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

不明飞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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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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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幸存的男孩


  住在四号普里怀特街的杜斯利先生及夫人,非常骄傲地宣称自己是十分正常的人。但是他们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任何奇怪或神秘故事中的人物,因为他们对此总是嗤之以鼻。
  杜斯利先生是一家叫作格朗宁斯的钻机工厂的老板。他非常肥壮、结实,几乎肥到没有颈根,但却有一把大胡子。杜斯利夫人则非常苗条,一头金发。她的颈根有常人的两倍那么长,这使得她整天伸长脖子透过花园围栏去偷窥邻居家的动静变得非常容易。杜斯利夫妇有个儿子叫做达德里。在他们眼中,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达德里更棒的男孩了。

  杜斯利一家几乎有他们想要的一切东西。但是他们也有一个秘密,而且他们最大的担心就是有一天别人会发现这个秘密。如果有人知道关于波特一家的事,他们就会认为自己无法保守这个秘密了。波特夫人是杜斯利夫人的妹妹,但是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事实上,杜斯利夫人假装她从来没有什么妹妹,因为她的妹妹和那不中用的妹夫没有一丝一毫杜斯利家族的风范。一想到波特一家的到来会招致邻居的议论,杜斯利一家就会浑身发抖。杜斯利一家知道波特夫妇也有一个儿子,只是未曾谋面。这个小男孩也成了杜斯利一家避开波特一家的借口,因为他们不希望听话的达德里与这种小孩混在一起。

  当杜斯利先生和夫人在灰暗阴沉的星期二早晨醒来时,我们的故事便开始了。

  虽然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并不能预示着今天一定会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发生。

  杜斯利先生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出他最差的领带准备去上班,杜斯利夫人则一边口中叨念着一边把依依呀呀的达德里放到高椅子上去。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时有一只巨大的褐色的猫头鹰从窗外掠过。八点半时,杜斯利先生拿起他的公文包去上班。临行前,在杜斯刊夫人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算是告别。他本来要在达德里脸上也亲一口的,但是因为达德里正在发脾气并且把麦片往墙上扔,便只好作罢。"小淘气!"杜斯利先生呵呵大笑地走出门口钻进他的车,倒着车驶出了四号车道。

  当他驶到街的拐角处时,他发现了第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一只猫在看地图。

  开始时杜斯利先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到他意识到并猛地转过头去看时,只见那只肥嘟嘟的猫还蹲在那里,可是地图却没有了。天哪,杜斯利先生想,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呢?

  刚才我一定是眼花了。杜斯利先生眨了眨眼,又看了那只猫一眼。

  那只猫回了他一眼。正在杜斯利先生驶进拐角准备上另一条路时,他又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只猫,现在那只猫正在读着"普里怀特街"的路牌——不,它只是朝路牌看而已,猫是不可能会认识任何地图或路牌的。杜斯利先生浑身一抖,想极力摆脱关于那只猫的任何想法。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杜斯利想的全都是关于他如何希望得到一大笔钻机的订单之类的事情。

  就快要到镇上的时候,关于钻机的想法又被其他事情代替了。

  像往常一样,杜斯利先生的车被卡在塞车长龙中动弹不得,他不曾注意到好像有很多穿着奇怪的人走来走去。他们都穿着披风。杜斯列先生最看不惯穿得稀奇古怪的人——都是年轻人投酷的玩意!他想这也许是某种新的款式吧。他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并目又看了看近处一群衣着古怪的人。他们在兴奋地小声谈论着什么,什斯利突然变得很生气,因为他发现他们并不都是年轻小伙子,其中一个穿着祖母绿披风的人居然比他年纪都大,搞什么鬼!

  但接着杜斯利先生又不生气了,可能这是一出表演吧——这群人很明显在收集某样东西。是的,肯定是这样。车龙开始移动起来,不久,杜斯利先生就到了格朗宁斯工厂停车场。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钻机上来了。

  杜斯利先生喜欢在他九楼的办公室里背靠着墙坐着。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会觉得整个上午都无法集中精神做事。他从来没在大白天见过猫头鹰飞过,但是有人在街上看到了。他们回头指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接一只的猫头鹰从头顶飞过。

  还好,杜斯利先生那天早上没见着一只猫头鹰,一切都很正常。他冲五个不同的人发了脾气。他打了几个重要的电话并在电话里嚷了一通。直到午饭时他的心情都还不错,那时他想到自己应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于是走到面包店给自己买了一个面包圈。

  他几乎都快忘掉那些穿着被风的人了。但是当他走过面包店隔壁时,那群人又出现了。杜斯利先生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可能是那群人让他觉得不妥。那群人还在低声兴奋地谈话,可是这次杜斯利先生没再看到一只募款箱。在他拿着面包往回走又经过他们时,他依稀听到一些他们谈话的内容。

  "波特一家,没错,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一定的,他们的儿子,哈利——"

  杜斯利先生僵住了。害怕紧紧地攫住了他。他回过头看着那群人想跟他们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冲过马路,小跑回到办公室。嘱咐他的秘书不要打搅他,然后抓起电话就往家里打。打着打着,他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放下电话,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胡子,陷入沉思。不,他太傻了。波特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他肯定不只一个人叫波特并且他的儿子叫做哈利。想到这里,他甚至无法肯定他的侄儿是不是叫哈利。毕竟他从来没见过他。可能他叫哈维尔,又或者叫哈罗德,没有必要再去烦太太了,她一提到她妹妹就要叹气。这也不能怪她,如果杜斯利有个妹妹像她……不管怎么样,那些穿着被风的人……

  他觉得整个下午都很难集中精力干活。当他五点钟离开办公室时,甚至担心自己一出门就会撞到什么人似的。

  "对不起。"他咕哝着,面前站着一个踉踉跄跄的几乎要跌倒的矮老头。几秒钟后,杜斯利先生才发觉这个人穿着一件紫色的披风。他看上去对几乎被撞倒在地毫不介意。相反,他咧开嘴笑,并且用一种让旁人侧目的尖嗓子说话,"不要觉得抱歉,先生,今天没有任何事会惹恼我。只有开心!你知道最后谁离开了吗?像你这样的马格人都应该重视这个开心的日子!"

  这个老人给了杜斯利先生一个只到腰间的拥抱,然后走开了。

  杜斯利先生定在了原地。他被一个陌生人拥抱,并且居然被叫作马格人,他被惹火了。他迅速地钻进车内往家赶,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在这以前他是从来不相信有幻觉存在的。

  当地驰入四号驰车道时,映入眼帘的第一件东西——这丝毫没有让他心情好转——是他早上看到的那只猫。那只猫现在正在他的花园围墙上。他可以肯定是同一只猫,因为它们的眼睛周围有着一样的花纹。

  "嘘!"杜斯利先生嚷道。

  那只猫没动。它又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一只猫的行为吗?杜斯利先生觉得很迷惑。为了试着让自己振作起来,他走进了房子。他仍然决定对妻子只字不提今天的事。

  杜斯利夫人则过得十分惬意、舒适。晚饭时她与丈夫谈起邻居与她儿子的不和以及达德里怎样学会了一个新单词"不许!"。杜斯利先生试图像平常一样答话。

  在把达德里哄上床后,他正好有时间看到晚间新闻的最后一条新闻:"各地的鸟类学家均报道全国各地猫头鹰有异常动向。通常猫头鹰在夜间捕食而且白天从不出现,但是这次却有许多地方见到这种鸟在日出后出现。专家们暂时难以解释猫头鹰突然间改变它们睡眠习惯的原因……真是非常奇怪。现在由吉姆。麦高菲来报告天气。

  吉姆,今晚会有更多猫头鹰出现吗?"

  "泰德,"天气预报员说道,"这我倒不清楚。但是今天行为异常的不只是猫头鹰。还有肯特郡、约克郡和丹地的人们打电话告诉我并没有出现我昨天预报的阵雨,反而下了一场流星雨,可能人们在提前庆祝髯火节吧——但是髯火节下个星期才到啊!不管怎么样,今晚会有雨,我敢肯定。"

  杜斯利先生呆在了沙发里。流星雨遍布英国?猫头鹰在白天行动?身穿披风的神秘人处处可见?还有传闻,关于波特一家的传闻……

  杜斯利夫人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卧室。不行,他必须告诉她一些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嗯,帕尤妮亚,你很久没有收到你妹妹的来信了,是吧?"

  已如他预料的,杜斯利夫人看上去又震惊又生气。毕竟,她通常会当自己从来没有妹妹。

  "没有。"她生硬地说:"怎么了?"

  "今天的新闻多可笑,"杜斯利先生含糊地说,"猫头鹰……流星雨……还有许多长相滑稽的人在镇上……"

  "那又怎样?"杜斯利夫人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是觉得……可能……这与她的……家庭有关。"

  杜斯利夫人呷了一口茶,杜斯利先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敢告诉她他听到了"波特"这个名字。他尽量使自己好像是很随意地说出:"他们的儿子——应该差不多有达德里这么大了,是吧?"

  "我想是吧。"杜斯利夫人生硬地说。

  "他叫什么名字?是豪伍吗?"

  "哈利。如果你问起,我要说这是个难听又普通的名字。"

  "哦,是吗?"杜斯利先生说,他的心猛地一沉。"没错,我赞成。"

  他们上楼去睡觉时杜斯利先生再没有就这件事讲一个字。当杜斯利夫人洗澡时,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窗口往下面的花园看。那只猫居然还在!它望看街拐角处,好像在等谁。

  他又在想象了?所有的事会不会都跟波特家有关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他们真的有联系——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杜斯利夫妇上了床。杜斯利夫人很快便睡着了,但是杜斯利先生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在他入睡前最后一个稍微安慰的想法是:即便整件事与波特家有关,也并不意味着一定会牵扯到他和他太太。波特家非常清楚他和帕尤妮亚是怎样看待他们的……他觉得他和帕尤妮亚不可能与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有任何关联。他打了一个呵欠并翻了一个身。不让波特影响到他们的……他真是大错特错。

  杜斯利先生可能已经忐忑不安地进入了梦乡,可是外面那只在墙上的猫却毫无睡意。它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盯着普里怀特街的拐角处。即使有汽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两只猫头鹰从头顶飞过,它也不动一下。实际上,直到将近午夜它都没动。

  这时一个男人出现在猫一直盯住的拐角处,他出现如此突然又无声无息,以至你会认为他是从地下冒出来的,那只猫动了一下尾巴,眯起了双眼。

  这个人从未在普里怀特街出现过。他又高又瘦,从他那银白色的头发以及长到可以塞进皮带的胡子,可以看出他已经很老了。他穿着长袍,一件拖到地的紫色披风以及一双高跟、带扣的靴于。他耶双半月形眼镜底下的蓝色眼睛炯炯有神。他的鼻子又长又弯,好像被至少扁过两次。这个男人的名字是艾伯斯。丹伯多。

  艾伯斯。丹伯多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是如此的不受欢迎。他急急忙忙地翻着披风找东西。但是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已被人盯住,这时他猛一抬头,看到一只猫在街的另一头远远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场面很好笑。他边笑边喃喃自语:"我应该早就知道的。"

  他发现他要找的东西原来在口袋里。这是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他打开它,高高举起来"咔嚓"一声点着,最近的街灯扑的一下灭了。他再点一次,下一盏街灯也灭了。他一共点了十二次,直到最后整条街只剩下远处两盏绿豆大小的灯,原来是那只猫的两只眼睛。如果有任何人此时往窗外看,即使是眼睛圆得像珠子似的杜斯利夫人,她也无法看清楚人行道上有什么东西,丹伯多把打火机收好,径直走到四号门,坐到了墙上那只猫旁边。他没看那只猫,但不久他说话了:"很高兴见到你,麦康娜教授。"

  他转过身去对它微笑,但是那只猫不见了。他在向一个长相严肃的女人微笑,那个女人戴的眼镜的形状与那只猫眼睛周围的花纹一模一样。她也拿着一件绿色的披风,她乌黑的头发被紧紧地扎成一束。她看上去很生气。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问道。

  "亲爱的教授,我从未见过一只猫坐得这么老实的。"

  "你也会这样坐的,如果你是成天坐在一面砖石墙上。"麦康娜教授说。

  "整天?你应该去庆祝才是。我今天来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派对和大餐呢。"

  麦康娜教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没错,每个人都在庆祝。"她不耐烦地说。"你一定认为他们已经很小心了,不是的——即使是马格人都意识到有事发生了,他们还报导出来了。"她回头去看杜斯利夫妇黑呼呼的窗口。"我听到了,成群的猫头鹰……流星雨……他们真是太愚蠢了。人们肯定会注意到的。肯特郡的流星雨——我敢打赌是丹德拉斯。迪哥干的。

  他从来就爱干没意义的事。""你不能怪他们。"丹伯多缓缓地说。"我们已经几年没有好好庆祝过了。"

  "我知道。"麦康娜教授有点儿生气。"但是没理由搞到连命都丢掉。他们真是太粗心了,包括穿着马格衣服的人,居然大白天在大街上说长道短。"

  她斜眼膘了丹伯多一眼,好像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是他没开口,于是她继续说:"最好是这样,在'那个人'消失的那一天,马格人就知道关于我们的所有事情。我想他是真的离开了,是吗?"

  "一定是的。"丹伯多说。"我们要感激的太多了。你想要来一杯冻柠檬汁吗?"

  "一杯什么?"

  "一杯冻柠檬汁。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种马格甜品。"

  "不用了,"麦康娜教授冷冷地回答,好像她认为还没到喝什么柠檬汁的时候。

  "就我看,即使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亲爱的教授,像你这样聪明的人都会这样称呼他吗?'那个人'这算什么名字——十一年来我一直试着说服人们称呼他的真名:福尔得摩特。"麦康娜教授有点理亏。但正在剥柠檬的艾伯斯。

  丹伯多好像没留意到。"如果我们老是叫'那个人'就会搞得很混乱。直呼福尔得摩特的名字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知道你没有。"麦康娜教授说,听上去半生气半羡慕似的。

  "但是你不同。每个人都知道你是'那个人——'不对,福尔得摩特——唯一害怕的人。"

  "真是抬举我了。"丹伯多冷静地说,"福尔得摩特拥有我没有的力量。"

  "只是因为你不屑于去用它们罢了。"

  "还好这是晚上。自从波姆弗雷夫人称赞我的御寒耳罩以来,找就从未脸红过了。"

  麦康娜教授看了丹伯多一眼说道:"猫头鹰在今天的新闻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知道人们怎么说吗?关于他为什么失踪以及是什么制止了他?"

  很显然麦康娜教授已经谈论到点子上来了,这也是她一整天坐在冰冷僵硬的墙上的真正原因。无论是作为一只猫还是作为一个女人她都从来没有像这样盯过丹伯多。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除非这话是由丹伯多中日说出。可是丹怕多只是拿起了另一只柠檬,一言不发。

  "他们说,"她接着说,"昨天晚上福尔得摩特在哥里克山谷出现了。他是去找波特一家。流言说莉莉和杰姆斯。波特——他们——他们死了。"

  丹伯多垂下头去。麦康娜教授则便咽地说。

  "莉莉和杰姆斯……我不相信……我不愿意相信……喔,艾伯斯。"

  丹伯多伸出手去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沉重地说。

  麦康娜教授的声音颤抖地接着说。"我还没有说完。他们说他想要杀死波特的儿子哈利。但是他杀不了那个小男孩,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人们说如果他杀不了哈利·波特,福尔得摩特的力量就会消失——这也是他离开的原因。"

  丹怕多皱着眉点了一下头。

  "这是——这是真的吗?"麦康娜教授给结巴巴地说。"毕竟他杀死过……他杀死过那么多人……他居然杀不死一个小男孩?太奇怪了……在所有制止他的事情中……但是现在哈利还活着吗?"

  "我们只能猜测。"丹伯多说,"我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麦康娜教授掏出她的蕾丝手绢擦了擦镜片后的眼睛。丹伯多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表来看。这只表非常奇怪。它有十二根针却一个数字也没有,倒是有一些行星在表的边缘旋转。这对丹伯多来说肯定代表着什么,因为他把表放回口袋后说,"哈格力迟到了。我猜是他告诉你我会在这里的,是吧?"

  "没错,"麦康娜教授说,"我想你并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是吗?"

  "我是来送哈利到他的姨丈家里的。这是他唯一剩下的亲戚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住在这里的这户人家?"麦康娜教授大叫道,跳起来指着四号门。"丹伯多,你一定是弄错了。我整天都注意着他们。这两个人与我们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也有个儿子——一我看到那个小孩子一路上都在跟他的妈妈,哭喊着要糖果。哈利·波特要住在这种地方!"

  "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丹伯多坚决地说。"他的姨丈和姨妈可以在他长大后向他解释所有事情,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他们。"

  "一封信?"麦康娜教授教授重复说,坐回到了墙上去。"丹伯多,你真的认为你可以在一封信里解释所有事情吗?人们永远无法理解他!他会变得很出名,成为一个传奇。如果将来的人们把现在命名为波特时代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将会有关于波特的书出版发行——全世界的每个小孩都会知道他!"

  "一点没错。"丹伯多一边说,一边从他的半月形眼镜看上去。

  "每个男孩都会为之疯狂。在他还不会走路和说话之前就变得出名,出名是因为一些根本不记得的东西?你知道他会多么有钱吗?当然要他长大之后他才可能明白这些。"

  麦康娜教授张大了嘴巴,然后又改变主意说道:"没错,你说的一点没错。但是,丹伯多,那个男孩怎么来这里呢?"她突然间盯住他的披风,好像认为他可能把波特藏在了那下面。

  "哈格力会带他来的。"

  "你觉得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哈格力,是明智之举吗?"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担保。"丹伯多说。

  "我并不是说他没有一副好心肠。"麦康娜教授埋怨地说。"但是你不能否认他太粗心。他经常——那是什么?"

  一阵低沉的隆隆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当他们朝街上望去希望找到到蛛丝马迹时,那声音越变越大,最后成了一阵轰鸣声,而且是从他们头顶上发出来的。他们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一架巨大的飞行摩托车缓缓地降落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如果这架飞行摩托车算是巨型的话,那么它跟里面的人比起来简直算不了什么。

  这个人几乎有常人的两倍那么高,5倍那么宽。

  他看上去简直不符合常人的想象,而且十分野蛮——长长的像灌木丛似的黑发和胡子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他的手有垃圾桶盖那么大,他的那双穿在皮靴里的脚就像两只小海豚。他的巨大的、肌肉发达的手臂上抱着一团毛毯包住的东西。

  "哈格力,"丹伯多说话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你从哪里搞来这样一辆飞行摩托车的?"

  "我借的,丹伯多教授。"巨人说话了,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年轻的布莱克爵士借给我的。我已经接到他了。"

  "路上还顺利吧?"

  "不完全是。我到时房子几乎全被摧毁了,好在我赶在马格人之前救出了他。

  我们飞过布里斯多的时候他睡得可香了。"

  丹伯多和麦康娜教授俯下身去看那一团毛毯。毛毯里面,一个男婴正甜甜地睡着。在他前额一簇漆黑的头发底下他们看到一道形状奇特的疤痕,好像一道闪电似的。

  "这就是……"麦康娜教授小声问道。

  "是的。"丹伯多说。"他将永远保留那道疤痕。"

  "难道你不能想想法子消掉它吗,丹伯多?"

  "就算我想到了,我也不会做的。那道疤痕是很有用的。我左膝上有一块伦敦地铁地图。把他给我,哈格力——我们还是快点结束我们的任务吧。"

  丹伯多接过小哈利,径直向杜斯利家走去。

  "我可以——我可以同他道别吗?"哈格力问。

  他弯下他巨大的,毛茸茸的脸,给了哈利一个扎人的、带有威士忌酒味的亲吻。

  接着他像一只受伤的拘一样哀号了一声。

  "嘘!"麦康娜教授轻声地说,"你会把马格人吵醒的!"

  "对——对不起!"哈格力呜咽着,掏出一块巨大的肮脏的手绢把自己整个脸部埋了进去。"我——我只是忍不住——莉莉和杰姆斯都死了——可怜的小哈利必须同马格人生活在一起——"

  "没错,这的确让人伤心。可是你要小心,哈格力,不然我们会被发现的。"

  麦康娜教授低声说道,然后拍了拍哈格力的手臂。

  此时丹伯多正走过花园围墙,向正门走去。他轻轻地把哈利放在台阶上后,从披风里掏出一封信塞在裹着哈利的毛毯内便转身回来。

  他们三人注视着那团毛毯足足有一分钟。哈格力的肩头不停地抖动着,麦康娜教授生气地瞪着他,丹伯多的眼中则好像马上就会有泪水夺眶而出。

  "好了,"丹伯多最后说道,"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走了,说不定我们还赶得上庆祝活动呢!"

  "没错,"哈格力轻声地说。"我先要把爵士的车还给他。晚安,丹伯多教授、麦康娜教授。"

  用短外衣的袖子擦干眼睛后,哈格力跳上飞行摩托车并发动它,只听见一声轰鸣,车子升入空中并且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我们后会有期,麦康娜教授。"丹伯多说,一边点头示意。麦康娜教授抽动了一下鼻子算是回应。

  丹伯多转身走向街道。走到拐角时,他掏出那只银色的打火机只点了一下,那十二盏街灯便全部亮起来,照得整条普里怀特街像白昼一样。这时,他看见一只胖胖的猫消失在街道另一头的拐角处。那团毛毯也好好地放在四号门的台阶上。

  "哈利,祝你好运。"他低声说,接着他跺了一下脚踉,一抖地的披风,便转眼间消失了。

  微风轻抚着幽静、整洁的普里怀特街,离奇的事情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发生的。

  哈利·波特在毛毯里打了个转身,但并没有醒过来,他的小手旁边还放着那封信。

  他只是这样睡着,并不知道自己原来这样特殊,这么有名。他也不知道几小时后他就会被杜斯利夫人的尖叫惊醒,几个星期后他将被他的表兄达德里又捏又掐……他不知道正在那时,全国的巫师正秘密聚集在一起,举起手中的酒杯默默地说道:"为哈利·波特干杯!"
 
第二章 消失的玻璃


  自从杜斯利夫妇在他们台阶上发现了他们的侄子以来,十年已经过去了,但是普里怀特街几乎一点都没有改变。太阳照旧从整洁的前花园升起来,照亮了前门上那印有"四号"的铜牌。接着又悄悄地钻进他们的卧室,十年前的一夜正是在这间屋子里杜斯利先生听到那则关于猫头鹰的骇人听闻的新闻。只有壁炉架上的照片还可以证明时光在流逝着。达德里。杜斯利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了。现在照片上的男孩结实强壮,要么在骑自行车,要么站立在展览会的花坛边,再不就是与爸爸一同玩电脑游戏,与妈妈亲吻拥抱。这些照片没有一点关于另一个男孩也住在同一栋屋子里的迹象。
  但是哈利·波特确确实实住在那儿的。他现在正在睡觉,可惜睡不了多久了。

  他的姨妈帕尤妮亚已经醒来,并且用她的声音制造出当天的第一声噪音。

  "起床了!快起来!"

  哈利猛地惊醒。他的姨妈又在敲他的门了。

  "起床!"她叫道。接着哈利听到她走向厨房的声音,接着是锅子放到炉子上的声音。他打了一个滚,开始回忆昨天晚上做的梦。

  是个好梦。梦中有一只会飞的摩托车。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一定做过同样的梦。

  他的姨妈又来到了门外。

  "你起来了吗?"她问。

  "差不多了。"哈利说。

  "再快一点,我要你去看着烤肉,如果它要是糊了我可要你好看。今天是达德里的生日,我希望一切都是最好的。"

  哈利哼了一下。

  "你说什么?"他的姨妈透过门问。

  "没有,没有……"

  达德里的生日——他怎么可能忘记呢?哈利慢吞吞地下了床去找袜子。他在床下找到了一只,从里面拉出一只蜘蛛后,又穿到脚上。哈利已经对蜘蛛习惯了。因为楼下的柜橱以及他自己的房间都多的是蜘蛛。

  他穿好衣服后便走向了厨房。饭桌上全部都是达德里的生日礼物。其中好像有达德里想要的新电脑,更不用提第二台电视机及赛车。为什么达德里会想要一辆赛车,哈利一直想不通。达德里那么肥又不喜欢运动——当然打人除外。达德里最喜欢的拳击对象就是哈利,但是他不能经常抓到哈利,哈利跑得比他快。

  可能跟长期住在黑黑的柜于里有关系,哈利就他这样年纪的小孩来说,实在是又小又瘦。他经常穿达德里的旧衣服,这使他看上之显得更小更瘦——要知道达德里要比他大四倍啊。哈利长着一张瘦瘦的疙瘩脸,黑黑的头发,亮蓝色的眼睛。他的那幅圆眼镜是用很多胶布粘在一块的,因为达德里总是喜欢打他的鼻子。哈利对自己长相最满意的地方要算前额上那道闪电形状的疤痕了。他从自己记事时开始就已经有这道疤了,他还记得自己问帕尤妮亚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自己是怎样得到这个疤的。

  "在你父母死去的那场车祸中。"她是这样回答的。"不要再问任何问题了。"

  不要问任何问题——这是在杜斯利家平静生活的第一条法则。

  当哈利翻动烤肉的时候,维能姨丈进了厨房。

  "梳好你的头发!"他吼叫着,算是早上打招呼的方式。

  几乎每个星期,维能姨丈都会从报纸中探出头来叫哈利去剪头发。哈利剪头发的次数比他班上所有其他男孩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但是无济于事,他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疯长着。

  达德里和他妈妈走进厨房时,哈利正在煎蛋,达德里简直和他父亲生得一模一样。他有一张大大的,粉红色的脸庞,几乎没有颈根,小小的眼睛,浓密的金色头发柔顺地贴在他肥肥的脑门上。帕尤妮亚姨妈总是说达德里像一个天使——哈利觉得他像一只戴着假发的猪。

  哈利把煎蛋和烤肉放在几乎没有位置了的饭桌上。此时达德里正在数自己的礼物。他的脸色突然一沉。

  "三十六件,"他看着他爸爸妈妈说,"比去年少了两件。"

  "宝贝,你忘了数玛各姑姑的礼物了,喏,就在爸爸妈妈送的那件大礼物的下面。"

  "好吧,就算三十七件!"达德里说,他的脸都涨红了。

  哈利觉得达德里马上要大发雷霆了,于是赶在达德里把桌子掀翻之前狼吞虎咽地吃着盘里的烤肉。

  帕尤妮亚姨妈显然也觉得气氛不对,马上说:"我们等一下出去给你多买两件礼物,你说好不好?两件哦,应该可以了吧?"

  达德里想了一会,好像想得很辛苦,最后他慢吞吞地说,"那么我会有三十…

  …三十……"

  "三十九件,宝贝。"帕尤妮亚姨妈说。

  "哦,"达德里往后一靠,抓住最近的那件礼物把弄,"那么好吧。"

  维能姨丈笑了。"小家伙就像他爸爸那样懂得欣赏钱的价值。

  好样的!"他抚弄着达德里的头发。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帕尤妮亚姨妈去听电话。哈利和维能姨丈则在一旁看着达德里一件件拆礼物:一辆赛车,一架遥控飞机,一台电影摄影机,几盘新的电脑游戏碟和一台录像机。他正在拆一块金色的腕表时,帕尤妮亚姨妈怒气冲冲地从电话旁走过来了。

  "坏消息,维能。"她说。"费格太太的腿摔坏了。她不能带他了。"她把头转向哈利的方向。

  达德里恐惧地张大了嘴巴,哈利心里却乐开了花。每年达德里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带着他和他的朋友出去冒险乐园,吃汉堡包或者看电影。而每年这个时候,哈利就会被送到两条街之外的费格太太那里去。哈利痛恨这一点。她的房子全是卷心菜的气味,而且费格太太总爱叫他看她养过的猫的照片。

  "我们打电话问问玛各。"维能姨丈提议。

  "不要傻了,维能,她讨厌哈利。"

  杜斯利一家总是这样说哈利,好像他不在场一样——或者他们当他是一只听不懂他们说话的恶心的小虫子。

  "那么你的朋友怎么样?她叫什么名字来看,帕尤妮亚?"

  "她在马约卡度假呢。"帕尤妮亚姨妈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帕尤妮亚姨妈说,一边狠狠地瞪着哈利,好像一切都是他策划出来的。哈利知道他应该为费格太太感到伤心才是,但他提醒自己要整整一年后才会看到白雪、爪子(猫名)它们,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你们可以把我留在这里。"哈利满怀着希望地说。这样就可以看他喜欢的电视节目了,说不定还可以去达德里的电脑上去玩一玩。

  帕尤妮亚姨妈的表情好像刚刚吞下一只柠檬。

  "回来后发现房子被洗劫一空?"她喝道。

  "我不会弄脏房子的。"哈利说,但是他们听不进去。

  "我们可以带他去动物园。"帕尤妮亚姨妈慢吞吞地说,"然后把他留在车里……"

  "车是新的,不能让他单独坐在车里。"

  达德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实际上,他没有真哭,已经很久他都没有真哭过了,但是他知道一旦他苦着脸大哭大闹,他的妈妈就会给他任何想要的东西。

  "我亲爱的宝贝,不要哭,蚂咪不会让他破坏你的生日的。"她用手臂环住他,心痛地说。

  "我……不想……他……去!"达德里假装大声抽噎地说。"他总是搞……搞乱所有事。"他边说边在他妈妈的手臂间冲哈利邪邪地笑。

  这时,门铃响了。"天哪,他们到了!"帕尤妮亚姨妈慌慌张张地说。不一会儿,达德里最好的朋友,皮尔斯。波各斯和他妈妈一块走了进来。皮尔斯是一个皮包骨的、长着一张像老鼠的面孔一样的男孩。在达德里打人的时候,他总是那个把被打的人的手板到背后的那个帮凶。达德里立刻停下来不开口了。

  半个小时后,不敢相信自己运气的哈利,已经和达德里及皮尔斯一道坐在车的后座,行驶在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动物园的路卜了。他的姨丈姨妈想不到其它办法来对付他。但是他们离开之前,维能把哈利拉到一边。

  "我警告你,"他把自己那张巨大的紫色面庞贴近哈利说,"我在警告你,小子——如果有任何差错,任何——我会把你关在柜子里直到圣诞节。"

  "我不会捣乱的。"哈利说,"我发誓。"

  维能并不相信他,从来没有人相信过他。

  问题在于,总有奇怪的事情围绕着哈利发生,就算哈利并没有刻意去制造它们。

  有一次,帕尤妮亚姨妈厌倦了哈利从剪发店那里回来之后的样子,因为看上去简直像没剪~样。于是她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剪子把他弄得像个秃子。只有前额上的流海没剪,她说要留下来"遮住那难看的疤痕。"达德里嗤笑哈利居然因为想着第二天要上学而失眠——在学校里,达德里已经取笑过哈利大得出奇的衣服以及缠满胶布的眼镜。第二天早上,哈利起床后发现他的头发又长得像没剪前那么长。他因此被关在柜子里一个礼拜。尽管如此,他自己也解释不到为什么他的头发会这么快就长出来。

  还有一次,帕尤妮亚姨妈强迫他把达德里的一件有着橙色绒球的花色毛衣穿在身上,谁知她越大力把毛衣往哈利头上套,那件毛衣就变得越小。直到最后小到只够一只手掌大的狗穿,哈利是肯定穿不下的了。帕尤妮亚姨妈固执地认为一定是洗过之后毛衣缩水了,多亏了她这样想,哈利才免受惩罚。

  另一方面,哈利又因为被人发现在学校厨房的屋顶上而苦恼不已。达德里和他的一帮走狗像往常一样追他,可是超出所有人包括哈利本人的意料的是,他坐到了烟囱顶上。达德里夫妇收到哈利的老师一封怒气冲冲的信,告他爬学校的建筑物。

  可是他当时想的只是跳过厨房门外放着的易拉罐。哈利猜想一定是风把他带到那上面去的。

  但是今天什么差错都不能出。只要是能去除了学校、他住的柜子以及费格太太充满卷心菜的房间以外的地方,哪怕是同达德里和皮尔斯呆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开车时,维能姨丈向帕尤妮亚姨妈抱怨个不停。他喜欢抱怨一起工作的同事。

  议会、银行和哈利也是他最喜欢抱怨的对象之一。

  但今天早上,他抱怨的对象是摩托车。

  "这些年轻人,开摩托车开得像疯子一样。"正当他说这话时,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

  "我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摩托车的梦,"哈利突然间记起来,"它还会飞呢。"

  维能姨丈几乎要撞到前面那部车。他从椅子上转过身去大声冲哈利嚷道,"摩托车是不能飞的!"他的脸看上去像一枝长满了胡须的巨大的甜菜根。

  达德里和皮尔斯扑嗤一笑。

  "我知道它们不能,"哈利说,"只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这时他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了。有件事是比问问题更让杜斯利夫妇讨厌的,那就是谈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不管它是一个梦或者是卡通漫画。他们总是认为他脑子中有一些危险的想法。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周末,动物园里的人比比皆是。

  在入口处达德里和皮尔斯买了好大一个朱克力冰淇淋,接着,又不得已给哈利买了另一支便宜的柠檬冰棍,因为在他们争着赶他走之前,那个笑眯眯的推着小车的小贩问哈利需要什么。哈利觉得这还不坏,可以一边吃冰棒一边看大猩猩搔头。

  那只猩猩简直同达德里生得一模一样,当然除了头上的金发。

  哈利已经很久没有过一个这么开心的上午了。他小心地与杜斯利一家保持一定距离,好让从午餐时间就开始对这些动物厌烦的达德里和皮尔斯不至于像平时一样,一间就以打他来取乐。他们在动物园一家餐厅吃的饭。达德里又发了一顿脾气,因为他的香蕉船不够大。于是维能姨丈赶紧又帮他买了一只,而让哈利吃掉他吃剩的那只。

  过了一会儿,哈利觉得,他应该早就知道这种好景不会维持长久。

  午饭后他们去了爬虫馆。那儿又冷又黑,墙里面镶着有灯的玻璃窗架。玻璃后面,各种各样的蛇在树木和石头上爬来爬去。达德里和皮尔斯很快就发现了那条最大的蛇。这条蛇大得可以绕住维能姨丈的车两圈,并把它抛进一只垃圾桶——但是当时看上去它好像没有这种心情。实际上,它正在熟睡中。

  达德里把他的鼻子贴在玻璃上盯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卷成一圈圈的东西。

  "让它动。"达德里哀求着他爸爸。维能姨丈敲了几下玻璃,但是那蛇动也不动一下。

  "再敲一次,"达德里这回用的是命令的口气。维能姨丈这回用指关节重重地又敲了一阵,可那蛇仍然不动一下。

  "太没意思了。"达德里南咕着,没趣地走开了。

  哈利一边在这些大玻璃窗前走着,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蛇看。

  他觉得说这些蛇是闷死的话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整天一个伴儿都没有,却不停地有无聊的人不厌其烦地用手指敲着玻璃。这甚至比睡在柜子里还要糟糕——睡在柜子里最多只会有帕尤妮亚姨妈过来敲门把你吵醒。

  这时那只蛇突然睁开了它的眼睛。并且慢慢地,非常缓慢地把头抬到它的眼睛正好可以直视哈利的位置便停了下来。

  它朝哈利使了一下眼色。

  哈利愣住了。然后他赶紧转过身去看有没有人在注意他。还好没有。于是他也朝那只蛇使了下眼色。

  那只蛇把头指向维能姨文和达德里的方向,然后眼睛朝向天花板望了望。哈利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暧,我总是遭到人们这样的对待。"

  "我知道。"哈利透过玻璃小声地说,虽然他并不能肯定那蛇能不能听见他说话。"一定很讨厌吧。"

  那只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哈利问道。

  那蛇用尾巴戳了一下玻璃旁边的一块小标签。哈利马上贴过去看。

  "巴西莽蛇"

  "巴西这地方怎么样?"

  那只蛇又用尾巴指了一下那块标签,哈利才发现后面还有字——此动物是在动物园里培育的。"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从来没有去过巴西?"

  那蛇摇了摇头。正在这时一阵恐怖的叫声吓得哈利一跳:"达德里!杜斯利先生!快来看这只蛇!你肯定不会相信它在干什么!"

