魔女刃和十万净土军,如何应付对方狂风暴雨式的猛攻?
  我坐在流仙河旁一块大石上,苦思着对付黑叉人的良策,以往我面对危艰时,总能凭直觉迅速作出决定,但今次却有一筹莫展之叹。
  包令我苦恼的是,黑叉人就算输了这场仗,失去了流仙城,实力的损失和士气的打击固是严重,但仍非致命。但若我们败北,净士便完蛋了。
  现在和黑叉人对峙着的已是净土的全部精锐和大将。
  一天给黑叉人压在这里,动弹不得,我构想中的游击战略便不能展开,因为黑叉人是不会容许我们到任何地方去的,所以夺下流仙城,便变成了首项要务。
  除了妮雅要督促她的手下外,其他三女由早上陪我在这襄坐到了黄昏,但我仍想不到任何妙策。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唯一的最佳方法仍是由水路进攻。
  但怎样才能无声无息破坏那最关键性的拦河大铁闸,却是最煞费思量的事。
  时间每过一分,敌人的实力便会增加一分,我们的时闲愈来愈少了。
  采柔走了过来,挨着我坐下。
  我无情打采地问道:“红月和龙恰到那里去了!”
  采柔怜借地吻了我一下,道:“她们到了河下边去拾石子,噢!她们回来了。”
  两女的嬉笑声远远传过来,还有大黑得意志形的吠叫声。
  采柔伸手抚着我的脸颊,轻轻道:“我多么希望能分担大剑师的忧虑。”
  我将脸埋人自己捧起的双掌内道:“我的脑袋已想到完全闭塞了,需要新的刺激。”
  采柔一呆道:“新的刺激!”忽地站起来叫道:“龙怡快过来!”
  我愕然抬头,望向采柔。
  龙怡和红月拉着手奔过来,旁边是开怀雀跃的大黑。
  龙恰笑道:“采柔!什么事了?”
  采柔认真地道:“大剑师需要新的刺激。”
  我们三人齐齐露出疑惑的神色,新的刺激和龙怡有什么关系?
  采柔道:“我们三人中,只有龙怡对大剑师来说才是新的刺激,来!龙怡!快坐到大剑师腿上,让他好好疼你。”这么怪诞的想法,到了她口中却变成天经地义的理所当然。这在闪灵族里或者是很普通的事。
  我摇头苦笑,不知要记什么才好。
  龙怡俏脸生霞,连耳根也红了起来,看看我,又看看采柔,手足无措。
  红月瞪大了美目,也是看看龙怡,看看采柔,再看看我,忽地“嗤”一声笑出来,一手掩着小口,另一只手将龙怡推到我身前,道:“好龙怡!我早有先见之明,来!让大剑师抱抱吧!那舒服得紧哩!”
  龙怡更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她娇美至极的羞态,我的心也急促地跃动起来,童心大起,微笑道:“来!坐吧!”
  龙怡羞不可仰,娇吟一声,倒入我怀里,两手缠上我的颈项,俏脸埋在我宽厚的肩膊上。
  拥着她青春火热的肉体,我自昨天黄昏观敌之势后便愁思百结的心,绝对地松弛下来。
  红月拍掌道:“好了!龙怡你坐一回后,便轮到我红月了。”
  我望向远处秀出群峰之上的居仙峰,感受着怀中美女的血肉在我怀抱里跃动着,心中一片安宁。
  这新的刺激的确管用得紧,可恨对如何攻取流仙城,却没有任何实际的帮助。一阵柔风掠过草原。
  红月道:“天气真好,若能弄两只天原上的皮鸟飞来玩玩,那就真是挺写意呵!”
  我脑中灵光一闪,全身剧震,猛地抱着龙怡长身而起,叫道:“我想到了!”三女大喜望向我。
  龙怡被我捧得气也透不过来,从我怀里抬起头道:“大剑师!”
  我低头下来,封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负婪地啜吸。
  龙怡用尽所有的力量搂紧我。
  回到营他后,我发出紧急命令,将所有大公和将领召到主帐来,当然!
  还有正在赶工制造龙怒吼的小矮胖。
  不一会,帐内聚满了人,连一众祭司也来了。
  众人都茫然不知我召他们来为了何事。
  好事的大黑也来凑热闹,缠在我的脚旁,连采柔唤它也昂然不理。
  我心情之佳美,确是难以形容,向众人石破天惊地道:“我想到了攻陷流仙城的方法了!”
  众人呆在当场,露出不能置侍的神色。
  试问谁不在搜索枯肠,筹谋善策。
  当每倏思想的通道最后都以死巷作结时,我忽然告诉他们有条直通的大路,怎能不使他们目瞪口呆,半信半疑。
  我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们能破坏绞盘,降下拦江水闸,一切都可迎刃而解,是吗?”
  众人都露出废然若失的神情,这事谁不知道,问题是怎样去完成,水闸既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黑叉人自然是全力保护,不让我们有机可乘。
  妮雅代表众人说出心声道:“但我们如何能做到,强攻既不成,偷又偷不进去。”
  众人纷纷点头。
  红石早习惯了我的奇兵突出,问道:“大剑师,我知你心中已有完整的计划,不要卖关子了,我等得非常焦急。”
  我的眼闪着亮光,一字一字缓缓道:“让我们构想一个形势,假设水闸忽然被破坏了,于是以百计载着龙怒吼的火船由上游被急流带着迅速冲进黑魔船云集的城中河段襄,龙怒吼爆炸开来,将燃烧着的黑油洒往船上,数十艘黑魔船同陷进火海里,接着是载着我们精锐的木排,以同样方式进入流仙城,在敌人的惊徨混乱裹,登陆进行夺城之战,而在同一时间,我们的大军亦向流仙城挺进,牵制着敌人城外的大军,你们说,这是否一个动人的计划。”
  谢问喘息着道:“大剑师!我整得很辛苦了,请告诉我们,怎样才能破坏水闸!”
  我微笑道:“你先答我,流仙城的地底是否有像断路堡下的那些秘道?”
  谢开一呆道:“大剑师不是想由地底穿过去吧!”
  我笑道:“当然不!我们根本没有打地道的时间。”
  天眼提醒道:“谢问大公,你仍未答大剑师的问题呢。”
  我和天眼交换了一个眼砷,后者微微一笑,充满了神秘的意味,不知他是否也看到了这事的将来,但我的信心却地增强了。
  谢问道:“所有净土的城地,都连有地下秘道,而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当城破之时,我们都会将秘道封闭,所以黑叉鬼应该尚未知道这秘密,而就算知道的话,也不会脉人守在里面。”
  我压着心头的兴奋,道:“其中是否有两条秘道可通往装置绞盘的城楼?”
  谢问道:“秘道都是连接着城中最具战略性的地方,所以答案是肯定的。”
  我道:“每边共有多少条绞索?”
