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 [连载]珍珠的血腥日志(1)--人脑豆腐花(不是大坑,是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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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卷发与离子烫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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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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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晨的早点滩
  
  也许是吃惯了每天早上6点准时在街口摆档的 “老皮早点”, 银川有些百无聊赖,一个混混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起床,吃饭和睡觉,偶尔也调戏一下路口卖槟榔的娇姐. 可是现在,街上空空的, 空的让明媚的早上变得有点清冷.
  
  户布巷并不长, 甚至有些肮脏.却以早点闻名,更重要的是哪里的早点非常便宜.这年头,吃饭就像在啃钞票,逢年过节,青菜贵的打死人.所以来这里吃的,也全是回头客和慕名而来的饮食中人. 银川至今还清晰的记得, 很小的时候,爸爸为了在这里给他买两个面窝,硬是顶着刚刚升起的太阳排了一个小时的队. 可是爸爸什么模样?却不记得了,银川揉揉鼻子, 小孩子都是有些没心没肺的, 有了吃的就忘了爹娘. 他却忽略了, 自己30多岁, 至今还没有一份工作,天天赖着妈妈伺候,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没心没肺.
  
  可是今天, 老皮没有来, 一走到路口,银川就觉得不对劲,确切的说是少了点什么. 他停住脚步,深深吸了口气. 不错, 没有了那熟悉的豆香, 银川的鼻子很灵, 灵得过家里养的 “欢欢”, 京巴狗就是蠢, 现在满大街都是,真不知道妈妈干嘛还当它是个宝?
  
  老皮的早点滩是户布巷最准时的摊子,也是光临的人最多的位子. 每天早上, 老皮和他老婆金嫣用三轮车拖着铁皮打成的摊位吱呀吱呀的骑来, 还没到就已经有很多晨练的爹爹婆婆等在附近.
  
  老皮什么都卖,锅贴,豆皮,面窝和豆腐花. 通常,他一边将喷香的饺子排在平底铁锅上,他的老婆一边把做面窝的奶黄色面浆从盆里倒出来. 他的饺子是扎扎实实的羊肉馅,这在哪一家都是吃不到的, 白白胖胖的饺子带着煎的金黄的下半身被阿皮一个一个小心的用铲子铲到大伙的盘里, 再撒上香醋, 甜酸酱或是咖喱汁,那叫一个美. 大家都呼呼的吃, 味重的人还会时不时招呼着老皮: “哎, 我说,来点你家乡的那种辣椒酱.”
  
  老皮卖的最好的却不是羊肉锅贴,也不是葱花面窝, 而是他的甜豆花. 老皮平时大大咧咧, 啥都不怕给人见, 但是对于他卖的豆腐花,却是一万个小心,生怕给人偷学了去. 金嫣总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三轮车的尾巴旁拖出一个木桶. 木桶很精致,不是街边2元店粗制滥造的那种. 更神的是,他的木桶没有箍, 至少从外面是看不到的, 木块和木块之间有着3毫米的缝,可奇怪的是,豆花一点都没有漏下来, 漏下来的只是味, 浓郁的豆香. 可银川总觉得那里面一定还带着点说不清的味道, 很爽口, 很有韧劲,却又滑腻. 有的时候, 银川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豆腐做出来的. 豆腐不可能有这么丰富的口感.
  
  而今天老皮没有来, 银川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只好不快的坐到最近的摊子边,随便要了碗鱼糊粉, 心里想象着老皮美味的豆腐花, 身边坐着一群同样委屈的人. 老板一边下着米粉, 一边幸灾乐祸的笑, 风水轮流转,终于今天可以多挣点.
  
  鱼肉的清甜并没有渗进米粉里, 就像银川的心情没有好转一样. 他无味的停下来,开始四处张望. 早上的忙碌让他有点失望,还没来的急看清每个人的脸,大家就都匆匆去了,忽然间,银川觉得自己很幸福.
  
  不是每个人都有停下来观望的机会,有些人想休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人了,只好设法让别人跟自己一样错失. 不知道大多数鬼魂是不是心里都不平衡. 这个世界, 没了平衡就没了安宁, 所以, 死的人不可以太多, 也不可以太少.
 
: “呦, 川哥啊,今天来得可真迟. 人家等你老半天了” 一个爹爹的声音从银川的耳边柔柔的传来. 果然是娇姐, 她还是昨天那套桃色紧身裙. 银川皱皱眉,记忆中的娇姐虽然穿的都是地摊货,却从不在连续的两天内着一样的衣服. 娇姐的眼神有些忧郁, 衣服很脏, 还带着点红的刺眼的点点.
  : “一大清早杀猪啊? 怎么弄成这样出来?” 银川笑笑, 继续埋头吃粉.
  
  娇姐的脸有点苍白, 她在银川对面的凳子幽幽的坐下, 半饷不啃声. 银川再去看她, 她的脸上有些歉意.
  : “川哥, 我要出趟远门. 一时半刻回不来, 最近我爸身体不好, 我有一点积蓄, 就在出租屋床下的夹缝里. 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 你看你可不可以帮我把钱交给我爸?”
  
  银川仍是兀自的吃, 自己的钱干吗不自己交到老子手里, 不怕别人拿了嘛? 真是个傻妹. 他含糊的点了点头, 想不过, 还是问一句: “ 你怎么突然要走阿,干吗去?”
  