  达德里飞快地跑了起来。

  "滚开,小子。"达德里一边说一边一拳打在哈利的肋骨上。哈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没有人看清楚了它是如何发生的——前一秒钟,皮尔斯和达德里还紧紧地趴在玻璃上;后一秒钟,他们就大呼小叫地拼命地往后跑。

  哈利爬起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挡住那条巴西蛇的玻璃窗转眼间消失了。

  那只巨大的蛇正迅速地舒展开身体,爬到了地上——整个爬虫馆内的人群尖叫着往出口处飞奔。

  当那条蛇缓缓地滑过哈利脚边时,哈利听到一个低低的,嘶嘶的声音说:"我从巴西来的,谢谢你亲爱的。"

  爬虫馆的管理员顿时吓呆了。

  "那块玻璃。"他喃喃自语,"那块玻璃哪里去了?"

  动物园园长亲自给帕尤妮亚姨妈送来一杯浓茶,并且一遍又一遍地赔礼道歉。

  皮尔斯和达德里说话都给巴了。其实就哈利看来,那条蛇除了戏弄他从他们脚边爬了过去以外,其它什么也没做。不过那时已经是在维能姨丈的车里了。达德里哭诉道那条蛇几乎咬下了他的腿,而皮尔斯则说那蛇想缠住他使他憋气而死。最糟糕的是,皮尔斯居然冷静下来,并且问哈利:"你当时跟蛇说了话,是吧,哈利?"

  维能姨丈等到皮尔斯安全地离开后才开始对哈利发火。他气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因为说了几个单词:"去——柜子里——呆着——没有饭吃。"接着,他便瘫倒在沙发里了,帕尤妮亚姨妈赶紧跑去给他倒了一大杯白兰地。

  哈利在黑漆漆的柜子里不知呆了多久。他突然很想要只手表好看看时间,来确定达德里一家到底睡了没有。只是当他们都睡着了,他才可能潜进厨房找一些东西填肚子。

  哈利已经跟杜斯利一家住在一起有十年了。从他记事开始,从他还是一个婴儿,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死去开始,他就一直凄惨地活着。他已经记不起来导致父母双亡的那场车祸了。有时,当他在柜子里长时间地拼命回忆时,他就会有一种奇怪的反应: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绿光,而且前额上像火烧一样痛。他猜想这些都是车祸带来的后遗症,虽然他搞不明白那些绿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记不住爸爸妈妈的样子。他的姨丈和姨妈从来没有提过他们,当然他们也不许他问问题。房间里更连他们的照片都没有。

  在哈利小一点的时候,他多么希望一些不认识的人来把他带走,但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杜斯利家成了他唯一可呆的地方。

  有时候他会想(可能也是希望)路上的陌生人可能认识他。这些陌生人真是非常奇怪。有一次他同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出去买东西时,一个带着紫色帽子的小人向他鞠了一躬。在问过哈利他是不是认识这个小人以后,他们什么东西都没买就冲出了商店。还有一次,一个穿着绿色衣服长相奇特的老妇人在公共汽车上高兴地冲他挥手。更有一次,一个穿着长长的紫色外套的秃子居然走上前来跟他握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了。关于这些人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每当哈利想好好地把他们看清楚时,他们眨眼间就消失了。

  在学校,哈利一个朋友都没有。每个人都知道达德里和他的那一帮朋友都讨厌穿着肥大衣服,戴着破烂眼镜的哈利,而他们又不敢得罪达德里和他的一帮朋友。
 
第三章 从天而降的信函


  那只巴西莽蛇的逃跑害得哈利受到有史以来最严厉的惩罚。到他被允许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暑假已经开始了。这时达德里已经弄坏了他的电影摄像机和遥控飞机,并且第一次骑赛车就把正拄着拐杖横穿马路的费格太太撞倒了。
  哈利庆幸学校已经放假了。可是他仍然逃脱不了达德里那一帮朋友的追打。他们隔一天就来一次。皮尔斯、丹尼斯、麦尔哥和杰姆都是头脑简单的大个子,很显然达德里是最胖最蠢的那个,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做了头。他们似乎把追着哈利打当成了他们最喜欢的活动。

  这就是为什么哈利尽可能地长时间在外头闲逛,一心盼望着假期早日结束的原因了。那样他可能还能看到一线生机。九月份到来的时候,哈利就要去上中学了,这也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不用和达德里呆在一块。达德里去了维能姨丈的母校,斯麦尔丁中学。皮尔斯。波各斯也去了那所学校。哈利则去了斯德伍中学,这是一所当地的综合学校。达德里因此常常取笑哈利。

  "斯德伍中学的学生第一天就会把你的头塞进马桶里面。"他告诉哈利,"怎么样,你想现在上楼去练习一下吗?"

  "不用了。"哈利说,"我敢说那只马桶没有塞过比你的大头更恶心的东西。"

  说完他拔腿就跑——万一达德里听出其中的意思他就惨了。

  七月份里的一天,帕尤妮亚姨妈带达德里去伦敦买他的校服,把哈利留在了费格太太那里。费格太太显得没有平时那么坏。原来是她被她的小猫咪绊倒摔坏了腿,所以不像以前那样疼她的猫了。

  她让哈利去看电视,并且给了他一块好像放了几年的巧克力蛋糕。

  那天晚上,达德里拿着他那崭新的校服在客厅里展示。斯麦尔丁中学的男装校服包括一件栗色的燕尾服、橙色的灯笼裤以及一项硬草帽。居然其中还有一根棍子,据说是用来在老师不注意时打人用的。

  当维能姨丈看着穿着校服的达德里时,他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候。帕尤妮亚姨妈则喜极而泣,说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达德里已经长成这样一个翩翩美少年了。哈利则尽量不让自己出声,他因为要憋住不笑已经憋到两根胁骨都快断掉了。

  第二天早上哈利正准备去厨房吃早饭时,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这味道好像是从洗碗池里发出来的。他走过去一看,只见池子里满是一些看上去脏脏的东西浮在乌黑的水上。

  "这是什么?"他问帕尤妮亚姨妈。

  "你的新衣服。"她答道。

  哈利又往池子里看了一眼。

  "喔!"他说,"我没想到它们会这么湿。"

  "别傻了,"帕尤妮亚姨妈没好气地说,"我正在把达德里旧衣服上的乌黑色染到你的校服上。当我弄完后,它看上去就会跟其他孩子的校服一模一样了。"

  哈利非常怀疑她说的话,但是他知道自己最好别再争辩。他一屁股坐下,为不知道上斯德伍中学第一天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而犯愁——可能他会像披着大象的皮。

  这时达德里和维能姨丈走了进来,他们都因为哈利新校服上发出的臭气而皱起了鼻子。维能姨文像往常一样打开了报纸,达德里呼呼地在桌子上敲他那根随身携带的根子。

  这时只听到邮箱卡搭一声响,伴有信落在门垫上的声音。

  "达德里,去拿信。"维能姨丈在报纸后说。

  "让哈利去拿。"

  "那哈利去拿吧。"

  "还是达德里去拿吧。"

  "达德里,用你的棍子打他一下。"

  哈利为躲开达德里的根子跑去拿信了。一共有三封邮件:一封是维能姨文的妹妹玛各寄来的明信片,她正在怀特岛度假。还有一个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一张支票——最后一封是给哈利的信。

  哈利拿起来看,他的心像一条橡皮筋带一样绷地弹了一下。还从来没有人给他写过信。会是谁呢?他没有朋友,没有其他亲人——他也从来不去图书馆,所以他不会收到图书馆的催书单。但是那封信确实是明明白白地写着:色瑞城小威宁镇四号普里怀特街楼梯下的柜子里哈利·波特先生收这信封又重又厚,估计是用羊皮纸写的。用来写地址的墨水是一种奇怪的祖母绿颜色,而且整封信没有邮票。

  颤抖着打开信封,哈利看到一个盖有纹章的紫色蜡印:一只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组成了一只大大的字母"H "。

  "快点啊,"维能姨丈在厨房里大喊,"你在干什么?在拆信里面的炸弹吗?"

  他自己先被自己开的这个玩笑逗乐了。

  哈利回到厨房,老盯着他的信看。他递给维能姨文支票以及明信片,坐下来慢慢地开始拆自己黄色的信封。

  维能姨丈飞快地拆开支票,不耐烦地把它甩在了明信片之上。

  "玛各生病了。"他跟帕尤妮亚姨妈说。"因为吃了不干净的螺。"

  "爸爸,"达德里突然叫道,"哈利居然有信收!"

  哈利正准备打开那封同样也是用厚厚的羊皮纸写的信。维能姨丈一把从他手中抢了过去。

  "这是我的信,"哈利试着把它抢回来。

  "谁会写信给你呢?"维能姨丈冷笑着说,并且用一只手摇晃着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便由红转绿,比交通指示灯变得还快。他愣住了。不久,他的脸色变成像放久了的粥的灰白色。

  "帕——帕尤妮亚。"他喘着粗气说。

  达德里想抢那封信去看,但是维能姨丈把信举得高高的不让他抓到。帕尤妮亚姨妈好奇地拿过去只读了一行字,她就好像要昏过去了一样。她抓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阵被什么东西噎住了的声音。

  "维能!我的天哪——维能!"

  他们面面相觑,好像忘记了还有哈利和达德里在这间房子里,达德里可不习惯被人忽视。他用棍子在他爸爸的头上猛地敲了一下。

  "我要看那封信。"他大声地说。

  "我也要看,"哈利万分焦急地说,"它毕竟是我的信啊。"

  "你们两个通通给我出去。"维能姨丈喝斥道,又把信塞回了信封。

  哈利不肯动。

  "把信还给我!"他大叫。

  "给我看!"达德里也来凑热闹。

  "出去!"维能姨丈发脾气了。他抓住哈利和儿子几乎是把他们丢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厨房门。哈利和达德里马上为争夺钥匙孔旁的位置展开了一场激烈而又无声的争斗。

  "维能,"帕尤妮亚姨妈用一种颤抖的声音说,"看这个地址——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他睡在那里?你不觉得他们在时刻注视这间屋子吗?"

  "注视——监视——很有可能在追踪我们。"维能姨丈地嘀咕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维能?我们应该写回信吗?告诉他们我们不想——"

  哈利可以看见维能姨丈闪亮的黑皮鞋在厨房里踱来踱去。

  "不行,"他终于开口了。"我们不写回信了。如果他们得不到答案……对,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可是——"

  "帕尤妮亚,我们不能让它存在这屋子里!我们不是发过誓在我们收养他的时候,我们将把那些危险的敌意赶走的吗?"

  当天晚上,在维能姨丈下班后,他破灭荒的第一次拜访了住在柜子里的哈利。

  "我的信在哪里?"维能姨文一钻进柜子哈利就问道,"是谁写过来的?"

  "不知道。是出了错信才会寄给你的。"维能姨丈简短地解释,"我已经把它烧了。"

  "没弄错。"哈利生气地说,"要不他怎么知道我住在柜子里。"

  "别出声!"维能姨丈尖叫道。这时几只蜘蛛从柜子顶上掉落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看得出来非常勉强。

  "这样的,哈利,关于这问题。我已经和你的姨妈考虑过了……它对你来说确实是小了一点……我们认为你最好能搬到达德里的第二间卧室去。"

  "为什么?"哈利问。

  "不要问问题!"维能姨丈打断了他,"赶快收拾你的东西上楼!"

  杜斯利家一共有四间卧室:一间是杜斯利夫妇住的,一间是给客人住的(通常是维能的妹妹玛各)。剩下的一间是达德里睡觉用的,另一间是给达德里放第一间卧室放不下的玩具的。

  哈利只用了一趟就把他柜子里的所有东西搬到楼上的房间去了。他坐在床上看着周围的东西。几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破的:达德里用过一个月的电影摄像机被放在一只小小的玩具坦克上。达德里曾经用这架坦克轧过邻居家的狗。摆在角落的是达德里的第一台电视机,这台电视机是在他最喜爱的电视节目被取消后他一脚踢破的。房间还有一只装过一只鹦鹉的巨大的鸟笼。可惜那只鹦鹉已经被达德里在学校换成了一支汽枪。那支汽枪的前端被折弯了,丢在架子上,可能是达德里一屁股坐在上面弄坏的。其它架于放满了书。它们是整间房子唯一看上去没有被碰过的东西。

  楼下传来达德里训斥他妈妈的声音:"我不想他住在那里……

  那间房是我的……让他滚出去……"哈利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昨天他为了能住上来什么都愿意做。可是他今天宁愿住回他的柜子,只要能把那封信还给他。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达德里太吃惊了。不管他怎样尖叫,怎样用他的棍子使劲地打他的爸爸,故意装病也好,踢他的妈妈也好,甚至把他的宝贝乌龟从温室顶上丢下去,他都没法要回自己的房间。哈利则在想着昨天的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在楼下的时候就把信拆了就好了。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则面色阴沉地看着对方。

  邮件又来的时候,维能姨丈为了从表面上对哈利好一点,叫达德里下去拿信。

  他们听到达德里一边下楼一边用他的棍子敲打着经过的东西。紧接着只听一声大喊:"又来一封信了!四号普里怀特街住在最小间卧室的哈利·波特先生收!"

  差点要叫出声的维能姨丈唰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下楼,哈利紧跟在后面。

  维能姨丈几乎把达德里摔在地上才从他手上抢回那封信,因为哈利从他后面卡住了他的脖子。在这场混战中夹杂了许多棍棒,最后是维能姨丈先站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手中紧紧抓着哈利的信。

  "回到你的柜子——我是说,你的卧室去,"他气喘吁吁地对哈利说。"达德里,你也走。"

  哈利在他新房间里踱来踱去。有人知道他已经搬出了柜子住而目他们好像还知道他没有收到他的第一封信。这意味着他们再试了一次,这一次他确定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了。他有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早上六点,修好的闹钟铃铃地响起来。哈利迅速地把它关掉,静静地穿上衣服。千万别把社斯利一家给吵醒了。他一盏灯都没开便偷偷地下了楼。

  他打算在这里等邮递员的到来,这样他就可以拿到给他的信了。当他蹑手蹑脚地从大厅向前门走过去的时候,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噢!"

  哈利被吓得跳得老高——他踩到了门垫上一件又大又软的东西——还是活的。

  楼上的灯亮了。哈利惊奇地发现刚才那个又大又软的东西居然是维能姨文的脸。

  维能姨丈为了防止哈利早早地过来拿信,居然在门口用睡袋睡了一夜!他向哈利大叫大喊了几乎半个小时,然后叫他去冲一杯茶。哈利垂头丧气地进了厨房。当他回来的时候,邮件已经到了,正放在维能姨丈的膝盖上。哈利可以看见三封信都是用同样的绿色墨水写的。

  "我想——"没等他说完,维能姨丈已经当着他的面把信撕了个粉碎。

  维能姨丈那天没有去上班。他在家准备把那个邮箱钉牢了。

  "看着吧,"他含着一口钉子对帕尤妮亚姨妈说,"如果他们寄不到他们就会放弃的。"

  "我不认为那行得通,维能。"

  "喔,这些人想法奇怪得很,帕尤妮亚,他们不像我和你那么想事情。"维能姨丈一边说一边准备把帕尤妮亚姨妈刚刚递给他的水果蛋糕当锤子去敲钉子。

  星期五那天,至少有十二封信是寄给哈利的。因为它们没法塞在邮箱里,它们被从门底下和边缝处塞了进来,还有几封是从楼下厕所的小窗户处被塞进来的。

  维能姨丈又没有去上班。在把所有的信都烧掉后,他拿出铁锤和钉子把前门和后门所有的裂缝给钉死了,这样没人可以出得去了。他一边钉一边哼着"踮着腿从郁金香之间走过去"的小曲,而且一听到一点动静就尖跳起来。

  到了星期六,事情的发展完全失去了控制。二十四封给哈利的信出现在房子里。

  它们是被卷起来分别藏在二十四只鸡蛋中由送牛奶的人从卧室窗口递给帕尤妮亚姨妈的。在维能姨丈怒气冲冲地向邮局和牛奶场打电话找人投诉的时候,帕尤妮亚姨妈已经用她的食品搅拌器把信搅得粉碎了。

  "到底是谁这么希望跟你说话呢?"达德里这样好奇地问哈利。

  星期天早上,维能姨丈终于可以坐在桌旁吃早餐了。他看上去疲惫不堪,但是非常开心。

  "今天没有信件。"他开心得把应该涂在面包上的蜜糖酱往报纸上涂。"今天没有那些该死的信件——"

  在他说话的时候,厨房的烟囱一直飕飕作响,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再下来,三十或者四十封信像子弹一样从烟囱里飞了下来。杜斯利一家吓得躲到了一边,哈利趁机跳起来抓到了一封——"出去!给我出去!"

  维能姨丈把哈利拦腰抱起丢进了客厅。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抱着脸跑出了厨房,维能姨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他们还可以听到那些信通过烟囱掉在墙上和地板上的声音。

  "就这样办吧,"维能姨丈一边拔下一搓胡子一边尽量平静地说,"我命令你们用五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只许带几件衣服,不要跟我讲条件!"

  他看上去十分可怕,因为他的胡子已被拔去了一半,于是没有人敢反抗。十分钟以后,他们已经拆掉被打死的门坐到了车子里,向高速公路开去。达德里在后座上哭哭啼啼,因为刚刚他的爸爸因为他耽误了时间而打了他的头。当时达德里试着把他的电视机、录像机和电脑通通装进旅行袋。

  他们不停地朝前开着车,帕尤妮亚姨妈都不敢问他们是到哪里去。维能姨丈会不时地来一个急转弯或者朝相反的方向开上好一阵子。

  "甩掉他们……甩掉他们。"维能姨丈自言自语地说。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吃东西或喝一口水。到天黑的时候,达德里开始号啕大哭起来,他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糟糕的一天。他饿极了。他错过了他想看的五档电视节目,他从来没有这么久没去电脑上打游戏了。

  终于维能姨文在一个大城市郊外的一间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旅馆外停下了车。达德里和哈利同住一个双人间。床上的床单潮湿而且发了霉,但是达德里很快就打起了鼾,可哈利怎么也睡不着。他坐在窗台上,盯着下面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他们的早餐是发霉的玉米片,冷的罐头马铃薯夹吐司。

  正要吃完的时候,旅馆的老板走过桌子旁边。

  "打扰一下,你们中间有一位哈利·波特先生吗?我在前台收到了许多给他的信。"

  她把信举在手上好让每个人看清那个用绿色墨水写的地址:叩可文斯镇铁路旅馆杜斯利夫人帕尤妮亚姨妈号房间哈利·波特先生收哈利飞快地抓住那封信,可是维能姨丈马上也把他的手抓住了。旅馆老板在一旁呆呆看着。

  "把它们都给我吧。"维能姨丈快速地起身来跟着老板娘走出了餐厅。

  "亲爱的,不如我们回家去吧。"几小时后,帕尤妮亚姨妈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可是维能姨丈好像听不到她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在找什么。他载着他们开进了一片森林的深处,下车看了看,摇了一下头,又回到车里继续开车。同样的情形还发生在一片农田的中央,或者一架吊桥的中间和一座高楼的顶层停车场。

  "爸爸是不是已经疯掉了?"那天下午达德里这样迟钝地问帕尤妮亚姨妈。维能姨丈把车停在海边,把他们都锁在车里然后自己离开了。

  天下起雨来,巨大的雨滴敲击着车顶。达德里小声地哭起来。

  "今天是星期一。"他告诉他妈妈,"今天晚上有'巨人哈伯特'看。我想找一个有电视机的地方。"

  星期一,哈利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果今天是星期——只要有达德里在,他就会知道今天是星期几,达德里是个电视迷——那么明天,星期二便是哈利的第十一个生日了。当然,他的生日也并不代表就一定会开心——去年,杜斯利家送给他一只挂衣架和维能姨丈的一双旧袜子。但是,你不可能天天都过十一岁生日啊。

  维能姨丈回来了,脸上笑眯眯的。他拎着一只长条的包囊,但是当帕尤妮亚姨妈问他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一个字都没答。

  "我找到一个绝好的地方!"他叫道,"快来!每个人都出来。"

  车外非常冷。维能姨丈所指的地方看上去像一片通向大海的岩石群。在岩石的顶部是你所能想象的世界上最小最简陋的棚房,很显然那里没有电视机。

  "今晚预报会有暴风雨!"维能姨丈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拍着手。

  "但是这个好心人答应借他的船给我们用!"

  一个没牙的老头蹒跚地向他们走过来,脸上邪邪地笑着,手指向了漂浮在铁青色的海水之上的一艘旧划船。

  "我已经给每个人都准备好了食物。"维能姨丈说,"大家快上船吧!"

  船里冷得像冰窖,冰冷的海水喷涌上来,雨水钻进了他们的脖子,凛冽的北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们的面庞。大概过了几小时他们才到达那片岩石,维能姨丈深一脚浅一脚在前面带路,向那间破旧得几乎要垮掉的破房子走去。

  房间里更为恐怖,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海藻味。冷风从木头做的墙壁缝间呼啸而入,壁炉又空又潮湿,屋子里面只有两间房子。

  维能姨丈所准备的食物不过是每人一包薯条和四只香蕉。他打算用空的薯条包装袋来点火,可是袋子冒了一阵烟就灭了。

  "不如用那些信来点火吧。"他兴奋地说,维能姨丈看上去心情好极了,很显然他认为没有人有可能在暴风雨中把信送到一个孤岛上来。哈利私下里也这么认为,虽然他并不希望事情是这样子。

  夜晚来临的时候,暴风雨如期而至。巨大的海浪拍打着小木屋的墙壁,破烂的窗户在猛烈的北风中瑟瑟发抖。帕尤妮亚姨妈在第二间房子里找到了一些发霉的毯子,并且给达德里在一张虫蛀过的沙发上铺了一张床。她和维能姨丈在隔壁的房间睡下了。而哈利只能在地板上找一块最软的地方栖身,分配给他的毛毯也是最薄、最烂的那张。

  接近夜深的时候,暴风雨愈来愈肆虐了。哈利无法入睡,他觉得发抖,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希望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他肚子饿得咕咕响。半夜的时候,达德里的鼾声被低沉的雷声淹没了。搭在沙发边上的达德里肥肥的手腕上的可以发光的手表清楚地告诉哈利再过十分钟他就要满十一岁了。哈利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生日一步步临近,心里想着杜斯利一家不会记得他的生日以及那个给他写信的人现在在哪里。

  只有五分钟了,哈利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些嘎嘎的声音。他希望不是屋顶要塌下来了,虽然它塌下来自己会暖和一些。只有四分钟了,可能现在杜斯利家的房子里现在堆满了信件,那么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可能可以偷到一两封看呢。哈利痴痴地想着。

  还有三分钟。潮浪拍击岩石的声音是那样的吗?还有两分钟。

  嘎吱嘎吱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是岩石被打落到海里的声音吗?

  还有一分钟他就十一岁了。还有三十秒钟……二十秒……十秒——九秒——可能他应该把达德里吵醒——3——2——1——只听一声巨响。

  整个木屋都颤抖了。哈利直直地坐了起来,盯着门口。有人正在外面敲门。
 
第四章 钥匙管理员


  又是一阵巨响,他又敲了一次。达德里被吵醒了。
  只听到身后一片哗啦声,维能姨丈冲进了这间房子,手上举着一把步枪,现在他们知道他买的那只长条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了u "谁在外面?"他嚷道,"我警告你——我可是有枪的!"

  敲门声停住了。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门被撞开了,撞门的人力气一定很大——门的插销全部脱落了,门直板板地摔在了地上。

  一个巨人站在门口。他的脸几乎完全被他又长又乱的头发和结成一团的胡子遮住了,但是在那头发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只乌黑的像甲壳虫一般发光的眼睛。

  那个巨人勉强地钻进了小屋,他必须弓着背头才不至于碰上天花板。他弯下身去捡起那张破门,轻易地就把它安回到原来的位置。外面的暴风雨好像小了一些。

  巨人盯着屋子里的人看。

  "不能给我来一杯茶吗?一路上真是辛苦啊!"

  他大步地走到达德里睡的沙发旁,达德里已经吓呆住了。

  "让一下,它也真够大的。"巨人说。

  达德里尖叫着跑开躲在他妈妈后面,他妈妈此时也吓得蹲在了维能姨丈的背后。

  "哈利,你原来在这里!"巨人说。

  哈利抬起头来注视着那张阴森可怕的脸孔,可那双乌黑的眼睛却是充满了笑意。

  "上一次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婴孩。"巨人说,"你看上去很像你爸爸,不过眼睛长得像你妈妈。"

  维能姨丈的牙关节发出一阵得得的声音。

  "我命令你马上离开,先生!"他说。"你是闯进来的!"

  "住嘴,杜斯利。"巨人说道。他跨过沙发,一把抢过维能姨丈手中的枪,像揉橡皮泥一样两下就把它弯成一团,丢到角落里去了。

  维能姨丈发出了像是田鼠被人踩到时发出的响声。

  "不管怎样——哈利,"巨人转过身去,"祝你生日快乐。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可能有些地方被我压扁了,本过它还是很好吃的。"

  巨人从他黑色风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一个稍微压启了一点点的盒子。哈利用颤抖的手指打开了包。里面是一只大大的、用绿色奶油写着"祝哈利生日快乐"的巧克力蛋糕。

  哈利抬起头来看着巨人,他本来想说谢谢你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下去了,他转而问道:"你是谁?"

  巨人笑了。

  "差点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叫鲁贝斯。哈格力,我是霍格瓦彻城堡的看守员。"

  他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与哈利握手,哈利整个手臂都被他摇动了。

  "来一杯茶怎么样?"巨人一边搓着手一边说,"我敢说再没有比茶更好的饮料了。"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除了一个烧焦的薯片包装袋外空无一物的壁炉上。他鼻子里吟了一声,走过去俯下身。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搞什么,可是不出一会儿,壁炉里已经噼噼啪啪地看起火来。它把整个潮湿的小屋照得亮晃晃的。哈利也觉得全身暖和起来,好像在洗热水澡一样。

  巨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结果把沙发给坐塌了。巨人开始把外套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掏:一个铜茶壶,一包压扁了的火腿肠,一根拨火律,又一个茶壶,几只有裂口的大杯子和一瓶琥珀状的液体,在泡茶之前他喝了一大口瓶子里的液体。接着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烤火腿肠的香味。巨人在烤火腿肠的时候大家都一言不发,可是当他把一根又大又多汁,微微有些烧焦的火腿肠从火堆上取下来时,达德里开始坐立不安了。可是维能姨丈严厉地说:"不要碰他给你的任何东西,达德里。"

  巨人呵呵地笑起来。

  "你的肥仔儿子不能够再胖了,杜斯利,不用担心,我不会给他的。"

  他把火腿肠递给哈利。哈利真是饿坏了,他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一面吃一面盯着巨人看。最后,他见没人发问,于是自己问了:"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谁。"

  巨人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用手指抹了抹嘴。

  "叫我哈格力就行了。"他说,"每个人都是这样叫的。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霍格瓦彻城堡的守门员——你会知道关于霍格瓦彻的所有事情的,我向你保证。"

  "喔,我不知道。"哈利说。

  哈格力看上去很吃惊。

  "对不起。"哈利很快地说。

  "对不起?"哈格力大叫道,转过身去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杜斯利一家。"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他们!我知道你没收到我的信,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连霍格瓦彻都不知道!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父母是从哪里学会这些东西的?"

  "学会什么?"哈利问道。

  "学会什么?"哈格力烦躁起来,"你等一分钟。"

  他跳了起来,他气得简直要把整个房子都掀了。杜斯利一家哆嗦着靠着墙站着。

  "你不要告诉我,"他对杜斯利一家咆哮着,"这个男孩——这个男孩!——对整件事——一无所知!"

  哈利觉得事情有点过火了。他必须去上学,毕竟他的成绩不差。

  "我知道一些,"他说,"我可以算数。"

  巨人只是挥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我是说关于我们的世界,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也就是你父母的世界。"

  "什么世界?"

  哈格力看起来都要爆炸了。

  "杜斯利!"他怒吼道。

  维能姨丈此时已经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自语着"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之类的话。哈格力狠狠的瞪着哈利。

  "但是至少你应该知道关于你爸爸妈妈的事情。"他说,"我的意思是,他们那么出名,你也是。"

  "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以前很有名,是吗?"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哈格力用手指摸了摸头发,迷惑地看着哈利。

  "你不知道你是谁?"他最后问。

  这时维能姨丈好像突然吃了豹子胆。

  "住嘴!"他命令道,"不要说了!我不许你告诉那个男孩子任何事情!"

  哈格力这时眼中的凶光足以让一个比维能姨丈更勇敢的人退缩下来。哈格力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都透露着愤怒。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没有告诉他丹伯多留给他的那封信中写的是什么?我当时也在场!我亲眼看见丹伯多把信留给你,杜斯利!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瞒住他的?"

  "向我瞒了些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住口!我警告你!"维能姨丈惊慌地大叫,帕尤妮亚姨妈则害怕地在一旁喘着气。

  "你们通通给我去死吧!"哈格力说,"哈利,你是一个巫师。"

  顷刻间整间房子都静下来了,只听得见海水和海风呼啸的声音。

  "我是什么?"哈利也喘着粗气。

  "没错,你是一个巫师。"哈格力说,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凹陷得更深了。"一个一极棒的巫师,当然如果你再勤加练习的话。有一对这样的爸爸妈妈,你还能成为其他什么人吗?我觉得是时候给你看那封信了。"

  哈利伸出手去接住那只黄色的信封,上面用绿色墨水清清楚楚地写着:海上岩石里木屋地板上的哈利·波特先生收。他从里面抽出一封信并读道:"霍格瓦彻魔法学校校长:艾伯斯。丹伯多(国际巫术联盟协会承认的特级学校)

  亲爱的波特先生:我们很高兴通知你,你已经被霍格瓦彻魔法学校录取了。请在附件中找到必需的书和仪器的单子。

  学校将在九月一日开学。你的猫头鹰请不要迟于七月三十一日来学校报到。

  你忠诚的,米勒娃。麦康娜校长助理"无数的问题在哈利的脑子里像鞭炮一样炸开了花,以至于他不知道先问哪个才好。过了好一阵地才结结巴巴地说,"我的猫头鹰?

  这是什么意思?"

  "我差点把'飞侠'哥根斯给忘了。"哈格力一边说,一边在自己额头上猛拍了一下,那力气足足可以把一辆马车掀翻。接着他从他外套的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只猫头鹰——一只真正的、活生生的,长相丑陋的猫头鹰——长长的羽毛和一身羊皮纸似的皮肤。在猫头鹰舌头与牙齿之间衔着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哈利是掉过头来读的:"爱的丹伯多:我已经把哈利的信给他了,明天带他去买他需要的东西。

  天气不怎么好,你们要当心。

  哈格力"哈格力把这张字条卷成一条给了猫头鹰,猫头鹰马上把它衔在嘴里。哈格力打开门,猫头鹰转眼间便消失在暴风雨中。然后他走回来重新坐下,好像这些都是如同打电话一样平常的事情。

  哈利意识到自己的嘴一直大大地张着,赶紧把它闭拢。

  "我现在讲到哪里了?"哈格力问。那时维能姨丈依然铁青着脸,看上去非常生气,他一边说一边往火炉旁挪动。

  "他不能走!"

  哈格力笑了一声。

  "我倒想看看像你这样的马格人怎样可以阻止到他。"他说。

  "像他这样的什么?"哈利好奇地问道。

  "马格人。"哈格力说,"我们就是这样称呼那些不会魔法的人的。你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长大真是不幸,他们是我见过的最坏的马格人。"

  "我们在收养他的时候,我们就发誓我们要消灭他的巫术。"维能姨丈说,"我们不能让他会巫术!真正的巫师!"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哈利说,"你知道我是一个巫师?"

  "没错!"帕尤妮亚姨妈突然尖叫道。"我们当然知道!我的妹妹是那样子,你又怎么可能跟她不一样呢?她也收到过像刚才那样的信,接着她就消失了——去了那所学校——每个假期回来的时候她的口袋都满是蝌料,把每杯茶都弄坏了!我是唯一可以看清楚地是什么人的人——她是一个怪物!可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却为家里有一个女巫而感到骄傲!

  她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好像她已经憋了很久没说话似的。

  "接着她在学校里遇到了波特,他们双双离开并且结了婚,然后有了你。当然我知道你会跟她一样,一样的古怪,一样的异常。

  再然后,她把自己炸死了,我们只好收养了你!"哈利脸色变红了,到他回过神来他赶紧问:"炸死的?你告诉我他们是车祸撞死的!"

  "车祸?"哈格力吼道,气得跳得老高,把杜斯利一家又吓到角落里去了。

  "车祸怎么可能害死莉莉和杰姆斯。波特呢?一派胡言!

  哈利·波特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个小孩都知道他的名字!

  ""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利焦急地问道。

  怒气慢慢地从哈格力的脸上消失了,他看起来非常伤心。

  "我也没有想到。"他用一种缓慢的低沉的语气说。"当丹伯多告诉我你可能有麻烦时,我并不知道你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喔,哈利,我不知道应该由我来告诉你——我以为其他人会——你不能一无所知地去霍格瓦彻。"他厌恶地瞪了杜斯利一家一眼。

  "我将把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但是记住,我不可能告诉你所有事。这是一个很大的秘密,其中有一部分……"

  他坐下了,盯着火炉看了一会又接着说。"我想,这是由一个人引起的——你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他是谁?"

  "我不愿意说这个人的名字,没有人愿意。"

  "为什么?"

  "他有一张血盆大口,哈利,人们都害怕他。你叫我怎么形容?

  听着,有一个很坏的巫师,像你想象中那么坏,甚至更坏,讲得透顶,他叫作……"哈格力吞了一口口水,说不下去了。

  "你可以把它写下来吗?"哈利提议。

  "我不会写,他是——福尔得摩特。"哈格力浑身一抖。"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我们都叫他'那个人'。这个巫师大约在二十年前的现在,开始寻求同党。他当然找到了——有些是害怕他,有些是想得到一些他的力量,因为他可以赋予别人能量。

  哈利,那些日子真是太可怕了。你不知道谁可以信任,不敢同陌生的巫师过于亲近……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统治了整个世界,当然有人站起来反抗他——他把他们都杀了。太恐怖了,霍格瓦彻成了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丹伯多则是'那个人'唯一害怕的人。但是那时几乎没有人敢去那所学校。"

  "你的爸爸妈妈是我所认识的最棒的巫师。他们当时是霍格瓦彻的领袖人物!

  可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停止去说服他们加入他的行列……可能他知道他们与丹伯多太接近了,所以无法与黑暗势力沾上边。"

  "可能他认为不能说服他们……可能他只是想除掉他们。人们所知道的是,十年前的万圣节,他突然出现在你们住的村庄里,那时你只有一岁。他到了你家,接着,接着……"

  哈格力突然掏出一块又脏又大的手帕来提鼻涕,他提鼻子的声音好像吹号角一般。

  "对不起!"他说,"太令人伤心了——要知道你爸爸妈妈是多么好的人啊——"

  "'那个人'把他们杀了。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也想杀了你的。我想他是为了斩草除根吧,或者他只是喜欢杀人。但是他杀不了你。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是怎样得到额头上那块疤痕的吗?那不是一道普通的疤痕,那是一个强大的邪恶的咒语施到你身上时你得到的——它可以保护你的父母和你们的房子。咒语在你身上根本没有起作用,这就是你为什么出名的原因了,哈利。如果他想杀哪个人,那个人一定活不下来,但是你例外。他杀掉了当时最好的几个巫师——麦基伦夫妇,波恩夫妇,普理韦兹夫妇——而你不过是一个婴儿,但是你居然活下来了。"

  有些东西使得哈利心里一阵绞痛。哈格力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哈利又一次看到那道绿色亮光,这一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还记起了一些他从来没有记起的其它事情——一阵尖利的,阴险的,冷酷的笑声。

  哈格力伤心地看着他。

  "我按照丹伯多的命令把你从废墟里救出来,并把你送到这个地方……"

  "骗人的玩艺。"维能姨丈说。哈利突然跳起来,几乎忘了杜斯利一家还在场。

  维能姨丈很显然已经重拾了他的胆量,他狠狠地瞪着哈格力,拳头紧紧地握着。

  "听着,"他开口了,"我承认你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毕竟我们要承认你赢了那场战斗。至于你的父母,你不必否认他们是怪人。

  在我眼中,没有了他们这世界会更加美好——他们做过些什么?不过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正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就在那时,哈格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从外衣里掏出了一把粉红色的伞。他把伞像拿剑一样指着维能姨丈说:"我警告你,维能——我警告你,你再说一个字的话……"

  因为害怕被一个大胡子巨人用伞尖刺穿,维能姨丈靠着墙挺直了身体,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这样最好。"哈格力说。他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到沙发上去。

  这回沙发承受不了他的体重,全散了架了。

  哈利此时有成千上万个问题要问。

  "最后,我想问,'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问得好,哈利。他消失了,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又试图杀你,这使得你更为出名。最大的谜就是……他变得越来越有威力——为什么他还要离开呢?"