  谢问道:“每边的城楼共有三个绞盘,每个绞盘控制了三倏粗铁索,每盘要二十名壮汉才能推动。”顿了一顿又道:“那些绞索是精铁丝打结而成,我看龙怒吼也破坏不了,而且它们分三层安放,不过若能弄断一边的九条铁索,不须再破坏另一边,水闸也会斜倾入水底裹。”
  小矮胖为难地道:“我们手头上的黑血有限得很,恐怕……”
  我笑道:“别忘记了我背上的圣剑。”
  燕色皱眉道:“若大剑师想由水道潜入流仙城,恐怕不易成功,因为据我们新得来的情报,黑叉人在进城处那截哩许长的河道和沿河一带,所设的守卫网森严之极,又有快艇巡逻……”
  我挥手打断他道:“我不是由地底去,也不是由水里去,而是由天上去。”
  众人齐齐愕然。
  我向小矮胖道:“你玩过皮鸟飞没有?”
  小矮胖若有所悟地道:“当然玩过,我还是制造皮鸟飞的第一能手呢。”
  众人都目定口呆瞪着我,似懂似不仅地想到我妙想天开的想法。
  我道:“小矮胖你能否造出一只可载人的皮鸟飞,将我送到流仙城北的荒野?”
  小矮胖嗫嚅道:“理……理论上是……是可以的,但那来这么长的绳子。”
  我淡淡道:“谁说需要绳子?”
  小矮胖脸色发白,战战兢兢道:“这么重的皮乌飞,升上去绝不容易,落下来亦很困难,而且非常危险,何况我全无把握能将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笑道:“这些问题都不难解决,例如皮乌飞装了个充气的大袋,即管掉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至于远近的控制,更不成问题,只要放皮乌飞的地点是居仙峰上便成了,真正的问题是风和风速,那便要太阳之神为我们作主了。”
  帐内一时静至极点,只有各人粗重的呼吸声。
  小矮胖嘴唇颤震着,好一会后一对眼逐渐明亮起来,忽地尖叫一声,在众人吓了一大跳时,手舞足蹈狂叫道:“大剑师放心,我定能设计出这样的一售皮鸟飞来,我立即去。”说罢便冲帐而出,就那样走了。
  众人脸脸相觑。
  我微笑道:“这就是我的计划,我称作『飞乌行动』,由现在开始,停止筑城的行动,全力作出配合我行动的准备;最紧要加速运黑血来。”
  大祭司道:“大剑师以身犯险,我们……”
  我断然道:“若我还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如此做。”接着再微笑道:“但当我决定了这么做后,连我自己也很难遏止这想法,因为我最爱由高处看下来,尽避那是个没有月色星光的黑夜。”
  我搂着大黑的颈,坐在一块石头上,呆看着黑沉沉的夜空,陪着我的只有龙怡。
  当我说要往营地外走走时,红月本要跟来,但采柔却留下了她,我知道她是想制造我和龙怡两人相处的机会。
  我拉着龙怡的手,在原野里忘忧地漫步。
  对我来说,飞乌行动是个以生命去作赌注的死亡游戏,那是我对命运的-次正面挑战,假设真有命运的话,我便不会死,否则便让我死去吧!无论我死去的后果对净土是多么毁灭性,对爱我的人是起多么大的打击,但起码证明里命运是不存在的。
  又或预言是假的预言。
  又或我并非那圣剑骑士。
  就是在这种心态下,我忘记了龙怡可能是龙腾放在我身边的一只有用棋子,诚心诚意拉起了这少女温柔的手。
  龙怡惊喜地垂下了粉红的俏脸,紧紧地回握了我,表达了她对我的深情,对这羞涩的少女来说,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在天原观瀑馆的舞会襄,她是第一个邀我共舞的女孩;那晚在她“让出来”的阑房裹,垫起脚尖向我求吻;今天早上,她顺徙地坐进我怀内,在在都表现出对我那能令她以无比勇气克服娇羞的爱意。
  我能不心动吗?
  又或者正如采柔所言,本人需要一点新的刺激,但我并不是负新忘旧。
  对于将来我一丝贪念都没有,至于“忘旧”,更绝不会发生在我这连思念过去也惹来无限痛苦的人的身上。
  对于采柔、妮雅、红月,愈和她们相处得愈久,感情便愈探。
  但龙怡的“加入”,我们裹没有一个觉得不自然。
  我忽然向龙怡问道:“你有没有骗过我?”
  龙怡瞅了墅眼,道:“只骗过一次,就是那天父亲央我来向你争取好感,而我却骗你是我自己来找你的,记得吗,就是我由花云祭司安排到观瀑馆见你的那次。”
  我若无其事他微笑道:“当时你父亲怎么说?”
  龙怡游目他顾,又鼓起勇气移到我脸前,四目交投地道:“父亲说大剑师是个爱到处留情的人,所以我是最适合和你记……记那些话的人选。”
  我道:“你怎样回答你父亲?”
  龙怡伸手模着我的颈项,身体挨贴过来,仰起俏脸深情地看着我道:“我告诉他,假设大剑师是个贪花好色之徒,他早已睡过了净土南方所有美女,因为根本没有人可抵挡他的魅力,包括我龙怡在内。”
  我深望着她,柔声道:“你这样数记你父亲的不是,不怕我从此不欢喜他吗?”
  龙怡道:“首先!我不能再骗你。其次……我知你早看穿了他的心意。第三……”
  我见她还有第三个原因,大感兴趣,笑问道:“第三是什么?”
  龙怡道:“第三是我有好的消息,因为父亲和哥哥现在都对大剑师佩服尊敬到不得了,所以我再不伯他们会讨你不高兴,何况妮雅还常说你是个很愿意原谅别人的人。”
  我是个愿意原谅别人的人吗?那真是愧不敢当。但说真的,我对龙腾的观感的确在改进中,对龙歌我则只有欢喜。
  当我接着大黑在石上坐下时,我感到出奇地平静。
  龙怡挨在我身旁,享受着和我的依偎。
  天上洒下溶溶雨粉,落到脸上养养怪舒服的。
  我道:“为什么你们都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龙怡道:“怎会没有母亲,只不过母亲只需负起子女三岁前的着育责任,三岁后,我们便跟着父亲,由父亲指定的女人照顾吧。”
  净土这风俗真是令我这出身帝国的人难以理解,好奇问道:“将自己抚养出来的孩子交给孩子的生父后,女的干什么?”
  龙怡笑道:“干什么?当然是回复自由恋爱之身,因为在孩子初成长的三年内,她都不得和别的男人接触,所以净士的女子,除非爱极那男人,否则等闻是不会随便为人生孩子的,男人也不可迫女人为他生孩子。”
  我想起了妮雅,心中涌起一阵伤感。
  龙怡无限娇羞地垂下头去,轻柔但肯定地道:“龙怡心甘情愿为大剑师生儿子。”
  我一呆望向她,奇怪这个害羞的美女竟敢说出这么大胆多情的话。
  龙怡嘤咛一磬,扭身倒人我怀里,紧抱着我的腰,火热的俏脸埋入我胸腹处。
  我道:“你曾有过别的男人吗?”