  : “ 我去看看我妈, 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好不好…”
  
  银川心里一怔, 她妈? 记得娇姐有一次聊天跟他讲过, 她妈早死了,不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
  
  : “记得,一定要亲自去. 答应我.” 娇姐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 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突然, 街尾有一些人穿着白色的衣服,一路敲锣打鼓的走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死了人这样张扬的? 声音实在太大, 银川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伸了伸脖子. 领头一个黑脸汉子捧着的相框里,有一张清秀的脸, 却还带着狐媚的眼神. 娇姐????天哪~~~银川死劲的眨了眨眼, 如果这个是娇姐, 那刚才看到的女人是……? 再一回头, 哪还有娇姐的影子.
  
  身后的老头突然拍了拍银川的肩膀: “ 小伙子, 是不是病了, 刚才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啥?”
  
  银川一个冷战从板凳上弹起, 早已没了继续享受早餐的兴致, 太阳从角落里钻出来了, 不甘心的用毒辣挥洒每一个路口. 突然, 他的眼角瞟到了桌角一个亮亮的东西, 那是一把钥匙, 没什么特别, 不过很新. 记得娇姐曾经跟他说过, 自己最近刚刚搬家.
  
  银川把钥匙踹在口袋里,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 握住那黑脸汉子的肩膀就是一阵乱摇. 汉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早已没了泪痕.
  : “ 昨晚, 阿娇的尸体在巷尾的垃圾箱里发现的, 我苦命的妹子…….还没享福就,…是谁这么残忍? 连头都割掉了…..” 汉子喃喃道.
  
  银川松开手, 那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娇姐…….只能是一个鬼…….货真价实的鬼!!
 
银川的肚子十分空虚, 同样空虚的是自己的胆量. 鬼,对他来说是一个遥远的词汇, 周围的景物在他视野里颤抖, 走了很远,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286公寓面前. 这286公寓, 名如其态, 就像欺骗外地人的组装机, 内里全是不合格零件. 楼道的墙灰是 “人来疯”, 一听到脚步声就兴奋异常的四处乱窜, 活象被主人抛弃的宠物.
  
  银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却壮不了他可怜的胆子. 鞋跟清脆的打在木质地板上, 发出骇人的咚咚声. 墙面并不隔音, 还听得到母亲骂孩子贪玩的叹息声. 可是,银川的耳朵里却一片空白, 偶尔闪过一阵刀刃滑过大理石面的吱吱声, 鸡皮疙瘩顿时一粒一粒的直竖.
  
  耳边突然软软的传来一声叹息, 银川正面对着一面挂着snoopy狗的红色铁门发呆. 钥匙被掏了出来, 冰冷沉重. 银川想了想娇姐的积蓄, 还是很诱人的, 应该至少有万把来块吧? 心里一阵窃喜, 够妈妈做一年的钟点工了.
  
  钥匙插了进去,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 门就像鱼的肚皮一样滑开了. 可惜, 顺利的开头往往总预示着灾难的来临, 银川不明白,明白也没有用, 该死的总是要死的. 一只鬼在墙角阴阴的笑, 笑容里带一丝惨痛的无奈.
  
  灯亮了, 来不及考虑, 手就滑进了床底, 像解女人扣子一样容易. 银川没有那么紧张了, 不过, 没见到钞票总是要谨慎一点的,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 确定窗台前没有居委会大妈的注视. 手触到一札厚重的东西,有着牛皮纸的质感. 心快跳出来了. 鬼哪里有穷可怕? 鬼不一定会杀人, 可没钱你一定会被害死.
  
  抖抖嗦嗦的拿了出来, 纸包上很干净, 估计娇姐每天都数着日益增厚的钞票傻笑, 银川也在笑, 不过笑得那么绝望, 笑得那么决美, 他的脸上头一次有了解脱过后的壮丽.
  
  他拿起放在地板上的钥匙, 毫不迟疑的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并不锋利的匙尖挣扎了半响终于成功的陷入肉里, 血一点一点渗出来, 银川嘴角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仿佛入了仙境一般的着迷. 死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她终于懂了.
  
  没有手起刀落的痛快, 血就像淤塞的小溪一样, 时而窜出时而停留. 钥匙开始不停顿的在肉上出入., 带起翻出的粉红色表皮, 脖子上蹦出了一根细细的管子, 还有一点食物的暗黄的残渣从里面溢出. 空气里登时弥漫了浓重的肉香.
  
  他没有低头看, 也没有停息. 左手拽住食管就是一扯. 半空中滑过一阵绚丽的彩虹, 只有红色的彩虹. 弧线极其完美的半圆形. 地面一阵密集的血点, 有一些正掉落在地面那个牛皮信封上.
 
信封的口摔开了, 里面哪里是花花绿绿的钞票, 一张又一张照片, 每一张都是同一个画面: 娇姐的头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一张红漆木桌上, 她的口微张, 双眼死鱼一样的上翻, 呆呆的看着自己头顶. 她的脑袋没有头发, 同样没有的是……天灵盖, 嚣张的开着骇人大嘴. 仔细看, 头顶的圆洞上还插着一只塑料汤匙, 平时喝豆花的那种. 可惜银川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 “呵呵, 总算够数了, 明天要起早喽.”男人松了了一口气, 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一个女人的魂魄漂在半空, 看着银川被男人牵着脖子走了, 她没有一丝留恋, 哼了一声, 可惜鬼不会吐唾沫, 所以不够解恨. 魂魄一闪不见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 好的男鬼多得是.
  第二章 老皮一家
  
  老皮姓江, 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人不能决定自己祖宗是谁, 却可以决定跟谁姓. 现在的阿皮姓郑, 至少户口本上是这么写的. 可惜大家都不知道, 也没兴趣知道. 这是老皮最欢喜的一点, 反正大家都忘记最好. 不过忘记不等于不存在, 要不存在就要杀戮殆尽, 老皮没有那么残忍, 当然善良也谈不上.
  