  "有的人说他已经死了。在我看来,他才不会像常人那么轻易地死掉。有的人说他还活着,只是藏起来了,我也不相信。原来在他那边的人回到我们这世界来了。

  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做了不少好事。可是很难说如果他回来,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做好人。"

  "更多人认为他肯定还活着,只不过失去了他的魔力,或者魔力减弱了。因为你身上的某种东西让它们消失的,哈利,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使他没有了魔力——我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但是一定是你做的。"

  哈格力热切地又崇拜地看着哈利,可是哈利没有觉得高兴和自豪,相反,他非常肯定一定是弄错了。他是一个巫师?这怎么可能?他一生下来就被达德里欺负,被帕尤妮亚姨妈和维能姨丈虐待,如果他真是巫师,为什么每次他们把他关进柜子的时候,他们没有变成丑陋的癫蛤唤?为什么他能打败世界上最大的恶魔,却总是被达德里像足球一样跟来踢去呢?

  "哈格力。"他冷静地说,"我想你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是一个巫师。"

  出乎他意料的是,哈格力笑了。

  "不是一个巫师?因为你害怕或生气的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哈利盯着火炉出神。这时他想到了每件令他姨丈和姨妈发脾气的奇怪的事情。

  他总是使得达德里和他那帮朋友垂头丧气……因为他们在追他的时候总是追不上他……他因为自己那可笑秃头而不敢去上学校时,他的头发又奇迹般地长回来了……

  最近一次达德里打他的时候,他不是报复了吗,只是他没真正意识到而已,他不是让那只巴西蟒蛇去代他报了仇吗?

  哈利转过脸去笑看着哈格力,发现哈格力也正在笑看着他。

  "明白了吧?"哈格力说,"哈利·波特怎么可能是一个巫师——你等着,你马上就会在霍格瓦彻出名的。"

  维能姨丈还想作最后的抗争。

  "我没告诉过你他是不会去的吗?"他说,"他马上就要去斯德伍中学念书了,他会为此心存感激的。我读过那些信了,他需要的都是一些垃圾——咒语书,魔法棍和——"

  "如果他想去的话,像你这样的马格人是无法阻止他的。"哈格力咆哮着,"你想阻止莉莉和杰姆斯的儿子去霍格瓦彻!你这个疯子。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众人皆知了,他将会在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学校深造,七年后他就会认不出自己了。他会和他年龄相当的年轻人呆在一起,他会在霍格瓦彻有史以来最好的校长丹伯多手下做事……"

  "我可不想花钱让一些老混蛋教他怎么变魔术!"维能姨丈大叫。

  他显然是做得太过分了。哈格力抓住他的伞在他头上转了几圈。"听着,"他厉声说,"千万不要在我的面前侮辱丹伯多!"

  接着哈格力又挥舞着他的伞指向了达德里——只见空中划过一道紫色的闪光。

  只听一声类似鞭炮的巨响,夹杂着一阵尖厉的响声。下一秒只见达德里手舞足蹈起来,手在屁股后面乱抓着。当他把后背转过来时,哈利看见一条猪尾巴从他裤子里钻了出来。

  维能姨丈发怒了。他把帕尤妮亚姨妈和达德里拖进了另一间房,他恨恨地看了哈格力一眼就进房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哈格力低头看着他的伞,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

  "我不应该乱发脾气的。"他后悔地说,"但是不这样他们也不知道教训。我本来想把他变成一只猪的。但是转念一想他本来已经长得够像猪的了,所以才只给他安了一条猪尾巴。"

  他用他那浓得如同灌木丛一般的眉毛下的眼睛膘了哈利一眼。

  "如果你不把这件事告诉霍格瓦彻的任何人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他说,"严格说来,我不应该施魔法的,我只有在你施了魔法之后才能跟着你施魔法的。

  我的工作只是把信给你。我喜欢我的这项工作的原因之一是——"

  "为什么你不应该施魔法?"哈利问。

  "实话告诉你,我原本是霍格瓦彻的居民的,可是在我住到第三年的时候,我被赶出去了,他们折断了我的魔法棒。可是丹伯多让我留下来做了看守员。他真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他们要赶你走?"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我们还有大把事没做呢。"哈格力大声地说,"我们快到镇上去买你的书和其它东西吧。"

  他褪下他的厚重的黑大衣丢给哈利。

  "你可以睡在里面,"他说。"如果里面有东西蠕动的话,你千万不要害怕。

  因为我在我的口袋里放了几只冬眠的睡鼠。"
 
第五章 戴阿宫道


  哈刮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来了,虽然他能感觉到已是天亮了,却仍然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那是个梦,"他非常确定地对自己说,"我梦见了一个名叫哈格力的巨人,他告诉我我将进入一所学校学习魔法,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便会呆在家中的橱柜里了。"

  突然,有一阵很响的敲击声。

  "那是帕尤妮亚姨妈在敲门了。"哈利想。他的心在下沉,但是他仍然紧闭双眼,因为那实在是个太美妙的梦了。

  啪、啪、啪。

  "好了,"哈利咕哝着,"我就起来了。"

  他坐起来,哈格力的大外套从他身上滑落下来。小屋子里立刻充满了阳光,暴风雨已经过去,哈格力自己在一张折叠式的沙发上睡着了,一只猫头鹰用爪子拍打着窗户,嘴里还叨着一份报纸。

  哈利慢慢爬起来。他感到非常开心,就好像有一只大气球在他体内膨胀似的。

  他径直走到窗户前面,猛地推开它,窗外那只猫头鹰便扑了进来,把报纸放在了熟睡的哈格力的头上,然后它振动着翅膀,停在地板上,开始啄哈格力的外衣。

  "不许这样。"

  哈利尽全力想把猫头鹰赶走,但是猫头鹰粗暴疯狂的用它的尖嘴啄哈利,并且不断地啄着那件外套。

  "哈格力,"哈利大声叫喊,"这儿有只猫头鹰……"

  "付钱给他。"哈格力在沙发里咕嗜着。

  "什么?"

  "他为我们送了报纸所以要拿报酬,看看口袋里。"

  哈格力外套上几乎全是口袋,但是口袋里——成串的钥匙、金属球、一团团丝线、薄荷糖、荣袋……最后哈利掏出一枚形状怪异的硬币。

  "给他五克拉。"哈格力睡眠惺松地说。

  "克拉?"

  "那种青铜色的小硬币。"

  哈利数出五个小青铜硬币,猫头鹰伸出爪子接住并把硬币放到绑在它身上的羽毛做的小钱袋里,然后就从打开的窗户飞走了。

  哈格力打了个阿欠,坐起来伸了伸懒腰。

  "快点准备好,哈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我们得去伦敦,为你上学买点东西。"

  哈利摆弄着那些魔术硬币,仔细研究着,他刚刚想到一些事使他觉得体内的那些快乐的气球突然被扎破了。

  "呃……哈格力?"

  "嗯?"哈格力应道,他正忙着穿他那只巨大的鞋子。

  "我一分钱也没有——昨晚你是听到了——维能姨丈他不愿拿钱供我去学法术。"

  "不用担心,"哈格力说,他站起来,抓抓脑袋,"你真的以为你爸妈一点东西都没留给你吗?"

  "但是如果他们的房子都被毁了的话——"

  "孩子,他们没有把金子放在房子里!现在,我们的第一站就是——魔法师的银行。"

  "魔法师们也有银行?"

  "只有一家,由恶魔们来经营。"

  "恶魔?"

  "是的——我得告诉你如果你试着去抢劫它那你一定是疯了。

  千万别干预那些恶魔,哈利。无论你想保存什么东西,魔法师银行无疑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也许除了霍格瓦彻。事实上,我们马上就要去,为了丹伯多和霍格瓦彻的任务。"哈格力非常骄傲地站起身。

  "东西都带齐了吗?跟我来。"

  哈利跟着哈格力出去,来到海边的岩石上,天空十分晴朗,万里无云,海水在阳光下闪着鳞鳞的波光。维能姨丈雇用的小船仍旧停在那里,在船舱的底部还有许多暴雨过后留下的积水。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哈利一边问道,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另一只船。

  "飞来的。"哈格力答道。

  "飞?"

  "是的——不过我们现在得坐船回去,别指望我带着你一起飞。"

  他们走到船上坐下来准备启航。哈利一直盯着哈格力,琢磨着他飞翔的模样。

  "不过,划船划得这么慢,还真是让人觉得羞耻。"哈格力说,并向哈利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如果我让这只船的速度稍稍加快一点,你到了霍格瓦彻不会提起吧?"

  "当然不会。"哈利立马答道,他渴望能看见更多的法术。哈格力再一次拿出那把粉红色的雨伞,在船的一侧轻轻敲了两下,船立刻像箭一样飞速驰离陆地。

  "你为什么会说疯子去打劫恶魔银行?"哈利不解地问。

  "因为……"哈格力一边说,一边摊开了他的报纸,"他们说有许多龙在看守着那些保险金库,而且你得找出逃跑路线——恶魔银行在格林高斯城下几英里的地方,很深很深的地底下,即使你得手了,在你想方设法出来的时候也会被饿死的。"

  哈利坐在一边思考这个问题,而哈格力在读他的报纸《先知日报》,哈利从他姨丈那儿知道当人们遇到问题时就会一个人呆在一边,但这的确太困难了,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没遇到过这么多的问题。

  "魔法大臣还是像往常一样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哈格力抱怨着,翻开报纸的另一页。

  "还有魔法大臣?"哈格力脱口而出。

  "当然了。"哈格力说:"他们曾想让丹伯多做魔法大臣,当然,丹伯多从不愿意离开霍格瓦彻,所以没接这项工作,那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他每天早上都会带着猫头鹰来向丹伯多请教。"

  "但是魔法大臣是做什么的?"

  "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让魔法远离马格人。"

  "为什么?"

  "为什么?啊呀,哈利,每个人都想拥有魔法去解决问题呀。"

  正在这时,小船轻轻地撞上了港口的岸墙,哈格力折起报纸,两人一起登上石阶走进了街道。

  当他们经过小镇去车站的时候,许多的路人都盯着哈格力看,哈利不怪他们,是因为哈格力是常人的两倍高,而且他总是不停地指着那些极平常的东西——比方说停车计时表,然后大声的说,"看那,哈利,马格人真是异想天开。"

  "哈格力,"哈利气喘吁吁地跑着跟上哈格力,问道:"你曾说在恶魔银行有龙,是吗?"

  "他们是这样说的。唉,我都想要一条龙。"哈格力说。

  "你想要一条龙?"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非常想了——这边走。"

  他们到达了火车站,五分钟之后就有一班去伦敦的火车。还不懂什么是所谓的马格人钱的哈格力把钱给了哈利,让他去买火车票。

  火车上更多的人看着哈格力。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位子,正坐着编织一种看上去像马戏团帐篷的浅黄色东西。

  "信还在吗,哈利?"哈格力一边问一边数着他所缝的针数。

  哈利从口袋里掏出羊皮纸信封。

  "太好了!"哈格力说,"里面有一张单已经列出了你所需要的东西。"

  哈利打开前一天晚上他没注意到的第二页纸,读了起来:霍格瓦彻麾法师学校:校服:第一年的新生需要:1.三套简单素色的法衣(黑色);2.一项朴素的尖项帽(黑色),白天戴;3.一双安全防御手套;4.一件冬天的斗篷(黑色并带有银色的系带)。

  请注意:所有学生的衣服必须就带有姓名的标签。

  书本:所有的学生都要有下面所列的每一本书。

  《咒语标准》(第一册)米拉达。郭沙克著《魔法历史》巴西尔达。白沙特著《魔法原理》阿达伯特。沃夫林著《初学者变形术入门指导》埃默里克。斯维奇著《一千种魔法植物和菌类》菲里达。斯波尔著《魔法图和魔法药方》阿森尼斯。吉格著《神奇野兽及如何找到它们》纽特。斯卡门德著《黑暗的力量——自我保护指引》昆汀。钱伯尔著其他器具:一根魔法棒,一口大锅(白蜡制品,2号大小)

  一套玻璃瓶或水晶瓶一副望远镜一架黄铜制的天平学生们也可带一只猫头鹰,一只猫或者一只癞蛤蟆。

  父母们必须注意第一年的新生是不允许拥有自己的扫帚的。

  "我们能在伦敦买到所有的这些东西吗?"哈利有点担心。

  "只要你知道哪儿有这些东西就行了。"哈格力说。

  哈利以前从未去过伦敦,而哈格力虽然看上去好像知道要去哪,但很明显他很不习惯通过这种极普通的方式去那里。他在地铁的检票处被卡住了,还大声地抱怨座位太小、火车太慢。

  "我真不明白没有魔法这些马格人如何生活。"他说,此刻他们正在很吃力的爬一座坏了的升降梯,这座升降梯一直通向拥有许多店铺的十分喧闹繁华的街。

  哈格力的身材如此巨大以致于很容易挤开拥挤的人群,而哈利所要做的就是跟在哈格力的身后,他们路过书店、音乐店、汉堡包店和电影院,但似乎没有一个地方看上去可以卖一根魔法手杖给哈利,这仅仅是一条挤满了普通人的十分平常的街而已。那成堆的魔法金币真的可能会理在这地底下吗?真的有店卖咒语书和魔法扫帚吗?这不会是杜斯利所想出的一个大笑话吧?如果不是哈利知道杜斯利缺乏幽默感的话,他也许真的会这么想,但是,尽管哈格力告诉他的一切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哈利还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他。

  "这就是了。"哈格力说着,直向一个小站走过去,'易漏的大锅'。一个非常有名的地方。

  其实它是个很小而又肮脏的酒吧。如果不是哈格力指出来,哈利压根儿没注意到它,行色匆匆的人们一眼也没瞧这家小店,他们的目光从街一边的大书店滑到另一边的唱片店,都好像根本看不见"易漏的大锅"似的,事实上,哈利很奇怪地感觉到只有他和哈格力能看见它,但在他提起这之前,哈格力已经拉着他进去了。

  作为一个很有名的地方,里面实在很昏暗又破旧。九个老年妇女坐在角落里,喝着小杯的雪莉酒。其中的一个正在吸长管烟,一个带着高高帽子的年青男子正在同老酒保聊天。老酒保的头顶光秃秃的,好像一颗肿胀的核桃。当他们俩走进去的时候,闲谈的嗡嗡声立刻停止了,好像每个人都认出哈格力。他们冲着他挥手微笑,那老酒保伸手拿出个玻璃杯,说道:"跟以往一样吗,哈格力?"

  "不行,汤姆,我有正事要做。"哈格力说着就用他的大手拍了拍哈利的肩,使他的膝盖都弯曲了。

  "上帝啊!"酒保盯着哈利,"这是——,难道说是——?"

  整个"易漏的大锅"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上帝保佑,"老酒保小声地说,"哈利·波特!真是太高兴了!"

  他匆匆地从吧台后走出来,冲向哈利,紧紧抓住他的手,眼里满含着泪水。

  "欢迎回来,哈利·波特,欢迎回来!"

  哈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每个人都在看着他,那个拿着烟斗的老妇人还在不断地吸烟却没有意识到火已经灭了。哈格力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

  一阵椅子划过地板的声音之后,哈利发现自己正在和"易漏的大锅"里的每一个人握手。

  "波特先生,我叫罗里斯。克劳福特,不敢相信最终会在这儿遇见您。"

  "太荣幸了,波特先生,见到你我真是感到无比自豪。"

  "一直想和您握手——我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波特先生,见到您我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我的名字叫迪达拉斯。迪格尔。"

  "我以前见过你!"当迪达拉斯。迪格尔的高帽子由于激动兴奋而掉下来的时候,哈利说道,"你曾经在一家店里向我鞠过躬。"

  "他还记得。"迪达拉斯。迪格尔冲着每个人大叫:"你们听见了吗?他还记得我!"

  哈利不断地和这些人握手——多里斯。克劳福特老是跑回来想多握几次手。

  一个虚弱的青年男子艰难地向这边走过来,他看上去十分紧张。他的一只眼睛在抽搐着。

  "这是屈拉教授,哈利,"哈格力说,"屈拉教授将是你在霍格瓦彻学习时的老师。"

  "波——波——波特,"屈拉教授有点口吃,他抓住哈利的手,"无——无法告——告诉你见到你我是多——多么地高——高兴。"

  "您在学校里教哪种魔法呢,屈拉教授?"

  "防黑巫术课,"屈拉教授说得十分小声,好像他宁愿没提起这回事,"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吗?波——波特。"他很紧张地笑了起来。"我猜你将准备好所有需要的工具了。我自己已经买到一本有关吸血鬼的新书。"他说到这点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怕。

  但是其他人是不会让屈拉教授占有哈利很长时间的。哈利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才摆脱这些人。最后,哈格力设法使自己的声音能很清楚地被大家听到。

  "我们得继续赶路了——还有许多东西要买,哈利,快点过来。"

  多里斯。克劳福特最后的一秒钟又和哈利握了握手,哈格力带路走出了酒吧,进到了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小院子,在这里面除了一堆垃圾和几丛野草之外什么也没有。

  哈格力冲着哈利露齿一笑。

  "我没告诉你吗?你很有名气的,就连屈拉教授见到你都会发抖,尽管他是经常发抖。"

  "他总是那么紧张吗?"

  "哦,是的,可怜的家伙,他很聪明,当他在学校里学习魔法的时候是非常优秀的,然后他花了一年时间出去积累亲身经验,他们说他在黑森林里遇见了吸血鬼们和一个非常危险难缠的老巫婆——从此以后一切就变样了——他开始害怕学生们,对自己的课题也感到惊恐——我的伞在哪?"

  "吸血鬼?老巫婆?"哈利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情景,而哈格力却坐在垃圾堆上数着墙上的结块。

  "向上三块……横移三块……"他小声咕哝着,"对了,向后站,哈利。"他用伞尖对着墙壁敲了三次。

  他触到的那块砖开始振动——中间部分在剧烈的蠕动着,一个小洞出现了——越变越大——一秒钟之后一个大到足以让哈格力穿过的拱门就摆在了他们面前。这座拱门通向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街道,这条街道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直到看不见为止。

  "欢迎来到戴阿宫道。"哈格力说。

  哈利见此情景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哈格力冲他露齿一笑,两人便一起跨入拱门,哈利迅速扭过头,看见身后的那座拱门已经又变成一面坚实的墙。

  阳光明亮地照在最近的一家店外的成堆的大锅上。上面挂着一幅招牌,写道:大锅——各种尺寸的——铜的、黄铜的、白蜡的。

  银的——自动——折叠式。

  "啊哈,你得买一个大锅,但我们首先得拿到你的钱。"

  哈利真希望自己多长八只眼睛。当他们走在街道上时,他的头不停的向四处转动,想把所有的东西一下子尽收眼底,店铺、铺子外面的东西,以及那些在购物的人们,一个非常丰满的妇女站在药房外,使劲晃动地的脑袋,大声叫卖:"蜥蜴肝脏,每盎司十七镰刀币……"

  一个低沉,柔和的袅叫声从一间昏暗的店铺里传来,那店铺的招牌上写着:猫头鹰出租中心——黄褐色的、红褐色的、全棕色的、棕褐毛的、雪白的,许多年纪与哈利相仿的男孩子把他们的鼻子紧紧压在橱窗上,窗户里面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魔法扫帚。"看哪!"哈利听到其中一个在说:"新的'灵光2000'——是最快的。"

  还有许多店铺卖法衣、望远镜以及哈利以前从未见过的奇怪的银具,橱窗里还堆积着一桶桶的蝙蝠脾脏和鳗鱼眼睛,摇摇欲坠的成堆的咒语书,一卷卷的羊皮纸、药瓶、以及各种各样的球状物。

  "这就是格林高斯!"哈格力说。

  他们到了一座雪白色的建筑物前面,这座房子比周围的小店要高出许多。站在泛着光泽的青铜色大门的旁边穿着深红色和金黄色制服的就是——"啊,那就是恶魔了。"哈格力轻声的说,同时跨上白色的石阶向恶魔走过去。那个恶魔大约比哈利矮一个头,他有一张黑黝黝的机灵的面庞,尖尖的胡须,而且哈利注意到他的手指和脚十分长。

  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恶魔向他们鞠了一躬。现在他们面对着第二扇门了,银色的,上面还刻了一些字:请进,陌生人,但请留心贪婪的后果。

  对于那些只知索取,不懂付出的人,一定会得到最严厉的报应。

  所以如果你是来寻找藏在地底下的而不属于你的财富。

  窃贼,那么你得当心找到比财宝更多的东西。

  "就像我所说的,如果你试着去抢劫它,那真是发疯了。"哈格力说。

  当他们穿过银门时又有两位恶魔向他们鞠躬。接下来他们就到了一座全部由大理石铺成的大厅,里面大约有一百多个恶魔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凳上,潦草地登记帐本、用黄铜天平称硬币重量,通过放大镜仔细研究那些珍贵的石头。通往这一大厅的门多得数不过来,但有更多的恶魔带领人们出入这些门,哈格力和哈利直向柜台走过去。

  "早上好。"哈格力对一个没事做的恶魔说:"我们来从哈利·波特的保险箱里取点钱。"

  "你有钥匙吗?先生?"

  "就在这的什么地方,"哈格力说着开始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到柜台上,一把把发霉的狗饼干散在恶魔的帐本上,恶魔们连忙捂起鼻子。哈利看到在他们右手边的恶魔们正在称量一堆有炽热的煤炭那么大的红宝石。

  "这就是了。"哈格力终于找到了那把金色的小钥匙。

  恶魔仔细地看了看钥匙。

  "好像符合要求。"

  "我还带来了一封丹伯多教授的信来,"哈格力神气十足地随口说道:"是有关于在713号金库里的那个东西。"

  恶魔仔细地把信看了一遍。

  "很好。"说着他把信还给了哈格力,"我会派人带你去这两个仓库的。格里霍克!"

  格里霍克是另一个恶魔,哈格力一次性地把所有的狗饼干又塞回到他的口袋里,然后与哈利一起跟着格里霍克从门口走出。

  "713号金库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呀?"哈利问道。

  "不能告诉你,"哈格力神秘地说:"这事得十分保密才行。丹伯多信任我,告诉你就超出了我的职权范围。"格里霍克他们开了门。哈利十分惊讶,他原以为可以看到更多的大理石,但现在他们却身处一条由燃烧着的火把照明的狭窄的石头通道里。这里的通道十分陡峭地向下延伸,地上有些很小的铁路轨道。格里霍克吹了一声口哨,一辆小车便沿着轨道向他们驶来。

  他们爬上去——哈利显得有些吃力——然后车便开动了。

  一开始,他们只是穿过一些弯弯曲曲的迷宫似的通道,哈利想尽力记住,转左、转右、转右、转左、交叉,再转右、再转右,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飞速行驶的小车似乎知道他自己的路似的,因为格里霍克根本没有驾驶它。

  冷空气呼呼地吹过,刺痛了哈利的眼睛,但他还是尽力睁开眼。有一次,他认为他看见了一团火在小路的尽头就转过去看看是否是一条龙,但是太迟了。他们向更深处驶来,超过了一座地下湖,那里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从天花板上地底下冒出来。

  "我从不知道钟乳石和石笋有什么不同?"哈利大声地说道,声音盖过了小车发出的噪声。

  "钟乳石这个单词有个'm '在里面。"哈格力说,"不要问我问题了,我想我是病了。"

  看上去确实脸色发青。当小车在一扇小门边停下来的时候,哈格力走出来,不得不靠住墙使自己的膝盖停止颤抖。

  格里霍克打开锁,一阵绿色的烟雾翻滚出来,当它散开之后,哈利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房子里面是成堆的金币,一片银币以及大量的青铜币。

  "全部都是你的了。"哈格力笑着说道。

  全部都是哈利的——简直无法相信,杜斯利不可能知道这些,否则他们在一眨间的功夫里就把这些从他那里拿走了,他们是不是经常抱怨哈利让他们花了大笔的钱来保存这些财金呢?总之,一直以来就有这么一大笔埋藏在伦敦城下的财富是属于他的。

  哈格力帮哈利装一些钱到袋子里。

  "金色的称为帆船币,"他解释道,"17个镰刀币等于一个帆船币,而29个克拉币等于一个镰刀币,简单极了。好了,这些钱来支付两个学期的费用足够了。我们会帮你保存剩下那部分钱的。"
 
  他转向格里霍克,"现在请带我们去713号金库,我们能走得再慢点吗?"

  "只有一种速度。"格里霍克说。

  他们继续乘小车往下走,而且速度更快了,当他们呼啸而过一个接一个的拐角时,空气变得越来越冷。他们的小车嘎嘎地越过一座地下山谷,哈利靠向车的一边想看看漆黑的谷底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哈格力拉着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来。

  713号金库找不到锁眼。

  "往后站,"格里霍克很严肃地说,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

  "除了格里霍克的恶魔之外的任何人如果试着这样做了,他就会被门击中,跌入陷阱里。"格里霍克说。

  "你们多长时间检查一次是否有人在里面。"哈利问道。

  "大概十年一次吧。"格里霍克说着,露出一副很狡诈的笑容。

  哈利确信,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隐藏在这间高级密室里,他急切地把身子往前探,盼望着最起码见到一些极好的宝石——虽然在开始他以为这间房是空的。

  但后来他注意到一个用棕色皮纸包着的肮脏的小包裹躺在地板上,哈格力把它捡了起来收到衣服里去,哈利很想知道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但他也知道还是不问为好。

  "来吧,回到这可怕的小车上来,在回去的路上不要跟我说话,能把嘴闭上,我会感到好点的。"哈格力说。

  又一阵狂暴的小车旅程之后,一眨眼功夫他们就站在了格林高斯门外一片阳光灿烂的景象中,一开始哈利都不知道向哪边走,倒并不是说因为他现在拥有~大包的钱,他根本没必要知道多少帆船币等于多少英镑以确定他拥有的比他曾经所拥有的还要多的钱,这些钱也比达德里所有的还要多。

  "现在也可以买你的衣服了。"哈格力冲着标有"适合各种场合的法衣"字样的服装点了点头,"听着,哈利,如果我离开一会儿去'漏锅'酒吧喝酒,你介不介意?我实在很讨厌那些格林高斯的小车。"他的确看上去脸色很差,好像生病了,所以哈利一个人进了马金夫人的店,有一点点紧张。

  马金夫人其实是矮胖、和善的女魔法师,一身淡紫色。

  "亲爱的,是霍格瓦彻学校的吗?"哈利刚要开口说话,马金夫人便说:"你会在这里买到很多你需要的东西。事实上,刚刚就有一个青年人在这儿购买学校制服。"

  在店铺的后面,一个面色苍白的尖脸男孩子站在板凳上,而另一个女魔法师正在缝制他的黑色的长法饱,马金夫人让哈利站到那男孩旁边的板凳上,把一件长法施从他头上套下去,开始把它裁剪到恰当的长度。

  "嗨!"男孩说道:"你也是去霍格瓦彻上学的吗?"

  "是的。"哈利答道。

  "我爸爸正在隔壁帮我买书而妈妈正在帮我找魔法杖。"男孩说,他的声音显得无精打采,"待会我还要拽着他们去买高速扫帚,找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年的新生不能拥有他们自己的扫帚,我想,我得设法让爸爸给我买一把扫帚,然后偷偷带去学校。"

  哈利记起了达德里对他的提醒。

  "你有自己的扫帚了吗?"男孩继续问道。

  "没有。"哈利答。

  "玩过快迪斯没有?"

  "没有。"哈利很想知道快迪斯是什么东西。

  "我玩过——爸爸说如果我没被选入飞行队的话,那将是一种耻辱。找得说,我非常同意这种说法,你知道将会住在哪幢房子里吗!"

  "不知道。"哈利此刻感到非常愚蠢。

  "没关系,每个人都是到了那儿才知道的,不是吗?但我知道我将会待在史林德林,我们全家都曾想着让我住海夫巴夫,我看我得走了,你呢?"

  "哦?"哈利犹豫着,希望他能再说多一点有趣的事情。

  "我说,看那个人!"男孩突然冲着前窗叫了起来,哈格力站着那里对着哈利露齿而笑,他指指手中两个大冰淇淋表示他没法进去。

  "那是哈格力。"哈格力说道,他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知道一些那男孩不知道的事了,"他在霍格瓦彻工作。"

  "是吗?"男孩说,"我听说过他,他是一个奴仆,是吗?"

  "他是看守人。"哈利说,他越来越不喜欢这个男孩。

  "没错了,我听说他是一个野人,住在学校操场的一间小房子里,他总是喝醉酒,想使用魔法却往往烧了自己的床。"

  "我认为他很聪明。"哈利冷冷地说。

  "是吗?"男孩带着一丝鄙夷的神态说,"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你的爸妈呢?"

  "他们死了。"哈利简洁回答。他实在不喜欢和这男孩呆在一起。

  "哦,对不起!"但从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难过,"他们和我们是同类的吗?"

  "他们是魔法师,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

  "我从不认为他们会让其他的种类进入学校学习,你呢?他们就是与我们不一样,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所以他们不会知道我们生活的方式的,可能他们其中的一些从没听说霍格瓦彻,直到有一天他们收到了一封信,我想他们应该把这信保存在古老的魔法师家族才对。对了,你姓什么。"

  哈利刚要回答,马金夫人就说:"亲爱的,你的衣服做好了。"

  哈利十分庆幸找到了一个停止和男孩的对话的机会,飞快地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

  "好吧,我想,我将会在霍格瓦彻再见到你。"男孩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腔调。

  当哈利吃着哈格力买给他的冰淇淋时,显得非常安静。

  "你怎么了?"哈格力问。

  "没什么,"哈利撒了一个谎,他们停下来去买羊皮纸和鹅毛笔。哈利高兴了起来,因为他找到了一瓶神奇的墨水,墨水的颜色随着你写的字而不断变换着颜色。

  当他们离开这家店的时候,他问道,"哈格力,什么是快迪斯?"

  "啊呀,哈利,我一直都忘了你对快迪斯了解得多么少——或者根本不知道。"

  "别让我觉得更不好受。"哈利说着,便把他在马金夫人店里遇到那男孩的事说了一遍。

  "他还说来自马格家族的人甚至不允许进入——"

  "你不是来自马格家族的,如果他知道你是谁的话——如果他父母是魔法师的话,他应该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你在'漏锅'酒吧都见到他们是如何待你的了,他懂什么呀,我所见到的最好的巫师往往都是拥有魔法但深藏不露的,马格人——看看你妈妈多厉害!再看看你那帕尤妮亚姨妈多差劲。"

  "那什么是快迪斯?"

  "我们的一种运动,魔法运动,它就像——就像马格世界的足球运动一样——每个人都喜欢快迪斯——骑着扫帚在空气里玩耍,一共有四个球——很难去解释那些规则。"

  "那史林德林和海夫巴夫又是什么?"

  "都是学校里的房子,一共有四座,每个人都说住在海夫巴夫里的都是一群笨蛋,但是——"

  "我打赌我会住在海夫巴夫。"哈利十分沮丧地说。

  "其实海夫巴夫比史林德林要好。"哈格力有点难过,"不只一个的住在史林德林的魔法师变坏了,'那个人'就是其中一个。"

  "哗!'那个人'也在霍格瓦彻学习过。"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哈格力说道。

  他们在一家叫做"弗拉立与布洛斯"的书店里买到了哈利需要的课本,店里的书架都是从天花板悬挂下来的,有用羽毛装饰的像铺路石一般大小的书,也有丝绒封面的像邮票一般大小的书,还有一些全是奇怪符号的书,以及一些里面什么也没有的书,即使从未读过书的达德里也会禁不住伸出手来摸摸这些书的。哈格力几乎不得不把哈利从万迪塔斯。维里迪安教授所写的《咒语与反咒语》这本书中拎出来。

  "我只是想找到诅咒达德里的方法。"

  "我不是说那样不好,但是除了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之下,你不能在马格世界使用魔法。"哈格力说,"无论如何你现在都不可以使用任何咒语,在你达到这个水平之前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哈格力也不允许哈利买一口坚固的金色大锅(条上所提的是白蜡的),但他们买到了一套称量药方的配料非常好的天平,和一架折叠式的黄铜望远镜。接下来他们去了一家药房。这间药房看来对用臭蛋和腐烂的卷心菜的混合物来制可怕的气味十分着迷,一桶桶的黏状物放在地板上,一坛坛药草、干树根、闪亮的粉状物挨着墙排列着,一捆捆的羽毛,一串串的牙齿和爪子悬挂在天花板上。当哈格力向店员买一些哈利所需的药方配料时,哈利自己正在研究大约21个帆船币一根的银麒麟角以及微小、闪亮的黑色甲虫眼睛(每勺五克拉)。

  走出药房,哈格力又把哈利的单子检查了一遍。

  "只剩下手杖没有买了——对了,我还没给你买生日礼物呢。"

  哈利的脸有点红了。

  "你不必……"

  "我知道我不必,告诉你,我将给你买一只小动物,并不是癞蛤蟆。蛤蟆好多年前就已经不流行了,你会被笑话的。我又不喜欢猫,它们会让我打喷嚏,所以我将给你买一只猫头鹰,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欢猫头鹰。它们非常有用,可以帮你送任何东西。"

  二十分钟之后,他们离开了猫头鹰出租中心。

  哈利拎着一只大鸟笼,宠子里关着一只十分漂亮的雪白的猫头鹰,它的头深深地埋在翅膀里,正在呼呼大睡。哈利不停地向哈格力道谢,都有点口吃,好像屈拉教授那样。

  "不要再提了。"哈格力扳着脸孔说。现在只剩下奥利万德斯——卖手杖的地方了。奥利万德斯的手杖是最好的。

  一根魔法手杖……该才是哈利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最后一间店十分窄小破旧。门上剥落的金色字母写道:"奥利万德斯。"公元前382年开始就是上好的手杖制造者。在布满灰尘的橱窗里只有一根手杖放在已经褪了色的紫色垫子上。

  当他们跨入店里的时候,店里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声。这是个很小的地方,除了一张椅子什么也没有。哈利就坐在这张椅子上等着,哈利觉得很奇怪,就好像他们走进了一座十分森严的图书馆一样。他脑袋里冒出了许多问题但都忍住了没问,因为他看到了上百上千的窄小的盒子差不多快堆到要触及天花板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脖子后面有种刺痛的感觉。这里的尘封和沉寂似乎和某种神秘的魔法有某种必然的关系。

  "下午好。"一个柔和的声音说。哈利一下子跳了起来。哈格力一定也跳了起来,因为发出了一种东西被压碎的巨响令他迅速的跳离了那张椅子。

  一个老人站在他们面前,他的大而发青的眼睛透过小店的昏暗闪着光。

  "你好。"哈利笨拙地说。

  "哦,是的。"老人说道,"是的,我一直想我很快就会见到你的,哈利·波特。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的一模一样,她来这里买魔杖的事好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她买的那根魔杖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长,用十分漂亮柏木做的,那是一根极好的魔法手杖。"

  奥利万德斯先生向哈利走近了一点,哈利希望他能眨眨眼,这双泛着青银光的眼睛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你爸爸则喜欢一根桃木做的魔杖,十一英寸长,很容易弯曲,但在变形这一法术上会显得很有威力,我说你爸爸喜欢那根手杖,其实也是手杖在挑选魔法师。"

  奥利万德斯靠得如此近,他和哈利两人就要鼻子靠鼻子了。哈利能从那双迷漾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哦,那就是……"

  奥利万德斯先生用他又长又白的手指触摸着哈利前额上那块闪电形的创伤。

  "我很难过,我卖出的手杖伤了你。"他轻轻地说,"十三英寸半,一根很有威力的手杖,非常有威力,但是我给错了主人……如果我知道那根手杖将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很难过地摇了摇头,然后见到了哈格力,这让哈利大大松了一口气。

  "鲁贝斯!鲁贝斯。哈格力!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好的,十六英寸,很弯曲,是不是?"