  龙怡含糊不清地道:“假若我有过的话,你会不高兴吗?”
  我想起华茜、郡主和采柔,她们在我之前都有过别的男人,而华茜则是给大元首强暴了,但我还不是那样他爱她们。
  我摇了摇头。
  龙怡在怀裹偷看着我,好一会后,坐直娇躯,将小嘴凑到我耳旁细语道:“天庙规定,未满十五岁的女孩都不可和男人发生关系,我今年才十七岁,还未遇到过喜欢的男人,所以……所以……”,“所以”两次后,终说不出“所以”什么来。
  我伸手过去接着她的腰,道:“你没遇过欢喜的人吗?那我算什么?”
  龙怡急辩道:“当然不包括大剑师在内。”。
  我哈哈大笑,拖着她站起来,道:“雨愈下愈大了,我们回去吧!顺道看看有没有让你和我生孩子的机会。”
  龙怡又再次倒人了我怀抱裹。
  大黑的头触着我的脚又挤又钻,提醒我切莫忘记了它的存在。
 
策五章 飞鸟行动

  罢到营地,小矮胖的人迎了上来,告诉我他想见我。
  我怕红月不高兴,想找她一道去,岂知这小妮子却睡着了。
  采柔却偷偷爬起身,随了我们去。
  沿途大黑忽前忽后,钻来钻去。
  这时营地内几乎全部的人都动员到了外边去工作,只剩下些妇女负责营地的日常事务。
  这些净土女子大多身材修长,脸容秀美,皮肤又白皙,兼之风气使然,流波顾盼间,总是情意盎然,看得人心头发热。她们见到我穿营而过,都热情地呼叫我大剑师之名。
  好不容易来到小矮胖的临时大工场,一个以木材作支架,铺上皮革的大空间,虽然知道小矮胖在干什么,但仍吓了一跳。
  在这个阔达七十多尺、高约二十尺的正方形空间里,几乎全被一只超巨型的皮鸟飞骨架占据了,在大小的高台上,百多人正在努力工作着。
  我呼出一口气道:“要这么大的吗?”
  小矮胖道:“我做了一个非常有放发性的实验。就是跑到附近一座小山峰上,放出了一只皮鸟飞,于是有了新的发现。”
  这时我也不由佩服小矮胖的实验精押,赞许地拍拍他肩头。
  大黑跑了过去,好奇地嗅着那有骨无肉的皮鸟飞。
  小矮胖眉飞色舞续道:“第一个发现,就是皮鸟飞并非向天上飞去,而是……”
  他用手比着皮鸟飞下降的路线道:“而是盘旋着往下飞去,有时甚至可逆风而行,而其负重是可影响它落点的远近。”
  我大喜道:“这样记来,我将有极大机会落在我想降落的地点了。”
  小矮胖摇头道:“我们将同样大小的皮鸟飞由山峰放下来十多次,没有一次落点是相同的,最远的一次相隔了两哩多,若由高上十多倍的居仙岭放下来,差别将更大,可能是流仙城北,也可能是流仙城南,甚至直接降到城中去。”
  采柔和龙怡脸色转白,叫道:“那怎么办?”
  小矮胖得意道:“不用怕,我又做了几次实验,试将皮乌飞的双翼作不平衡的改变,竟能大致决定了降落点是偏左或偏右,所以嘛……”
  大踏步来到皮乌飞骨架之下,抬着鸟翼道:“我在每边的翼上都装设了可由大剑师调教的活板,使大剑师可控制飞行的方向,即管风向不大对,也不用怕,就像船上的风帆那样。”
  我道:“那么这装置可否调较皮鸟飞的降落。”
  小矮胖道:“降落是另一套方法,我会令你能把鸟翼摺起来,那时皮鸟飞便会往地上掉下去。”
  龙怡失声道:“渲么高掉下去,怎能活命?”
  小矮胖道:“不用怕,快要掉到地上时,大剑师可将鸟翼再张开,减缓跌势,而且我特制了一件垫满软棉的大衣,到时会给大剑师穿起来,就算跌过结实,也没有大碍。”
  我对小矮胖不由衷心佩服起来,点头道:“干得好!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小矮胖看了看他的得意杰作,道;“我动员了二百妇女缝制皮鸟飞的皮,最迟明晚我便可交货。”
  我心头一阵激动,明晚之后,只要天气适合,我便可以由居仙岭翱翔而下了。回到营帐时,天梦和飘香星已升上了中天,正值夜中时分。
  营地仍是处处灯火通明,所有人都不眠不休地为即将来临的攻城之战努力着。红月也醒来了,和刚回来的妮雅笑谈着,营帐前的空地上燃着了篝火,几个年轻将领围坐着,兴高采烈地等我回来,原来是约诺夫、龙歌、秀青、侯玉和红晴,这批南北将领似乎混得很是融洽,再没有以往互相敌视的痕迹。
  大黑认得红晴等人,早走了过去以它吞吐的大舌头向众人打招呼。
  红晴亲切地接着大黑,这时我才看到他肩头包扎着绷带。
  我坐到他们中间,龙怡则羞人答答地坐到她兄长龙歌之旁。
  采柔迳自加入了妮雅和红月的小圈子,这也是采柔的一向作风,尽量不干扰自己男人和朋友的交往。
  我向红晴道:“给那个女人抓伤了。”
  众人大笑起来。
  红晴神气地道:“今天我们在营地北十哩处和敌人一个近一百人的侦察队伍相遇,干掉了对方十多人,其他的急忙逃去了,不过我们也死了几个,黑叉鬼真是不好应付。”
  斯文秀气,随着我由南方一路征战而来的秀青道:“我真希望有大剑师一半的厉害,对着黑叉人时便可狠狠的多杀几个。”
  侯玉道:“但大剑师已将勇气和信心带给了我们,以往对着黑叉鬼时,纶他们野兽般呼叫着攻来,我们的刀法连平时的五成也施展不出,但今天我们和黑叉鬼干上时,人人都勇气倍增,奋不顾身,反而黑叉鬼像怯了很多似的,杀得真是痛快淋漓。”
  我道:“你们怎会这么巧,走在一块儿?”