  金嫣是老皮现在的媳妇, 跟桂兰是一个类型, 贤惠少话, 逆来顺受. 这样的女人好, 不受男人欢迎, 也不学麻雀, 清净省钱.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金嫣不了解老皮就像老皮不了解金嫣. 老皮从来也没想过金嫣为什么叫金嫣, 还有为什么她是农妇, 手脚却那么纤细白嫩. 当然, 男人总是跟女人不同, 所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这样也好, 那么聪明干什么呢? 装傻才是上策.
 
金嫣是突然有一天出现在老皮的早点滩后面的, 所以他们结婚并不久. 金嫣有一个儿子, 本来是判给丈夫的了, 因为她没有工作. 可惜丈夫找了二奶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 连运气也跌倒低谷, 竟然被一辆时速超不过3公里的三轮车给撞死了, 所以蚂蚁也总有吃掉狮子的一天.
  
  丈夫死后儿子秋恒一直跟着她, 好在秋恒不够叛逆, 跟继父老皮之间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 如果要描述, 他们可以说是天底下最普通不过的家庭: 被相框表起来美好的回忆多过藏在心里的, 所以欢乐很少, 忧愁挺多.
  
  秋恒成绩还是不错的, 并不是因为他用功,而是因为他太单纯, 单纯的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很难想到另一件事的, 这样绝对保证了他在高中期间无法受到恋爱狂潮的席卷. 所以秋恒到现在都没有谈过女朋友, 甚至连一个让他有少少感觉的人都没出现. 不过秋恒并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完整, 相反, 他总是很满足, 这样的人才开心.
  
  秋恒每个星期回家一次, 有的时候因为大学里活动多索性就不回来了. 老皮和金嫣天天忙着做生意, 攒买房子的钱. 现在他们还住在286公寓里, 交着每个月300块的房租, 看着每月顾婆来收租时的黑脸. 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 老皮想, 只要再一个月, 就凑够交首期的钱. 家里把买房的事情一商量, 老皮的旧鞋就不换新的了, 金嫣去了超市只买最便宜的牙膏大米, 秋恒在学校开始天天吃没有肉星的份饭, 不过草稿本上却多了许多随性的装饰草图. 秋恒学室内设计, 却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 三个人总算尝到了为目标奋斗的滋味, 开始变得更像一家人.
  
  老皮有一个怪习惯, 每次打雷下雨都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 谁叫也不出去. 金嫣碰了几次壁,索性作罢, 一切由了他. 可是老皮和金嫣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豆腐花的秘密, 杀了他们也不告诉你, 因为就要买的起房子了. 老皮决定明天豆花就涨价了, 谁要现在什么都涨呢? 再说他的豆花独一无二, 又有谁能够割舍呢? 对, 就这么办, 明天卖2块. 老皮想着想着就睡熟了, 脸都没洗, 眼角还有溅到的血星. 金嫣在一旁拿着一管502 挤进了老皮开裂的鞋底缝里. 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性生活, 这样的生活充满危机, 却也修生养性. 无性的生活慢慢修养, 就变成了阳痿, 金嫣也清楚, 所以她都是自己解决, 简单干净又开心, 人还能信不过自己么?
  
  秋恒还没睡, 寝室的哥们无一例外的出去 “三陪”了, 每次要关门前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肥了一群的士司机, 比在火车站前干等还赚, 又没有擂肥的混混滋扰, 生意好得忙都忙不过来.
 
秋恒正在上网, QQ开着, 却没有人气. 谁叫今天是星期五那? 明天不用早起, 学校里稍有活力的人都玩的不见踪影. 他慢慢的移动着鼠标, 有点困了, 空气酥软的很, 他的下面却很硬.
  
  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生理现象. 秋恒拉开拉链, 内裤是大红的, 妈妈买的地摊货, 硬说红色避邪, 好在没有人看见, 他自由的有点肆无忌掸. 舒服的天花板都旋转了起来. 可惜这样的幻想却是没有目标的, 意淫的对象只能是偶尔在同学电脑里看过的AV女优, 没有衣服, 身材很好. 为什么人都要穿衣服呢?~裸体反而更坦然, 少了许多虚伪的牵叛. 秋恒一边呼气, 一边天南地北的想, 这样的运动舒服, 却难以高潮.
 
指针已经朝向12点, 看来今晚大家都不会回了, 秋恒有点失望, 一个人在寝室过周末的确是一件苦差事. 不过还是挺自由, 他穿上裤子去厕所拿了一些草纸, 细细的擦拭. 空气里弥漫了腥腥的味道. 浓郁刺激, 暧昧异常.
  秋恒的眼睛开始打架了, 既然明天不用早起, 就随它吧, 这样的梦镜才会甜美. 还没有躺在床上几分钟, 秋恒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他转了个身, 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第三章 克丽丝丁
  
  “一定好”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克丽丝丁坐在店里, 无聊的看着匆匆走过的行人, 大家似乎连对朝这边张望都没有兴趣. 时间正好是6点半, 温馨的晚饭本应该在这里度过, 可是……哎….没有眼光的愚蠢人类.
  