  "没错,先生。"哈格力说。

  "那可是一根很好的手杖,但是我猜当你被驱逐出去的时候那根手杖已经被折成两半了。"

  "嗯,是的,他们这样做了。"哈格力说。慢吞吞地移动着他的脚,"但是,我还保留着那些碎片。"他快乐地补充道。

  "但你干什么不用他们?"奥利万德斯尖刻地说道。

  "不,不,先生!"哈格力答得很快。哈利注意到当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握着那把粉红色的雨伞。

  "哼……"奥利万德斯先生看了哈利一眼,说道:"好了,现在,波特先生,让我看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根长的带有银色标记的尺子,"你哪一只手用来拿手杖?""嗯,我是用右手的。"哈利答道。

  "伸出你的手臂,像这样。"他从哈利的肩一直量到手指尖,再从腕关节到肘关节,肩膀到地面,膝盖到腋窝,以及整个头部,当他量的时候,他说道,"每根奥利万德斯魔杖都有一个核心,是那极具威力的魔法物做成的。波特,我们用的是独角兽的头发,凤凰尾巴上的羽毛和龙的心弦,没有哪两根奥利万德斯手杖是一样的,就好像根本没有两只独角兽、凤凰或龙是完全一样的。当然如果你用了其他魔法师的魔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哈利突然意识到那卷尺是自己在测量他两个鼻孔之间的距离,而奥利万德斯先生正绕着架子,把盒子取下来。

  "可以了,"他说完这句话,那卷尺就缩成一团摊在了地上,"接下来,波特先生,试试这个。山毛榉和蜥蜴龙的心弦,9英尺寸、又好又灵活,拿着它试着挥舞一下吧。"

  哈利拿着手仗,并且感有点愚蠢地挥动了一下。但是奥利万德斯先生立刻把它拿了回去。

  "枫树木和凤凰羽毛,7英寸极富有弹性,试一下吧。"

  哈利想试,便还没等他把这根手杖举起来,又被奥利万德斯先生拿了回去。

  "不,不行——这根乌木和独角兽的毛发,八英寸半、有弹性的,继续试一下。"

  哈利试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明白奥利万德斯先生在等什么,试过的魔杖已经在椅子上堆得越来越高,但是越多的魔杖从架子上被拿出来,奥利万德斯先生似乎越高兴。

  "难应付的顾客,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在这儿找到一根适合你的,对了,为什么不呢——不一般的组合——冬青木和凤凰羽毛,十一英寸,又好又柔轻。"

  哈利拿住这根手杖,立刻感到一股暖流涌上手指尖。他把手杖高举过头,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放下来的时候,一股红色、金色的火焰仿佛从魔杖的一端冒出来似的,跳动的火星溅到四周的墙上。

  哈格力跳着拍手,而奥利万德斯先生则大叫:"好啊!太好了!太棒了!多么神奇啊,简直太稀奇了……"

  "对不起!"哈利问,"有什么稀奇的?"

  奥利万德斯紧紧地以一种朦胧的目光盯着哈利。

  "我记得我所卖过每一根魔杖,波特先生。真是太巧了,在你手中这根魔杖中所使用的凤凰羽毛和另一根中所使用的羽毛来自同一只凤凰。仅仅那一根而已,太神奇了,也许当他的兄弟伤了你,给你留下了这块疤痕时,这根手杖就注定了要为你所使用了。"

  哈利不禁吞了吞口水。

  "是的,十三英寸半。这些事发生得多么神奇啊,这根手杖选择了你,记得。

  我想我们应该期盼着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波特先生,毕竟,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干了许多大事——可怕但是确实伟大。"

  哈利在颤抖,他不确信他是否喜欢这个奥利万德斯先生。他为这根魔杖付了7个帆船币,奥利万德斯鞠躬送他们离开了他的店。

  那天下午,太阳低低地挂在天空。哈利和哈格力开始往戴阿宫道赶回去,通过那道墙,以及已经空了的"漏锅酒吧"。一路过来,哈利没有说一句话,他甚至没注意到在地下有多少人注视着他们,心情十分沉重地带着他们奇形怪状的包裹以及一只熟睡着的雪白猫头鹰,登上升降梯,很快就到了帕汀顿火车站,哈格力拍他的肩膀时,哈利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哪。

  "火车离开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吃点东西。"哈格力说道。

  他给哈利买了一个汉堡包,然后就坐在塑料椅上吃了起来,哈利不停地向四处望,周围的每一件东西看上去都很奇怪。

  "你还好吧,哈利!你很安静哎!"哈格力问道。

  哈利不确信他能解释这种感觉。他刚刚得到了他这一生中最好的生日礼物——但是,他嚼着汉堡包,想找出一些恰当的话语。

  "每个人都以为我很特殊,"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漏锅酒吧'里的所有人,屈拉教授,还有奥利万德斯先生……但是我根本一点也不懂魔法,他们怎么能期待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呢?

  我很出名,但是我根本不知因为什么而出名,我根本不知道,哈格力……我是说,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哈格力斜靠在桌子上,在那杂乱而浓密的胡须和眉毛之后依旧是一副善意的笑容。

  "不必担心,哈利,你会学得非常快的,每个人在霍格瓦彻都是从头开始的。

  你将会做得很好,只要做回你自己就行了。我知道这很困难,你已经一个人在外很久了,但在霍格瓦彻会度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我过去在那里很开心,现在也很开心,这些都是事实。"

  哈格力把哈利送上了将载他回杜斯利家的火车,又递给他一个信封。

  "你去霍格瓦彻的车票,"他说,"九月一日——国王大道——全写在你的火车票上了。如果在杜斯利家遇到任何问题,就让你的猫头鹰给我送个信,它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再见了,哈利。"

  火车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哈利,想一直注视着哈格力,直到看不见为止。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把鼻子紧紧压在玻璃窗上,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哈格力已经消失了。
 
第六章 自九又四分这三月台开始的旅程


  哈利在杜斯利家的最后一个月并不有趣。的确,达德里因害怕哈利,现在甚至不敢与他同处一室了,而帕尤尼亚姨妈和维能姨丈也不再把哈利锁在壁橱里了,他们也没有强迫哈利干活或者对他呼呼喝喝的。——其实,他们压根儿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他们对哈利是既愤慨又恐惧,因而不得不对他视而不见。尽管这种待遇与之前相比已是大有改善,但过不多久就已经显得十分沉闷了。
  哈利寸步不离房间,终日与他的猫头鹰朋友的为伴。他给它取名叫海维,这名字是从一本叫《魔法探究》的书里来的。哈利总爱躺在床上,捧着他那些引人入胜的教科书津津有味地看到深夜,而海维则喜欢在打开的窗户上飞进飞出。幸好帕尤尼亚姨妈再没进来打扫,不然她要是发现海维经常将死老鼠叨进屋就麻烦了。每晚临睡前,哈利总要在亲手钉在墙上的那张纸上钩去过去的一天,心中期盼着九月一日早日来临。

  八月三十一日,哈利觉得最好还是将第二天要去国王大道车站一事告知姨妈、姨丈,便来到客厅里。此时,姨妈一家人正在看电视上的问答游戏。哈利只咳嗽了一声以引起他们的注意,达德里便吓得尖叫着跑开了。

  "呢……维能姨丈……"

  维能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呃……我明天得去国王大道车站——坐车到霍格瓦彻。"

  维能又哼了一声。

  "你能开车送我去吗?"

  又一声哼哼,哈利以为姨丈答应了,"谢谢。"哈利正要上楼回房时,维能这才开腔:"坐火车去魔法学院真有意思,难道飞毯都穿洞了吗?"哈利无言以对。

  "那么,这学校在哪儿呢?""我不知道。"哈利脱口而出,这才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学校的地址。他从口袋里拿出哈格力给他的车票,读道:"我要在十一点整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车。"姨妈、姨丈面面相觑:"什么站台?"

  "九又四分之三。"

  "别胡扯!根本就没有什么叫做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维能大声道。

  "它明明印在我的车票上嘛。"

  "真是瞎说,"维能不以为然,"你真是疯得够可以的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走着瞧吧。行,我们带你去国王大道。要不是我们明天也要去伦敦,我才不会傻到自找麻烦呢。"

  "你们为什么要去伦敦呢?"哈利想尽量保持气氛的融洽。

  "送达德里去医院!"维能姨丈咆哮道,"就是为了在送他去斯麦尔丁之前除去那该死的尾巴!"

  哈利第二天一早五点钟就醒了,又兴奋又紧张再难成眠。他起床穿上牛仔裤——他可不想穿着巫师袍走进车站——那袍子是在车上才换的。他再次核对了清单以确认万事俱备,检查了锁着海维的小笼子以确保它的安全,然后便在房间里踱起了方步,就等着杜斯利这一家人睡醒了。两小时后,哈利那又太又沉的皮箱被装上了杜斯利家的车,帕尤尼亚姨妈也说服了达德里,让他坐在哈利旁边。

  于是,他们出发了。

  十点半,到了国王大道。维能将哈利的皮箱放在一个小推车上并帮他送进车站。

  哈利一直觉得姨妈这家人好心得出奇,直到维能姨丈脸带令人作呕的奸笑朝着站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为止。

  "好了,傻小子,你到了。第九站——第十站台。你的站台应该在中间吧,不过好像还没有动工喔,你说是不是。"

  当然,他说得一点没错。一个站台上方赫然有一个大大的塑料制的数字"9"

  旁边站台上方则是"10",而他们中间,什么都没有。

  "玩得开心一点喔。"维能说着,脸上露出更为委琐的笑容。接着,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哈利回过头,看着杜斯利一家三口驾车离开,一路上还前仰后合地嘲笑着他,哈利感到非常口干。究竟该做什么呢?他和海维开始引来旁人好奇的目光。

  他拦住了一名路过的警卫,却不敢提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那个警卫从没听说霍格瓦彻这地方,所以当哈利甚至说不出这地方大致是在哪个方位时,他开始不耐烦了,认为哈利一定是在装疯卖傻捉弄他。哈利开始感到绝望了。他向警卫询问十一点开出的列车,却被告知根本没有这趟车。最后,那警卫口中骂骂咧咧地走开了,哈利尽力不让自己惊慌失措。列车进出站时间表上方的大钟告诉他,他只剩十分钟去搭上开往霍格瓦彻的列车,但他仍全然不知该如何才能办到。他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手里拎着那几乎重得提不起的皮箱,兜里揣着大把的魔幻钞票,和他那只大猫头鹰朋友一起傻站在站台中央。

  哈格力一定是忘了告诉他一些一定要做的事,比如说,要敲敲左边第三块砖才能进人戴阿富道。他纳闷是否应该拿出魔杖在第九、十两个站台间的车票箱上敲一敲。

  正巧,一群人从他身后走过,他听见了些只言片语:"——当然,和马格人捆在一起——"

  哈利转过身,发现刚才说话的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她正和四个长着火焰般红发的小男孩讲着什么。男孩们每个人都在推着他们前面一个和哈利的皮箱一模一样的箱子,而且他们都有一只猫头鹰。

  哈利推着小轮车紧跟着他们,心里七上八下。每当他们停下,哈利也跟着停在近得刚好可以听清他们间对话内容的地方。

  "现在,站台的号码是多少了?"孩子们的母亲问。

  "九又四分之三!"一个牵着她的手的同样是红头发的女孩尖声说道,"妈,我能不能去……"

  "你还不够年纪。金妮,听话,安静点啊。来,伯希,你先上。"

  较年长的一个孩于朝着第九、十站台大步走去。哈利瞪大眼睛看着,生怕一眨眼便错过了好戏。就在那男孩刚好走到两个站台的分界线时,一大群游客突然蜂拥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在最后一个旅行背包被运走之前,男孩已经消失了。

  "弗来德,你跟上。"胖女人说。

  "我不是弗来德,我是乔治。"其中一个男孩说道,"夫人,老实说吧,还说自己是我们的妈妈呢,难道你连我乔治都认不出来?"

  "哦,乔治——对不起!我的心肝宝贝。"

  "我开玩笑罢了,我确实是弗来德。"男孩说着上路了,他的孪生兄弟在身后催促他快点,而他确实很快,一瞬间便消失了,可究竟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轮到第三个孩子了。他轻快地朝检票栏走去,快到了,突然间,不见了。

  "对不起!我想问个问题。"哈利对胖女人说。

  "哦,你好,可爱的孩子,"她笑着说,"第一次来霍格瓦彻吧?

  罗恩也是新来的。"她指指她那剩下的也是最小的儿子。那孩子又高又瘦又弱,长长的鼻子两旁的面颊长满雀斑,手掌和脚掌都很粗大。

  "没错,我第一次来这儿。这……我……我不知道怎样……"

  "怎样到站台上去?"她和蔼地问道。哈利点点头。

  "别担心,你只要径朝第九、十站台的中间的检票栏走过去就行了,别停下来也别怕会撞上它。这点很重要。如果你感到紧张的话,最好小跑过去。好,你先去吧,罗恩会跟着你去的。"

  "嗯,——好吧。"

  哈利将他的手推车掉转头来,眼睛瞪着检票栏,它看上去是那样牢不可破。

  他开始向它走去。走向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的人群推挤着他。

  他走得更快了。他把车票箱撞得粉碎,接着才是最棘手的一关——他将身体前倾,几乎倚在了手推车上,飞快地跑了起来——检票栏越来越近了,他已经不能停住脚步了,小车也已失控,只有咫尺之遥了,他闭上了眼睛就要撞上了……

  他什么也没碰到……他仍在飞跑着……他慢慢睁开眼睛……

  一辆鲜红的蒸汽机车正在一个人山人海的站台静待启程。车头正中一块标志鲜明地写着"霍格瓦彻号特快列车,十一点正发车"

  几个大字。哈利回过头去,发现原本放置车票箱的位置,现在是一个铁栏门,上面标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他成功了!

  蒸汽机车喷出的汽雾在谈天说地的人群的头上聚集起来,而各色的猫儿在人们的脚旁鞋边转来转去。猫头鹰们则以一种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叫嚣着。它们的叫声压过了人们拖、拉、拍、敲沉重的皮箱时发出的噪音。

  头几节车箱里早已挤满学生。车里的学生有的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和亲人们攀谈,有的还在为抢座位而打作一团。哈利推着小车走下站台,目光搜索着空位子。他经过一个圆脸小男孩时,正巧听到他在说:"奶奶,我的癞蛤蟆又不见了。"

  "噢,尼维尔。"一个老妇人在叹息。

  一个扎着发给的男孩被一小堆人围着。

  "李,给我们看看嘛。"

  那男孩掀起手中一个盒子的盖子,从里面伸出一条毛茸茸的长脚。旁观者见状,不禁尖叫起来。

  哈利继续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前行,他在列车尾部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包厢。

  他先将海维放了进去,然后拖着他那沉重的大皮箱朝车门走去。他使尽全力想将皮箱提上车门梯,但他甚至连箱子的一端都抬不起,他的脚还被皮箱重重地砸了两次。

  "要帮忙吗?"说话的是带领哈利穿越车票箱的红发孪生兄弟中的一个。

  "噢,是的。"哈利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哎,弗来德,快来帮忙啊片在这兄弟俩的帮助下,哈利的大皮箱终于被拽上了车,安置在包厢的一角。

  "真太谢谢了。"哈利边说边用手拂开挡在眼睛前湿透了的头发。

  "那是什么?"两兄弟中的一个突然指着哈利一块发亮的伤痕问道。

  "啊呀,"另一个叫道,"难道你是……?"

  "没错,"第一个抢着说,"不是吗?"

  "什么呀?"哈利十分纳闷。

  "哈利·波特呀。"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噢,他呀,"哈利说,"我意思是我就是。"

  两个孩子呆呆地盯着他看,哈利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变红。然而,令他稍感宽慰的是,一个声音这时从打开着的车门外传进来。

  "弗来德,乔治,你们都在这儿吗?"

  "来了,妈妈。"

  再最后打量了哈利一眼,兄弟俩跳下了火车。

  哈利坐在紧靠车窗的位置上,看着站台上的红发家族,听着他们的话语,他们的母亲掏出手帕来。

  "罗恩,你的鼻子脏了。"

  小男孩想跑开,却被他妈妈一把抓住,妈妈用心地为他拭去鼻梢的尘土。

  "妈,放开我,"他努力挣脱了。

  "啊哈,整洁的罗恩鼻子上有点脏东西喔。"孪生兄弟中的一个说道。

  "住嘴!"罗恩气极了。

  "伯希呢?"妈妈关切地问。

  "正走过来呢。"

  兄弟中最大的一个正大跨步地走来。他已经换上了膨起的黑色霍格瓦彻长袍。

  哈利还注意到他胸前那个有字母"P "的闪亮的银徽章。

  "妈,此地不能久留。"他说,"那些学生的班长已经为他们自己预留了两个包厢了……"

  "噢,你不也是个班长吗,伯希?"孪生兄弟中的一个问道,脸上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你本应说些什么的。"

  "等会,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什么的。"另一个孪生兄弟说,"说过一次——"

  "或是两次——"

  "仅一分钟——"

  "整个夏季——"

  "噢,闭嘴!"班长伯希大声叫道。

  "伯希这身新袍是怎么来的?"

  "因为他是个班长啊,"母亲高兴地说,"好了,旅途愉快!到那儿以后记得派只猫头鹰给我。"

  她在伯希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伯希便离开了。她转向她的双胞胎儿子。
 
  "你们两个——今年可得好好管住自己哟。如果我再收到一只猫头鹰来告诉我你们炸毁了厕所或者——"

  "炸毁厕所?我们可从没干过这等无聊事。"

  "不过,这主意不错嘛,谢谢妈。"

  "这一点都不好笑。你们还得好好照顾罗恩。"

  "别担心,小脏猫和我们一起很安全。"

  "住嘴!"罗恩再一次被激怒了,他鼻头上被掠过的地方现在仍是红红的。

  "妈,猜猜我们刚刚在车上遇见谁了?"

  哈利连忙往后靠,以免被他们母子几个人看见。

  "你认识和我们一起在车站的那个黑发少年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呀?"

  "哈利·波特?"

  哈利听到的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妈,我能上车去看看他吗?妈,求求你让我去吗……"

  "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金妮。那可怜的孩子可不是你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动物呀。哎,弗来德,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哈里。波特的?"

  "我亲口问过他,亲眼见过他的伤痕像闪电一样,他真的就在那儿。"

  "可怜的宝贝。我猜他一定是一个人上路的。当他询问如何才能找到站台时是多么的彬彬有礼啊。"

  "别光注意那些。你觉得他还记得'那个人'是怎样的吗?"

  母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准你问他这个,弗来德,就算他上学第一天需要提醒,你也不问他。"

  "好,我不问就是了,可别发火了,妈。"

  此时传来一声哨响。

  "快上车!"母亲说。三个孩子赶忙从窗口爬上了车。他们从窗户探出头来让母亲好吻别他们,他们的妹妹已经伤心落泪了。

  "金妮,别哭,我们会送你好多好多的猫头鹰的。"

  "没错,我们还会寄个霍格瓦彻便盆给你!"

  "乔治,你怎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可别当真。"

  列车缓缓启动了,哈利看到那几个孩子的母亲在向他们挥手告别,而他们的妹妹,眼泪涟涟的脸上带着欢笑,飞跑着想跟上正在加速的列车,直到跟不上了,但她仍一个劲地挥手告别。

  当列车转弯时,哈利清晰地看到那位母亲和妹妹脸上失望的表情。铁道两旁的一排排房子从车窗外飞快地闪过,这令哈利感到无比兴奋。他并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但他明白未来一定会比过去更美好。

  最年幼的那个红发男孩推开哈利的包厢门,走了进来。

  "这儿有人吗?"他指着哈利对面的座位说,"其他地方都坐满了人。"

  哈利摇了摇头。那孩子于是便坐了下来。他瞥了哈利一眼,然后又迅速将目光移至车窗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利看到了他鼻子上仍有一块黑斑。

  "嘿,罗恩。"

  那对孪生兄弟回来了。

  "告诉你,我们现在就到火车中部去——那儿的李。乔丹有一只大毒蜘蛛。"

  "嗯,是的。"罗恩嘟哝道。

  "哈利,我们做个自我介绍好吗?我是弗来德。威斯里,他是乔治。威斯里,这是罗思,我们的弟弟。我们待会儿见。"

  哈利与罗恩和他们道别之后,孪生兄弟俩关上车厢门回去了。

  "你真的是哈利·波特吗?"罗恩不加思索地问道。

  哈利点点头。

  "噢,真是这样。我开始还以为是弗来德和乔治跟我开玩笑呢。"罗恩说,"你真的有那个……"说着,用手指住哈利的前额。

  哈利拨开遮住前额的发梢,露出额头中央那闪电状的疤痕。罗恩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就是'那个人'留给你的标志了吧?"

  "没错,但我已经忘记了害怕的……?"

  "什么都忘记了吗?"罗恩急切地问。

  "嗯……我只记得见到几缕绿光,其他的就都忘了。"

  "哗!"罗恩惊叹道。他坐着打量哈利好一会儿,忽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便又急忙转身望着窗外。

  "你们全家都是魔法师吗?"哈利充满好奇地问,因为他发现罗恩也同样有趣。

  "嗯,我想是吧。"罗恩说,"妈好像有个当会计的表哥,但他从来就不是我们谈论的话题。"

  "那你们一定很了解魔法吧。"

  威斯里家族明显是戴阿官道那个颜色苍白的孩子所说的那些魔法世家之一。

  "我听说你曾和马格人一起住过,"罗恩说,"他们长什么样?"

  "难看极了。但也不是全都难看喽。我姨妈、姨文还有表弟却挺难看的。真希望我也有三个懂魔法的兄弟啊。"

  "我有五个,"不知为什么,罗恩看起来有些悲伤,"我是家里第六个到霍格瓦彻去的。你也许会说我有许多榜样和奋斗的目标,生活也有保障,比尔和查理都已经毕业了——比尔是班长,查理则是飞行队的队长。如今伯希也是个班长了,弗来德和乔治虽然喜欢胡闹,但他们成绩都很好,而且人人都觉得他们确实很有喜剧天分。每个人都期盼着我能做得和哥哥们一样好,即使我能做到,人们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因为我的哥哥们已经做到了。假如你有五个哥哥,你就不会得到新的玩意儿。比尔的旧袍子,查理的破魔棒和伯希的臭老鼠现在都变成我的了。"

  罗恩从夹克衣里掏出一只胖乎乎的,睡着了的灰鼠。

  "它叫斯卡伯斯,一天到晚就是睡,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伯希因为当上了班长而从爸爸那儿得到一只猫头鹰作为奖励,我买不起……我是说我只有斯卡伯斯。"

  罗恩耳尖发红,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说多了,他又呆望着窗外。

  哈利觉得养不起猫头鹰也算不上是一种罪过。毕竟,一个月之前他仍是不名一文。他把过去那些诸如被迫要穿达德里的破衣服及从未收过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这样的伤心往事都告诉了罗恩。这似乎让罗恩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直到哈格力告诉我有关成为魔法师的事、我父母的情况以及福尔得摩特,我才知道这些。"

  罗恩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哈利问。

  "你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罗恩又惊又喜,"我觉得你是所有人中最——"

  "说出他的名字并不是为了显示我很勇敢或者别的什么,"哈利说,"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话中略带忧虑,"我猜我可能会是班里成绩最差的。"

  "不会的,那儿有很多马格人,他们都很棒哟。"

  列车此时已驶出了伦敦,正在牛羊成群的农田间的铁路上穿行着。他俩安静了下来,细看着窗外的田野。

  大约十二点半时,佣外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微笑时嘴角会泛起酒窝的售货员推开了包厢,对他们说道:"孩子们,想买些什么好吃的?"

  还没吃早餐的哈利高兴得跳了起来,但罗恩的双耳又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他带了三明治。

  在杜斯利家的时候,哈利没钱买糖果,可现在不同了,他口袋里的金银财宝足可以买到塞满整个包厢。他最喜欢吃的火星牌棒棒糖——可偏偏没得卖。售货小车里全是些多味豆、泡泡糖、巧克力青蛙糖、南瓜馅饼、大煎饼,棒冰之类的,还有些他从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食品。他付给售货员姨妈十一个镰刀银币和七个铜币,把各种食品都买了一点。

  罗恩见哈利买了这一大堆的食物,惊讶不已,"你一定很饿吧?"

  "饿极了!"哈利说着,在一个南瓜馅饼上咬下了一大块。

  罗恩拿出一个鼓鼓的小包打开来,原来里面有四块三明治。他用手撕开其中一块,说道:"她总忘记我不喜欢吃粗牛肉。"

  哈利拿起一块馅饼,说:"来吧,不如咱们换换。"

  "你不会喜欢吃的,你知道,要照顾五个孩子可不容易呀。"

  "别说了,吃个饼吧。"过去,哈利从来没有什么可以与人分享,或者说没人与他分享,对于他而言,与罗恩一同分享馅饼、蛋糕真是一件难得的赏心乐事啊。

  "这些是什么?"哈利拿起一包巧克力小青蛙问罗恩,"这些不是真的青蛙吧?"

  他觉得世上再没别的什么更能令他惊讶。

  "不是的。哎,快看看卡片上印的是什么,我想要阿里巴。"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每个巧克力青蛙糖里面都有一张卡片,上面印有著名的魔法师的名字供孩子们收集。我已经集了五百多张,就差印有阿里巴和托来米的了。"

  哈利打开一个巧克力青蛙糖,从中取出一张卡片,卡上有一个人的画像。那人戴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镜,长着长长的鹰钩鼻子,银白的头发像流水一般,满脸大胡子,画像下还印着他的名字:艾伯斯。丹伯多。

  "那么,这人一定是丹伯多喽。"哈利说。

  "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丹伯多这个人幄!"罗恩说,"嘿,能给我一只吗?说不定我会找到阿里巴。啊,谢谢——"

  哈利将手中的卡片翻转过来,发现上面印着:"艾伯斯。丹伯多,现任霍格瓦彻校长。当今许多伟大的魔法师都认为,于1945年击败神秘魔法师福尔得摩特、发现龙血的十二种妙用以及他的搭档尼古拉斯。费兰马尔对魔法研究的贡献等都是令他名声大噪的主因。丹怕多教授喜欢欣赏殿堂音乐和玩保龄球。"

  哈利又将卡片反过来,惊奇地发现丹伯多的头像竟然不见了。

  "他不见了!"

  "你总不能让他老呆在这儿吧,"罗恩说,"他得回去。噢,不是吧,又是摩根娜,我已经有六张了。嘿,你想要吗?你也可以收集嘛。"

  罗恩的双眼盯着那堆巧克力青蛙糖,期待着哈利早点打开它们。

  "喜欢的话,你自己拿。"哈利说,"可是在,呃,在马格的世界里,照片里的人全都是一直呆着不动的。"

  "是吗?你是说,他们完全不会动吗?"罗恩感到十分惊讶:"真奇怪!"

  当丹伯多头像重现在卡片上,并对哈利微笑时,哈利惊呆了。

  罗恩似乎已经沉浸于吃巧克力青蛙糖的快乐中而忘记了去看青蛙里的卡片,但哈利却被它们深深吸引住了。没过多久,他便拥有了丹伯多、摩根娜、亨吉斯。沃考夫特、阿贝里克。格鲁尼思、舍思、帕拉塞撒斯和穆林了。最终,他还是把兴趣从搔鼻子的克里奥娜的头像转移到吃多味豆上来了。

  "小心吃喔,"罗恩告诫哈利,"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多味豆哟。

  知道吗,你可能会吃到像巧克力味、胡椒薄荷味、柠檬味等这些普遍口味,也有可能吃到像菠菜味、猪肝味、内脏味这样的怪味。乔治说他就曾吃过一种非常难吃的味道。"罗恩拿起一颗绿色的豆子,仔细地看看清楚,然后只咬了一小口。

  "哎呀——你瞧瞧,麦牙味的。"

  他俩吃多味豆吃得很开心,哈利吃到了烤面包味、椰子昧、烤豆味、草莓味、咖喱味、绿草味、咖啡味和抄丁鱼味的豆子,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咀嚼多味豆了。

  他吃下一颗有趣的灰色胡椒味豆子,罗思之前甚至不敢碰那颗灰豆。

  窗外迅速飞逝的乡野风光,渐渐变得越来越荒凉。平整的田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树林,境蜒的河流和深绿的山丘。

  这时,有人在敲门,那个哈利曾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见过的圆脸小男孩哭着走了进来。

  "对不起!"他抽泣着,"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只癞蛤蟆?"

  看到哈利他们摇摇头,男孩哭嚎起来:"找不到了!它不喜欢我,不愿和我在一起!"

  "它会回去的。"哈利安慰他说。

  "也许吧,"男孩伤心地说,"如果你们看到它的话,请告诉我。"说完便走了。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难过,"罗恩说,"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早就丢了呢。

  噢,对了,我带着斯卡伯斯呢,还是少说为妙吧。"

  那只懒老鼠还在罗恩的脚上呼呼大睡呢。

  "如果你不了解它的话,还会以为它已经死了呢。"罗恩不屑地说,"我昨天想把它变成黄色,使它看起来更有趣,但魔法没有成功。我试给你看看……"

  他在皮箱里翻了半天,然后拔出一根蝴蝶状的魔杖,它的末端还闪烁着白光。

  "独角兽已经长出了毛——"

  罗恩念着咒语,举起魔杖,正要施魔法,这时厢门打开了,丢了癞蛤模的男孩这次带着个穿着崭新的霍格瓦彻魔法袍的女孩子回来了。

  "有谁见到一只癞蛤蟆吗?尼维尔的那只不见了。"她说起话来像是在发号施令,她那一头毛茸茸的棕发和宽大的门牙很不讨人喜欢。

  "我们说过没见到。"罗恩说。但那女孩似乎并没有听见,因为她正盯着罗恩手上的魔杖看。

  "哦,你在变魔术吗?那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

  她一屁股坐了下来,罗恩看起来像被吓了一跳。

  "呃……好吧!"罗恩清了清嗓门。

  "天灵灵,地灵灵,将这又笨又胖的大耗子变一变,黄色就行。"

  他摇摇魔杖,但没有任何变化。斯卡伯斯仍是灰色的,依然熟睡着。

  "你肯定是这条咒语吗?"女孩说,"好像不大灵验哟。我也试过几条咒语,全都很有效幄。我家人没有一个是魔法师,所以当我接到录取通知的时候非常惊讶,当然,我也很开心,因为那儿是学习魔法的最好的学校。我已经将所有的教材内容都牢记于心,希望够用吧。对了,我叫荷米恩。格林佐,你们呢?"

  她说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快。

  哈利看看罗恩,从他那惊讶的神情看出他和自己一样还没有熟记教材内容。

  "我是罗恩。威斯里。"罗恩嘟哝着。

  "我是哈利·波特。"

  "真的吗?"荷米思惊奇地说,"我知道很多有关你的事。我有一本介绍你的背景资料的课外书。而且你可是《现代魔法师》和《二十世纪神秘艺术兴衰及魔法大事记》里的名人呀。""是吗?"哈利感到莫明其妙。

  "天哪,你自己还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荷米恩说,"知道你们会被分到哪一个学院吗?我到处打听,希望能被分到格林芬顿,人人都说那里最好,而且我听说丹伯多本人也是从那里出身的。不过,卫文卡罗也不错……好了,我们得去找尼维尔的癞蛤蟆。你们两个也快换衣服,我想我们就快到了。"

  说完,她带着小男孩走了。

  "无论我分到哪儿都好,千万别让我和她分到一起。"罗恩边说边把魔杖扔回皮箱里,"该死的魔法,一定是乔治故意捉弄我。"

  "你兄弟们会分到哪里?"

  "格林芬顿。"罗恩说,似乎又笼罩在忧郁中,"爸妈也是念这个学院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乎我分到哪里。我觉得卫文卡罗也不错,但恐怕他们会让我到史林德林。"

  "那不正是'那个人'念的学院吗?"

  "是啊。"罗恩瘫痪在座位上,十分沮丧。

  "你看,我觉得斯卡伯斯胡须尖的颜色好像变谈了些,"哈利想把罗恩的注意力从学院问题上转移开,"你那两个已经毕业的大哥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很想知道魔法师从学校毕业后能做些什么。

  "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比尔在非洲为格林高斯办事。"罗恩说,"你听说过格林高斯吗?《先知日报》上有详细介绍。不过,你和马格人住在一起是看不到的——有人想打劫一家高度设防的保险库。"

  "是真的吗?后来呢?"

  "什么都没发现,因此这事成为头条新闻,这伙人至今仍遥逍法外。我爸说一定有一个法力高强的邪恶魔法师在为格林高斯效力。但他们认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取走,这便是问题所在。因为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人们会十分害怕,担心是'那个人'在幕后操纵。"

  哈利心中琢磨着整件事,每当提及'那个人',他都感到一种恐惧。他想这也许是进入魔法世界的必经阶段,但过去那种提及"福尔得摩特"这个名字时无需害怕的感觉还是舒服多了。

  "你的快迪斯队是什么?"罗恩问。

  "呃,我不知道。"

  "什么?!"罗恩目瞪口呆,"这可是最好玩的游戏呀。"于是,他便开始讲解游戏的四个用球和七个参与游戏者所站的位置,讲述他和哥哥们一起观看过的著名的比赛和他如果有钱一定会买的飞行扫帚的型号。当他正准备向哈利解释一下游戏的细则的时候,包厢房门又开了,这回不是尼维尔和荷米思了。

  三个男孩走了进来。哈利一眼就认出了当中的一个:他是马金夫人长袍店里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孩。他比在戴阿官道那时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哈利。

  "整个列车的人都说哈利·波特在这个包厢里,是真的吗?那么,你就是哈利吧?"

  "是的。"哈利打量着另外两个孩子,他俩长得又矮又壮,看上去十分粗鲁。

  他俩一左一右站着,很像是灰脸孩子的两名保镖。

  "噢,他是克来伯,他是高尔。"灰男孩心不在焉地介绍,"我叫马尔夫,杰高。马尔夫。"

  罗恩轻轻咳了一声,也许是在暗地里偷笑吧。杰高。马尔夫看着他。

  "你觉得我的名字很好笑,对吧?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谁。

  我爸告诉过我,威斯里家族的人都是红头发、满脸雀班,而且还有多得养不起的孩子。"他又转向哈利。

  "波特,你很快就会发现魔法世家里也有好坏之分,相信你也不想误交损友吧,我在这方面可以帮你。"

  他伸出手来想与哈利握手,但被拒绝了。

  "我自己能分辨是非,谢谢你的好意。"哈利冷冷地说。

  杰高。马尔夫那苍白的脸并没有刷地一下红起来,而只是在两颊上显出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多加小心,波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是不对我礼貌点的话,你一定会重蹈你父母的覆辙。他们和你一样不知好歹。你老是跟威斯里家族和哈格力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是想感化他们吧。"

  哈利和罗恩都站了起来,罗恩的脸就像他的头发一样红。

  "有种的你就再说一遍。"罗恩愤怒极了。

  "哦,你还想和我们打架?"马尔夫一阵冷笑。

  "你们现在不出去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哈利似乎比刚才更勇敢了,虽然克来伯和高尔要比他和罗恩都强壮得多。

  "兄弟们,我们还不想走,对吧?我们虽有自己的食物,但看来他们还剩不少嘛。"

  高尔伸手去拿罗恩身边的巧克力青蛙糖——罗恩一跃向前,但还没打到高尔,高尔已经发出一声惨叫。

  胖老鼠斯卡伯斯咬住了他的手指,尖利的鼠牙深深地插进了他的指关节里。看着高尔尽力想把斯卡伯斯甩掉,听着他因痛苦而发出的尖叫,克来伯和马尔夫被吓退了好几步。当斯卡伯斯最后还是被甩出来,撞到窗户上的时候,他们三人拔腿就跑了。也许因为他们以为糖果里还藏着不少老鼠,也许因为他们听见了脚步声,总之,他们是落荒而逃。不一会儿,荷米恩。格林位便走了进来。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7'她看到罗恩正从地上拉起斯卡伯斯,糖果撒了一地,不禁地问。

  "我看它可能是晕过去了,"罗恩对哈利说,不过当他仔细检查了斯卡伯斯之后,却说:"真不敢相信,它居然又睡着了。"

  一点都没错,它确实又进入了梦乡。

  "你之前见过马尔夫呀?"

  哈利讲述了他俩在戴阿宫道的遭遇。

  "我听说过有关他一家人的事,"罗恩说,"'那个人'失踪后,他们是第一批回归正义阵营的家族。他们自称曾被人催眠过。我爸不相信他们的话,认为马尔夫的父母无需任何理由就可以重返黑暗势力。"他转而对荷米恩说:"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你们得快点收拾一下,换上长袍。我刚去车头问了一下,司机说我们很快就到了。你们刚刚和别人打架了,是吗?我们还没到站你们俩就闯了祸。"

  "斯卡伯斯和别人打架罢了,又不是我们,"罗恩皱着眉对她说,"我们换衣服的时候,你能否回避一下?"