  约诺夫笑道:“我和龙歌巡逻回来时,刚好遇到他们,记起大剑师,便一齐来看看你睡着了没有,岂知你仍未回帐。”
  龙歌道:“我到来是有件好东西要送给大剑师的。”说罢将一个重甸甸的革囊递了过来给我。
  我打开革囊,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圆筒,筒头有只连着幼铁素的像八爪鱼般精光闪闪有多个挂钩的钧头,打造得非常坚实,铁索其余的部份自是藏在筒裹。
  龙歌解说道:“这是当年一个北方叫妙手的巧匠造的,可惜在黑叉人攻城时生死不明,看!筒旁的是机括,只要一按动,索钩便会藉强力弹簧射出,最远可达五十多尺,足可攀上最高的城墙,对大剑师进入流仙城会很有帮助,你要不要立即试试看。”
  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好东西,道:“当然要试,不过这几天还有很多时间,我们不如先聊聊吧!”
  龙歌道:“希望大剑师以后时常用得上它,那就好了!”
  我向他道谢后,奇道:“为何你们没有带酒来?”
  红晴叹道:“七位大公联手签署了法令,由今天开始,直至攻陷流仙城,谁也不准喝酒,还有其他很多见他妈的大头鬼的规矩。”
  约诺夫道:“大剑师你知道吗?现在不但所有净土男儿都以你为偶像,连很多骄傲的娘儿们,也忍不住整天谈着你,你人出外时小心点,因为那并不是单凭你的圣剑可应付得来的事。”
  龙歌大笑道:“连我这眼高于顶的妹子,也磨在你身边不肯定走可见……哎哟!”
  龙怡用手肘重撞了龙歌一下结实的,红着脸站了起来,投往妮雅等人处。
  众人乐得哈哈大笑。
  我感受着他们真挚的友情,心中一片温暖,要建立起这种关系,我们究竟经历了多少误会、谅解和患难呢?
  龙歌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甚至连我们那头美丽的雌老虎,提到大剑师时,也脸孔红喷喷的。”
  约诺夫目了口呆地道:“什么!她也会脸红。”
  红晴、侯玉和秀青等都是来自南方,茫然不知两人在说谁,好奇心大起,追问道:
  “是那只美丽的雌老虎?”
  龙歌贬眨眼道:“当然是雁菲菲,我们最厉害的女将。”
  三人恍然,接着一齐“结结”怪笑起来。
  红睛伸手搭着我的肩头,大作老朋友状道:“大剑师不用客气,我们这里的男人对投怀送抱的美女都是多多益善,你问问他们,谁没有和像野马群那么多的女人好过。”
  众人又拍腿捶胸地怪笑叫嚷起来,惹得妮雅等也好奇地望过来,逃了开去的龙怡当然更知道我们说的不会是正经事。
  龙歌喘着气笑道:“其他的我都可以帮大剑师忙,独有这头雌老虎,我碰也不敢碰一下。”
  众人又爆出另一阵哄笑,气氛热闹之极。
  妮雅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两卷东西,笑骂道:“大剑师要小心误交损友,这是谢问大公着我交给你的东西。”
  我接过后,妮雅瞅了我一眼,又走了回去采柔处,和她们进入帐内,大黑看到了,从我脚旁爬了起来,摇摇摆摆的跟了进去。
  我摊卷一看,原来一卷是流仙城的鸟瞰图,重要的地方都有说明文字,地道、人口在那里,都清楚标明出来,不过恐要红月等帮忙,才可完全看懂我只认得少部份的净土文字,另一卷则是城下秘道的详图。
  龙歌道:“我真希望能跟在大剑师身旁,到流仙城闹他一个天翻地覆。”
  我收起图卷,奇道:“为何你们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完成不了任务,难道不知这是极危险的事吗?”
  众人齐齐一愕。
  红晴搔头道:“是呀!为何我一点也没有想过你会失败,直至你现在提醒我,我也不会感到会应付不了,或者是因为我们深切相信这世上没有事是你办不到的,记得吗!
  你一个人便摧毁了整个黑叉人的堡垒!”
  众人齐齐点头,表示都有同感。
  自我踏进净土后,我便知道唯一扭转劣势的方法,是凭藉我是预言中圣剑骑士的身份,建立起净土人对我的信心,现在终于成功了,净土人已由败军之将变成了一股充满自信的可怕军事力量,足以和黑叉鬼抗衡。
  前途上还有两个不明朗的因素,就是大元首和实力不明的黑叉王尧敌,时间将说明谁是真正的强者。
  约诺夫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噢!我差点忘记了告诉大剑师一件重要的事,今天黄昏时分我带着一队人沿河摸上去,探查敌方的动静,发现了在黑叉鬼的监视下,一批净土男人成了奴隶,正为黑叉人在沿河区建造小型的碉堡。”
  我呆了一呆,这样说,黑叉人并没有将所有净土男人赶尽杀绝,而是留下了部份来当苦差,这消息实在非常重要。
  我们又风花雪月谈了一番,不知如何话题总离不开女人,将天明时,他们才兴尽版辞去了。
  我回到帐内。
  一股清香涌入鼻内。
  四女或卧或坐,都换上了柔软的睡抱,采柔和大黑搂在一起嬉玩着,红月睡了过去,妮雅和龙怡亲热地并坐交谈。龙怡见到我进来,看了看自己坦露出一大截酥胸、玉臂和美腿的睡袍,不胜娇羞地垂下头去。
  几上油灯之旁放了个香炉,香烟袅袅徙炉盖的气孔溢出来。
  采柔舍下四脚朝天的大黑,盈盈立起,兴奋地道:“这是妮雅带来的香料,当日年加……年加先生……”
  我将她搂人怀时,安慰道“过去了的事便让他过去好了,只要我们将净土回复他心中那美丽的天堂,他便能安息了。”
  一旁的妮雅和龙怡停止了说话,默然下来。
  采柔缓缓移离我的怀抱,举起纤手,温柔地为我宽衣。
  我站在帐中,想起沙漠裹的日子,想起沙漠另一边的世界,不禁百感交集。
  假若有一天我回到魔女国,我会跪在华茜脸前,请求她宽恕我的薄幸无情。
  龙怡和妮雅站了起来,帮着采柔为我脱下战甲衣服,解下魔女刃。
  清香盈鼻,不但来自燃烧的香料,还有三女动人的体香。
  在这样时刻,你永不需要去思索生命有何意义,因为这一刻的本身便已拥有最动人的魔力,使你忘记了一切。
  不一会,我精赤上身,只穿一条短裤,立在帐内。
  采柔用温热的布巾为我拭抹了几下后,向藏在我身后,不敢看我的龙怡道:“龙怡来!由你来为大剑师净身。”
  龙怡蚊蚋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道:“我……我怕我做得不好……”
  采柔鼓励道:“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拭身,是女人最大的光荣,来!学我那样便成了。”
  妮雅将龙怡推到我脸前,采柔则将热巾塞到她手里。
  龙怡连耳根也红透了,低着头,用颤震的手细心为我揩拭着。
  妮雅伸手抚摸着我背上的肌肉,叹道:“大剑师你真强壮,难怪有这么可怕的力量,连凶猛如猷的黑叉人也不堪你一击,是吗!龙怡贵女!”