  上个月阿新刚走, 他走了以后店里就有点门可罗雀的感觉了. 连一道招牌菜都拿不出, 生意还怎么做? 克丽丝丁摇摇头, 到了做facial的时候了, 她匆匆的拿了坤包, 在门口招了辆的士.
  
  老皮已经跟身体拼了, “老皮早点”到了晚上就变成了 “老皮消夜”. 多了烧烤, 甜汤和凉面可供选择, 当然也少不了招牌豆花. 城里满是吃多了油腻荤腥, 到处找寡淡的人们. 生意相当好, 6点出来以后就没有做停手过. 金嫣昨晚熬夜串出来的嫩韭菜尖, 刷上喷香的籽然和辣椒油, 不用放盐都十足够味, 闪着诱人的绿光, 才卖1元一串, 档里已经剩不到60串了,不知道还能卖多久. 锅里还有很多冒着热气的红豆沙, 芝麻糊, 吃多了辣味的人们怎么也要来一碗.
  
  而豆花几乎是每桌必点, 到处都弥漫着熟透的五花肉味, 香滑的豆花一溜进嘴里, 才体味得到大豆的精华, 却完全没有肉腥, 豆花下面沉着些黄冰糖, 带着淡淡的清甜, 跟肉味相融, 人间什么享受也不过如此.
  
  摆在路边的塑料小桌子不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吃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没等到座位的人眼巴巴的在旁边干等, 却没有人愿意先走. 老皮不停的往炉子上加着烧烤, 火光跃起来,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好像周围吃饭和等待的人们, 他们的脸全都变成了100块人民币上毛泽东假惺惺的笑容. 闪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光泽.
  
  老皮忍不住笑了, 笑得很彻底, 金嫣根本没有抬头看老皮的时间, 她的一遍又一遍的数着小箱子里的大面额,一边又用手在篓子里抓了一把面放进沸腾的水里. 谁叫你们比我有钱, 所以你花钱买了吃的也要买]钞票上的细菌, 想着想着, 金嫣也笑了, 心里一阵畅快, 终于得到平衡.
  
  整条户布巷在颓废的深秋显得异常繁华, 没有人注意到公用电话亭后面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没有头颅的躯体可笑的僵硬. 脖子的断裂处却留着新鲜的血迹. 实际上也没可能有人注意的到他. 大人都小心的哄着怀抱里大哭不止的婴孩, 难道是穿少了? 裹了多一件绵袄以后的孩子, 眼角的泪珠并没有减少. 可是, 谁在乎呢? 孩子的苦恼仿佛就是天经地义. 谁也不会提防就要走近的危险.
 
克丽丝丁脸上带着一脸愠怒, 对待我们这些小客户就一点招呼都不打, 美容院临时装修, facial只好取消, 白花了10块银子, 钱是好赚的吗? 她提着坤包, 怒气冲冲的在街上走, 五官都皱到一起. 其实她的皮肤真的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极度的不甘心, 还是很白净好看的一个女人, 眼角细微的皱纹虽然影响不到女人的气质, 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年纪.
  
  克丽丝丁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平时不常来的巷口, 昨晚下雨,路边积着不少污泥. 她一路走一路跳, 白色裙子上还是沾了些许褐色的星星. 本来就差的心情更是阴沉的可怕.
  
  : “ 小姐,要买槟榔吗?”身后突然伸出一张青白的脸,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声, 却把克丽丝丁吓得一颤. 她回头仔细的打量着, 一个丰满的女人, 很年轻, 至少比自己年轻, 她有些不满的歪了歪嘴角, 那女人穿着不太干净的桃色紧身裙, 脸有些浮肿, 却很清秀很妩媚. 捧着一盒包装的花花绿绿的槟榔, 微笑的看着她. 那笑容看了却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 “看看吧? 都是很好的货, 口感很正.” 女人再次强调道
  
  卖槟榔的不是都喜欢找年轻男人吗? 克丽丝丁挥挥手, 有些不耐烦的示意自己并没有兴趣. 她转身想甩开女人的纠缠, 女人在她身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将一个槟榔丢在她怀里. 克丽丝丁再回头的时候, 女人已经不见了, 消失的彻彻底底, 路边只有用红漆写的三个大字---- “户布巷”. 克丽丝丁在原地愣了老半天, 怀里的槟榔有着血红色的包装袋, 像极了一张刚吃完野物的血盆大嘴. 她赶紧用食指把那一小包东西夹起, 悄悄的扔在路边, 好像扔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9点多钟的宵夜滩异常热闹. 克丽丝丁摸摸肚子, 真是有点饿了, 还没吃晚饭呢. 不过, 这么脏的地方, 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她看看路边老皮黑乎乎的大手, 心里不禁泛着嘀咕. 可是现在收入大大减少, 啥都要省, 算了, 今晚凑合着过吧, 哎, 谁叫自己是人家的二奶呢, 维持着不咸不淡的暧昧关系, 手头除了这个餐馆, 钱却是一分没有. 男人, 真不是东西. 她骂骂咧咧的想, 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小桌子坐下来.
 