  "好。我到这儿来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外面那些在走廊上追来打去的太幼稚了而已。"荷米恩不屑地说,"嘿,你鼻子上有灰尘,很难看,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她离开时,罗恩一直瞪着她。哈利往窗外一瞥,才发觉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

  在深紫色的天空下,仍旧依稀可见绵延的群山和茂密的树林,而火车似乎也开始减速了。

  哈利和罗恩脱去夹克衫,换上他们的黑长袍,罗恩的长袍似乎不太合身,短了一点,因为它已经遮不住罗思所穿的运动鞋了。

  一个声音在车厢里回荡,"我们五分钟后即可抵达霍格瓦彻。

  各位请将行李留在车厢内,会有专人将各位的行李分批送往学校的。

  哈利的肚子紧张得直晃荡,而他看见罗恩那长满雀斑的脸变得苍白。他们连忙将剩下的糖果全都塞进鼓鼓的口袋里,然后一起挤进了车厢走廊上的人群中。

  列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人们拥挤向前,好不容易才挤出车门,来到一个又黑又小的站台上。寒风凛冽,哈利不禁浑身打颤。这时,只见一盏昏暗的灯在学生们的头顶上上下下跳动,左右摇摆。

  哈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喊:"一年级新生都到这边来!嘿!

  哈利,你还好吧?"

  哈格力那毛茸茸的大脸在人海中闪现出来。

  "来呀,跟我来——还有一年级新生吗?走路小心啊,新生跟我走!"

  新生们跌跌撞撞地跟着哈格力沿着一条又窄又陡的小路往下走。哈利见道路两边都很黑,心里推测两旁一定都是浓密的树林。

  几乎没人出声,只有那个不见了癞蛤蟆的尼维尔一路上气喘吁吁。

  "马上你们就可以生平以来第一次见到霍格瓦彻了。"哈格力大声地说,"转过这个弯就到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哗"的赞叹。

  狭长的小路豁然开朗,进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大湖。一个建有许多角楼和高塔的巨大的城堡坐落在两座峻岭之间,窗户的玻璃在满天的星空下耀耀生辉。

  "一只船只能坐四个人。"哈格力指着泊在岸边的一列小船说道。哈利、罗恩、尼维尔和荷米恩坐上了同一只船。

  "是不是全都上了船?"一人独坐一只船的哈格力喊道:"那好,咱们出发!"

  一字排开的船队同时启程,仿佛是一起在水平如镜的湖面滑行。所有的孩子都默不作声,抬头仰望着那宏伟的古堡。当船队越来越接近古堡所在的峭壁时,孩子们感觉古堡仿佛就屹立在自己的头顶上一样。

  "低下头!"当船来到峭壁边缘的时候,哈格力大声喊道。孩子们都非常听话地照着命令做。小船载着他们穿越了峭壁表面上面遮住人口的一层长青藤幕帘,沿着一条穿行于古堡正下方的黑色水道前进。良久,他们才抵达一个地下港。在那里,他们下了船,便沿着满是岩石和鹅卵石的山路向上攀爬。

  "嘿,那个孩子!这是你的癞蛤蟆吗?"正在检查船只的哈格力发现了失踪多时的癞蛤蟆。"谢天谢地!"尼维尔高兴得高举双手,活蹦乱跳。孩子们在哈格力的灯光引导下,继续沿着岸石间的一条通道向上攀登,最后终于来到了古堡阴影下一块潮湿而平整的草地。

  他们走上一段石梯,聚集在古堡巨大的橡木正门前。

  "人都到齐了吗?嘿,小伙子,你们癞蛤蟆还在吗?"

  哈格力举起他那巨大的拳头用力在大门上敲了三下。
 
第七章 分类物


  大门立刻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着翡翠绿长袍的黑头发的高个子女魔法师。
  她的表情是那样地严肃,不禁使哈利感到要通过她的课可能很难。

  "麦康娜教授,一年级新生都在这儿了。"哈格力报告说。

  "谢谢你,哈格力,我会带他们进去的。"

  她把大门完全推开。里面的入口大厅大得惊人,甚至可以装下杜斯利家的整幢房子。火把将石墙照得通明,房顶高得难以想象,正面美丽的大理石楼梯通往楼上。

  孩子们跟着麦康娜教授走过一段插满彩旗的地板。哈利可以听到从右边入口传来成百上千个喧闹的声音——学校的其他学生也已经到了。——但麦康娜教授却把新生都带到远离大厅的一间小空房子里。他们全都挤了进来,站得密密麻麻,紧张地四处张望。

  "欢迎你们到霍格瓦彻来。"麦康娜教授高声说道,"开学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但在此之前,你们先会被分配到各自的学院,分配仪式十分重要,因为既然你们到这儿来了,你们的学院就是你们在霍格瓦彻的家。你们要跟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居住、一起游戏。"

  "这四所学院分别叫做格林芬顿、海夫巴夫、卫文卡罗和史林德林。每所学院都有它光荣而悠久的历史,都曾培养出才华横溢的魔法师。你们在霍格瓦彻期间,如果遵守纪律就会给你们加分,如果违反规矩就会被扣分。每年年底,得分最高的那所学院里的孩子就会被授予一项无上的荣誉——"豪斯杯"。我希望你们都能为自己的学院争光。

  "分配仪式几分钟后就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开始,我建议你们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

  她的目光在尼维尔那固定于左耳下方的帽绳和罗恩那脏脏的鼻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哈利见状,连忙摸了模自己的头发,想把它弄平整些。

  "我们准备好了就会来叫你们,你们先在这里安静地等会儿吧。"

  她终于离开了那间小房间,哈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根据什么标准将我们分配到不同的学院呢?"他问罗恩。

  "可能是通过考试吧。弗来德曾说分配时会很痛,不过我想他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哈利的心情顿时沉重了下来。考试?还要在全校师生面前?但他现在甚至连最简单的魔法都还不会呀,他该怎么办呢?刚到这儿的时候他可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焦急地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其他人也像他一样害怕极了。人群中只有荷米恩。格林佐在七嘴八舌地小声向旁边的人罗列她所会的魔法,还说不知道哪些能派上用场。哈利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即使是那次不明不白地将老师的假发变蓝后拿着学校的告状信回杜斯利家里,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那个麦康娜教授随时都会回来把他带到决定他命运的地方。

  他身后有几个人突然尖叫了起来,把他吓得蹦起一尺米高。

  "你们搞什么——?"

  哈利屏住了呼吸,他身边的人也都同样如此。大约二十个鬼魂从后面穿墙而入。

  他们都像珍珠一样白,而且还是半透明的。他们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飘过,对这群新生不屑一顾,他们像是正在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矮胖小和尚模样的说:"原谅他吧,忘记整件事吧。我觉得我们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亲爱的费艾尔先生,我们已经给了皮维斯够多的机会了。

  他让我们这些鬼都蒙上了恶名,真不是个好东西——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花圈、穿着裤袜的鬼魂。她突然发现了身下的这群孩子。

  没人敢回答。

  "是些新生!"胖子费艾尔边笑边对他们说,"是快分配住处了吧?"

  一些孩子静静地点了点头。

  "祝你分到海夫巴夫,"费艾尔叫道,"你知道吗,我就是从那儿毕业的。"

  "现在向前走,"一个女高音喊道,"分配仪式要开始了。"

  麦康娜教授回来了,鬼魂们一个接一个地又穿过对面墙壁离开了。

  "站成一队,"麦康娜教授告诉新生们,"现在跟我走!"

  哈利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十分奇怪。他排在一个沙土色头发男孩子的后面,罗恩紧跟着他。他们这一队人重新穿越大厅,走进一扇对开的大门,进入到了大会堂。

  哈利从未见过有哪个地方如此奇怪且辉煌。其他高年级的学生都坐在四张长桌子前,他们头顶上方竟有数以千计的蜡烛在半空中飘浮,将整个大会堂照得灯火通明。桌上摆满了闪闪发光的金制的碟子和高脚杯。大会正前面的台上还有另一张长桌子,老师们都坐在那里。麦康娜教授将新生们领上高台,叫他们面向师兄,背对老师,一字排开地站好。那千百张注视着他们的脸就好像闪耀的烛光中苍白的小灯笼。

  分散在学生中的鬼魂将原本模糊的银器变得闪亮。为了避开台下的目光,哈利抬头仰望,恰巧看见点缀着星星的天鹅绒般美丽的黑色天花板。他听见荷米恩在他耳边低语:"有人曾对它施了魔法,使它看上去更像外面的星空。这是我在《霍格瓦彻故事》中得知的。"

  真难以想象其实大会堂并不是露天的,堂顶上还有一层天花板。

  当麦康娜教授静静地将一个四脚凳摆在新生们的面前时,哈利赶忙又平视前方。

  教授在那四脚凳上放上一顶尖尖的魔法师的帽子。这顶帽子又破又旧又脏。帕尤妮亚姨妈是绝对不会让这顶帽子进入她的家门的。

  "也许是要从里面变只兔子或者什么吧,"哈利正在胡乱猜测,发现大会堂里的每个人都盯着那帽子看,他也很想看个究竟。一片死寂。突然,帽子一阵抽动,在它边缘的地方裂开了一道像人的嘴巴一样的缝。接着,帽子竟开始唱起来:"唤,也许你认为我并不美丽,但不要只信任你的眼睛,如果你能找到一顶帽子比我更聪明,你把我怎样都行。

  你的圆顶礼帽黑且亮,你的高顶礼帽滑且高,因为我是霍格瓦彻分配帽,所以它们都没我好。

  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最清楚,所以把我戴上,你该到哪儿就很清楚。

  你也许该去格林芬顿,那里的勇士特别多,勇气、精神和扭力,无惧挑战与风波;要是你住在海夫巴夫,那里忠诚、正直又杰出,人们耐心又诚恳,无惧工作的劳苦;如果你住卫文卡罗,那可实在真是好,学者、智者一大堆,其他地方不易找;或者住在交林德林,你会找到朋友与真情,那里的居民有本领,那里的美景很吸引。

  来戴上我,千万别胆颤又心惊!

  有我保护安全得很,因为我思想之帽并不蠢。"当帽子表演完他精彩的歌唱,整个会堂报以热烈的掌声。它对着四张坐满学生的桌子各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变得纹丝不动了。

  "看来我们只需戴一戴那顶帽子就行了。"罗恩低声对哈利说,"该死的弗来德,他才要去和巨人摔跤呢。"

  哈利暗自窃笑。确实,戴帽子可比变魔法容易多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台下没有观众就更好了。帽子似乎要问不少问题,而哈利也从不觉得自己很勇敢或是很聪明。

  但愿帽子能对身体不适的人网开一面,直接告知结果了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能成为幸运儿。

  麦康娜教授走上前来,手中握着一长卷羊皮纸。

  "当我念到你的名字,就请你戴上这顶帽子坐在凳子上等待分配。"她说道:"哈纳。阿波特!"

  一个粉红脸色、满头金发的小女孩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戴上大得连她的眼睛都遮住的帽子后,静静地坐下。一会儿之后,——"海夫巴夫!"帽子大喊道。

  来自海夫巴夫的学生坐在最右边。当哈纳走下来与他们坐在一起时,他们个个鼓掌欢呼。哈利还看见那个叫费艾尔的胖鬼还在兴高彩烈地向她挥手呢。

  "苏珊。巴恩斯!"

  "海夫巴夫!"帽子喊。苏珊便走下来坐到哈纳身边。

  "泰利。布特!"

  "卫文卡罗!"

  这回轮到左手边第二张桌子鼓掌了。几个住在卫文卡罗的学生还主动和泰利握手呢。

  曼迪。布鲁克兰赫斯特也将分到卫文卡罗;莱文特。布朗则成为第一个加入格林芬顿的新生,最左边的那一桌顿时欢声雀起,罗恩那两个孪生哥哥也跟在起哄。

  米利森。布斯特洛加入了史林德林。由于听说了许多关于史林德林的传闻,也许是出于偏见吧,哈利总觉得史林德林并不受人欢迎。

  他开始感到不安了,他想起过去在学校里上体育课,组队比赛时,他总是最后一个被选择的。这并非因为他技术差,而是因为其他同学都不想让达德里觉得他们喜欢他。

  "扎斯汀。芬奇。弗莱切尼!"

  "海夫巴夫!"

  哈利注意到有时候帽子马上就喊出了其中一所学院的名字,而有时候它又得花上一点时间才能下决定。谢默斯。范尼更,那个排在哈利前面的头发与沙子同一颜色的男孩子坐在登子上都快一分钟了,帽子才宣布他去了格林芬顿。

  "荷米恩。格林位!"

  荷米恩跑上前去,套上帽子,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格林芬顿!"帽子喊道。罗恩顿时十分沮丧。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地哈利的脑海中:如果没被分配会怎么样?如果他戴着帽子呆呆地在凳子上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儿,麦康娜教授会不会认为他根本不属于这里面硬要把他送回去呢?

  当点到尼维尔。兰博顿,那个曾经丢失癞蛤蟆的男孩的名字时,他跑上前时还摔了一跤。帽子花了很长时间才作出决定,当它终于宣布是格林芬顿的时候,尼维尔连帽子都不忘得脱便往下跑,所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被拉了回来,才把帽子传给了莫拉格。麦卡多高尔。

  马尔夫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并马上实现了心愿:帽子刚碰到他的头发便大声宣布"史林德林!"

  马尔夫走到他的两个朋友克来伯和高尔那里,看起来十分高兴。

  现在,台上的新生已所剩无几了。

  "门思"……"诺特"……"帕金斯"…然后是一对孪生姐妹,……然后中沙莉安。帕克斯,然后,最后——"哈利·波特!"

  哈利走上前,但台下的说话声就像开了锅一样。

  "她刚才是说波特吗?"

  "那个哈利·波特?"

  双眼被帽子遮住机线前,哈利看见台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他。接着,他所能看见的是帽子里的漆黑一片。他耐心地等待着。

  "嗯……"耳边一个很小的声音在说话,"看来很难决定哟。你很勇敢,也是个好人,很有才华,噢,天啊,是的——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真有意思……那么,我该把你分到哪儿呢?"

  哈利紧握住凳子边缘,心里想,"千万不要是史林德林,我不去史林德林。"

  "啊?不去史林德林?"那个声音说,"你肯定?你也许能成为伟大的魔法师,你拥有别人没有的天份,史林德林能够助你成功的。你不想改变主意吗?不?那么,如果你已经下定决心,就去格林芬顿吧!"

  哈利听见帽子向全场宣布自己去格林芬顿后,脱下帽子,战战兢兢地走向格林芬顿那桌学生。没被分配到史林德林,他感到如释重负,因此没有留意到欢呼声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班长伯希站起来,用力地和他握手。威斯里双胞胎高呼:"波特!波特!"哈利在他曾见过的戴着花环的鬼魂对面坐了下来。鬼魂拍了拍哈利的左臂,令哈利感到自己的左手像是刚被浸入一桶冰水中一样恐惧。

  他现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高台上的桌子了。坐在靠近他那端的最边上的哈格力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在桌子的正中央,有一张很大的金子制的椅子,艾伯斯。丹伯多坐在那里。哈利一下就认出了他,因为在哈利坐火车来途中,他就曾出现在那张从巧克力青蛙糖中取出来的卡片上。丹伯多的银白头发是整个大会堂里唯一能与鬼魂一样闪闪发亮的东西了,哈利还发现屈拉教授,他就是那个从漏锅酒吧来的年青人。

  他头戴一顶很大的紫色无边帽,看起来与众不同。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还没分配了。莉沙。特萍去了卫文卡罗。轮到罗恩选择了,他的眼睛已经是灰绿色的了。"格林芬顿!"帽子喊,罗恩走下来,瘫坐在哈利身边的椅子上。哈利和其他人都为罗恩拼命拍手祝贺。"干得好,罗恩,太棒了!"

  伯希。威斯里越过哈利,表情十分夸张地对罗恩说。这时,最后一位,布雷斯。扎毕尼选择了史林德林。麦康娜教授卷起羊皮纸,带着分类之帽走了。

  哈利低头看看面前空空如也的金盘子,才觉得自己已经饿极了。吃南瓜馅饼好像已是陈年往事了。

  艾伯斯。丹伯多站起来,注视着台下的学生,张开双臂,仿佛在说没有什么能比见到他所有的学生济济一堂更高兴的了。

  "欢迎你们!"他说,"欢迎来到霍格瓦彻!欢迎新学年的到来!

  在开始晚宴之前,我想先说几句。我想说的就是:笨蛋!痛哭!剩饭!""谢谢!"

  他坐下了。每个人都鼓掌欢呼。只有哈利觉得哭笑不得。

  "他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哈利不由得问伯希。

  "神经病?"伯希得意地说,"他可是个天才!他是世上最好的魔法师!不过,他的脑袋确实有点问题。吃西红柿吗,哈利?"

  哈利的嘴张得好大——在他面前的盘碟子里堆满了食物。他从未见过那么多他爱吃的东西同时出现在桌子上:烤牛肉、烤鸡、猪肉、羊肉、香肠、烟肉和牛排,还有煮西红柿、烤番薯、薯条、约克郡市丁、雪梨、胡萝卜浓肉场,番茄酱,还有薄荷味的硬糖。

  杜斯利家族虽从没让哈利挨饿,但他也很少有机会随心所欲地吃上一顿。就算是哈利喜欢吃他们自己讨厌的东西,达德里也总是拿走,不让哈利吃。哈利每样食物都盛了一点就已经堆满一盘子了,当然,他没有要他不喜欢的薄荷糖。之后,他狠吞虎咽起来。

  真是好美味了。

  "看起来真好吃。"对面的鬼魂看着哈利在切牛排,伤心地说。

  "你要不要也来吃点——"

  "我已经有四百年没吃过东西了,"鬼魂说,"当然,我不需要进食,但我仍很怀念那些美味佳肴。我还没介绍自己吧?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顿爵士,愿为你服务。我是住在格林芬顿高塔上的鬼魂。"

  "我听说过你!"罗恩突然说,"我哥告诉过我有关你的事——你就是无头尼克嘛。"

  "我希望你还是叫我尼古拉斯。德。米姆西。波平顿爵士好一点。"

  鬼魂开始哭泣了。这时,沙土色头发的谢默斯。范尼更却来插话:"无头?你怎么样能做到无头状态呢?"

  尼古拉斯爵士十分愤怒,这段谈话显然不是他所期望的。

  "就像这样。"他恶狠狠地说,边说边抓住左耳用力一扯,整个脑袋就从脖子上被拉了下来,倒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头和脖子好像是用拉链连接着一样。显然,曾有人想将他斩首,不过似乎手法不够高明。看到旁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无头尼克得意洋洋地将脑袋放回原处,咳了一下,然后说,"好了,——格林芬顿的新朋友,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赢回失落的冠军奖怀。格林芬顿从未试过那么久都与冠军无缘了,史林德林人已经连续六年夺冠了!吸血鬼巴伦已经变得不可一世了——因为他是史林德林的鬼魂。"

  哈利朝史林德林那边望去,看见一个恐怖的鬼魂正坐在那里。

  他那全白的双眼,削瘦的面部和沾满血液的银白色长袍令人不寒而栗,他就坐在显然不太满意座位安排的马尔夫身边。

  "他长袍上的血是怎么来的?"谢默斯饶有兴趣地问。

  "我从没问过他。"无头尼克说。

  每个人都吃完饭后,残羹剩菜都自动从盘子里消失了,盘子又变得像开始时那样光彩夺目,过了一会儿,甜品出现了。你所能想到的各种口味的大块大块的雪糕、苹果馅饼、蜜糖果饼、巧克力棒糕、果酱油炸饼、草莓、咖胆、米饭布丁……应有尽有。

  哈利拿起一块蜜糖果饼正吃着的时候,话题转到了各人的家族上来,"我出身于半魔法家庭,我爸是马格人,我妈直到结婚时才告诉我爸她是个女魔法师,当时他一定非常惊讶而且很不愉快。"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呢,尼维尔?"罗恩问。

  "我外婆把我养大的,她是个魔法师。"尼维尔说,"但我家人长期以来都把我当普通人看待。我的舅公阿吉却总想把我训练成魔法师——有一次,他把我从布莱克浦码头推了下去,我差点被淹死了——不过,我八岁前的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

  八岁那年,阿吉舅公来我家作客,他抓住我的踝关节,把我倒挂在楼上窗户外面练功,安迪妮舅婆递给他一张甜饼时,他竟一不小心松了手,但我不仅没摔死,而且还从花园里一直弹到马路上,当时外婆见我安然无恙,喜极而泣。找到这儿的时候你们都应该见到我外婆他们了吧。

  虽然我也许还不够格到这儿来学习,但阿吉舅公高兴极了,还买了这只癞蛤蟆送给我呢。"在哈利的对面,伯希。威斯里和荷米恩在谈论功课。"我真希望他们现在就开始努力学习了,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对变形情有独钟,你知道吗,把东西变来变去可有意思啦。当然,也有一定难度——""你得逐步积累、稳扎稳打才行喔。"

  哈利感到了温暖和倦意,又抬头看看高台上的主席台。哈格力正品尝着美酒,麦康娜教授正和丹伯多教授交谈。戴着可笑的无边帽的屈拉教授则正和一位长着油黑的长发、鹰钩鼻子、土黄肤色的老师说话。

  一切都来得很突然,那个钩鼻子老师的目光穿过上屈拉的帽子直射入哈利的双眼,哈利前额上的伤疤感到一阵火辣的剧痛。

  "啊!"哈利连忙用手拍拍头。

  "怎么了?"伯希问。

  "没——没什么。"

  那阵剧痛已经稍瞬即逝了,只有那从对面老师的眼神中看出的感觉令哈利难以释怀——他一点都不喜欢哈利。

  "和屈拉教授说话的那个老师是谁呀?"他问伯希。

  "哦,你已经认识屈拉啦?那是史纳皮教授,看来他是紧张过度了。他是教药剂学的,但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人们都知他想得到屈拉的职位,史纳皮对黑巫术有很深入的研究。"

  哈利观察了史纳皮很久,但史纳皮再没望他一眼。

  最后,甜品也吃完了,丹伯多教授又站了起来,顿时全场安静了下来。

  "啊哈,既然我们都已经吃饱喝足了,我就再多说两句吧。我现在要发布几条开学通知。

  新生要特别注意:操场上的树林是严禁学生进入的。这一点高年级学生也应牢记。"丹伯多炯炯有神的双眼朝着威斯里孪生兄弟这边看过来。

  "我们的管理员费驰先生要我提醒你们,课间不准在走廊上使用魔法。"

  "快迪斯测验将在第二周进行,想要代表所在住所参加的同学请到胡施女士那里报名。"

  "最后,我必须警告你们,不想惨死的人在今年之内不要到右手边的三楼走廊去!"

  哈利哈哈大笑起来,一共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发出笑声,哈利便是其中一个。

  "他不是认真的吧?"他问伯希。

  "我想是的。"伯希皱着眉头看着丹伯多,"这事有点奇怪,因为通常他都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不准去这儿,为什么不能到那儿——树林里有很多危险的野兽,这是众所周知的。我想他至少也应该要我们这些当班长的知道呀!"

  "临睡前,让我们一起高唱校歌!"丹伯多高声叫道。哈利发现其他老师的笑容变得十分呆滞。

  丹伯多拿起魔杖轻轻一场,仿佛他自己想从高台上飞下来一般。一条长长的金色的绸带从魔杖里飘出来,高高地升到桌子的正上方,蛇形境蜒成一个个的单词。

  "每个人自选喜爱的音调,"丹伯多说,"预备,唱!"

  全校人都吼叫了起来。

  "自私、生疣的霍格瓦彻,请你教教我们,无论是年老还是秃顶,或是腿上长痴的小伙子,我们的脑袋可以塞满新奇有趣的东西,因为它们是空得只有空气,死苍蝇和碎绒毛,教授我们有用的东西,让我们记起遗忘的过去,尽力而为,相互关心,学习到脑袋腐烂为止。"

  歌声有快有慢,极不统一。最后,只有威斯里孪生两兄弟还在以一种非常缓慢而沉重的音调在继续唱着,丹怕多用他的魔杖指挥着兄弟俩唱完最后几句。唱完之后,他特别起劲地鼓掌。

  "啊,音乐——"他边擦着眼泪一边说,"是一种超越自我境界的魔法!好,现在是睡觉时间了,跑步——走!"

  住格林芬顿的新生跟着伯希穿过交头接耳的人群,走出大会堂,沿着大理石阶梯向上走去。哈利的腿又像灌了钻一样,但这回只是因为他实在太累和吃得太饱的缘故。他实在太困了,甚至没有发现一路上走廊两旁画像里的人一直在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没有察觉伯希带领着他们两次穿越隐蔽在活动镶板和挂墙花毯后的暗道。他们继续向上走。许多人脚步沉重,直打呵欠。当哈利正纳闷还要走多远时,他们突然全都停了下来。

  一捆拐杖正悬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

  "皮维斯,"伯希小声地对新生们说,"他是个喜欢恶作剧的鬼怪。"伯希提高嗓门喊道:"皮维斯,出来吧。"

  就像大气球被猛然放气一般,一个巨大的声音回应道:"你们想让我到嗜血男爵那里去吗?"

  "砰"地一声,一个长着淘气的黑眼睛和大嘴巴的小矮人出现了。他盘着腿飘浮在空中,手中握着那捆拐杖。

  "啊哈——"他咯咯地怪笑着说,"真有趣!"

  说完,他突然朝他们飞扑过来,他们全都赶忙蹲下身子躲避。

  "皮维斯,快滚!不然我会把这事告诉男爵的,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伯希怒吼道。

  皮维斯吐出舌头做个鬼脸,便丢下拐杖飞走了。孩子们听见他飞过的声音,纷纷连忙举起盔甲保护自己。

  "你们得小心皮维斯。"伯希带着大家继续前进,"只有嗜血男爵才管得住他。

  他甚至连我们这些班长的话都不听,我们到了。"

  在走廊尽头的墙上挂着一个穿着粉红色丝裙的胖女人的画像。

  "密码是什么?"她问。

  "卡波龙。"伯希回答。只见那幅画向前一倒,露出了墙上一个圆洞。他们全都从圆洞里爬了进去,竟发现自己已身处于摆满又软又湿的椅子的一个非常温暖、舒适的大圆房子里。这便是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了。

  伯希又分别把男孩、女孩分批带进寝室大门。他们发现自己在古堡的其中一个高塔上。沿着螺旋型的楼梯爬到最高的一层,他们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床铺:挂着深红天鹅绒幕帘的四张四柱大床。他们的行李早已被人送了上来。由于实在是太累,他们二话不说,换上睡衣便躺到床上。

  "刚才的东西很好吃吧?"罗恩小声地对哈利说,"嘿,走开,斯卡伯斯!不要咬我的床单!"

  哈利正想问罗恩有没有吃蜜糖果饼,但发现罗恩已经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哈利吃得太多的缘故吧,他夜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正戴着屈拉教授的无边帽。那顶帽子一直不停地跟他讲话,要他必须马上转到史林德林去,还说这是他的命运决定的。哈利告诉帽子他不愿意去史林德林,帽子就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拼命想挣脱它,可它偏偏越勒越紧,令哈利痛苦不已。正当他挣扎的时候,马尔夫出现了,不停地嘲笑着哈利,接着马尔夫摇身一变,成了鹰钩鼻子的史纲皮教授,笑声也越来越尖,越来越冷。一道绿光闪过,哈利被吓醒了,浑身是汗,全身发抖。

  他一翻身又睡着了。当他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他已全然不记得前夜的梦了。
 
第八章 魔药学老师


  "在那儿,看!"
  "哪个呀?"

  "在那个红头发高个儿的旁边。"

  "戴着眼镜的那个?"

  "看清他的模样了吗?"

  "有没有看到他的那块伤疤?"

  第二天,哈利一离开宿舍,大家就吵吵嚷嚷地议论开了。那些在教室外排着队的人踮起脚尖来要看他,走廊上碰到的人都会回头对他一看再看。哈利多希望他们别那样干,因为他都快没办法集中精神找去教室的那条路了。

  霍格瓦彻学校里一共有一百四十二座楼梯,有的宽敞干净;有的不但窄,还老爱晃动;有的在某个星期五就会变成通向另一处不同的地方;有的藏着些消失的梯级,弄得你不得不跳起来才能往上走。这里的门除非你有礼貌地请求它,或者帮它在某个恰当的地方挠挠痒,否则它们是不会开的。还有些门根本就不是门,而是坚固的墙壁伪装而成的。要记住这一切机关真的好难呀,因为它们好像是会自己移动的。壁贴肖像上的人物者爱互相拜访换位置。还有一件鱼鳞盔甲般的外套,哈利确信它是会走路的。

  小鬼们也让人头痛得要命。当你正要打开一扇门时,他们可能会忽然从里面飘出来,吓得你半死。没头鬼尼克经常很乐意为新来的格林芬顿学生们指点正确的方向,但喧哗鬼皮维斯就不同了。如果你迟到的时候碰上他,那家伙就会给你弄个锁上的门和一座戏法楼梯尝尝。他会往你头上扔废纸篓,抽掉你脚下的地毯,连续不断地向你掷粉笔,或者从背后偷偷地接近你,无声无息的,突然飞快地捏住你的鼻子,然后尖声大叫:"抓住你的鼻子啦!"

  比遇上皮维斯更惨的,是碰上管理员亚格斯。费驰。第一天的早上,哈利和罗恩走错了路。费驰发现他们俩正在努力试图推开的门正好是三楼通往外界走廊的出口。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哈利和罗恩是迷路,他坚决认为他们俩是故意想强行闯进那道门的。他威胁着要把他们俩锁进地牢里去,幸亏屈拉教授刚好经过,这才救了他们。

  费驰有一只叫诺丽丝夫人的猫。那是只骨瘦如柴而且脏兮兮的东西,和费驰一样长着双灯泡似的鼓突大眼睛。她常常自个儿在走廊上巡逻。谁敢在她面前违反纪律,比如说吧,伸一只脚趾头到队伍外边来,她就会嗖地飞窜到费驰那里去。两秒钟之后,费驰就会气喘吁吁地出现了。费驰比这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更明晓那些秘道的所在(可能威斯里家那对双胞胎除外),并且能够像小鬼们一样突然间弹出来。

  学生们都很透了她,很多人最大的心愿就是使劲地踢诺丽丝夫人一脚。

  其实只要你努力地去找那些神奇的门和楼梯,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哈利很快就发现,这些比挥挥魔杖说说有趣的咒语的那些魔法要深奥多了。

  每个星期三半夜,学生们都得用望远镜来观察夜空,学习不同星星的名字和行星们的运行轨道。另外,他们一个星期有三次机会到城堡后面的温室里学习植物常识。教他们这门课的是史普露教授,她是个矮胖的小女巫。史普露教授会教他们怎样留意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和菌类并且找出这些植物和菌类的用途。

  最枯燥无味的课当属《魔法历史》了,这是唯-一门由鬼魂来教授的学科。宾西教授实在是个老糊涂了,有一次他在教工休息室里睡觉,那儿半夜着火了他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傻乎乎地起来就上课去了,结果连身体都留在那儿忘了拿。

  宾西老头总是像只蜜蜂似的在上面嗡嗡地讲课,大家却只是死记下一些名字和日期而已,甚至还常把马里格弊病和古怪维里格搞混掉。

  教他们咒语课的是费立维克教授,他是一位很小很小的巫师,上课时得站在一堆书上才能看得到他的桌子。上第一节课时,他点了一次名。念到哈利时,他发出一声怪叫,摇晃一下就不见了。

  麦康娜教授又是另一个异人。哈利曾想,大概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当老师了。她又严肃又睿智,在她的第一节课上,大家刚坐下,她就给大家来了一段训斥:"变形术可说是你将在霍格瓦彻学校里学到的最复杂、最危险的法术之一。"她说。

  "谁想在我的课上瞎搅和的就马上滚蛋,再也别回来了。咱们这叫丑话说在前头。"

  然后她把桌子变成一头猪又把它变回来。所有人都给她这一手绝活震住了,个个都跃跃欲试。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不花上好一段时间学习,他们都别想能把家具变成动物。记了一大难复杂的笔记之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根火柴,大家开始使足劲儿要把这根火柴变成一支针。然而,一节课结束时,只有荷米恩。格林佐使她的火柴有一点点变化。麦康娜教授让全班人都看了如何让这支火柴变得银白和变尖,还给了荷米恩一个非常少见的微笑。

  大家都盼望着上的课程是黑巫术防御法,因此这门课程的老师屈拉,他上的课实在太搞笑了。屈拉上课时,教室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大蒜味。人们传说这是屈拉教授为了避开以前在罗马尼亚遇到过的一个吸血鬼。屈拉一直担心那个吸血鬼会有一天跑回来找他。他那顶缠头巾状的帽子,据他自己讲是某个非洲王子为了感谢他帮忙赶走一个难缠的还魂僵尸而送给他的。不过,大家都不怎么相信这个故事。

  因为有一次谢默斯。范尼更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大战还魂僵尸时,屈拉的脸马上就红了,还借故谈起天气以转移话题。

  而且大家发现屈拉的头巾帽子总是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味儿,威斯里家的双胞胎坚持说那也是大蒜的味道。如此说来,屈拉对吸血鬼的防卫真是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呢。

  哈利发现他与班上其他同学的差距并不大,这使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大部分同学都是来自一般家庭,而且都跟他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女巫或男巫。这儿实在有太多东西要学了,即使像罗恩那样的人也没有超前太多。

  对哈利和罗恩来讲,这个星期五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们终于可以成功地找到去大厅吃早餐的路,而且一次都没有错!

  "今天咱们拿到了什么?"罗恩往他的麦片粥里加糖时,哈利问。

  "两份史林德林学生作的药剂,"罗恩说。"史纳皮是史林德林队的头儿。他们说,他会喜欢这个——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真希望麦康娜会帮助我们。"哈利说。麦康娜是格林芬顿队的头儿,可是她前日还是给了他们一大堆作业。

  这时候,邮件送到了。哈利现在已经可以习惯了,但是第一天早上他真的吃了一惊。那天吃早餐时,几乎一百只猫头鹰尖叫着飞进大厅。它们在每张桌子上方盘旋,直到它们看到它们的主人并把信件和包裹扔到主人们的膝盖上为止。

  海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给哈利梢过信件。她有时会飞过来啄一下哈利的耳朵,吃一片烤面包后,就和其它的校园猫头鹰一起飞回去睡觉。但是,今早她飞到了果酱瓶和糖碗之间,把一封信扔进哈利的盘子里。哈利马上就把它拆开了。

  "亲爱的哈利:(信里的字写得可真糟糕。)

  我知道你这个星期五下午有假,所以我想请你三点钟的时候来这儿和我喝杯茶,如何?我想听听你这一周来的生活情况。请让海维把答复带回给我。

  哈格力哈利问罗恩借了支羽毛笔,在纸条的背面飞快地写上"太好了,到时见!"

  就让海维把信悄走了。

  对哈利而言,能和哈格力谈谈实在太好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药剂学已经成了哈利觉得最糟糕的课程了。

  在学期初的宴会上,哈利就已经发觉教药学的史纳皮教授不是很喜欢他。到第一堂药学课结束时,哈利发现——他简直是厌恶他!

  药学的课程是在一个地牢里上的。地牢里边可比城堡上面冷多了,阴森恐怖,四周的墙上还摆满了玻璃瓶子,瓶里面漂着的都是腌制动物的尸体,真让人毛骨悚然。

  和费立维克教授一样,史纲皮教授以点名的方式开始他的第一堂课。同样地,念到哈利的名字时,他停了一下。

  "哈,对,"他低声说,"哈利·波特。我们学校新来的——名人哪。"

  杰高。马尔夫和他的死党克来伯和高尔用手捂着嘴偷笑起来。

  史纳皮点完名,严肃地看着大家。他的眼睛像哈格力的眼睛一样乌黑,可是里边找不到一丝哈格力眼睛里所具有的温暖。他的一双眼睛冷冰冰,空洞洞的,让人看了想起深黝的隧道。

  "你们到这儿来,是要学习制药的精妙技术。"史纳皮说。他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但是每一个字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和麦康娜教授一样,史纳皮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轻而易举地让学生们保持安静。"由于这里有些只会乱挥魔法棒的蠢才,所以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不大相信这就是魔法。我并不奢求你们会真正地懂得制药技术的美妙之处。想想看,用大汽锅煨药材时,药水慢慢地沸腾,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还有人体静脉里流淌的液体,那具有无比精妙力量的液体……简直能让你的心醉掉,让你的所有感官着迷……我能教会你们怎样罐装名誉,怎样酿造光荣,甚至说……储存死亡……只要你们不要像我以前教的那一帮蠢才们一样愚蠢就行。"

  听了史纳皮的这一番话,教室里更加安静了。哈利和罗恩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色。而荷米恩。格林佐则坐得直直的,屁股只沾了一点儿椅子边,好像这样就能向史纳皮证明,她绝不是蠢才似的。

  "波特!"史纳皮突然把哈利叫起来,"如果将水仙花球茎的粉末加入苦艾的汁液里,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的粉末加入什么的汁里去?哈利偷眼看了一下罗恩,看来罗恩和他一样茫然,但是荷米思就拼命把手举得高高的。

  "我不知道,老师。"哈利低声答道。

  史纲皮努了努嘴,嗤地笑了。

  "啧啧,看来名气大也不过如此。"

  他完全不理荷米恩举得高高的手。

  "那好,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要求你去找一块胃石,那么你会到哪里去着手找?"