  易害羞的人特别惹人逗弄,眼前的龙怡就是一个好例子。
  龙恰低声应道:“是……是的!噢!你刚才在说什么?”
  采柔瞪了妮雅一眼道:“红月贪玩不用记了,连你也是那么爱耍弄龙怡贵女。”
  妮雅嘻嘻一笑,凑在我耳边道:“我们今夜全陪你,好吗?”
  我心中一荡,伸手扭着她的腰,上下爱抚着,道:“你的‘陪’字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可否讲清楚一点?”
  妮雅含羞道:“就是陪你这大英雄说话儿呀!满意没有!”
  我嘿然道:“对不起!我误会了,还以为是想陪我睡觉儿呢?”
  众皆以为她早睡了的红月翻了个身,脸向我们“嘻”一声笑出来道:“妮雅陪大剑师睡觉时也可以说话的嘛!”
  妮雅羞不可仰,扑了过去和红月算账,搂作一团,帐内喜气洋洋,春色无边。采柔移到我背后,发力搂紧我,在我耳背呢喃道:“大剑师!采柔很快乐。”
  我记起了天眼的眼神,心头一阵颤栗,伸手往后搂着她纤柔的腰肢,心里叫道!采柔呵采柔!你是命运赐与我最珍贵的神物,它又怎可从我手襄将你夺走。
  龙怡蹲低身子,拭着我的大腿。
  我低头看着她轻轻摆动,线条优美的背臀,心中涌起无限的温柔,探手轻捏着她雪白的颈项。
  我虽痛恨命运的存在,但今夜我却要感激它,因为地赐与了我整个宇宙。
  次日睁目时,阳光由帐隙处透入来。
  我猛然坐起,叫道:“不好!”
  接着我的龙怡也吓得坐了起来,愕然道:“什么事?”
  我叹道:“这样的天气,我如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飞渡流仙城的上空。”语罢向龙怡望去,只见她赤裸的身体除了遮着下肢的薄被外,其他完全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的目光下,完美坚挺的乳房像花蕾般娇嫩动人。
  龙怡见到我贪婪的目光,虽垂下了通红的俏脸,但却任由我饱餐艳色。
  我奇道:“她们三人那里去了?”
  龙怡道:“妮雅一早醒来,便赶着去督促她的人工作,稍后红月醒来,又要去看小矮胖怎样做那只超级皮鸟飞,因为她还未看过,采柔和大黑只好陪她去了。”
  我想像着红月撒娇时的模样,道:“你为何又不随她们去!”
  龙怡头垂得更低了,轻轻道:“你弄得……弄得人家起不了来,何况我若走了,便没有人服侍你了。”
  女人的确很易把男人宠坏,想当年我孤身一人,走南阐北,日子还不是那么去,但自从遇到采柔后,连脱衣穿衣也懒了起来。
  本来我还想好好和龙怡调情一番,但想起晕可恨的天气,心头像挂了一块大石,直沉下去,再没有这个心情。
  梳洗后,我和龙怡一齐出帐。
  灼热的阳光便我差点睁不开眼来。
  妮雅的两名女亲兵正等待着,见到我出来恭敬施礼,道:“妮雅大公请大剑师到她那里去。”
  我环目四顾,找不到飞雪。
  其中一名女亲兵知机道:“刚才我们来时,见到飞雪从河里喝水回来,现在应是在营外吃草。”
  我暗忖飞雪果是灵马,性格独立自主。
  龙怡欢喜地道:“大剑师可否让龙怡和你共乘飞雪!”
  我笑道:“当然可以!”
  我策着飞雪,和龙怡随着那两名女战士,又重临那天远眺流仙城的山的顶上。妮雅、龙腾、燕色和数名将领,正等待着我。
  龙腾见到女儿,满布阴霾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道:“龙怡!有没有惹大剑师不高兴?”
  龙怡不依地拉起龙腾的臂弯,大力摇了几下,表示抗议。
  我来到妮雅旁,往流仙城望去,一看下也是心头一震。
  两艘黑魔船正在离去,但逆河而来的黑魔船却多得不成比例,只是见到的便有十多艘,而泊在城内的船由早两天的三十多艘,增至五十多艘。
  燕色道:“黑叉鬼来得真快,这是‘黑珍珠’戴青青的船队,看情况他们是从聚仙湖赶来的,若照黑叉人军队这样的调动速度,五天内他们便可集给近二十万的大军,那时……那时……”沉默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燕色想说的是“那时便是我们未日来临的时刻了”,沉吟片晌,问道:
  “我们准备的工夫怎样了?”
  龙腾道:“每一个人都拚尽了命,进展比预期的快上了至少一倍,最迟明天晚上,一切都可以准备妥当。”
  妮雅道:“但这天气……”
  我断然道:“不理天气是晴是暗,明天晚上我便乘皮鸟飞直飞流仙城。”
  众人齐一呆。
  妮雅骇然道:“不!那太危险了,黑叉人会发现你的。”
  我淡淡道:“他们除非全盲了眼,否则怎会看不到我,但这事在他们来说实在太超乎想像了,可能会以为是只巨鸟,甚至疑神疑鬼,不知如何作出适当的反应。”
  燕色皱眉道:“但他们必会派人追查,若发现了你,那怎么办?”
  我道:“那我便要改变一下计划,舍弃了城北郊野的落点,而改在流仙城之内。”
  众人愕然道:“什么?”
  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淡淡道:“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假设我落在城外,又给黑叉人发现了,我可能永远也进不了城去。”
  龙腾道:“但敌人会在城内张开罗网等你投进去。”
  我道:“事情并非那么悲观,假设我能降在一座高楼的褛顶,将皮鸟飞烧个乾净,然后再潜入地道里,你猜黑叉人会怎么想?”
  燕色苦笑道:“他们或会跪了下来向火鸟膜拜叩首,但是你能那么准确控制落点吗?
  若落到河里去,你可能会因脱身不出来,活活淹死的呀!”
  我微笑道:“别忘了我是圣剑骑士。”
  燕色愕然,想了又想,一拍大腿道:“是的是的!怎度我总是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而且你每次取胜,都是不按常规,今次又那会例外。”
  龙腾神色凝重地道:“好!就让我们搏他一搏,最多便将整个净土赔进去,也好过坐以待毙,又或始回天庙去。”
  我伸出手来,让燕色、龙腾和妮雅将他们的手分别握上去。
  我是否那圣剑骑士,净土是否有希望回复和平,便由明夜的飞鸟行动来决定。我和龙怡回到营地时,出奇地见不到采柔和红月,于是找往小矮胖的工场去。
  到了工场内,才明白了原因。
  采柔正大展身手,为已接近完成的皮鸟飞涂上颜色和绘画图案。
  小矮胖在旁得意地道:“看!就算给黑叉人看到了,也以为是地狱里飞出来的巨鸟,不会想到你正在它的腹内。”
  我看着采柔书笔下那栩栩如生的鸟头,叹为观止道:“谁出的主意!”