老皮把布满老茧的手在腰间的抹布上擦了擦, 脸上堆着笑: “小姐, 要吃点什么?” 克丽丝丁扬了扬手: “ 随便把, 你们这里什么卖的最好, 就给我什么.”
  : “ 那给您来个三鲜凉面, 一份豆花怎么样? ” 老皮脸上的笑容谄媚极了, 眼带大的要掉到碗里.
  
  克丽丝丁点了点头, 不再出声, 她掏出纸巾小心的抹掉桌上的一根面条, 一只蚂蚁从桌底爬了一半,扫兴而归. 这里就是土气, 很少来这样的区域, 她看不惯人们身上廉价的布料, 却忘了自己家乡还有娃娃终年穿不上裤子. 人的记忆总是具有选择性的, 不过, 忘记总是一种逃避, 没意思.
  
  克丽丝丁坐的靠近老皮的铁炉子, 金嫣忙活着伴面, 老皮盛了豆花小心的递过去, 这女人好像还挺有钱的, 怎么想不过跑到这里来吃了.
  
  一转眼自己又老了一岁, 克丽丝丁正想的入神, 突然看见远处有个男人, 很眼熟, 怀里一个女人, 画的像只狐狸. 她心里一惊, 忙不迭的站起身来, 想看个真切, 豆花被撞撒了, 流了一地. 一群饥饿的蚂蚁顿时围了过去, 老皮心疼的看着一地嫩白, 仿佛满地都是扔掉的金子.
  
  克丽丝丁满不在乎的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块: “ 老板, 再来一碗, 不用找了.” 眼睛也不再四处张望. 男人, 都这德行, 早就看穿了. 想过幸福日子的女人只能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 她不懂, 装迷糊也就是装幸福, 而装出来的幸福那还叫幸福吗?
  
  老皮忙不迭的把手伸进木桶里, 今天碰到有钱的了. 刚开晚档就有好彩头. 克丽丝丁心里一阵烦躁: “我说老板. 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贱呢? 成天不好好工作, 专门去勾引男人.”
  老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头看看金嫣, 金嫣脸上也是面露难色. 他尴尬的挠挠头: “ 妹子, 没办法, 这年头, 日子不好过啊, 钱难挣.”
  想不过, 还把前几天的事抖了出来: “ 这巷口本来有个卖槟榔的, 每天在这前头拉客, 前两天被人杀了, 头都找不回来. 你说这事多邪乎.”
  
  克丽丝丁拿着勺的手猛地一颤: “ 别吓我呀, 你说谁呢?”
  : “ 还能有谁, 就娇姐呗, 整条街就她一个卖槟榔的, 挺年轻, 总是喜欢穿条桃红色紧身裙的.”
  克丽丝丁脸都白了, 她的脸对着白白的豆腐, 在昏黄的灯光下, 像极了刚才娇姐的脸庞. 青灰的, 不带一点血色.
  
  老皮端上色泽鲜亮, 漂着芝麻香的凉面, 看克丽丝丁愣着不动, 笑道: “ 好吃把, 我这豆花最正宗, 好多人过来排队抢着尝鲜呢, 要不要再来一碗?”
  
  克丽丝丁勉强的笑了笑, 低头喝豆花, 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心想刚才是不是撞鬼了, 一口豆花进了嘴里, 好像一股暖流幽幽的漂入了肠胃, 说不出的舒服, 口里还残留鲜香的大豆味, 十足滑顺, 心情好了一半, 再一想, 这么多卖槟榔的, 死了一个, 总有另一个顶上的, 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一勺又一勺豆花下去, 克丽丝丁的双眼微眯,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口感这么正宗的小吃了, 豆腐有劲道, 又甘香甜美, 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鲜味. 越吃越开心, 一碗马上见底了.
  
  : “ 妈, 叔, 我回来了.” 秋恒把背包甩在三轮车上, 看着老皮的豆花做痴狂状: “ 我饿死了.”
  
  : “ 吃烧烤吧, 豆花剩的不多了, 等会客人要怎么办?” 金嫣抱歉的看着儿子, 秋恒点点头, 很懂事的坐下来, 正在克丽丝丁对面, 四目相对, 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这女人很丰满, 秋恒想.
  这男孩身强体壮, 克丽丝丁想.
  两个人望着对方, 脸都有点微红. 这一刻, 秋恒刚好20, 克丽丝丁33, 今天也是她无数个孤独生日中的一个.
  
  穿着桃色紧身裙的女人远远看着, 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克丽丝丁从德阳酒店搬了出来, 已经一个月找不到张为意, 餐馆的生意又入不敷出, 交了水电租金就一分不剩. 存折里的5位数眼看就要变做四位, 她刚刚想买的一只SK2 眼膜又泡了汤. 前几天朋友说给她介绍了一个离餐馆很近, 还算干净的公寓, 最重要的是一个月只要300块, 这到哪里去找? 克丽丝丁想都没想就收拾好了所有的物件, 她实在是太缺钱了.
  
  朋友的车已经在酒店楼下, 碧绿色的大众甲壳虫, 云兮伸出酒红的脑袋, 脖子上的施华洛世奇十分闪耀.
  : “ 本来是不给你介绍这房子的, 因为前几天刚刚死过人, 可是人也不是在公寓里死的嘛, 所以不要介意, 公寓是我丈夫朋友的资产,很便宜算给你了.” 云兮还是这么直爽, 说话快的像打枪. 难道男人都喜欢这样头脑简单的女人?
  