  荷米恩又把她的手举得尽可能的高,高到她的那只手好像要离开她的身体飞到半空去似的。可是哈利连一点点关于胃石的概念都没有。他竭尽全力不去看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那三个家伙正笑得全身打颤呢。

  "我不知道,老师。"

  "难道你上课之前从来不先预习的吗?啊?波特?"

  哈利竭力使自己面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他的确曾经看过一遍课本,可是史纳皮该不会要求他只看一遍就把那本《巫术药草与菌类千例》中的每一个字都记得吧?

  史纲皮还是没理会荷米恩抖动的手。

  "草乌和乌头,它们有些什么不同之处?"

  这一次,荷米恩站了起来,她的右手都快举到地牢的顶部了。

  "我不知道。"哈利低声说,"不过,我想荷米恩是知道的。你干嘛不问问她?"

  一些同学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利瞥了一眼谢默斯,谢默斯则向他眨了眨眼。然而史纲皮一点儿都不高兴。

  "坐下。"史纳皮瞪着哈利,"刚才问的几个问题,水仙花球茎和苦艾混在一起就成了一种很厉害的安眠药,人们把它叫做死亡之网。胃石则是在羊的胃里找到的结石,它是很多种毒药的克星。而草乌和乌头,指的是同一种植物,它们都是一种叫附子的植物的俗称。怎样?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知识抄下来?"

  地牢里马上骚动起来,大家都快拿出了羽毛笔和羊皮纸。史纲皮又说:"波特你刚才对老师的无礼顶撞,我决定要扣掉你一分。"

  之后的几节药学深里,情况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史纲皮让同学们分成两人一组,教他们如何混合几种简单的药草来治疗烫伤。他穿着他那件宽大的黑斗篷在地牢里走来走去,看他们怎样称那些干等麻和磨碎了的蛇牙。几乎每一个人都挨了骂,只有马尔夫幸免于难。看来史纳皮有点喜欢马尔夫,他告诉大家,要好好地看看马尔夫是怎么做的。当酸性的绿雾从炖着的蛞蝓角上冒起,发出一阵阵嘶嘶的时候,马尔夫他处理得多么好啊!尼维尔却不知道鼓捣了些什么,他居然把谢默斯的大汽锅烧穿了,他们偎着的药汁顺着地势到处流,在同学们的鞋子上烫出一个又一个小洞洞。不到一会儿,整个班的学生都站到他们的桌子上去了。只有尼维尔没来得及跳上桌子,结果,被彻底烧坏的大汽锅倒了下来,药汁溅得他全身都是。他的手臂和腿都被烫红了,尼维尔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瓜!"史纲皮咆哮着,用他的魔杖一挥就把地上乱溅的药汁弄干净了。

  "把汽锅从火上提起来之前,你是不是把豪猪尖刺扔进去了?"

  尼维尔鼻子上的小疮一个个红得发亮,好像马上就会爆开。现在他哭得更起劲了。

  "带他到医务室去。"史纳皮吩咐谢默斯。接着,他盯着坐在尼维尔旁边的哈利和罗思,低声说:"你——波特——你为什么不告诉尼维尔炖这种药时是不能加入豪猪尖刺的?你是想着,他要是做错了,你就有好戏看了,对不对?我要再扣掉你一分!"

  这是不公平的!哈利张大嘴正要反驳,罗恩从他们的汽锅下踢了他一脚,暗示他别干傻事。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走出了地牢。哈利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入学才一周他就已经被扣掉了两分!为什么史纳皮这么讨厌他?

  "嘿,哈利!你得振作起来!"罗恩说,"史纳皮也经常扣弗雷德和乔治的分啦,他不会是针对你的。对了,我能够和你一起去拜访哈格力吗?"

  星期五下午四点五十五分,哈利和罗恩离开城堡,穿过草地,往哈格力家走去。

  哈格力住在森林边上的一间小木屋里,他的房子门前总放着一副石弓和一双橡胶雨鞋。

  哈利伸手敲了敲门,里边马上传来一阵叫人害怕的跑动声,一只狗狂吠着向门这边跑过来了。接着听到哈格力高声叫嚷:"回来,弗兰!回来!"

  哈格力打开一点点门,在门缝里露出他那张毛茸茸的大脸:"请稍等一会儿。

  嘿,弗兰,你快回自己窝里去。"

  哈格力让他们俩进来,然后和他的那只巨型的黑色大丹狗弗兰激烈斗争了一会儿,才把弗兰的项圈给拉住。

  屋里边只有一间房,房间的顶部挂着火腿和风鸡。火炉上,一只铜水壶正煮着开水。在角落里有一张巨大的床,床上胡乱地扔着一张千缝百补的棉被。

  "随便坐,随便坐!当自己家里一样好了。"哈格力说。他放开弗兰,弗兰"呼"地一下子扑到罗恩身边,亲热地舔了舔罗恩的耳朵。和它的主人哈格力一样,弗兰也只是看上去有点凶而已。

  "他叫罗恩。"哈利告诉哈格力。哈格力正忙着把开水倒进一个大茶壶里,又端来一盘蛋糕卷。他看了一眼罗恩,注意到了罗恩脸上的雀斑,说:"你也是威斯里家的孩子吧?我可花了好多时间在这禁林里追逐那对双胞胎呢!"

  哈格力的蛋糕卷差点儿没把哈利和罗恩的牙齿给磕了下来,但是哈利和罗恩假装着很享受的样子。他们把这一周来的学习生活情况对哈格力讲了。弗兰则把它的巨头搁到哈利的膝盖上睡大觉,还流口水弄湿了哈利的衣服。

  听到哈格力把门房费驰叫做"那个老家伙。"哈利和罗恩心里可高兴了。

  "至于那只老猫,叫什么来着?诺丽丝夫人,待我有空时我会介绍弗兰和它认识认识的。那家伙,每一次我到学校里去,它总爱跟着我,怎么也摆脱不了。哼,肯定是费驰授意它这么干的。"

  哈利又把史纲皮上课时怎么针对他的事告诉哈格力。哈格力也和罗恩一样劝哈利不用太担心,史纳皮那个家伙几乎是对每一个学生都没有什么好感的啦。

  "但是,他真的好像很讨厌我。"

  "胡说!"哈格力说,"他干嘛要讨厌你呢?"

  但是哈利觉得好奇怪,哈格力说话时干嘛连看都不敢看他?

  "你的兄弟查理近来怎样了?"哈格力问罗恩,"我挺喜欢他的,当然啦,还有他那些奇怪的宠物。"

  哈格力干嘛要转移话题?哈利心里更加奇怪了。罗恩跟哈格力大讲查理养的丑龙时,哈利看到茶壶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张纸,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从《先知日报》上剪下来的:格林高斯银行劫案调查近况。

  发生在7月31日晚的格林高斯银行大劫案目前仍在调查中。

  有关人士相信是某些黑女巫或黑巫师干的。

  格林高斯里的小妖们今天坚持说他们什么也没干。事实上劫案发生当天,保险库里早就空了。

  "但是我们不会告诉你那里边有些什么,让我们静观事态的发展!"今天下牛,格林高斯的发言人如此说道。

  哈利记得在火车上罗恩曾经告诉他,有人打算打劫格林高斯,不过罗恩没有对他提及确切的日期。

  "哈格力!"哈利嚷起来,"劫案发生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

  那时我们也在那儿待过!"当然啦,但哈格力根本不敢和哈利的眼神接触。他低声咕饿了几句,又递几块蛋糕卷给哈利。哈利仔细地把那份剪报再读一次。

  "事实上劫案发生当天,保险库里早就空了。"可是这不能说保险库因此就被清空了吧?如果说,只是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包裹拿出来,就可以叫做提领一空的话,哈格力确实是在当日把713号地下金库提领一空。难道那就是抢匪想要找的东西吗?

  哈利和罗恩走回城堡里吃晚饭时,两个人的口袋里都装满了哈格力家那些硬得像石头似的蛋糕卷。怎么说呢?他们俩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哈格力啊!哈利想,哈格力有没有及时去取回那个小包包。

  那小包现在到哪里去了呢?还有,哈格力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史纳皮的事,但是他不愿意告诉哈利呢?
 
第九章 午夜决斗


  哈利曾以为达德里已经够讨厌的了,谁想到,遇上杰高。马尔夫之后,原来这家伙比达德里更令人讨厌。一年级的格林芬顿学生只有药学课是和史林德林学生一起上的,所以大家都还没有多少机会与马尔夫发生正面冲突。至少在看到那张钉在格林芬顿公共休息室里的通知前是这样。那张通知让大家恨得牙痒痒的:飞行训练课将于星期四开始上课——这意味着格林芬顿学生要和史林德林学生一起上课。
  "又是那一套!"哈利撇撇嘴,"这正合我意,只是在马尔夫面前坐在大扫帚上让我觉得有点像傻瓜。"

  哈利比谁都想快点可以学习快迪斯。

  "我不知道你坐上去会不会像傻瓜,"罗恩说,"不过,据我所知,马尔夫一直为他的快迪斯而自豪,而且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又在吹嘘自己。"

  马尔夫的确正在大谈即将要上的飞行训练课。他大声地抱怨一年级的小鬼们根本没资格加入豪斯飞行训练队,他讲了好久,当然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把那个他从直升飞机上利用快迪斯逃生的故事又吹了一遍。其实,吹嘘自己有飞行经验的人也不止马尔夫一个,谢默斯。范尼更就到处跟人说,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骑着大扫帚在原野上空漫游了。罗恩也煤蝶不休地大讲他经常用查理的那把旧扫帚到处滑翔。几乎每一个来自巫术家族的孩子都在谈论快迪斯。罗恩已经和同宿舍的迪恩。汤姆斯就足球的问题辩论了一场。罗恩实在搞不明白足球赛有什么好刺激的,二十几个人,一个球,又不准飞起来,多无聊!罗恩甚至想劝迪恩离开汉姆足球队呢。

  尼维尔长到那么大都还没坐过一次扫帚,因为他的奶奶从来就不准他接近任何一把扫帚。哈利倒觉得尼维尔奶奶这个决定无比英明,谁都知道啦,尼维尔是个走在地上都会发生很多意外的人,谁敢放心让他到天上去?

  荷米恩也和尼维尔一样的紧张。因为这种实践性工作可不比从书本里背知识来得容易——况且她也从来没飞过。星期四吃早餐时,荷米恩决定把她从一本叫《快迪斯大观》的书里学到的飞行技巧传授给同学们。她这个决定可把大家给烦死了。

  尼维尔倒听得聚精会神,连一个字都不放过。他真希望这会帮助他能牢牢地坐在大扫帚上。这时候猫头鹰邮差们来了,荷米恩的长篇大论不得不被打断,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自从接到哈格力的信后,哈利再也没有收过别的什么。马尔夫马上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猫头鹰经常从家里给他悄来一包又一包的糖果,他次次都神气活现将把那些糖果哗地倒到桌子上。

  尼维尔的猫头鹰从他奶奶那儿为他捎来了一个小包裹。尼维尔兴奋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有着大理石花纹的玻璃球,里面好像弥漫着神秘的白烟呢。

  "呀,是记忆之球!"尼维尔兴奋地向大家宣布,"奶奶知道我老爱忘东西,所以送了我这个!要是我忘了什么的话,这个球就会提醒我。看,只要紧紧地抓住它,如果它变成红色……呢……"他吃了一惊,因为记忆球忽然发出了耀眼的红光:"你忘了要做一件事!"

  尼维尔拼命地想,究竟自己忘了做什么呢?这时候,杰高。马尔夫刚好从他们的桌子边经过,一下子就把记忆球抢到了手中。

  哈利和罗恩马上跳了起来,他们俩早就想揍马尔夫一顿了,可麦康娜教授比他们俩更快,一下子就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事?"

  "马尔夫抢了我的记忆球!"

  马尔夫做了个怪相,把球扔回桌子上。

  "看看都不行!"他扔下这么一句,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他的两个死党克来伯和高尔也赶紧跟了上去。

  下午三点半,哈利、罗恩,还有其它同学,怀着兴奋的心情准备上他们的第一堂飞行训练课。他们跑下楼梯,穿过草地,来到禁林外边。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清朗于爽,草地上绿色的小草微微地漾着细浪,轻轻地拂过他们的脚踝,让人感觉舒服极了。不远处,禁林里的树木也在随风摆动。

  史林德林的学生早已到齐。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支大扫帚。哈利曾经听过弗雷德和乔治。威斯里抱怨学校里的大扫帚质量不大好。他们说有些扫帚会在你飞到高空的时候发颤,有些扫帚则总爱往左偏。

  这时,他们的老师胡施夫人来了。她长着一头灰色的短发。她的一双黄色的眼睛,就好像鹰的眼睛一样锋利。

  "嘿,你们呆呆地站在那儿干嘛?"她大喝道,"每一个人都给我站到扫帚边上去!快,快点!"

  哈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扫帚。好旧呀,还有许多枝条突了出来,丑死了!

  "把你们的右手伸到扫帚上方,"胡施夫人站在队伍前面说,"然后大声说:"

  起来!'""起来!"大家一齐叫道。

  哈利的扫帚马上就跳到他的手里了。别的同学可没他那么得心应手。荷米恩。

  格兰佐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滚了滚,尼维尔的扫帚更是动都没动。大概骑扫帚和骑马差不多吧,你要是心里先怯了,马就会不服你骑的,扫帚也一样,哈利想。尼维尔低声嘟着说他宁愿用脚在地上走路也不愿骑扫帚在天上飞。

  胡施夫人为大家做了一次骑扫帚的示范,并且教导他们怎样才不致于坐不稳扫帚而滑下来。做完示范后,胡施夫人让大家各自练习一次,她自己就在队伍中走来走去,纠正他们错误的坐姿。哈利和罗恩心花怒放,因为胡施夫人大声训斥马尔夫,说他的坐姿一点都不正确。

  "现在,你们留意我的哨声。我一吹哨子,你们就用力往地面一蹬。"胡施夫人说,"紧紧抓住你们的扫帚,试着上升几英尺高,然后向前慢慢滑行,再回到地上来。好,注意,听我的哨声——三……"

  但是尼维尔实在太紧张了,还没等胡施夫人吹哨,他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地上一蹬,"呼"地就飞了起来。

  "你这孩子,快给我回来!"胡施夫人大叫。可是尼维尔飞得太快了,就像一枚从香摈瓶里蹦出去的木塞子——十二英尺——二十英尺!哈利看到尼维惊恐万分,他的脸吓得煞白,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哇,不好了,他好像没抓稳扫帚……滑下来了!

  砰!一声巨响,尼维尔脸朝下摔进一堆草里!他的扫帚却还在不断地往上升,摇摇晃晃地往禁林那边飞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胡施夫人弯下腰去为尼维尔作检查,她的脸就跟尼维尔的一样白。

  "手腕摔断了。"哈利听到胡施夫人低声说,"来吧,小家伙——没事的,试着站起来。"

  胡施夫人转头看着其余的同学,说:"在我送这位同学到医务室的时候,谁都不可以擅自试飞。谁敢乱动,谁就给我滚蛋!明白吗?小家伙,来,我们走吧。"

  尼维尔早已哭得稀哩哗啦了,捧着他的断了的手腕,在胡施夫人的搀扶下蹒跚地离开了。

  两人刚一走远,马尔夫就哈哈大笑起来:"你们都看到那家伙的表情了?哈哈,真是个大笨蛋!"

  史林德林的其它学生也纷纷笑了起来。

  "住口,马尔夫!"帕维提帕提看不下去了。

  "噢噢,为小笨蛋抱打不平的来了?"史林德林中有个叫珀茜。

  帕金森的丑女孩说,"真想不到呢,帕维提你居然喜欢那个爱哭的小胖子。"

  "看!"马尔夫猛地冲出队伍,在草地上捡起一件东西。"这不是那个小笨蛋的老祖母送给他的东西吗?"

  阳光下,记忆之球在他手里闪闪发光。

  "把它放回原处,马尔夫!"哈利怒愤地叫嚷。每一个人都静了下来,静观事态的发展。

  马尔夫不怀好意地笑了。

  "嗯,我想我应该把它藏到某个地方去,让那个小笨蛋好好地找一找——哦,我想到了——放到树上去怎样?"

  "把它放回原处!"哈利大喝道。但是马尔夫已经跨上他的扫帚并且飞了起来。

  那家伙果然没有撒谎,他的飞行技术的确不错。他L 到一棵标树的最高处,向哈利挑衅:"来呀!够胆就上来拿!波特!"

  哈利一把抓起他的扫帚。

  "不要去!"荷米恩大叫,"胡施夫人告诉我们谁也不要动——而巨你老是给我们带来麻烦!"

  哈利压根儿没理会她,哈利现在热血沸腾,连耳根都红了。他马上跨上他的扫帚,用力往地上一蹬,扫帚就带着他飞到了半空里。哈利的头发都被半空中的劲风刮乱了,他的衣服也被刮得呼呼作响——这个危险的举动反倒使哈利意识到有些东西他完全能凭自己的力量控制好!哈利心中充满喜悦,实在太简单了!实在太神奇了!他拉了拉扫帚头,让它飞得更高点。这时,他听到地面上的女孩子们大声尖叫和罗恩的大声赞美。

  哈利让他的扫帚飞到马尔夫的对面停下来,马尔夫看得目瞪口呆,像个白痴似地呆在半空中。

  "把那个球放回原处!"哈利大声说,"否则我会一脚把你从你的扫帚上踢下去!"

  "哦?是吗?"马尔夫勉强笑了笑,他看来似乎有点慌了。

  不知怎的,哈利突然十分清楚应该怎么去控制扫帚。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扫帚,往上轻轻一提,扫帚就像一枚出膛的火箭炮般带着他直奔马尔夫。马尔夫差点儿就给撞上了,幸亏他避得快。

  哈利呼地在半空中来了一个漂亮的转弯,而里坐得稳稳地,一点慌乱都没有。

  一些同学更在地上大声地拍起掌来。

  "在这儿,你的那两个猪朋狗友克朱伯和高尔可帮不了你啦,马尔夫!"哈利高兴地叫。

  想到这一点,马尔夫也有点慌了。

  "那么,希望你能接住它!哈哈!"马尔夫大叫一声,把那只玻璃球往空中一扔就赶紧飞回地面。

  哈利看得一清二楚,那只玻璃球先是往上弹,接着就往下面掉。他抓住扫帚,调头往下直奔玻璃球而去——他这一扑的速度可真快,一秒钟之后就差不多追上那只球了。耳边风声和大家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这时,他伸出右手——在离地还有一英尺的地方,哈利抓住了它!而且还刚好来得及调整他的扫帚的方向!哈利紧紧地握住记忆球,轻轻地从扫帚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草地上。

  "哈利·波特!"

  哈利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麦康娜教授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她走得很快,说:"你们……你们……"

  麦康娜教授气得快说不出话了,她鼻梁上的眼镜似乎都在颤抖:"……你居然敢……这会摔断你的脖子……"

  "这不是哈利的错,教授……"

  "帕提,别吵!"

  "可是,马尔夫他……"

  "够了,威斯里,我不要再听了。波特,马上跟我走!"

  临走前,哈利瞪了马尔夫一眼,他的两个跟班克来估和高尔正得意洋洋地冲他扮鬼脸。麦康娜教授开始往城堡那边走过去,哈利机械地拖着腿跟在后边。完了,肯定要被开除了!哈利绝望地想。

  他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辨护几句,可是喉咙里好像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麦康娜教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看都不看哈利一眼。哈利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她。唉,现在自己可闯了大祸了,到这儿来学习可还不够两个星期呢!看来十分钟之后,他就得收拾东西走人了。当达德里看到自己出现在家门前时,会怎么说他呢?

  走上前面的台阶,再走上里面的大理石楼梯,麦康娜还是一言不发。她大力地推开每一扇门,快步穿过走廊,哈利可怜巴巴地拼命跟着。可能她要把他带到丹怕多校长里去。哈利开始想到哈格力,他不正是被开除了的吗?现在他只能呆在禁林边上当个狩猎场的管理员。也许自己还会被允许呆在这儿当哈格力的助手吧?想到这个悲惨的命运,哈利的胃都翻腾起来了。到那时候,罗恩和其他同学会成为巫师,而他,哈利·波特,只能在禁林边上扛着哈格力的大背包踟躅而行,像个小老头儿。

  麦康娜教授在一间教室外停下来了,她推开门,伸了个头进去:"不好意思,费立维克教授,打扰你一下,能不能让伍德出来一会儿?"

  "木头?(英文中"伍德"与"木头"拼写与发音相同)"哈利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麦康娜教授打算用木棒来打他一顿吗?

  伍德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那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身体长得相当结实。他从费立维克教授的课室里走了出来,看他一脸迷惑,似乎也不知道麦康娜教授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跟我来。"麦康娜教授说,他们一路走过走廊,伍德好奇地看了哈利好久。

  "在这儿。"

  麦康娜教授领着两人走进一间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喧哗鬼皮维斯正忙着在黑板上乱涂乱划。

  "皮维斯,你给我出去!"麦康娜教授喝道。皮维斯用力把粉笔往粉笔盒里一扔,骂骂咧咧地一溜烟跑了。麦康娜教授关上门,转身看着眼前两个男孩子。

  "波特,这位是奥立弗。伍德。伍德——我帮你找了一位搜索员。"

  伍德脸上的表情马上由迷惑转成兴奋:"你说得是真的吗,教授?"

  "当然。"麦康娜教授清清楚楚地说。"这个男孩天赋异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孩子。刚才是你第一次骑上扫帚的,对吗?波特?"

  哈利点了点头。他还没弄清要发生什么呢,不过好像并不是要开除他出校。太好了!哈利那一直只会机械地移动的腿终于有了点点知觉了。

  "他在做了一个五十英尺高的俯冲之后,用他的手抓住了一件正在下落的物体。"

  麦康娜教授告诉伍德。"而他自己竟能毫发不伤地落地!这种能耐,就算是查理。

  威斯里都没有。"

  伍德非常高兴,好像他多年来的梦想马上就能实现了似的。他盯着哈刮,兴奋地问:"你看过快迪斯比赛吗?"

  "伍德是格林芬顿飞行队的队长。"麦康娜教授解释道。

  "他简直是大生的当搜索员的材料!"伍德绕着哈利转了又转,盯着他看了又看。"身体轻盈,反应迅速……我们得给他找个合适点的扫帚才行。教授,你说哪一种合适点呢?'灵光2000'型扫帚还是'第七号清洁者'型扫帚好呢?"

  "我会告知丹伯多教授并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一下规则,让一年级的学生参加。上帝保佑,我们现在有一支比去年更强大的队伍了。自从上个比赛中我们被史林德林队打败之后,我已经有好久不敢去看史纳皮那得意洋洋的脸了……"

  麦康娜教授用她那眼镜后的眼睛严厉地看着哈利,说:"我希望你会努力地训练,波特。否则的话,我就会改变我的主意,好好地惩罚你!"

  接着她出人意外地笑了:"你的父亲一定会很自豪的。你知道吗?你父亲可是一位很棒的快迪斯比赛选手。"

  "你不是说笑吧?"

  吃晚饭的时候,哈利把下午他跟着麦康娜教授离开草地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罗恩。罗恩当时正准备把一块牛排羊肾薄饼放进嘴里,一惊之下,居然连嘴里的薄饼都忘了嚼。

  "搜索员?"他问,"可是从没有一年级生……你将会是豪斯杯选手中最年轻的一个!有多少年没有年纪这么小的选手参赛啦?"

  "……一百年吧!"哈利往嘴里塞了一块薄饼,含糊不清地说。

  下午兴奋了那么久,现在他觉得非常饿。"是伍德告诉我的。"

  罗恩又震惊又好奇,他呆呆地坐在那儿看着哈利,一句话都说不了。

  "下一周开始,我就要参加正式的训练了。"哈利说。"对了,先别告诉别人,伍德希望我们能保持秘密。"

  弗来德和乔治走进大厅里,他们发现了哈里就走了过来。

  "干得不错,小家伙!"乔治低声说。"伍德都告诉我们了。咱们现在同在一个队啦——伙计!"

  "我跟你说,我们今年非得把那快迪斯大赛的奖杯夺过来不可。"弗来德说,"自从查理离校后,我们还没有赢过一次呢。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我们非叫他们大吃一惊不可!哈利,你要好好干,伍德对你期望很高,他几乎是跳着告诉我们这个的。"

  "好了,我们得走了。李。乔丹认为他已经找到了一条能通向校外的秘道。"

  "我敢说就是我们在第一周里找到的那条,就在那个可恶的格雷戈利雕像后面罢了。嗯,我们走了,再见!"

  弗来德和乔治前脚刚走,几个不受欢迎的人物后脚就出现了:马尔夫在克来伯和高尔的护卫之下走了过来。

  "在吃你的最后晚餐吗?波特?你准备搭什么时候的火车回你的马格人世界去?"

  "刚才让你逃掉是你的幸运。怎么,带着你的猪朋狗及过来干什么?欠揍啊?"

  哈利冷冷地回答。他当然不会把克来伯和高尔放在眼里,因为这大厅里老师太多了,双方都只能冲着对方捏捏指关节和拧拧眉头而已。

  "我随时乐意奉陪!"马尔夫说,"就今天晚上,怎么样?我们两人来一场巫师之间的决斗。只许用魔法杖,不准找帮手。怎么样?我看你连什么是巫师之间的决斗都还不知道吧?"

  "他当然知道。"罗恩说,"我就是他的替补,你的替补呢?是谁?"

  马尔夫看了看克来伯和高尔,心里对两人作了一番估量。

  "克来伯是我的替补。"他说,"那么就约定半夜吧。我们在纪念品展览室里见,那儿经常不上锁的。"

  马尔夫走了之后,罗恩和哈利你眼看我眼。

  "什么是巫师之间的决斗?"哈利问。"还有,为什么你说你是我的替补?"

  "哦,所谓替补,就是在你战死之后接替你继续战斗的人。"罗恩漫不经心地说,拿起他那块凉了的薄饼,一口塞进嘴里。瞥了一眼哈利的表情后,罗恩很快地又加了几句:"通常只有很特别的决斗才会死人啦!只有真正的巫师们才有这种能力。你和马尔夫嘛,最多就互相对打一番。毕竟你们两个都还不懂什么真正能杀人的巫术。我想,那家伙一千个希望你会出口拒绝他的挑战。"

  "假如我的魔法杖帮不了我忙呢?"

  "那就干脆扔掉魔法杖,对着那家伙的鼻子送他一拳尝尝!"罗恩给哈利出了个主意。

  "打扰了。"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荷米恩。

  "难道我们想安安静静地吃顿晚饭都不行吗?"罗恩说。

  荷米恩不理他,她冲着哈利说:"刚才我听到了你和马尔夫说……"

  "真希望你没有听到。"罗恩低声响咕。

  "……你最好不要夜里起来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假如你被抓住的话,想想格林芬顿将会因你而被扣掉多少分!你得为此而负责!

  哼,你太自私了!""无论怎样都不关你事!"哈利回答道。

  "再见!"罗恩说。

  晚上哈利在床上躺了好久都还没睡着。迪恩和谢默斯早就倒头呼呼大睡了(尼维尔还在医务室没回来)。哈利想,今天可真是发生了好多事情哪!罗恩刚才一直在碟蝶不休地给他出主意,比如说"如果那家伙想诅咒你的话,你可得赶快避开,因为我可不怎么会解咒。"今天晚上他们溜出去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可恶的管理员费驰和他的诺丽丝夫人抓住。哈利觉得自己是在赌运气。难道今天还要再违反一项纪律吗?可是马尔夫那张冷笑着的脸老在黑暗中浮现——这可也是一次能直接面对面地打倒马尔夫的好机会。哈利实在不想错过。

  "十一点半了。"罗恩凑过来说,"我们该动身了。"

  他们飞快地穿上衣服,拿起魔法杖,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沿着螺旋梯往下走一直来到公共休息室里。火炉里还有些余烬未燃尽,在微光的映射下,所有的椅子后都拖着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

  正当他们走到出口的那幅肖像那儿时,椅子后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哈利,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去做那样的事情!"

  "啪"的一声,有人点着了一盏灯。是荷米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冲着他们俩皱眉头。

  "你!"罗恩气急败坏地大嚷,"快滚回你的床上去!"

  "我会告诉你哥哥的!"荷米恩很生气,"看来我应该告诉班长伯希,他肯定会阻止你们这样干的!"

  哈利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谁比荷米恩更令人心烦了。

  "咱们快走!"哈利招呼罗恩。他推开肥大婶居住着的那幅画像,爬进出口。

  荷米恩可不愿意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们两个。她也爬进了出口,紧紧地跟着罗恩不放。她一边爬,一过气呼呼地说个不停,活像一只生气的母鹅:"哼,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格林芬顿的声誉?

  你们究竟有没有为自己着想过?我可不想让史林德林那帮家伙赢了豪斯林去。

  哼哼,我上次在变形魔咒比赛里从麦康娜教授那儿好不容易拿到的加分,现在肯定要给你们丢光了广"你别跟着我们!"

  "好,我走!不过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明天你不得不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我的一片好心了!你们这些……"

  但是他们现在都回不去了!荷米思爬回去推肥大婶的肖像时,发现胖大婶的那张肖像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那肥大婶肯定是跑到别的肖像那儿串门去了!荷米恩现在被困在格林芬顿塔里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荷米思不禁失声尖叫起来。

  "那是你的事情了。"罗恩说,"我们可要走了。你害我们差点儿迟到了。"

  他们俩继续往里走,还没走到尽头,荷米恩就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了。

  "我要跟着你们。"她说。

  "不要!"

  "你以为我会傻傻地站在那里等费驰来抓我吗?我得跟着你们。

  要是费驰发现了我们三个,我就告诉他我是来阻止你去干傻事的。""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罗恩大声说道。

  "你们两个快别吵了!"哈利急促地说,"我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那是一种沉重的鼻子呼吸声。

  "诺丽丝夫人?"罗恩紧张地在黑暗中四处张望,低声说。

  原来那并不是诺丽丝夫人,那个声音居然是尼维尔发出来的!

  他蜷在地板的一角里,正在呼呼大睡呢!他们急忙跑过去,尼维尔这才猛地醒过来。

  "天哪!太好了,你们终于找到了我!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几个钟头,因为我把回卧室的新口号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别叫得那么大声!那个新口号是'猪鼻子',可是现在你知道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胖大婶不知到哪里串门去了。"

  "对了,尼维尔,你的手腕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尼维尔伸出手来,说,"波姆弗雷夫人不用一分钟就把我的手腕治好了。"

  "那太好了!嗯,尼维尔,我们现在得到别的地方去,你先呆在这儿,我们待会儿再回来找你……"

  "别留下我一个人!"尼维尔马上爬起来,"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刚才吸血鬼巴伦已经来过两次了。"

  罗恩低头看了看手表,很不耐烦地看着荷米恩和尼维尔两人,说:"你们两个真麻烦!要是我还记得屈拉教的定身术是怎么用的话,我一定会拿你们两个来开刀!"

  荷米恩张了张嘴,似乎想告诉罗恩定身术究竟应该用在何处,但哈利示意她别说话,然后招手叫大家继续往前走。

  午夜的月光从高高的窗户外透进来,在走廊上投入斑驳的阴影。他们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走着,每拐一个弯,哈利都以为费驰或诺丽丝夫人发现了他们。但是今天晚上他们出奇的幸运,从楼梯上到三楼,一直到走进纪念品展览室,居然平安无事。

  马尔夫和克来估不在里面。陈列着纪念品的玻璃柜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柜里的奖杯、盾形徽章、镀金器皿和所有的铸像都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们一个个侧身溜进门,警觉地打量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哈利拔出了他的魔法杖,以防马尔夫突然跳进来动手。然而,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马尔夫和克来伯还是没有出现。

  "他迟到!那家伙肯定是个胆小鬼。"罗恩低声说。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声响,大家吓得差点跳起来。哈利刚想举起他手中的魔法杖,这时有人说话了——这不是马尔夫的声音。

  "小乖乖,给我好好地嗅嗅,他们可能正藏在某个角落里呢。"

  是费驰在和他的猫诺丽丝夫人在说话!天哪!哈利惊恐万分,拼命挥动魔法杖示意另外三人马上跟他走。于是,大家蹑手蹑脚地向门那边跑去。当他们听到费驰走进纪念品展览室时,尼维尔慌得手忙脚乱,他的长袍几乎把他缠住了。

  "他们肯定在这里边,"大家听到费驰在自言自语,"肯定藏在某处。"

  "走这边!"哈利小声说。其余三人早就吓得僵掉了。他们哆味着从那条摆满鱼鳞盔甲的走廊爬过去。他们可以感觉到费驰就在这附近。突然,尼维尔短促他尖叫了一声——他滑了一下,随即又拉住旁边罗恩的足踝,结果两个人浪在一起,把一件鱼鳞盔甲组推倒了,发出"砰"地一声!

  这声巨响足以使整座城堡的人都醒过来!

 
 
 "快跑!"哈利大叫。四个人撒腿就跑,谁也不敢回头看看费驰是不是已经追上来了。他们绕过一道门框,飞快地跑过一道又一道走廊。哈利跑在最前面,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他们跑到了哪里和他们将会跑到哪里去。最后他们钻进一大幅帷幕,跟人一条秘道。

  秘道的尽头就是他们平时上咒语课的教室。这间教室离纪念品展览室不远,看来他们又跑回了原地。

  "我想,我们已经摆脱了费驰。"哈利靠在冰冷的墙上,一边擦着前额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尼维尔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早已……警告过……你……"荷米恩用力地抓着胸前的衣服,喘着说。

  "……早……警告过你……"

  "现在我们回到了原处,"罗恩说,"赶快回去吧。"

  "马尔夫是在捉弄你,"荷米恩对哈利说,"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对不对?

  他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和你决斗——费驰怎么会知道有人躲在纪念品展览室里?肯定是马尔夫向他告密的!"

  哈利心里面认为荷米恩说得对,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她。

  "咱们走吧。"

  要回去可也不容易。四人才走了几步,教室的门把手"噔"地动了一下,有个人"呼"他从教室里蹦了出来。

  是喧哗鬼皮维斯!他冲着四人吱吱地笑,高兴得手舞足蹈。

  "别吵,皮维斯……求求你……你这样做会使我们被费驰发现的!"

  皮维斯咯咯地笑:"半夜里出来散步吗?小家伙们?啧啧啧,真淘气,被费驰抓住的话可不得了哇!"

  "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他,皮维斯,求你啦!"

  "嗯,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费驰,"皮维斯故作严肃地说,他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眨了眨。"这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要明白我的苦心。"

  "快滚开!"罗恩实在不耐烦了,冲着皮维斯大嚷——他这举动可闻了个大祸。

  "有学生半夜跑出来啦!"皮维斯大声高呼,"有学生半夜跑出来了!就在咒语学习室旁边哪!"

  大家一听都急了,连忙弯腰从皮维斯的下边跑了过去,慌乱之中,他们跑进了走廊尽头右边的一扇门里。哈利随手一关,"砰!"

  的一声——门锁上了。

  "唉呀!"罗恩悲哀地叹息道。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也打不开那扇门,罗恩终于绝望了:"这下我们可完了!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费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跑得可真快,皮维斯话音刚落,他就跑上来了。

  "嘿,你们都让开!"荷米恩也急了,她一把夺过哈利手上的魔法杖,轻轻地叩着门锁,低声说:"阿落洪摩拉!"