  小矮胖道:“当然是采柔小姐,我怎么想到这么精采的玩意儿。”
  红月跳着走了过来,挽着我兴奋叫道:“看!采柔姐画得多么好!”
  正立在高台上以油扫为鸟翼绘上羽毛的采柔,将她那沾了油采的俏脸转过来,送来了甜甜一笑。
  我叫过去道:“采柔!不要怕弄圬了,回去轮到我来给你洗热水澡。”
  采柔跺了跺脚,不依地再转过头来,娇嗔地横了我一眼,才转回去继续工作。在工场内努力的男女都笑了起来。
  大黑由鸟腹下钻了出来,摇头摆尾到来舐我,红月和龙怡蹲了下来,一头一尾抱着大黑,和这家伙亲热玩耍起来。
  小矮胖陪伴着我,绕着皮鸟飞兜了一个圈,同时向我解说操作的方法。
  我一边听一边问,到弄清楚所有细节后,拍了拍小矮胖肩头,赞道:“真是净土最伟大的发明家,终有一天你能制成可让净士人自由地在天空上飞翔的东西。”
  小矮胖飘飘然道:“没有大剑师丰富的想像力,也刺激不出这样的宝贝来。”
  我伸手抚着装盖往鸟翼上的羊皮,道:“你可否在鸟身涂上足够的黑血,使我能在降落后迅速将皮鸟焚过一乾二净,使黑叉鬼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小矮胖点头道:“自接到妮雅大公新的指示后,我已准备着这样做的了,大剑师放心。”
  我的手感觉着鸟*的皮质,心神却飞越到明天晚上,振翼离开居仙岭那一刹那的动人光景。
  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要好好练习一下龙歌送给我那只索钩了。
 
第六章 仙城之役

  太阳在左方缓沉下去。
  在居仙岭上观看日落令人心旷神怡,胸怀扩阔,但又禁不住睹景伤情。
  这两种极端的感受,连头脑单纯的人也会生出感触,只是没有那么深刻清楚。便像我在净土的遭遇,既快乐但又是无比的痛苦和凄惶,充满了希望但又惊惧不已。
  小矮胖和他的十多名助手,正为我的飞行作着最后的准备。
  我穿上特制的有高度弹性的厚棉衣,带上保护的头盔,腰带上紧着各式各样必需的装备,等待着给送到鸟腹下藏人的装架里。
  晚风呼呼吹来,摺起了双翼的巨型皮鸟飞不住颤震、霍霍作响。
  来送我的只有红晴,其他人都有更重要的任务,不能分身。我亦断然拒绝了四女跟来,一来这段登峰的路程绝不易走,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冷静一下,不想因为她们而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一向快乐无忧的红月,离别时忽然感情激动起来,搂着我哭得眼也红肿了,惹得妮雅等无不凄然洒泪。
  红月开始和我相好时,或者只是对我出于好奇心和少女对英雄的崇拜,但今天她已是情根深种了。
  红晴在旁道:“大剑师真要在明月映照之下起飞?”
  我肯定道:“一不做,二不休,横竖避不过他们的眼睛,我偏要在他们最易发现我的时候飞过去,以收疑兵之效。”
  大地黑沉下来。
  澄明皎洁的圆月在中天露出动人的仙姿。
  小矮胖气喘喘走过来道:“临时起飞台大功告成,我们要将你藏到鸟腹下了。”
  起飞台是一条以木材搭出来倾斜往外的走道,尽端直伸出拿外的空间去。当下点点头,随小矮胖到了停放在走道这一端的皮鸟处,遵从他的指示,钻进鸟腹下的装架里。
  其他人立时便要动手将我系紧。
  我道:“不用了,这鸟腹非常安全,我用手脚的力便可紧附在里面,最重要是黑叉鬼看上来时察见不到人的形体。”
  小矮胖道:“大剑师放心,除非像我们在这么接近的地方来看,否则绝不会发现你。
  但你真的不需要……”
  我道:“不需要!较灵活点才好,起飞吧!”
  小矮胖肃容道:“大剑师珍重!”再向其他人大喝道:“准备!”
  我拉动机括,巨鸟双翼张了开来,风压立时倍增,整只巨鸟颤震起来,似欲乘风而去。
  小矮胖叫道:“现在吹的是西北风,到了下面,风向可能会突然改变,要多调较两翼的角度。”
  巨鸟缓缓移动,沿着下面装了轮子的木架,滑下倾斜的走道,不住加速。
  红晴大叫道:“大剑师!我们在流仙城喝个痛快,和所有美女胡混,珍重呀!”