  克丽丝丁看看云兮毫不起眼的五官, 再想想自己, 心里一阵悲凉, 却还贴着笑, 笑得异常生硬.
  
  286公寓走了一个, 又来了一个. 317的大门敞开着. 屋里没有特别, 家具齐全, 挂着桃红色的窗帘, 微风吹过, 窗帘不停的抖动, 好像招魂的大手, 絮絮叨叨地说着回来吧回来吧…克丽丝丁打了一个冷战, 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 床头挂着一个穿着桃色毛衣的snoopy, 显然很旧了, 还有麦当劳的标记. 庸俗! 克丽丝丁哼了一声, 顺手将娃娃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 梳妆镜里猛然掠过一张可怖的脸, 可是克丽丝丁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有时候, 感觉迟钝也不是一件坏事.
  
  
  第四章 午夜的吞噬
  
  老皮累极了, 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打着很响的鼻酣. 秋恒最后扒了几口饭, 将桌上没有吃完的羊肉锅贴赶到方便盒里. 房间还弥漫着醉人的饭香.
  
  : “ 妈, 我回学校了!” 秋恒一边穿着破了口的球鞋, 一边将被包甩到背上. 金嫣追上去, 塞给他几张老人头, 秋恒推了一下, 还是接了过去, 小心的塞在贴身荷包里. 其实荷包里还有几张, 秋恒都省着. 他看中了一张全自动的按摩椅. 妈妈和叔都很不容易, 算是给他们的礼物把, 再打多一份家教, 就可以买下了. 他略微有点得意, 一路吹着口哨, 在阴暗的楼道里跳跃.
  


作者:喝奶茶的珍珠 回复日期:2006-1-16 20:07:00

  克丽丝丁太累了, 当她把最后一个纸盒搬到地下室的时候, 身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过楼道转角的时候呀的一下, 她撞到了一个人男人身上. 克丽丝丁没有立刻抬头看, 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有点淡淡的奶香, 还有衣领上碧浪洗衣粉的味道.
  四目相对, 眼神里出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有点惊喜, 有点错愕.
  克丽丝丁穿着浅紫的睡裙, 头发湿湿的贴在脖子上. 胸前开了三颗扣子, 露出白白的乳沟, 睡衣下的蕾丝里隐约透出乳晕的粉色. 克丽丝丁身材很辣, 秋恒的脸一下就红了, 有点想犯罪的冲动, 光线很暗, 感觉真好.
  
  克丽丝丁看不到秋恒下面的暴涨, 却感受的到眼里的情欲. 他的眼睛是透明的褐, 很亮, 眉毛扬起, 夕阳下的他脸上还有金黄的绒毛. 那一刻, 克丽丝丁的心跳的比平时快.
  
  两人尴尬的笑了笑, 低下头走开.
  秋恒想, 该死, 我又忘记了问她名字. 其实, 女人穿的若隐若现才真好看.
  克丽丝丁想, 乳臭未干的小男孩我见了不少, 这个真还不错, 可惜一看就是个没钱佬.
  
  走了很远, 双方还个怀心思, 可惜楼道太短, 无法继续深情眺望的浪漫. 秋恒恨的牙痒痒, 不过他头一次觉得住在这里这么美好. 出了公寓大门, 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远处的烟囱费力的吐着黑气, 彷佛在说, 爱情是多么不现实啊. 可是 who cares, 爱就爱了, 不要问理由不要问原因.
  
  克丽丝丁进门之前看见316的大门虚掩着, 这样的一室公寓, 只要一个针眼, 屋里的一切就能尽收眼底.
  两个女人在床上躺着, 穿着几乎透明的蕾丝吊带. 一个女人伸手去抚另一个女人的脸. 她还想探头看个究竟, 门被风一吹, 砰的摔上了, 克丽丝丁好不沮丧, 想起今晚还要去餐馆看看, 于是连忙回房洗澡去了.
  
  温妮吓了一跳, 海美的手还放在她脸上.柔声说: “ 不要怕, 只是风而已.” 她的手顺着温妮粉色的脸蛋一直向下摸去. 温妮抬头看看海美并不年轻的脸, 带着一丝歉意: “ 姐,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 “傻丫头, 爱能有错吗? 你被男人伤得那么深, 却不让姐姐来安慰你, 岂不是太残忍了.”
  : “那怎么会, 我其实很喜欢姐姐你的….” 温妮低下头, 一脸娇羞. 海美的手已经在解她胸前的第二颗扣子.
  
  其实,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也可以很美. 海美凑近温妮的耳朵, 吐出一口热气. 温妮缩了缩脖子, 笑着推开海美的嘴, 可海美的手却不依不挠的在温妮胸前游动.
  
  两人的呼吸开始急促, 布料还不够擦嘴的睡衣被扔在地毯上. 海美将自己凑近温妮的下身. 她伸手去摸, 温妮呜了一声,也不阻止. 整个房间似乎开始燃烧了.
  
  门吱呀一下开了, 可是她们哪里意识的到, 只顾错乱的去吻对方的肌肤. 肌肤有点咸咸的, 带着点荷尔蒙的味道.
  不知道这样磨出的豆腐会不会比老皮的香.
  