  "啪!"锁开了,门轻轻地动了一下——他们赶紧冲去把它关上。然后大家紧张地把耳朵贴近门边,静听事态发展。

  "皮维斯,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费驰问皮维斯,"快点告诉我!"

  "要说'请'字!"

  "别捣乱了,皮维斯!现在我再问一次,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你不用'请'字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皮维斯怪里怪气地说。

  "好吧——请。"

  "就不告诉你!哈哈哈!我早就跟你说了,你不用'请'字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四人听到皮维斯飞快地逃跑了,费驰骂骂咧咧地也走了。

  "他以为这门是上了锁的。"哈利低声说。"我想我们现在没事了。走吧,尼维尔!"原来尼维尔害怕得躲进了哈利长袍的后摆。

  正在发抖呢。"你干什么呀!"

  哈利转过身来——这回他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东西。

  有好一阵子,哈利都不能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正在发恶梦。这是今天晚上他们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

  他们不是跑进了房间里,哈利明白过来了。他们跑进了一条走廊。三楼那条禁止进入的走廊!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条走廊要严禁进入了。

  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一只巨大的狗!它站在那里,它的巨头一直顶到天花板!那只狗有三只头颅;三双圆滚滚凶恶的大眼;三只鼻子,每一只鼻子都冲着他们的方向喷着气;三张流着口水的大嘴,每一张大嘴里都长着可怕的淡黄色犬牙。

  它静静地站着,六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四人。哈利想,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被那只可怕的狗撕成碎片,只因为他们突然跑进来吓了它一跳。不过它肯定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到时候他们就全都逃不了啦。

  哈利偷偷地摸索着门把手——在费驰和死亡之中,他情愿选择费驰。

  他们一齐跌出门外!哈利使劲把门一关,大家爬起来就跑!他们跑得几乎像飞的一样快,一下子就跑出了走廊。费驰可能到别的地方去找他们了,因为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碰上他。可是谁都没有空去担心他——现在他们只想跑得离那头怪物越远越好。他们一直跑上七楼看见肥大婶的画像才停下来。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看到他们跑得满脸红通通的,全身都被汗浸透了,连长袍也扯到了肩膀外,肥大婶觉得十分奇怪。

  "没什么……猪鼻子!猪鼻子!"哈利气喘吁吁地说出口号。画像移动了,他们又爬回公共休息室。一进去,每个人都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椅子上。

  一直过了好久,他们才有勇气讲话。而尼维尔,可怜的,看来他快吓得再也不会说话了。

  "你们说,他们把一头那么可怕的怪物关在学校里,究竟想干什么?"罗恩第一个发问。

  荷米恩现在缓过气来了,她的坏脾气也回来了:"你们这些家伙,眼睛都长来了干什么啦?你们没有看见它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你是说地板吗?"哈利很不解,"我没有留意它的脚下,我只顾着它的头。"

  "不,我不是指地板。它站在一块活板门上面。很明显,它在看守着一些东西。"

  荷米恩站起来,向他们瞪了一眼。

  "我希望你们会吸取教训。今天晚上我们差点儿丢了性命——或者,全得被开除。好了,我回去睡觉了。"

  罗恩看着她走开,张嘴说:"快点走吧。都是她拖累了我们,哈利你说对不对?"

  哈利回到床上时,他还在想着荷米恩的话。那只狗是在看守着一些东西……哈格力曾经说过什么?他说世界上最保险的保险库在格林高斯银行——除霍格瓦彻学校外。

  看来哈利已经找到了那个从713号地下金库取出的脏兮兮的小包和那七百一十三块钱的所在了。
 
第十章 万圣节惊魂


  第二天,马尔夫看见哈利和罗恩仍在霍格瓦彻校园里走动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俩看上去有点疲倦,心情却相当愉快。事实上,这天早上哈利和罗恩仍然在想着那只三头犬。昨夜的冒险实在太刺激了,两人都渴望能再来一次呢。
  哈利把他关于那个包包的猜想告诉罗恩,他怀疑那东西被人从格林高斯银行的保险库里拿到了霍格瓦彻学校这儿。另外,两人也花了好久去猜想究竟那是件什么宝贝,竟需要那么严密的防守。

  "那个东西要么很贵重要么就很危险。"罗恩说。

  "或者两者皆备。"哈利同意。

  但他们只知道那个神秘的物件大概有两英寸长,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别的线索以供进一步猜测了。

  尼维尔和荷米思都对那只狗脚下面的活门里究竟藏着什么不感兴趣。尤其是尼维尔,他只希望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可怕的怪物。

  荷米恩拒绝再跟哈利和罗恩说话。不过从这件事情上,哈利和罗恩觉得她不过是个骄蛮跋扈而又假装博学的家伙。现在他们最想做的事就是给马尔夫点颜色看看。

  幸运的是,一周之后,机会来了。

  和平时一样,猫头鹰邮差们像潮水般涌进大厅里。但是这天每一个人都被六只怪叫着的大猫头鹰带来的一份又长又细的包裹给吸引住了。哈利也和所有人一样被这情景吸引住。当那大只大猫头鹰盘旋在他头上,并把那个包裹扔到他桌上,甚至连他吃的熏肉都被扫到地上去时,哈利觉得奇怪极了。另一只猫头鹰又飞上来把一封信扔到包裹上面,这时旁边六只大猫头鹰竟一齐振起翅来。

  哈利首先撕开那封信。实在太好了,因为信中写道:千万不要在大厅里拆开你的包裹!这里边装的是你的新扫帚"灵光2000"。我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因为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每一个人都会吵着也要一把。今晚7点钟,奥立弗。伍德会在飞行训练营地那儿等你。你将在那儿接受第一次飞行训练。

  麦康娜教授哈利实在无法掩饰他的喜悦。他把信递给罗恩看。

  "一把'灵光2000'扫帚!"罗恩羡慕地说,"我连模都没摸过呢!"

  两人马上离开大厅。他们想在第一节课之前找个僻静的地方拆了包裹,好好地看一下这把新扫帚。没料到,走过大堂时克来伯和高尔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马尔夫一把从哈利手上抢过包裹,马上他就感觉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是一把扫帚哪!"他把包裹扔回给哈利,脸上满是恶意和嫉妒之情。"波特,你糟了,一年级学生是不允许使用这个的!"

  罗恩实在忍不住了。

  "那可不是一把旧扫帚。"他说,"那是一把'灵光2000'!马尔夫,你上次说你家里那把扫帚是什么型号?哦,'香星26h '?"

  罗恩露齿一笑,"慧星'看起来也挺华丽的,可它们和'灵光'一比,哼,根本不是同一等级的嘛!"

  "你懂什么!威斯里,你恐怕连这个扫帚头都没有吧?"马尔夫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我想,你和你哥哥得把小树枝一条一条地存起来才能攒够一把!"

  还没等罗恩来得及出声,费立维克教授突然出现在马尔夫的手肘边。

  "孩子们,有话好好说嘛,吵什么!"他尖声说。

  "教授,有人送了一把扫帚给波特!"马尔夫马上告密。

  "对,对,我知道。"费立维克教授笑着对哈利说,"麦康娜教授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波特,那是什么型号的扫帚呀?"

  "是'灵光2000'型,教授。"哈利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马尔夫脸上那种可恶的表情。"能得到它,还是多亏了马尔夫呢。真是很多谢他。"他又加了一句。

  哈利和罗恩走上楼梯,他们的笑声让马尔夫又生气又迷惑。

  "真是的。"他们走下大理石楼梯后,哈利哈哈地笑着说,"如果他不是偷了尼维尔的记忆球的话,我可能没有机会加入飞行队呢"所以你认为这是对你违反纪律的嘉奖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生气的声音。荷米恩跺着脚走上楼梯,不以为然地看了看哈利手中的包裹。

  "噢,我以为你从此不再和我们说话了?"哈利挪揄说。

  "对了,你该坚持住!"罗恩说,"这样我们会好过点。"

  荷米恩气坏了,扭头就走。

  这天一整天哈利都没法子集中精神听课。他的心一会儿想到放在宿舍床底的"灵光2000",一会儿又想到晚上要到飞行训练营地去学习。吃晚餐时,他简直是在狼吞虎咽,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吃完晚餐,哈利和罗恩马上冲上楼拆开包裹。

  那把"灵光2000"在哈利的床单上滚了几下。"天哪!"罗恩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声彩。

  就算是根本不懂各种扫帚的分类的哈利电觉得这把扫帚的确与众不同。整洁光滑,闪闪发亮,柄是桃花心水做的,尾部的枝条又齐又长,"灵光2000"几个金字就刻在扫帚的顶部。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哈利离开了城堡,在暮色中直奔飞行训练营地。哈利从来没有来过飞行比赛的场地。场地的四周有几百张椅子,都摆放得很高,这样观众们坐上去才能看到在高空中进行的赛事。场地的两头各竖着三条金色的柱子,柱子的顶部都装有一个筐。它们使哈利想起了马格人世界里孩子们用来吹肥皂泡的塑料小棍,不过眼前这几支柱子可足有五十英尺高。

  哈利等不及伍德来就想再试一次飞行的滋味。他跨上扫帚,用脚往地上一蹬,飞起来了!这种感觉真神奇!他练习从球杆上空猝然扑下又飞起来,在整个场地里自由驰骋。只要他轻轻地触碰,那把"灵光2000"就随他所欲,想到哪里就飞到哪里。

  "嘿,波特!快下来!"

  奥立弗。伍德来了。他的手臂下夹着一只木制的大木箱。哈利降落在他的身旁。

  "很好!"伍德说,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知道麦康娜教授指的是什么了…

  …你的确是个天才。今天晚上我打算把比赛的规则告诉你,下星期开始,你就正式加入训练,一周三次。"

  他弯腰打开木箱,箱里装着四个大小不同的球。

  "好,我们开始吧。"伍德,"快迪斯比赛的规则是很简单的,但玩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每队各有七个队员,其中三个叫作捕手。"

  "三个捕手。"哈利重复了一遍。这时伍德从箱里拿出一个足球大小的红色球。

  "这个叫做可尔夫球。"伍德说。"捕手之间可以传递可尔夫球,谁能把它投入筐里,谁就能得分。投进一个可尔夫球的得分是10分。记住了吗?"

  "捕手传递可尔夫球,谁能将它投进筐,谁就能得分。"哈利复述了一次。

  "这不就像坐在扫帚上打篮球吗?不同的是这种比赛有六个球筐,对不对?"

  "什么是篮球?"伍德大惑不解。

  "哦,没什么。"哈利马上说。

  "好,每一队都有一个队员充当守门员。我就是格林芬顿队的守门员。我必须在我们附近球筐边守着,不让对手把球投进我们的筐。"

  "三个捕手,一个守门员。"哈利努力地将这些名字记下来。

  "他们打的是可尔夫球。好,我记住了。那么其余的球又是用来干嘛的?"他指了指箱里剩下的三个球。

  "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伍德说。"拿着。"

  他交给哈利一支小短棒。

  "我会让你看看布鲁佐球是用来做什么的。"伍德说,"这两个球叫做布鲁佐球。"

  伍德指给哈利看。两个一模一样的黑球,大概比红色的可尔夫球稍小一点儿。

  哈利发现这两只球都有皮箍缚着,而且它们好像正蠢蠢欲动要飞出来。

  "往后站一点。"伍德警告哈利。他弯下腰,放开其中一个布鲁佐球。

  这个黑球"呼"地飞上半空,然后直撞向哈利的脸!哈利赶紧侧了侧身,用手里的小短棒拨开它以免被它撞断自己的鼻梁。那个球"唆"地又飞了开去。它在两人的头上转了几圈,又直奔伍德。

  伍德猛地跳起来抓住那球,并用力把它按在地上。

  "看到了吗?"伍德使劲制服手中挣扎着的布鲁佐球,然后又用皮箍把它缚回原处。"在比赛中,布鲁佐球像放火箭似的在赛场上横冲直撞,试图将每一位队员从他的扫帚上撞下来。这就是为什么每个队伍都必须有两名后卫。威斯里家的双胞胎兄弟是我们队的后卫——他们的工作就是保护其他队员不被布鲁位球撞下来,还要将它们打到对方球队那边去——你明白了吗?"

  "三个捕手追逐可尔夫球并投篮得分;守门员守护球筐,不让他人投篮;后卫就保护其他队员不受布鲁佐球的干扰!"哈利一口气讲出来。

  "非常好!"伍德很高兴。

  "呃……布鲁佐球曾经撞死过人吗?"哈利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在霍格瓦彻学校里还没发生过这种事。曾经有两位队员被撞碎下巴,这是最糟糕的一次。嗯,队伍中最后一个成员是搜索员。

  这就是你担任的角色。至于可尔夫球和布鲁佐球,你完全不用理会"……除非我的头被撞裂成两半……"

  "不用担心嘛,威斯里兄弟对付布鲁佐球挺有一手的——我意思是说,他们俩就像一对有生命的可尔夫球。"

  伍德伸手进箱,把最后一个球拿出来。和可尔夫球、布鲁位球相比,这个球实在太小了,就跟一个大胡桃核差不多大小。它通体金黄,还长着两只银光闪闪的小翅膀。

  "这个小球,"伍德介绍道,"叫做黄金史尼斯球。它是整场比赛中最重要的球。因为它体积小,速度又快,所以要抓住它是相当困难的。而这正是搜索员要干的活。你不用管捕手、后卫,也不用管可尔夫球、布鲁佐球,你只要跟着它,比对方队中的搜索者更先一步抓住它就行。一旦搜索者抓住这个史尼斯球,他所在的队就可以加整整一百五十分,这支队伍也就稳握胜券了。这也是为什么要找到一个优秀的搜索者会那么困难。只有史尼斯球被抓住了,一场快迪斯比赛才会结束。所以有时候比赛时间会拖得很长——我想最长时间的一次记录应该是三个月。队员需要休息的时候,替补队员会上场继续打。好,我讲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哈利摇了摇头。他已经把比赛规则都弄明白了,所欠缺的只是实践罢了。

  "我们现在先不玩史尼斯球。"伍德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球放回木箱里。"这儿光线不足,快天黑了,我们会把它弄丢的。来,我们先用这个来练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高尔夫球。几分钟之后,伍德和哈利都飞到半空中,伍德从不同的方向使劲地把那些高尔夫球扔给哈利,哈利必须一一接住它们。

  哈利连一个球都没有接失!伍德高兴极了。半个钟头后,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今年我们的名字一定会刻在奖杯上!"回城堡的路上,伍德兴高采烈地说:"如果说你将来会做得比查理。威斯里更出色,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查理。威斯里如果不是去了捕猎龙的话,他现在肯定正在国家队里打球呢!"

  就这样,哈利每周花上三个晚上到飞行训练营地练习快迪斯,再加上其他老师们布置的家庭作业,哈利的每一天都过得繁忙而充实。不知不觉间哈利已经在霍格瓦彻学校里呆了两个月。想到这点,哈利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学校就像他的家一样亲切了。而每一天所学的功课也越来越有趣,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巫术的一些初步知识。

  万圣节终于到了。一大清早,大家就闻到了走廊那边飘过来的供南瓜的香味。

  更让人兴奋的事情是教咒语的费立维克教授今天宣布,他认为大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学习物体移动法了。自从大家看了费立维克教授念咒让尼维尔的蟾蜍满教室乱飞的精彩表演之后,早已对这门物体移动法艳羡得不见了。费立维克教授讲解要点后,他把全班学生分成两人一组进行练习。哈利分到的拍档是谢默斯(这让哈利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分组的时候尼维尔曾经拼命地向他使眼色要和他一组)。罗恩就没那么顺利了,他不得不要同荷米恩合作。两个人都气乎乎的,荷米恩自从哈利收到新扫帚的那天起就一直没跟他们俩说过话。

  "别忘了,手腕的转动一定要轻点!我们刚才已经练习过一遍了。"费立维克像往常一样跳上他的那一大堆书上嚷。"先往上挥,再往上拂!记住,先往下挥再往下拂。最关键的是要念对咒语!以前有个巫师老爱把"B "发成"D "的音,结果他一念'uffalo'就念成了'Duffalo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一只大水牛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胸口上!"(注:英文中buffalo )之意为"水牛")

  说老实话,这物体移动法可真难练,哈利和谢默斯对着他们的羽毛又挥又拂。

  本来以为那根羽毛会乖乖地升上半空,谁知道它连动也没动!谢默斯不耐烦了,用魔法杖随手一挥,惨,那根羽毛居然着火了!哈利赶紧用帽子又扑又打才扑灭了它。

  隔壁桌的罗恩情况也不太妙。

  "维加的地登拉维泥沙!"他对着羽毛大叫,他的长臂抡得比风车还快。

  "你念得不对,"哈利听到荷米恩对罗恩说,"应该是维加地登拉维提沙!念'加'字时要拉长一点,别太快。"

  "你这么厉害,你来做吧!"罗恩很不高兴。

  荷术恩卷起长袍的袖口,挥动她的魔法杖,口中念念有词:"维加地登拉维提沙!"

  那根羽毛轻轻地动了一下,慢慢地离开了桌面,一直飞到离他们头顶四英尺高的地方。

  "噢,干得不错!"费立维克教授鼓掌为她喝彩:"大家都往这边看哪,格兰佐同学成功地使她的羽毛飞起来了!"

  结果,一节课上完之后,罗恩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怪不得班里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她!"走在拥挤的走廊上,罗恩气乎乎地向哈利诉苦:"她简直像一个恶梦!"

  有人急急地从两人身边挤了过去。那正是荷米恩,哈利刚好瞥了一眼她的脸——他非常惊讶地发现她哭了。

  "我想她听到了你对她的评语。"

  "那又怎么样!"罗恩有点不服气,不过看样子他还是有点不安的。"她早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

  第二节课时,荷米恩居然没有来,然后整个下午大家都没有看到她。去大厅参加万圣节聚餐的路上,哈利和罗恩偶然听到了帕维提。帕提告诉她的朋友莱温特说,荷米恩在女卫生间里哭个不停,还叫大家让她一个人呆在那儿。罗恩感到有点内疚,不过一进大厅,他马上就给大厅里的万圣节装饰吸引住了,并且把荷米恩忘得一干二净。

  大厅里的场面相当壮观。墙上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大概有一千多只活蝙蝠在不断盘旋,另外一些蝙蝠忽上忽下,它们翅膀的振动弄得烛光也忽闪忽闪的,还有一些蝙蝠一窝蜂地飞到桌子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大块乌云。像开学初的那次大食会时的情形一样,一眨眼之间,金色的盘子上摆满丰盛的菜肴。

  哈利才把一块土豆饼放进嘴里就看到屈拉教授跌跌撞撞地直闯进大厅,他的头巾都跑歪了,脸上尽是恐惧之情。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他跑到丹伯多校长身边,一把扶住桌子,气喘吁吁地说:"那个洞窟巨人……跑到地牢下边去了……我特地赶来告诉你……"

  说完,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倒在地板上昏死过去。

  大厅里骚动起来。丹伯多教授不得不举起他的魔法杖向上发了几枚紫色的礼炮才使得大家安静一点。

  "班长们听着,"他大声宣布,"马上带领本班同学回到自己的宿舍去!"

  伯希马上执行他的任务:"一年级生都跟我来!排成一列纵队!

  只要你们听从我的命令就一点都不用怕什么洞窟巨人!好,现在都站到我后面去。借过,借过!一年级生要从这里通过!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我是一个班长!

  ""洞窟巨人怎么会无端端地跑了进来?"下楼梯时,哈利忍不住问罗恩。

  "别问我,我想这些人都是些蠢才!"罗恩回答道,"可能是皮维斯干的,他想在万圣节里跟我们开个玩笑。"

  他们赶到了其他学生当中。这时大家吵吵嚷嚷的,到处一片混乱。拼命挤过一大堆人时,哈利突然拉住罗恩的手臂:"我想到了一个人……荷米恩。""关她什么事?"

  "她不知道洞窟巨人跑进来的事。"

  罗恩咬了咬嘴唇。

  "好吧,"他迟疑了一下,"不过得注意点,别让伯希发现我们溜走。"

  他们弯下腰,偷偷混进另一队往其他方向走的学生中,再溜进一条平时不常用的救火通道,撒腿就往女卫生间的方向跑去。刚转一个弯,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伯希!"罗恩失声叫了出来,赶紧拉了哈利躲到一座狮头鹰的雕像后面。

  两人偷偷往外张望,然而,他们看到的却不是伯希而是史纳皮。他飞快地跑过走廊,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

  "他跑去哪里?"哈利低声说,"为什么他不和其他的老师一起到地牢下边去?"

  "跟着他。"

  尾随着史纳皮,他们蹑手蹑脚地转到另一条走廊上。

  "他好像是要上三楼。"哈利说,但是罗恩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哈利用力嗅了嗅,一股恶臭直冲鼻孔!那股味道就像是几年没洗的旧袜再加上从没有人清洁过的公共厕所所发出的臭味。

  接着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拖着一双巨脚走路发出的沉重的脚步声和一种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咕哈声。罗思惊恐地往声音方向一指:走廊尽头的左转角那儿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向他们走过来。两个人在墙角的阴影下缩成一团,看着那个庞大的怪物慢慢地暴露在月光下。

  真是一幕叫人心惊胆颤的情景!那只怪物足足有十二英尺高,他的皮肤暗暗的,像灰色的花岗岩。他的身体臃肿不堪,就像一大块鹅卵石,上面还安放了一个好像椰子壳一样小的光秃秃的头颅。

  他的两条短腿比大树干还粗,扁平的大脚好像长满了角。那股恶心的味道就是从这个怪物身上发出来的。怪物的手里抓着一支巨大的木棒,因为他的手太长了,所以那支木棒拖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原来这个怪物就是刚才大家讲的洞窟巨人。他在一扇门的旁边停下来,向门里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些什么。怪物侧耳听了好久,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低垂着头慢慢走进了房间里。

  "那门锁上还插着钥匙,"哈利低声说,"我们可以把它锁进房里!"

  "好主意!"罗恩相当紧张。

  他们轻轻地走近那扇开着的门,心扑扑乱跳,各自都在祈求老天爷保佑,那只怪物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呀!哈利鼓起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前拔出钥匙,使劲关上门,飞快地把它锁上!

  "噢,大功告成!"

  两个人兴奋得脸都红了,转身就往通道回跑去。就在他们快要跑到第一个拐角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他们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那是荷米恩的声音!——而且明显是从他们刚刚锁上的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天哪!"罗思的脸吓得比吸血鬼巴伦的脸还要白。

  "那间房间就是女卫生间!"哈利恍然大悟。

  "荷米恩!"两人一齐大叫。

  他们刚才就是想来找她的!两个人立刻转身直奔回房门口,扭转钥匙,鼓起最大的勇气——哈利用力推开门——想也没想,他们径直冲了进去。

  荷米恩站在墙角,哆嗦着,看上去好像快要昏倒了。那个怪物倒拖着木棒,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那边走去。

  "拖住它!"哈利不顾一切地向罗恩喊。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吃奶的力向墙那边扔过去。

  怪物在离荷米恩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它笨拙地转过身,傻乎乎地眨了眨眼,想看一下那声响是从哪儿发出的。它那可怕的小眼睛终于发现了哈利。于是它改变了主意,转头向哈利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举起了它手里的大木棒。

  "嘿,你这猪脑袋!"罗恩站在房间另一头大声嚷。他用力把一支金属管扔到了怪物身上。怪物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金属管打中了它的肩膀,但是它听到了罗恩的叫声。它又停了下来,把它那丑陋的小脑袋转向罗恩这一边,哈利趁机从它身边跑了过去。

  "荷米恩,快走!快走!"哈利冲着荷米恩大嚷,试图把她拉向门口。但是荷米恩一动也不动。她仍然靠着墙呆呆地站着,她张开了嘴巴,可是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呼喊和回声好像把怪物给惹火了。它变得狂暴起来。它咆哮着,向离它最近距离的罗恩走去。而罗思已经无路可逃。

  哈利突然做了个又大胆又愚蠢的举动:他冲上前,使劲~跳,从后面抱住了那个怪物的颈!怪物没有感觉到哈利吊在它的颈后,但是当被一支长棒塞人鼻孔时,即使是再迟钝的怪物也感觉到了。

  哈利跳上怪物背后时,他的手里还握着他的魔法杖,于是他顺手把它插进了怪物的一只鼻孔里!

  怪物痛苦地长嚎一声,它转过身来,胡乱地挥舞起它的大木棒。哈利紧紧地抱住它的颈,大气也不敢喘。这怪物随时有可能把他撕成两半,要不他也会被木棒挥动时引起的大风吹下来,然后被怪物一脚踩扁。

  荷米恩已经吓到不会思索了。罗恩猛地抽出他的魔法杖——其实他也不知道要用来干什么。情急之下,他喊出了脑中仅仅记得的一句魔咒:"维加地登拉维程沙!"

  怪物手中的大木棒忽然脱手而飞!那根大木棒猛地飞到高空中,慢慢地转了个弯——然后呼地一下掉下来,刚好打中自己主人的头!大家只听到"噗"的一声,怪物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脸朝下"啪"地倒在地上。那一声巨响震得整间房子都颤动起来。

  哈利慢慢地爬起身来。他全身发抖,只是拼命地喘着大气。罗恩仍然举着他的魔法杖愣愣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反而是荷米恩第一个回过神来,她颤声问:"它……是不是死了?"

  "应该还没死。"哈利说。"我想,它只是被敲昏了。"

  他弯下腰,从怪物鼻孔里用力拔出他的魔法杖。杖上沾满了一大堆粘乎乎的东西。

  "呃……洞窟巨人的鼻涕。"

  哈利把那堆脏东西擦在怪物的裤子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三个人猛然抬起头来向门口望去。他们还不清楚他们刚才弄出了多大的声响。当然了,任何一个人在楼下的人都应该听到了怪物跌倒的那一下巨响。一会儿之后,麦康娜教授头一个冲进房里,接着是史纳皮教授,最后一个是屈拉教授。屈拉一眼看见倒地的洞窟巨人,不禁轻叹一声,很快地坐倒在马桶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胸口。

  史纲皮教授弯腰俯身过去察看那个洞窟巨人。麦康娜教授则严厉地盯着哈利和罗恩。哈利从没见过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她的嘴唇都气得白了。哈利还想着自己将会为格林芬顿争光呢,可是现在,什么都完了。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麦康娜教授狂怒。她的声音可怕极了。

  哈利看了看罗恩,他还举着他的魔法杖傻乎乎地站着。"你们够运气,居然没有被杀死!为什么你们不好好地呆在宿舍里边?"

  史纳皮飞快而又尖锐地看了哈利一眼。哈利低下了头,他希望罗恩懂得放下他的魔法杖。

  然后,阴影里传来了一个细小的声音:"麦康娜教授,求求你——他们只是想帮助我。"

  "格兰佐同学!"

  荷米恩终于有力气站直了身子。

  "是我跟着那个洞窟巨人来到这里的。因为,因为我以为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它……我以为我已经学会了怎么去制服它……"

  罗恩的魔法杖"啪"地跌了下来。荷米恩。格兰位地居然向老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如果不是他们来找我,我肯定被它杀死了。哈利把他的魔法杖插进了洞窟巨人的鼻子里,罗恩用咒语让它自己的大木棒把它击倒。他们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叫其它的人来。他们赶来的时候,我已经吓坏了。"

  哈利和罗恩竭力假装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

  "是这样吗?那么……"麦康娜教授看着他们三个,严厉地说。

  "格兰佐同学,你真傻!你怎么会认为你能够跟这小山似的巨人相斗?"

  荷米恩低下头。哈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荷术思是最不可能会违反纪律的学生,但是现在她居然为了帮助他们摆脱困境而假装是她自己犯了错。这就像史纳皮会送糖果给他们吃一样难以置信。

  "格兰佐同学,格林芬顿将会为此而丢掉5分。"麦康娜教授说,"我对你的所为感到很失望。如果你没有受伤,你可以先离开这儿。同学们正在公共休息室里举行万圣节大食会。"

  荷米恩走了。

  麦康娜教授转过头来对哈利和罗恩说:"我想你们俩实在够运气,很少一年级生能够和一座小山似的洞窟巨人打交道。你们各为格林芬顿夺得5分。我会告诉丹伯多校长的。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他们赶紧离开那间房间。一口气跑了两层楼,他们才敢开口说话。能够远离那个臭烘烘的洞窟巨人,他们觉得松了口气。

  "我们拿到了10分!"罗恩相当高兴。

  "只有5分。因为荷米恩被老师扣了5分。"

  "她居然肯帮我们免受老师责骂,实在太好了。"罗恩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们的确是救了她。"

  "要不是我们把那个怪物锁进房间里,她未必需要我们去救她。"哈利提醒他。

  他们来到了肥大婶的肖像画前。

  "猪鼻子。"他们说出了口号,然后爬了进去。

  公共休息室里热闹非常。每一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吃东西。只有荷米恩一个人在门口站着等他们。见了面,三个人都觉得很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看谁,大家相互说了声"多谢"然后赶紧走去拿他们的盘子。

  不过,从此之后,荷米恩成了他们的好朋友。说实在的,假如你们曾经并肩同一个十二英尺高像座小山似的巨人战斗过,这一份共度患难的深挚感情又怎么能轻易地忘记而不好好地珍惜呢?
 
第十一章 快迪斯比赛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天气开始变寒冷。环绕着学校的山峰变得灰冷冷的而湖水冻得像冰冷的钢铁。每天清晨,地面都覆盖着白雪。透过楼上的窗口,可以看见哈格力,他裹着鼹鼠皮大衣,戴着兔毛手套,脚穿着极大的海狸皮长靴。
  快迪斯赛季快要来临了。这个周末,经过几周刻苦训练的哈利就要参加他的第一场比赛:格林芬顿队对史林德林队,如果格林芬顿队能胜出的话,他们将进人豪斯杯锦标赛的下一轮比赛。

  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哈利在场上训练过,因为伍德想把他当作他们的秘密武器,先把他保密起来。但是,关于哈利是搜索员的消息却已泄漏了出来。而哈利现在不知怎么办才好——一些人对他说他聪明极了,而有些人则说要在他下面抬着床垫,防止他跌下来。

  庆幸的是哈利有荷米恩这个好朋友。如果没有她,哈利真的不知道怎样完成伍德教练在快迪斯训练结束后布置的家庭作业,她还借给他《快迪斯大观》这本书,哈利读得简直是津津有味。

  哈利知道有700余种在比赛中犯规的手段,并且这些方法都在1473年世界杯赛中被用上了。然而,搜索员通常是最小最敏捷的选手,几乎最严重的比赛事故都发生在他们身上。虽然说快迪斯比赛中很少会出人命,但过去有些裁判曾在赛后失踪,几个月后才在撒哈拉抄漠被人找到。

  自从哈利和罗思把荷米恩从洞窟巨人手中救出来后,她对犯校规已不那么紧张了。在哈利比赛的前一天,他们三个在冰冷的后院待到天亮。她为他们变出一束蓝色光亮的可以装在果酱瓶里提着的火。他们背着火取暖,哈利发现史纳皮已进入院子,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过来。他们连忙靠拢起来,把火挡住。但是,他们心虚的表情引起了史纳皮的注意。他跛行过来,虽然没有看到那束火,但好像要找借口斥责他们一顿。

  "你们在那里捣什么鬼,藏着什么东西,波特?"

  "《快迪斯大观》这本书。"哈利把书拿给他看。

  "图书馆的书是不准带出学校的,"史纲皮说,"快给我,扣你们格林芬顿五分。"

  "那条规矩真是无中生有,"史纳皮走后,哈利生气地咕哝着,"奇怪,他的腿怎么啦。"

  "不知道,不过我希望这次有得他消受。"罗恩憎恨地说。

  那天晚上,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热闹极了。哈利、罗恩和荷米恩在靠窗的位置上坐在一起,荷米恩正在检查他们两个的符咒功课。她从不让他们抄袭。但是叫她检查过之后,哈利和罗恩却总是能得到正确答案。

  哈利觉得很烦躁,他想将《快迪斯大观》要回来。不然的话,他明天就会整天记挂的。为什么要害怕史纳皮呢?他站起身,告诉罗恩和荷米恩,他想把书要回来。

  "我们想法与你的一样。"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哈利有个主意,如果到时有其他老师在旁的话,史纳皮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他向教工房屋方向走去。敲了敲史纳皮的门,没人应答。他再敲一下,难道房间里没人?

  说不定史纳皮将书留在里面呢?值得试一试,他把门推开一条细缝,眯着眼睛往里面看——一幕恐怖的情景摄入他的眼帘。

  只有史纳皮和费驰在里面。史纳皮把他的长袍拉高至膝盖。他的一条腿受伤了,正不断地流着血,费驰在旁递绷带给他。

  "该死的,"史纳皮说,"你怎么会认为你看得住那只三头狗呢?"

  哈利试图轻轻地掩上门,但——"波特!"

  史纳皮迅速放下他的长袍藏住腿伤,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着。

  哈利紧张地咽着口水。

  "我只是想知道能否要回我的书。"

  "滚!滚!"

  趁着史纳皮还没来得及再扣格林芬顿分数以前,哈利迅速地离开,冲回楼上。

  "你拿回书了吗?"哈利一回来,罗恩就问,"你怎么回事啦?"

  哈利低声告诉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试图在万圣节的时候蒙过那只三头狗!我们那晚看到他时,他要去的正是那里。他在寻找那只狗守卫的东西!我以我的扫帚打赌,他一定是先让那个洞窟巨人进去,分散其注意力!"

  荷米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他不会,"她说,"我知道他人不太好,但他是不会想偷丹伯多保护得很安全的东西的。"

  "老实说,荷米恩,你是不是认为全部老师都是圣人或什么的,"罗恩打断她说,"我和哈利一样,认为史纳皮会做出些不寻常的事来。但他在找什么?那条狗又在守卫着什么呢?"

  哈利满头嗡嗡声,带着罗恩的问题上了床。尼维尔鼾声如雷,而哈利则无法入睡。他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需要睡眠,几小时后,他就将要参加他的第一次快迪斯比赛——但是哈利难于忘记当他看见史纳皮的伤腿时他脸上所显露的表情。

  第二天早晨,天亮得早而且天气非常冷。学校大厅充满了美味的油炸香肠的味道,兴奋地喋喋不休的人们正期待着一场精彩的快迪斯比赛。

  "你必须吃些早餐。"

  "我不想吃任何东西。"

  "就吃一口吐司吧。"荷米恩哄着他说。

  "我不饿。"哈利觉得很害怕。一个小时后,他就要上场了。

  "哈利,你要振作起来,"谢默斯说,"搜索者总是那个被别队算计的对象。"

  "谢了,谢默斯。"哈利说,望着他把善茄酱堆在香肠上。

  十一点钟左右,整个学校的学生好像都集中到快迪斯比赛场的看台上了,许多人还带着双简望远镜。座位好像升高了一点,但由于人太多,有时还是很难看到赛场上的情况。罗恩和荷米恩坐在一起,而谢默斯和迪姆则坐在最上层的一排。使哈利惊讶的是,他们在一张破纸上画了一支大旗,上面写着"波特必胜"。画画高手迪恩还在旗下画了一只巨大的格林芬顿雄师。然后荷米恩施了一个小魔咒,使图画闪烁着不同的颜色。

  同时,在更衣室里,哈利和他的队友们换上鲜红的战袍(史林德林队将穿绿色的)。

  伍德清了清喉咙,示意大家安静。

  "好吧,先生们。"他说。

  "还有女士们。"女捕手安戈琳娜。约翰逊说。

  "对,还有女士们。"伍德同意。

  "大的那个。"弗来德。威斯里说。

  "我们都在等待着的那个。"乔治说。

  "我们牢记奥利佛的话,"弗来德对哈利说,"我们去年在同一队里。"

  "你们两个闭嘴!"伍德说,"我们是格林芬顿几年来最棒的一支队。我肯定我们会赢。"

  他瞪着队员好像在说,"否则……"

  "时间到了,祝大家好运!"