  我心怀大好,大喝道:“一定的!我等你。”
  开始时他们还能跟着巨鸟狂奔,不一会已给抛在后面。
  两旁景物飞退,伸往虚空的尽端迅速扩大。
  呼乎。
  我乘着巨鸟,滑离了走道的尽端,直飞出居仙峰上的虚空,助飞的轮架往下掉去。
  狂风扑脸刮来,使我眼睛也差点睁不开来。
  但我知道自己正做着没有人曾干过的创举像大鸟般飞行着。
  我竭力回过头去,居仙峰耸立后方远处,小矮胖等全变成了小点。
  我欢呼一声,全神望往往远方灯火点点,壮丽之极的流仙城。
  一道强烈的气流吹来。
  巨鸟忽往下沉,一泻便是数百尺。
  我冷汗直冒,若依现在的飞行轨迹,未到流仙城我便要掉下来。
  连忙调较双翼的角度。
  开始时巨鸟似乎下泻得更快了,但不一会稳定下来,转往西北的方向,盘旋而去。
  我心下骇然,但又不敢胡乱调较,怕它再像先前的往下掉去。
  幸好巨鸟继续盘旋,当似要往居仙峰飞回去之际,已转了足足一个大圈,我松了一口气,看准鸟头快要对准流仙城的方向时,只调较右翼。
  巨鸟这次微弯往流仙城的右方。
  我心中大定,知道已逐渐把握了控制巨鸟飞行的方法,小矮胖的设计确是了得。
  流仙城在前方下不住扩大着。
  这时我才有心情往下看去。
  在明月的金黄色光里,整片大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这块大地并不是平时所感觉的那方形,而是圆形的,登时托起了西琪转述祈北从智慧典里看到的“我们活在一个大圆球上”那句话,现在这话已成为了眼前的事实,有机会我真要好好地读一读神秘的智慧典。
  后方是净士军营地逐渐远去和转弱的点点火光,前方则是流仙城和城前的黑叉军营帐,灯火密麻麻地铺盖着起伏的大地。
  流仙河像一条金黄的色带,反映着月色的光闪,蜿蜓流过大地,穿过流仙城,往正北地极的远处奔流过去。在入城前和城内那一大段河道,两岸处灯火通明,当是为了方便监视,以防止我们派人经水道偷人城内。
  一阵长风吹来,我在高空中再一个急旋,去势加速,望着流仙城滑翔飞去。
  我心怀之畅美,实是难以形容。
  以前只有在梦中,我才能自由飞翔,现在我却在现实里亲尝做飞鸟的滋味。
  被困于地上的枷锁彻底被打破了,我得到解放般的自由。
  我记起了红月给我的飞鸟护符,想到得她提醒,才能想出这前无古人的大胆创举,心想有一天定要挽她共飞,以报答我对这妮子的衷心感激。
  大地在身下缓缓后退,两耳生风下,我已飞临流仙城之上,在城心大河的左岸处,有一特别宏伟高耸的府第,那就是谢问昔日的大公府,我心目中最理想的落点。
  这时我离地面至少有千尺之高,就算直掉下去,也会超越了大公府,幸好我心中早另有定计。
  我以超人的视力,极目下望,只见下面火把迅速移动,一个个像蚂蚁般大小的人,追着我四处动者,可知我的来临已引起了整个流仙城的骚动。
  瞬眼闲,我飞过了北边的城墙,穿进了灯火不及的暗黑里。
  我熟练地操作着,巨鸟一盘旋又飞了回去,优美地斜斜猾下,沿河直翔往城心的大公府。
  我的失而复现,定使下面追着巨鸟的黑叉人措手不及,摸不清我的落点。
  我一拉机括,巨鸟双翼摺起了一半。
  一阵地转天旋,流仙城的灯火和天上的明月迅速在眼前交闪着,大公府出现眼前。
  巨乌翻滚着飞快地往大公府的前方掉下去。
  我心叫不妙,强忍着晕眩,拔出腰闲龙歌送我的钩索,趁脸向大公府所刹那,猛投机括,同时张开了鸟翼。
  “飕!”
  背索疾射。
  巨鸟继续前冲。
  背索去尽。
  一肢大力扯来,使索筒几乎脱手飞出,我死命紧抓着,手臂差点脱膊而去。
  巨鸟停止前飞,颤震了几下,以钩索钩着的檐顶为中心,绕着大公府的尖顶盘旋起来,愈旋愈快,愈旋愈往上升高。
  我知道要将巨鸟安然降在大公府的屋顶上,已是绝无可能的事,一咬牙,擦着火种,点燃头顶处的鸟体,同时从鸟腹脱身出来,扯着钩索,尽力向近三十尺下的大公府屋顶跃下去。
  “蓬!”
  巨鸟全身着火,向高空斜升上去。
  “砰!”
  我的肩头先撞在以方石板砌成屋顶的斜檐上,无可用力下,向下滚去,瞬那闲滑离了檐缘,直掉下去。
  心中正担心棉衣能否受得起这样的碰撞力时,钩索已尽,将我挂在半空,若我的臂力稍开一点,恐艰避免骨断之灾。
  下面隐有人声传来。我大骇里不敢下望,扯着索子,硬爬了上去。
  到了屋檐处,心中一动,双脚一摇,摆了过去,勾着屋檐里的柱架,缩身进去,藏在屋檐下的暗黑处。
  这时人声沸腾起来。
  我偷望下去,只见下面那四周都被房舍环绕的广场里,从各建筑物内里出了无数人来,都指着上空,脸上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有人叫道:“魔鸟着火了!着火了!”
  又有人叫道:“飞得真快!”
  我听他们说的都是净土语,心中暗喜,这黑叉王尧敌唯一做的好事,就是强迫黑叉人定要说净土语,使我也能听得懂。
  一声冷哼,下面的人都静了下来。
  我心道:“正主儿来了!只不知是谁人?”
  一个身披青袍的高大黑叉鬼,在八名衣着性感之极,坦胸露臂,但都身携武器的黑叉艳女护持下,步进广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的黑叉鬼,大感新鲜,她们皮肤黑得来却不觉粗糙,还有一层动人的光泽,配上坚实健美的胴体,另有一种魅力。脸容远不及净士女人的秀美,嘴唇厚得多了,但轮廓分明,自具另一种风格的女性美和味儿。
  我暗责自己,在这等待刻,还对敌人来个评头论足,难道我真是个天性风流的人!
  那身分显然高过其他人的黑叉鬼开声道:“这是黑暗之神派来的火鸟,在我直慕的神将府上飞了三个圈,才回到黑暗之神处,乃天大吉兆。”
  我才知道这是黑叉鬼七大神将之一的“狼嗥”直慕,看他长长的狼脸,凶光闪闪的眼睛,果真人如其名。
  其他黑叉人纷纷向直慕祝贺。拍马屁这招数是不分种族和文化的。
  我心中叫道:“还不快滚,本大剑师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直慕又为自己吹擂了几句,才在众黑叉女簇拥下走了。
  众人纷纷散去,广场又回复冷清清的样子。
  我依着龙歌传授的手法,运力抖动钩索,又按动了回收的钮子。
  “飕!”
  一连串钩索擦着屋顶的声音响起,精致的钩索回到筒内,我亲吻了这救命的宝贝,才挂回腰里。
  “谁!”