  温妮猛然大叫了一声, 海美以为她已经接近高潮, 更加买力的抚摸, 温妮却没了气息. 硬硬的歪在床上. 海美睁开紧闭的双眼, 没有了头颅的温妮还在跟着她一上一下. 所以, 做爱闭上眼睛绝对是错误的.
  
  温妮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涌出大量的鲜血. 脖子断裂的地方还连着新鲜的肉皮, 软软的垂下来, 血浆顺着脖子流下来, 没有迟疑的打湿了雪白的床单. 海美已经不知道喊叫, 她抽出右手, 遮住眼睛, 手上还连着长长的透明的丝.
  
  温妮的四肢急促的弹跳了几下, 就不动了, 海美木然的四处张望, 她脸上的肌肉已经僵硬的不知如何喊叫.头呢? 温妮的头呢? 海美身后有一个黑影慢慢的走近, 他手上的镰刀银灿灿的闪, 屋里静极了, 听得到液体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海美显然听到了身后细微的动静, 她猛然回头, 窗帘随风舞动, 带着血腥, 身后空无一人. 海美顾不得挡住裸露的身体, 她的脚一软, 从床上跌了下来, 正对上温妮双目圆睁的头颅.
  
  温妮的脸上还带着处于快乐颠峰的沉醉, 嘴角的笑容埋没在僵硬里. 海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四肢贴着冰冷的地板. 汗渗了出来, 粘粘的, 手肘附近出现了细小的水珠. 黑影迟迟没有出现, 四周玩弄人似的寂静.
  
  海美定了定神, 膝盖隐隐作痛. 这时, 温妮的头颅居然缓缓的动了起来, 海美大叫一声从地板上弹起. 温妮柔顺细长的发丝被渐渐提起, 她脖子上不规则的断裂处却早已没有了血迹, 整个头颅干干净净, 彷佛从来就不是身体的一部分.
  
  这时, 温妮的眼睛忽然眨了眨, 对着海美展开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她的眼珠已经变做兰灰色, 没有了瞳仁的焦距. 海美一声也叫不出来, 其实她也已经没有时间去喊叫了. 一根细长的玻璃管从她的头颅上扎过, 迅速的刺进了海美的颅腔. 通明的玻璃管有了生命的扭动, 像一张贪婪的大嘴, 一刻不停的吸吮着香甜的脑汁. 奶黄果冻状的浆液被慢慢的抽出, 带着奶白的脑干, 一点一点的流入男人腰间的皮囊里. 皮囊顿时吃饱似的鼓胀, 还不时发出饱嗝似的抽搐声.
  
  温妮的头颅被男人提走了, 海美的身体卷曲在角落里, 保养完好的面颊上已经布满了皱纹, 黄色的发丝间还粘着乳黄的黏液, 一切都干净利落. 那个女人太老了,这个还不错, 男人自言自语道, 他摸到门口, 很熟练的向左走去, 楼道里漆黑一片.
 
男人走了几步, 就敏捷的闪进一个门里. 进了门的男人匆匆的放下腰间的皮囊, 机械的转身. 我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因为一个没有头的人是不可能有表情的.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像扯线木偶似的僵硬.
  
  黑暗中, 一双嫩白的手递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给男人, 男人熟练的将圆东西按在脖子上, 直挺挺的走出了房间. 一切归于平静. 男人出了286公寓, 一闪就不见了. 我确定最后看到的是他手里的钞票. 面值不大, 却很厚, 皱巴巴的一叠5块.
  
  第五章 沈鹤奇的介入
  
  日子又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两天, 有时候24小时总是太短, 秋恒没日没夜的打工, 却还是差100块, 就这么100块, 惊喜又要等到下个星期. 楼道里的恶臭变的越来越明显, 公寓清洁工总是满腹疑虑四处查看, 难道灰尘也会变质?
  
  一大清早克丽丝丁就被越来越响的警灵闹醒, 她披头散发的从床上蹦起, 带着满腔的愤怒, 女人的美丽往往就会被突然惊醒的睡眠强暴. 3辆警车不偏不斜的停在286公寓的楼下, 周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 脸上表情各异. 这年头, 死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新鲜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是女同, 甚至是全裸死去, 这个诱惑可大了. 报社的车子紧紧包围着警车, 周围满是戴着眼镜的相机.
  
  两个女人可怖的尸体被运了出来, 可惜遮着白布, 感受不到尸体眼里的空洞. 一只微垂的手从白被单下面露出, 要抓住什么似的紧缩, 似乎还带着极大的不甘. 人群中一个撑着拐杖的女人摇摇头, 默默的走开了, 脸上满是悲凉绝望. 后面一个男孩紧紧的跟着, 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写在嘴角, 那里正悄悄的发育, 多了几根细软的胡须.
  
 
一个男人用桀烁的眼神看着286公寓周围的每一个人, 他个子很高, 很瘦, 带着眼镜, 乍看去和文弱书生没有区别. 克丽丝丁从楼上望去, 正碰上他审问的眼神, 尴尬万分, 连忙头一低, 进了里间.
  
  : “ 头儿, 小米已经收集了现场所有可能的线索了, 却只有这个…..” 旁边一个年纪很轻的小警察怯生生的说. 他手上拎着一只透明的塑胶带, 塑胶带里有一只闪亮的耳环.
  