  哈利跟着弗来德和乔治走出更衣室,他双脚无力,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他们走上球场,迎来阵阵欢呼声。

  胡施夫人是这次比赛的裁判。她站在赛场中央,手中握着扫帚,等着两队队员。

  "现在,你们听着,我要一个公平的比赛。"当队员全部集合在她身旁时,她说道。哈利觉得她好似特意对史林德林的队长,马库斯说的。马库斯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人,看起来好似有些精灵的血统。这时,哈利觉得视线边缘有一面高高摆动的旗帜,上面写着"波特必胜",他的心剧烈跳动着,浑身充满了力量。

  "请骑上你们的扫帚。"

  哈利骑上他的"灵光2000"。

  胡施女士用银色的哨子吹了一下。

  十五支扫帚升了起来,高高耸起,比赛开始了。

  "可尔夫球突然被格林芬顿的安戈琳娜。约翰逊抢到——那女孩真是个厉害的捕手,而且还很标致呢。"

  "乔丹。"

  "对不起,教授。"

  威斯里兄弟的朋友李。乔丹正在为比赛作解说,而麦康娜在旁紧紧地盯着他。

  "她行动真是迅速,巧妙地过了爱丽莎。史宾提,真是奥利怫。

  伍德的健将,她是去年约翰逊的唯一后备人——不好,史林德林队长马库斯抢到了可尔夫球,他像一只雄鹰般飞了起来,他要……

  啊!不好,格林芬顿队的守门员一个漂亮的拦截制止了他。可尔夫球重新回到格林芬顿队的手中——格林芬顿的捕手凯提。贝尔敏捷地在夫林特旁边穿过去,他从地面升起了——哎哟,那边可能有人受伤了,被一个布鲁佐球从头后击了一下——史林德林又拿到了可尔夫球,亚德里思。佩西向着得分点加速冲击,但被另外~个布鲁佐球挡住——不知是弗来德还是乔治。威斯里撞了他一下——格林芬顿的后卫打得太棒了。约翰逊又控制了可尔夫球,她向前方的空档飞去——她真的飞了起来,躲开快速冲来的布鲁位球,得分点就在前面——快点!安戈琳娜——对方的守门员布莱施利插进来拦截,哦,漏了人——格林芬顿队得分。"格林芬顿派兴奋地欢呼着,对着史林德林派高声地叫嚣着,呼啸着。

  "向那边挤一挤!"

  "哈格力!"

  罗恩两人挤了挤,空出座位给哈格力。

  "我本可在我的小屋里看,"哈格力轻拍着挂在脖子上的一副大型的双筒望远镜说,"但这里的气氛就是不一样,还没有史尼斯球的踪迹哦?"

  "不,"罗恩说,"哈利还没有怎样发挥呢。"

  "别烦了,晦,那边有事发生了。"哈利力说着,举起他的双筒望远镜,盯着上空,哈利在空中成了一个小黑点,他在上空滑翔着,眯着眼寻找史尼斯球的踪迹。

  这是他和伍德比赛计划中的一部分。

  "如没有见到史尼斯球,就问到一边不要冒然出击。"伍德曾对他说,"我们不想让你那么快就受到注意。"

  安戈琳娜得分后,哈利翻了几个厅斗来表达他的兴奋,现在他又回到原位,等待史尼斯球,哈利看见了一道金色的闪光,但那只不过是威斯里双胞胎兄弟之一的手表在阳光下的反射而已。这时,布鲁位球像炮弹一样向他冲来,哈利躲过了它,弗来德。威斯里则在背后紧紧追赶。

  "还好吧,哈利?"当他猛烈追击着布鲁佐球时,还有时间回头来对哈利大喊。

  "现在是史林德林控制着球,"李。乔丹解说道,"捕手佩西闪过两个布鲁位球,威斯里两兄弟和一个捕手球,加速向前——等一等——那是史尼斯球呢?"

  一道金光从亚德里恩。佩西的左耳边擦过,但由于他正在忙着传可尔夫球没有注意到,人群即时骚动了起来,发出嗡嗡声。

  哈利看到了,他兴奋地向下俯冲,追赶着那道金光。对方的守门员德伦斯。希格也发现了目标,立即向下猛冲——所有的捕手好像忘记了他们正在比赛,只是停住在半空中观看。

  哈利比希格速度快——他看见了那个圆球,拍打着翅膀,在前面飞奔着——他加快速度……

  砰!从格林芬顿派下面传来愤怒的咆哮声——原来对方的马库斯。夫特林故意挡住了哈利的去路,哈利的扫帚偏离了原来飞行的方向,差点没出人命。

  "犯规!"格林芬顿人尖叫着。

  胡施夫人斥说着夫特林,并给格林芬顿一个罚球,但在混乱中,史尼斯球当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看台上,迪恩。托马斯喊叫着,"罚他出场!红牌!"

  "这可不是足球,迪恩。"罗恩提醒他说,"在快迪斯比赛中,你不能罚任何人出场——哪来的红牌?"

  但哈格力支持迪恩。

  "他们必须改变一下规则,夫特林不能那样撞击哈利。"

  李。乔丹发觉很难表态支持哪一边。

  "因此——明显而又让人厌恶的作弊后……"

  "乔丹!"麦康娜教授大声喊道。

  "我的意思是,在明显而使人憎恶的犯规后……"

  "乔丹!我警告你……"

  "好吧,好吧。夫特林几乎杀了格林芬顿的搜索员,相信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史林德林队已受到惩罚,没问题,开始比赛,格林芬顿队继续控制着可尔夫球。"

  哈利闪过另外一个危险地从他头上飞过的布鲁佐球。但这时,他的扫帚突然可怕地倾斜了一下,他觉得快要掉下来了,忙用双手和膝盖紧紧地夹住扫帚,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又来了,好像扫帚要将他抛下来,而又好像不让他掉下去。哈利试着转向自己的球门柱;他有点想要求伍德叫暂停,因为他觉得好像失去了对扫帚的控制,他不能使唤它了。扫帚在空中曲折而行,剧烈震动,并发出巨大的专用音,几乎要把哈利摔下来。

  李仍在作着解说。

  "史林德林的夫特林控制着可尔夫球,越过斯冥尼和贝尔,但可尔夫球打在他的脸上,哈!希望打破他的鼻子——笑话而已,教授——史林德林得分了,噢……"

  史林德林人欢呼着。好像没有人发现哈利的扫帚举动异常,它把他慢慢地抬高,远离赛场,在途中还不断猛晃乱颤。

  "不知道哈利在捣什么鬼,"哈格利用双筒望远镜盯着他,咕饿着说,"我怀疑他的扫帚失控了……但应该不会吧?"

  突然间,看台上的人们全指着哈利,他的扫帚开始往下掉,观众们屏住呼吸。

  哈利的扫帚又滚动了起来,他勉强地扶着,摇摇欲坠。下面的观众们倒吸了~口冷气。这时,扫帚又剧烈地颠簸了起来,把哈利摇摆出去,现在他只有一只手抓住扫帚,悬吊在那里。

  "当夫特林拦截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谢默斯低声问。

  "不会的,"哈格力说,"除了黑巫术外,没有什么能干扰扫帚——没有人能对'灵光2000'作出这样的影响。"

  听了这话,荷米恩夺过哈格力的双筒望远镜,她不是向空中望哈利,而是紧张地搜查着观众群。

  "你在干什么?"罗恩咕哝着,灰沉着脸。

  "我知道了,"荷米恩大声说,"史纳皮——看!"

  罗恩夺过望远镜。史纳皮正坐在对面看台中,他的眼睛锁住哈利,喃喃地念着什么。

  "他在给扫帚施咒语。"荷米恩说。

  "我们该怎么办?"

  "看我的。"

  还未等罗思开口说话,荷米恩便跑开了。罗恩把望远镜再次对着哈利,发现他的扫帚震动得更加厉害,他就要掉下去了。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担心地观望着。

  真是太惊险了。威斯里兄弟飞上前去试图将哈利拉到他们的一支扫帚上,但没有成功——每次当他们靠近时,扫帚便会升高一点。他们下降到哈利的下方,如果他掉下来的话,大家便能接住他。这时,趁他们注意力分散,对方的马库斯、夫特林又得了五倍的分数。

  "快点,荷米恩。"罗思绝望地轻声低语。

  荷米恩向着史纳皮背后的座位冲去,她在他的后一排快速行进着,如此匆急,甚至碰倒了屈拉教授也没停下来道歉。接近史纳皮时,她蹲伏了下来,拉出她的魔杖,对着他念了念咒语,一束光亮的蓝色火焰从她的魔杖喷出来,射到史纳皮的下摆上。

  大约过了三十秒,史纳皮才发现他身上着火了。他嗥叫了一声。荷米恩成功了,她把火收回一个瓶子里放在口袋,沿着座位跑回去——史纳皮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空中的哈利突然间能够攀回他的扫帚了。

  "尼维尔,你看!"罗恩说,尼维尔激动得扑在他的皮夹上哭了五分钟。

  哈利快速地向地面降落。他双手捂着嘴巴,好像病了。他四脚朝天地跌了下来,咳嗽着。这时,一块金色的东西掉进他的手里。

  "我抓住史尼斯球了!"他大叫着,手在头上挥舞,比赛结束了,人们仍然迷惑不解。

  "他不可能抓住史尼斯球!"二十分钟后,夫特林还在号叫着,但却无济于事——哈利没有任何犯规,李。乔丹正在高兴地大声宣布比赛结果:格林芬顿以170:60的优势赢了史林德林。然而,哈利却没有听结果,他和罗恩、荷米恩回到哈格利的小屋,享受一杯浓茶。

  "是史纳皮在捣鬼,"罗恩解释说,"荷米恩和我看见他一直盯着你,他在诅咒你的扫帚。"

  "胡说,"哈格力说,他根本不知道台上发生过什么事。"史纳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哈利,罗思和荷米恩面面相觑,不知该怎样告诉他。哈利决定告诉他事实。

  "我发现他的一些秘密,"他告诉哈格力,"他设法想在万圣节绕过那只三头狗,但是被它咬了。我们认为史纳皮一定是想方设计想偷那条狗守卫的东西。"

  哈格力放下茶壶。

  "你们知道弗拉菲的事吗?"他说。

  "弗拉菲?"

  "是的——他是我去年在一问酒吧从一个希腊人那里收买来的,我把它借给丹伯多守卫那……"

  "守卫什么?"哈利殷切地想知道。

  "好了,不要再问我了,"哈格力粗暴地说,"那是绝密。"

  "但史纳皮企图把它偷走。"

  "胡说,"哈格力又说,"史纳皮是霍格瓦彻的教授,他才不会干那种事。"

  "但为什么他要谋害哈利呢?"荷米恩笑着说。

  下午比赛的事使她对史纳皮的看法完全改变了。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不是有人在施咒语,哈格力,恶咒的书我全都看过!施咒语的时候你的眼睛必须紧盯住目标不放,连一刻也不能停,而史纳皮完全没有眨过眼,我看得非常清楚。"

  "我告诉你,你错了!"哈格力怒气冲冲地说,"我不知道哈利的扫帚是怎么回事。但史纳皮是不会想要谋害一个学生的。听我说,你们——你们三个现在正在干预不关你们的事。这是很危险的,你们忘了那条狗,忘了它在守卫着什么。这是关于丹伯多教授和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教授两人之间……"

  "啊哈,"哈利说,"哦,与一个叫尼可拉斯。弗兰马尔的人有关,是吗?"

  哈格力很为自己说漏了嘴生气。
 
第十二章 魔法之镜


  圣诞节快来临了。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霍格瓦彻城地面覆盖了几英尺深的雪,结成冰的湖水被冻坚了,威斯里俩兄弟因为堆雪堆贪玩,受到惩罚,因此,他们只得整天地跟着屈拉。几只送信的猫头鹰奋力飞进暴风雪中,哈格力只得对它们进行悉心的照顾,不让其再往风雪里冲。
  人们急切地盼望假期的到来。格林芬顿公共休息室和学校大厅里开始燃起了温暖的炉火。而外面通风的走廊变得冰冷,刺骨的寒风刮得教室的窗户格格作响。最糟糕要数史纳皮在地牢里的教室了,在里面,学生们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了阵阵雾气,为了取暖,他们尽可能地靠近大汽锅。

  "我觉得很遗憾,"药剂班的杰高。马尔夫说,"所有那些不得不留在学校过圣诞的人都是被家里遗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睨着哈利。克来伯和高尔在旁窃笑,而哈利在称量着狮子鱼骨末,根本不理睬他们。自从上次那场快迪斯比赛后,马尔夫显得比往常更加闷闷不乐。他对史林德林在比赛中的失败极为气愤,因为他本打算通过让人们看一只大嘴的树蛙怎样在下次比赛中替代哈利来娱乐观众。但是他发现没有人认为他的把戏有趣,人们都为哈利在比赛中尽力停留在扫帚上的"表演"所感动。又气又嫉妒的马尔夫,只得重新拿哈利没有家的事来嘲弄他。

  哈利不回普里怀特街过圣诞的事是千真万确的。自上个星期开始,麦康娜教室便忙着登记留校度假的学生,哈利当时就立即报了名。他一点也不感到难过,相信他将会过一个有生以来最愉快的圣诞节。由于威斯里夫妇要到罗马尼亚探望查理,罗恩兄弟无处可去,所以他们也将留下。

  药剂课结束后,他们离开地牢,发现前头走廊上一棵大冷杉挡住了去路。树的底部伸出两只巨脚,一个人喘着气告诉他们说,(是哈格力在后面)。

  "你好,哈格力,要帮忙吗?"罗恩说着,把他的头伸进树枝丛中。

  "哪,我很好呢,不用了。谢谢你,罗恩。"

  "你们能让开一下吗?"马尔夫从后面用长腔调冰冷冷地说,"威斯里,想赚些零用钱吗?离开霍格瓦彻后想当个猎禽看守人吧。

  哈格力的小木屋比起你家可算是一个小皇宫了。"听了这话,不等史纳皮走上楼梯,罗恩便向马尔夫扑过去。

  "威斯里!"

  罗恩松开马尔夫长袍的前襟。

  "史纳皮教授,他被激怒了。"哈格力说着,从树后露出他毛茸茸的脸,"马尔夫正在侮辱罗恩的家庭。"

  "不管怎样,哈格力,打架就是违反了霍格瓦彻的校规,"史纳皮油腔滑调地说,"扣格林芬顿的威斯里5分,你们应该感谢我没有扣得更多才对,全部给我滚!"

  马尔夫、克来伯和高尔三人粗鲁地从树枝丛穿过,得意地笑着,推推搡搡地把冷杉叶抖落了一地。

  "等着瞧,我早晚要收拾那家伙。"罗恩望着马尔夫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马尔夫和史纳皮那两个家伙真是讨厌。"哈利说。

  "算了吧,高兴一点,就要到圣诞节了,"哈格力说,"跟我到大厅去吧,看看有什么惊喜。"

  哈利,罗恩和荷米恩紧跟着带着圣诞树的哈格力到大厅,麦康娜和弗立维克正在里面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

  "啊,哈格力,我们正缺少一棵圣诞树呢。放在里头的墙角好吗?"大厅看起来壮观极了,墙的四面挂着冬青树枝和槲寄生的花朵,厅里布置了不止十二棵高大的圣诞树,这些圣诞树中有些挂着闪烁的冰柱,有些则闪耀着成百条点燃的蜡烛。

  "距离我们的假期还有多少天?"哈格利问。

  "只有一天,"荷米恩说,"噢,对了,离午餐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哈利。罗恩,我们本应该在图书馆里才对。"

  "图书馆?"哈格力跟着他们出7大厅,疑惑地说:"快到圣诞节了,还泡在图书馆?"

  "哦,反正我们没事做,"哈利聪明地说,"自从上次你提起尼可拉斯。弗兰马尔,我们就一直在调查他是谁?"

  "什么?"哈格力显出十分惊讶的样子,"听着,我早就叫你忘了它,那只狗守卫着什么并不关你的事。"

  "我们只是想知道谁是尼可拉斯。弗兰马尔。"荷米恩说。

  "除非你能告诉我们,省得我们麻烦,"哈利说,"我们已翻阅了成百本书,就是不能找到他,给我们一个提示吧,我相信一定在某个地方看到过他的名字。"

  "我是不会说的。"哈格力毅然地说。

  "那么,我们只好自己找了。"罗恩说。他们急匆匆地向图书馆跑去,留下满脸不高兴的哈格力。

  自从上次哈格力说漏了嘴后,哈利和罗恩就一直在书中寻找弗兰马尔这个名字,因为他们想知道史纳皮想偷些什么东西。但麻烦的是,不知道弗兰马尔被编在哪些书中,他们觉得无从着手。他既不在《二十世纪伟大巫师》中,也不在《当代著名魔法师》中;在《现代魔法重要发现》和《近代巫术发展研究》中也找不到他的踪影。然而,一个图书馆那么大,里面有成千上万本书,上千个的书柜,上百行的书架。

  荷米恩拿出要搜查书目的一条单子,罗恩沿着一排排的书架闲逛,随意从书上面抽出书本翻翻,哈利漫步走向图书馆里的不完全开放区。他迟疑了一会,如果在那里也找不到这个名字,怎么办?

  不幸的是,要查阅受限制阅读的书目要有老师的特别签名许可,而哈利认为要得到那样的一张条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不完全开放区中有关于超强黑巫术的书,这些巫法在霍格瓦彻从前教过,只有学习《黑巫术高级防御术》的高年级学生才读过。

  "你在找什么,孩子?"

  "没什么。"哈利说。

  图书馆管理员宾西夫人对他挥动着鸡毛掸子,"你们最好给我滚出去,快滚…

  …"

  他逃也似地离开图书馆,三人原先一致同意最好不要问宾西夫人关于弗兰马尔的事,虽然他们知道从她那里可得到一些消息,但他们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史纳皮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哈利在外边的走廊上等着,期待着另外两个能发现一些新情况,但他却不抱很大的希望。别忘了,他们为此已搜寻了两个星期,但因为他们是在课间有限的时间里寻找的,所以一无所得也不足为奇。他们想要的只是,宾西夫人不要老是盯着他们,好让他们进行一次彻底的搜查。

  五分钟后,罗恩和荷米恩走了出来,他们对哈利摇了摇头,表示无所收获。然后一起去吃午饭。

  "我回家的时候,你们还会继续查的,是吗?"荷米恩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放猫头鹰通知我。"

  "可能你爸妈知道弗兰马尔是谁,你可以问他们,"罗恩说,"问他们是绝对没有危险的。"

  "很安全,因为他们都是牙医。"荷米恩说。

  假期开始之后,罗恩和哈利可更好地恩考更多关于弗兰马尔的问题。他们独享着一个宿舍,公共休息室的人也远远比平常少了,所以他们能够尽情地享受火炉边最温暖最舒服的背靠椅。他们连续几小时地坐在炉进,把钢叉放在烧烤架上,把能放到炉子上烧的食物都拿来烤着吃:面包、烤面饼、果汁软糖……他们设计着怎样把马尔夫赶出校门,这是他们闲聊时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罗恩开始教哈利走魔法棋。除了棋子是活生生的外,这种棋其他方面都跟马格人的棋一样。使用活棋子,可以让下棋者感觉好似在战斗中指挥军队一样。罗恩的"棋子"是他祖父留给他的,又老又旧,就像他拥有的一切东西一样。然而老"棋手"对罗恩来说并不是一个缺憾,因为他是如此熟悉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他们。

  哈利的"棋子"是谢默斯借给他的,他们对哈利并不信任,而更要命的是他并不是一个好"军师"。"棋子"们老是给哈利~些令人费解的建议:"别把我送到那里,你没有看见他的骑士在那里吗?

  送他到那里吧,他死了对我们也无大妨碍。"圣诞前夕,哈利想到明天就将享受丰富的美餐和巨大的乐趣,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眼便看见他床脚下的一小堆礼物包裹。

  "圣诞快乐。"哈利从床上爬起,披上晨衣,罗恩睡眼蓬松地对他说。

  "圣诞快乐。"哈利说,"看啊,我收到一些礼物!"

  "你想要什么?大头菜?"罗恩说着,看着他自己的那堆礼物——比哈利的大得多了。

  哈利拿起最上面的包裹,是用棕色厚纸包装的,上面潦草地写着,"献给哈利——哈格力。"里面是一支做得有点粗糙的木质长笛,显然是哈格力亲手用刀削制的。哈利对着长笛吹了一下,那声音有点像猫头鹰叫。

  另外一个很小的包裹里装着一纸条,写着:"我们收到你的消息,现在送上你的圣诞礼物——维能姨丈和帕尤妮亚姨妈。"纸条上用透明的胶带粘着一枚50便士的硬币。

  "真是太好了。"哈利说。

  罗恩对这枚50便士的硬币喜欢得不得了。

  "奇怪?"他说,"是一枚硬币。"

  "给你吧,"哈利看着罗恩的高兴劲大笑说,"哈格力,我的姨妈和姨丈,还有谁送这些礼物呢?"

  "我想我知道是谁,"罗恩的脸微红了一下,指着一个大包裹说,"这个是我妈送的。我告诉她你不要任何礼物,哦……,"他抱怨说,"她给你织了一件紧身的威斯里套衫。"

  哈利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件翡翠绿色的手织厚套衫和一大盒家制软糖。

  "她每年都给我们套衫,"罗恩拆着他自己的礼物说,"而我的总是褐红色的。"

  "她真是太好了。"哈利嚼着那十分可口的软糖说。

  他的另一个礼物也是糖果——一大盒荷米恩送的朱古力青蛙糖。

  只剩下最后一件礼物了,哈利拿起它,感到轻轻的,他拆开礼物。

  一件银灰白的柔滑东西滑下来,重叠在地上,闪闪发光。罗恩惊奇地喘着气。

  "我曾听说过,"他小声地说,扔下荷米恩送给他的"青蛙糖","这如果是我想象中的东西的话——那真是太稀有,太珍贵了。"

  "是什么?"

  哈利从地上捡起那件闪亮的银白色布匹,觉得它质感非常奇怪,好像是用水织成的一样柔软。

  "我敢保证,这是一件隐形披风,"罗恩脸上现出无比的敬畏,"快试一试。

  哈利把披风往肩上一技,罗恩便大声喊道:"快往下看!"

  哈利往他的脚下一看,发现他的双脚没有了。他向镜子前冲去,千真万确,在镜子里只看见他的头悬浮在半空中,而他的整个身子则完全看不见了。他把披风拉到头上,整个人都消失了。

  "有张纸条,有张纸条掉出来……"罗恩突然说。

  哈利卸下被风,接住纸条。上面用又细又圆的似曾相识的字体写着:"你父亲去世的时候留给我这件披风,现在是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了,好好地使用它,祝你圣诞快乐。"

  上面没有署名,哈利注视着纸条,罗恩则在旁对被风啧啧称赞。

  "我愿拿任何东西作交换,怎么样?"他说。

  "没门,"哈利说。他满头雾水,"是谁把它送给我的?它真的曾经属于我爸妈吗?"

  他还没好好地思考一下,也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弗来德和乔治猛然从外面推开宿舍门,跳了进来。哈利迅速把技风塞到身上藏起来。他可不想让别人一起分享他的宝物。

  "圣诞快乐!"

  "喂,快来瞧瞧,哈利也有一件威斯里套衫!"

  费莱德和乔治穿着蓝色的套衫,一个上面写着个大大的黄色"F ",另一个写着大大的黄色"G "。

  "哈利的套衫比我们的好。"弗来德拿着哈利的套衫说。

  "虽然你不是我家人,但她显然在你的套衫上面花了更大的工夫。"

  "为什么你们不穿上呢,罗思?"乔治问道,"来吧,穿上它,多好看多温暖呀。"

  "我不喜欢褐红色。"罗恩把套衫套上头,无精打采地咕咬着。

  "你的套衫上没有字母,"乔治发现,"我猜她认为你们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但我们也不是傻瓜——至少我们知道自己叫乔莱德和弗治。"

  "你们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伯希从门外伸进头来,显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显然也是正拆着他的礼物,因为他肩上搭着一件上面有疙瘩的套衫。

  弗来德抓住他的套衫:"P '伯希的英文名"Percy "的编写代表'完美',伯希,快穿上它,我们都穿着呢,甚至连哈利也有一件。"

  "我——不——要。"伯希含糊不清地说。

  弗来德兄弟俩强迫着把套衫套进他的头,由于用力过猛,把他的眼镜都推歪到一边。

  哈利可说一生都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一顿圣诞大餐,一百只烤肥火鸡,堆成山的马铃薯,一盘盘的小肥香肠,好几海碗和着黄油的豌豆,几大银船形碟于营养丰富的肉汁越橘沙司,堆成几英尺高的神奇魔法炮竹,这些神奇的炮竹,并不像杜斯利通常买的那种,它们里面有各种小塑料玩具和薄纸帽。哈利和弗来德掰开一个魔法炮竹,炮竹并不是像平常"啦"的一声裂开,而是发出一声爆炸似的巨响,并散发出一阵蓝色的烟幕。然后从里面迸出一项海军上将的帽子和好几只栩栩如生的白色小老鼠。丹伯多戴着用他的尖魔法帽跟人换得的一顶花圆帽,费兰维克教授给他讲了一个笑话,逗得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火鸡吃完之后,跟着上场的是粉红色的圣诞布了,伯希几乎被藏在他那份布了里的镰刀币磕掉牙齿。而一边的哈格力继续喝着白酒,哈利发现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红,最后他竟然醉得吻了一下麦康娜的脸颊。更使哈利惊讶的是,麦康娜并没有生气,而是红着脸,咯咯地笑得帽子都斜到一边。

  当哈利最后离开餐桌,他身上装满了一大堆从炮竹里得来的东西,包括一包不会爆的闪亮气球,一套白长疣药水和自己的一套新魔法棋。而他得到的那些白老鼠却不见了,哈利有种恶心的感觉,那些白老鼠会不会最终变成诺丽丝夫人的晚餐呢?

  哈利和威斯里兄弟在雪地上打了一场激烈的雪仗,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然后,又冷又湿的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格林芬顿的公共休息室烤火,哈利和罗思下了一盘棋,输得很惨。他怀疑,如果不是伯希在旁煤蝶不休乱出主意的话,他是不会输得这么惨的。

  吃过火鸡三明治,烤面饼,松糕点心和圣诞蛋糕的茶点后,大家都觉得很饱而且很渴睡了,都坐在那里,看伯希来回追赶着弗来德和乔治俩兄弟,因为他们两个偷了他的班长徽章。

  这是哈利有生以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圣诞节。但是他内心里却整天记挂着一件事。

  直到他上了床才有时间来好好地想一想;那件隐形披风到底是谁送给他的。

  罗恩的肚子里塞满了火鸡和蛋糕,又没有什么神秘的事情扰乱思想,他拉上窗帘,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哈利却靠在他的床边,从床底下拿出那件神奇的披风。

  他的爸爸……,这件披风曾经是他的爸爸的。哈利想着,让这件被风从他手上滑过,它的质地比丝绸还柔滑,像空气一样轻,"好好地使用它,"哈利记得纸条上这样说。

  他下了床,把被风披在身上。哈利朝下看了看他的脚,而见到的只是月光与影子。哈利感到奇妙极了。

  "好好地使用它。"

  突然,哈利感到十分清醒。穿着被风,他觉得整个霍格瓦彻都在向他敞开着。

  他站在寂静的黑暗中,全身洋溢着兴奋的感觉,现在,他可以到任何地方去,而弗驰不会知道。

  罗恩在打着呼嗜,要叫醒他吗?哈利被某种念头制止住了,这是他爸爸的披风,他觉得这一次——也是第一次,他想自己行动。

  他偷偷地走出了宿舍,走下楼梯,穿过公共休息室,爬过胖大婶肖像洞。

  "谁?"胖大婶。哈利没有作答,迅速地走过走廊。

  该去哪儿呢?哈利停下脚步,心蹦蹦直跳,脑筋开始转动。对了,去图书馆的不完全开放区。在那里,他可以随意地阅读,可以找出谁是弗兰马尔。他开始行动,把身上的隐形披风拉紧。

  图书馆里一片漆黑,阴森恐怖。哈利点了一盏油灯,在书架间穿行。虽然他觉得他手里握着灯炉,但因为现在他是隐形的,油灯看起来在半空中自己飘浮移动着,那情景真令人毛骨悚然。

  不完全开放区在图书馆的正后方。哈利小心地跨过隔离绳子,高举油灯看书架上的书目。

  没有什么发现。那些快,褪色的金色字体是用哈利不懂的语言写的。有些根本没有书目。一本书上有一个黑色的污迹,看起来像血迹。哈利后脑皮的头发直竖。

  也许是幻觉,哈利觉得从书本中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好像它们知道哈利在那儿一样。

  哈利开始寻找。他把灯小心地放在地板上,在书架的底部里找那本有趣的书。

  一本黑银色的书本映入他的眼帘,他吃力地把这本很重的书抽出,然后蹲下,把它平衡着放在膝上,打开。

  一声刺耳,使人心惊胆战的尖叫刺破了黑夜的寂静——这本书在尖叫哈利"啦"

  的一声猛地合上书,但尖叫声仍然继续着,很刺耳,而且一声比一声高。哈利听得后退了一大步,绊倒在地上,被碰翻的油灯立即就熄了。这时,走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地把会尖叫的书塞回书架,拼命逃出图书馆。在出门的时候,他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费驰。费驰面色苍白,睁得老大的眼睛直直地向哈利的方向望来,哈利从他伸展开的胳膊下溜过去,飞快地跑进走廊,那本书可怕的尖叫声似乎还在他的耳中回荡。

  哈利来到一处挂着一件高大盔甲的地方,突然停住。他在慌乱之中逃出图书馆,竟没有注意向哪个方向跑。也许是太黑了,他根本无法确定身在何处。他知道在厨房的附近摆着一套盔甲,但他觉得自己应在厨房以上的第五层才对。

  "教授,你说如果有人在校园里闲逛或是闯进图书馆的不完全开放区就直接来找你。"

  哈利觉得自己一定是吓得脸无人色。不管他身在何处,费驰一定有某条捷径,因为他低声油滑的声音愈来愈近。而更使他胆战心惊的是,跟他在一起的是史纳皮。

  "不完全开放区?哦,好吧,他们不可能走远的,快抓住他们。"

  当费驰和史纳皮走到前面拐角处的时候,哈利像生根似的笔直站在原地。当然,他们看不到哈利,但是走廊很窄,哈利的披风可使他隐形,却不能消去他固体的身躯,如果他们再向前走的话,就要和地撞个正着了。

  他害怕地向后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左边有一扇门半开着,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屏住呼吸,蟋缩着身子从半开的门挤进去。幸好,他成功了,没有碰到门,也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一直向前走,而哈利则紧贴往墙壁,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才深深地猛吸几口气。太险了,真是太险了!哈利过了一会才镇静下来,开始注意他藏身的地方。

  这好像是一间废弃的教室。课桌和椅子被推到墙角,现出一大堆黑影,地上有一个倒放的废纸篓——他对面倚靠在墙上的是一件好像是本不属于那里的东西,而是暂时不用放在那儿的。

  那是一面壮丽的,有着华丽装饰的金色边框的镜子。向上直挂到天花板,放置在两只爪形脚上,在镜子的上部刻着这样的铭文:Ensed stra ehru ayt cafru Oyton wohsi.费驰和史纳皮走远了。哈利的恐怖感渐渐消失,他走近那面镜子,想看一下自己,但照样看不到他在镜子中的反射。他走到镜子的正前面。

  哈利吓得双手捂住嘴巴,差点没叫出声来。他转过身,向四周张望。此时,他的心比刚才听到书尖叫时跳动得更加激烈——因为在镜子里,他不仅看到他自己,而且看到他背后站着一大群人。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慌,在他的背后站着至少10个人,哈利侧过头去看了看,依然是没有人,难道他们跟他一样也是隐形的?难道这间屋子里实际上站满了许多隐形的人,而这面镜子能够辨别他们是否是隐形的?

  他再次看了一下镜子,站在他右后面的是一个妇女,微笑着向他挥着手,他伸出手向后一摸,镜子里的他仍然清晰,如果她真的在后面的话,他是可以碰到她的,但是哈利的手所能碰到的只是空气——那个妇女和其他人只是存在镜子里面。

  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深红色的头发,——她的眼睛和我的是如此相似,哈利想。他向镜子靠前一些。她的眼睛是亮绿的,而形状几乎和他的一模一样。哈利发现她在那里又哭又笑。在她旁边站着的那个高瘦、黑发的男子伸开双手抱着她,他戴着眼镜,头发很凌乱,和哈利的一样向后竖起。

  哈利是如此地贴近镜子,还差点碰到了镜中的自己。

  "妈妈?"他低声说,"爸爸?"

  他们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哈利慢慢地望向镜子里的其他人,他们有跟他很相似的眼睛,相似的鼻子,一个矮小的老人甚至跟哈利一样长着膝盖给节——哈利意识到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

  波特一家微笑地看向哈利,招着手,哈利渴望地凝视着他们,双手接在镜子上,希望他们能够穿过镜子来跟他相会。他内心里一半是欢喜,又一半是极端的忧伤,痛苦极了。

  哈利不知自己在镜子前站了多久,镜子里面的人也好像没有消失。他只是看呀看,直到远处传来吵闹声才回过神来。他不能再站在那里,他得回去睡觉了。他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妈妈的睑移开,小声地说:"我会回来的。"急忙地走出了课堂。

  回去后,哈利把他的奇遇告诉罗恩。"你本应该叫醒我的。"罗恩生气地说。

  "你可以今晚去,到时我会带你去看那块镜子。"

  "我想看看你的爸爸和妈妈。"罗恩渴望地说。

  "我也想看看你的全家人,你可以把你其他兄弟和亲戚指给我看。"

  "你可以随时见到他们的,"罗恩说,"夏天到我们家里来,至少可以看到死的人,没有找到弗兰马尔真是丢脸,哈利,吃些熏肉吧,为什么你一点东西都不吃呢?"

  哈利根本一点胃口也没有,他见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并且今晚将会再次见到他们,弗兰马尔的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早已将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在乎那个三头狗在守着什么?就是史纳皮偷去了它又怎么样呢?

  "你没事吧,怪兮兮的。"罗恩说。

  哈利现在最担心的是再也找不到那间放镜子的教堂了。和现在披风里多了一个罗恩,他们的行动会更加慢。他们在哈利昨晚走过的路上摸索着,在黑暗的走廊上徘徊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

  "太冷了,"罗恩说,"算了吧,我们回去啦。"

  "不广哈利嘶声叫着说,"我知道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他们通过一个向相反方向滑行的高女巫的痕迹,但却没有看见其他的人。正当罗恩又开始呻吟着抱怨脚差不多冻僵了的时候,哈利发现了昨晚看到的那套盔甲。

  "就是这儿,就是这儿。"

  他们推开门,哈利从肩膀上把披风卸下来,跑到镜子的前面。

  看到了,他的爸爸和妈妈微笑着映入了他的眼帘。

  "看见了吗?"哈利小声问。

  "什么也没有啊。"

  "看!看看他们……,很多人啊……"

  "我只看到你在里面。"

  "站在我这里,继续好好地看一下。"

  哈利走开去,让罗恩站在镜子的前面,奇怪的是,站在旁边的哈利再也看不到他的家人了,只有看到穿着涡漩花纹睡衣的罗恩。

  罗恩惊愣地盯看着自己的形象。

  "看着我。"他说。

  "你能看见你的家人们站在你的周围吗?"

  "不能,我只看到我自己。但是我好像有点不同,老了一点,我像是一个领袖。"

  "什么?"

  "我……我现在戴着比尔的徽章,拿着豪斯快迪斯比赛奖杯,而且我是快迪斯比赛的队长!"

  罗恩依依不舍地从镜子里自己威武的形象移开目光,兴奋地看着哈利。

  "你认为通过这面镜子能看到我们的未来吗?"

  "怎么可能?我的家人都已经死了,让我再看一下。"

  "昨晚你已经独自享受这面镜子了,还是让我再享受一下吧。"

  "你就只记挂着你的快迪斯赛杯,那有什么有趣的?我想看看我的爸妈。"

  "不要推我……"

  突然,从走廊外传来吵闹声,他们才意识到刚才太大声讲话了,急忙停止争吵。

  "快!"

  当诺丽丝夫人看过门这边来的时候,罗恩忙把被风罩在他和哈利的身上,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儿,心里想着同一件事——这件披风遇上猫能起作用吗?时间好像过了一年那么长,她才转身离去。

  "这里不安全,她可能叫费驰来,我敢肯定她一定听到我们说话了,我们还是快点吧。"

  哈利拉着哈利走出教室。

  第二天早上,雪还没有融化。

  "想下棋吗,哈利?"罗恩问。

  "不想!"

  "我们到下面看一下哈格力吧?"

  "不去……你去吧……"

  "哈利,我知道你在想那块镜子的事儿,今晚不要再去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有太多次死里逃生了。

  费驰、史纳皮和诺丽丝都在外面游荡着,他们看不见你又怎样呢?

  要是他们撞上你怎么办?要是你撞倒了东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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