  这次声音从屋内传来。
  另一把女子的声音道:“不要疑神疑鬼,这是鸟儿在屋顶跳跃的声音,刚才的骚动,定使鸟儿难以安睡。”
  原先的男声道:“这么可怕的怪鸟,真个叫人大感惊异,直神将虽是如此说,我看它却是地狱飞来的火鸟居多,那种火焰是只地狱才有的火。”
  女子道:“唉!真不知道净士人在那里找到那可怕的大剑师来,使我们连战皆北,听说进攻南方的部队亦是大败而回。”
  男子道:“担心什么,任那大剑师如何诡计多端,今次也逃不了灭亡的命运,其实上头也不须如此谨慎,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足可将他们辗成碎粉。”
  我很想再听下去,但时间愈来愈少了,于是先小心脱下棉衣,除下头盔,塞在檐廓处,又将挂钩钩着檐边的凹位,控制着按钮,吊着滑下去,双足站到实地时,抖手将索钩收回来。
  我闪往一旁,贴在屋旁的暗影里,仰观广场上的星辰,默默计算着自己所处的方向和位置,同时重温大公府下秘道入口的所在。
  脚步声传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贴着墙壁,迅速移动,到了左边的入口,先伸头进去看了看,才闪身进去。
  -条长廊往前伸展,两旁各有一道大门,尽处是另一出口。
  采柔为我此次任务特制的棉鞋,使我踏地无声地迅速来到另一边出口,外面是个大花园,三座凉亭品字形在园心,中间是个大水池。一条大道,穿园而过,到了水池分作两条绕池而去,再汇戌一条通往大公府的主建筑物“大公堂”后门的长石阶。
  我暗叫幸运,这么快便找对了地方,忙往外扑出,才藏身在一堆草丛裹暗,一队巡夜的黑叉兵便巡了过来。
  待他们去远了,我闪了出来,凭着左侧林木的掩护个高伏低,往花园另一边那座特别华丽极有气派的大公堂摸过去。
  当看到大公堂后门的形势时,心中暗暗叫苦,原来虽是大开中门,但灯火通明下,有十多名黑叉兵分散守卫着,不禁怨起建秘道的人来,为何要将秘道的人口设在这种守卫特别森严的地方之内。
  我留心细察形势,知道要进入大公堂,绝无可能毫无掩蔽地由这防守不比正门松懈的后门进去,唯有窜往右侧,蛇行鼠伏了百多步后,来到与大公堂成直角的另一座看来是住所的宏伟房舍旁,看准了其中一个没有透出灯火的露台,射出钩索,再沿索爬上去。
  当踏足露台时,转身往大公堂看去,不由大喜过望,原来我身处这座房舍的另一端,竟有道长廊直通往大公堂的右侧,这都是在那地图里看不到的。只要我能走往褛下,或可由那道长廊偷进大公堂去。
  但亦提醒自己要小心一点,因为明显地这座宏伟的大宅,住的定是最重要的人物,否则怎会和大公堂相连起来?说不定直慕便住往这里。
  我伏着身移到通往房内的门前,蹲下留心听了一会,肯定裹面没有呼吸的声音后,才从腰带拔出薄而锋利的匕首,伸入门隙,挑起门闩,推门进去。
  借着点月色,人目是华丽的卧室布置,宽大的床几桌椅,雅致怡人,只是从这点便可看出黑叉人实是深爱净土美丽的文化,否则不会将这属于净士人的陈设完全地保留下来。
  我关上了门,也把自己关在黑暗里。
  我凭记忆摸到往外去的门前,轻轻推开少许,灯火的光芒透了进来,我从门隙往外窥看,原来是个大厅。
  我肯定没有人后,蹑足走了出去,来到厅门处,正要将耳朵贴在门上,蓦地厅门往外打开,一个白皮肤的美丽女子和我脸脸相对。
  事起突然,我们同时目瞪口呆。
  女子张开了口,眼看就要叫出来。
  无可选择下,我一手将她搂人怀里,用咀封紧她的小嘴,另一手把门关上。
  她用力推我,当然推不动,到我将她强压在墙上时,她安静了点,停止了挣扎。
  她骇然看着我。
  我轻声道:“听得懂我的说话,就眨两下眼睛。”
  她连忙眨了两次眼睛。
  我道:“你是被黑叉人俘虏的净土人吗?”
  她又眨了两次。
  我暗忖这女子倒非常聪明,柔声道:“我是天庙派来的人,到这里有秘密的任务,若我放开手,你不会叫吧!”
  眼睛再眨了两眨。
  我缓缓移开手,即管她要叫,我也可以及时制止她。
  她喘了几口气,轻呼道:“你压得我很重。”
  这时我才窍觉自己挤得她实在太紧密,不好意思他移离了少许。
  女子道:“你是怎样混进来的!”
  我道:“我没有解释的时间了,告诉我你肯否助我!”
  女子眼中射出恐惧的神色,显是想起黑叉人的凶狠残暴,但在我坚定的眼光下,犹豫了片晌后,肯定地点点头。
  我道:“我想到大公堂下层的地窖去,你有没有方法。”
  女子骇然道:“大公堂每一个人口都有守卫,没有直慕神将的准许,谁也进不了去,而地窖更是难以下去。”
  我大感头痛,若要找第二倏秘道的人口,时间上已不能容许。把心一横,暗忖不如就仗剑杀进去,可是要凿开秘道,纵使我从谢问处知道了特别的诀窍,总需要一段时间,而我亦不可能存应付着黑叉人的同时,把秘道的入口凿开来。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什么?”
  女子道:“我叫凌思,是小姐的仆人。”
  我奇道:“小姐?”
  凌思道:“是戴青青小姐,自望海城陷落后,我便被拣了出来做她的奴仆,幸好是她,我才没有被黑叉鬼奸圬,但我很多姊妹便没有这么幸运了。”
  原来是七大神将之一的“黑珍珠”戴青青,难怪可保住她的贞操。
  凌思忽地露出兴奋的神色,道:“或者我有方法可将你弄进去。”便想出门而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把拉着她,道:“先告诉我是什么方法,要多少时间。”
  凌思道:“每天晚上,被俘为奴的净土人都要进去打扫大公堂,我找他们商量一下,设法让混进去。我要赶快了,否则迟了便会错过机会。你放心留在这里吧,小姐到了城外观察我们净土军的情况,这里的净土俘虏眼前都又欢喜、又害怕。”
  喜当然是净土军展开反攻,怕的是净士军被歼灭。
  我放开了她,让她出门,心想若她出卖我,引黑叉人来,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最多杀多几个人吧。
  想到这里,坐在大门旁一张贴墙大椅里,闭目养起神来,耐心静候,无聊下数起自己的呼吸来,暗定下若五百息后凌思仍未回来,我便杀进大公堂内,硬闯入秘道,再凭自己的体力、速度,对秘道的认识,抢往装有绞盘的城楼,破坏水闸,能顶住黑叉人多久便多久,以命搏命。
  数到第三百息峙,脚步声传来。
  “咿!”
  门给推了开来。
  我暗忖这凌思办事的确颇有点效率,睁开眼来,正要唤她,一看下,几乎吓得跳了起来,原来进来是位身长玉立,全副武装的黑叉女将。
  她显然仍未发现厅内有人,背着我拈在厅中,先脱下披肩,任由它掉到地上,叫道:
  “凌思!你在那里?”
  我伸手到腰间按着匕首,下定决心当她转身时,便给她致命的一刀,这背影动人之极的黑叉女,不用说也是那“黑珍珠”戴青青,以前闻她之名久矣,但做梦也想不到会和她在这样的情况下相会。
  戴青青出奇地没有转过身来,两手在胸前动作着,不一会解开上身的护甲,露出赤裸的背部。
  黑得发亮的幼滑皮肤,没有半点多余的脂肪,兼之她肩膊宽阔,但腰却纤细至极,线条之诱人,绝对不输于采柔和妮雅等绝世美女。
  这时连我也有点怀疑自己的飞刀是否能狠心出手。
  事情至此还没有完结,戴青青继续脱掉缠在下身的战抱,天!里面竟什么也没有。
  斑挺的臀部,修长扎实的美腿,一时间我差点忘了自己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戴青青幽幽一叹,始终没有转过头来,就这样走进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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