  耳环看上去很新, 并不是很时髦的样式, 没有烦杂的吊坠, 却是棱角分明的8边形. 难道凶手是女人, 沈鹤奇把耳环放在阳光下, 眯着眼细细的看.
  
  一个女人能这么顺利割开人的喉管, 并将头颅一气切下, 真不简单. 还有另一具女尸头顶上指盖大小的空洞, 以及干干净净的现场, 一切都这么诡异, 凶手绝对是个极其残忍却又极其细心的人.
  
  看来很多疑问, 只有等待尸检报告出来之后才有最初的答案. 沈鹤奇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太久都没有碰到这么有挑战性的案子了. 心里一半高兴一半紧张. 突然想到窗口克丽丝丁睡眼惺忪的脸, 心里有点痛. 不该忘记的总是没法忘记, 可惜没法忘记的却总是令人心痛的回忆.
 
回到局里, 头还在一阵一阵的痛, 那颗子弹已经在头颅里睡了3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苏醒, 它苏醒的时刻也就是沈鹤奇宣告不治的末日. 最近太忙了, 需要好好休息, 本来他是什么都不怕的. 可是今天偏偏看到了克丽丝丁, 这是他们分手3年以后的第一次见面, 有种新生的感觉, 又有点犹豫的悲凉.
  
  沈鹤奇刚想坐下喝口咖啡, 门就被推开了. 助手小米气喘嘘嘘的跑进来: “ 头儿, 刚刚三羊路发生一起严重车祸, 整个车都烂了….”
  
  : “ 这应该归交通部管吧?” 沈鹤奇累得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
  
  : “ 可是车上就死了那么一个人, 其余的都安然无恙. “ 小米挠了挠头: “ 车头盖都碎了, 司机竟然没事, 却死了一个坐在中间的女人, 你说这事蹊不蹊跷?”
  
  沈鹤奇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 “ 世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咱管不了.” 他的右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跳, 非常不祥的预感.
  
  小米还想说点什么, 门边突然挤进一个小小的脑袋. 长长细软的头发, 营养不良的面色. 孩子很镇定, 他背着一个肮脏的布包.
  : “ 我要见你, 沈局长.”
  
  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让沈鹤奇很是吃惊. 他回过身, 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孩子. 约莫10来岁, 身上衣服很旧, 穿着劣质的塑胶凉鞋. 孩子的眼睛很大, 因为瘦的缘故, 大的有点吓人, 却很温和, 带着少有的坚定表情. 现在城里很少有这样打扮的孩子了, 他的家里一定很穷. 沈鹤奇同情的咂咂嘴.
  
  : “ 我妈知道她会死的, 她死前让我来找你, 舅舅…” 孩子迟疑了一下, 一声舅舅叫的十分勉强.
  
  沈鹤奇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如果说孩子现在的样子让他回忆不起什么, 这声舅舅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颤抖道: “ 你叫什么?” 双眼直直的盯住眼前瘦小的身影. 仿佛在寻找什么已经消失很久的东西.
  
  : “ 果然不记得了, 我是德宝, 江德宝.”
  
  : “ 你的母亲呢? ”
  
  : “ 沈鹤颖!” 孩子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脸上略过一丝不快.
  
  不错, 一样大大的眼睛, 有雀斑的鼻梁, 高高的颧骨. 孩子在衣领里掏了许久, 拽出一根磨的快要断掉的红线, 线上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尖尖的, 带着月亮一般的弯----一只银制的狼牙在孩子胸前摆动.
  
  : “德宝, 你真的是德宝吗?” 沈鹤奇开始语无伦次, 被脚下的垃圾桶拌了一个俎趔, 腿肚子重重的撞在桌下角上. 他顾不得疼, 呼的掳起孩子的袖管, 那上面有一个长长的, 月牙型的胎记, 粉红色, 很像剥了皮的肉片.
  沈鹤奇一把将德宝抱在怀里, 小米默默把一叠报告放在桌上, 知趣的推了出去, 细心的关好门.
  
 
: “ 德宝啊, 你们这两年去了哪里? 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 还以为你们死了, 你爸说你妈带着你走了, 不要他跟人跑了, 是不是真的?” 沈鹤奇抱着德宝不撒手, 这就是他最疼爱的外甥吗? 怀里的孩子太瘦了, 骨头咯的掌心生疼.
  
  孩子发出一阵轻蔑的呲呲声: “他不是我爸!”
  
  : “ 他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这是怎么了, 好好的一家子, 本来躲过了一个劫难挺好的. ” 沈鹤奇喃喃道. 他的思绪禁不住的扯回到5年前. 孩子苍白的脸色把他又拉了回来.
  
  沈鹤奇急急的推开门, 指着小米道: “ 你, 去给我买一个牛肉拉面, 麦香鸡套餐, 半盒鸭脖子, 豆皮二两外加一个芝麻桂花糊, 快!” 说过掏出一张100元大钞塞在小米怀里,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把他推了出去.
  
  他回到办公室, 用热水冲了一碗甜豆花, 孩子已经在沙发上恹恹欲睡, 脸上有着不分明的两道黑线, 是泪水吗?
  
  沈鹤奇心疼的把他摇醒, 递上碗, 先吃一点抵抵饿吧.”
  
  孩子接过碗, 只看了一眼, 就剧烈的呕吐起来, 碗摔在地上, 豆花碎了一地, 德宝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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