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夜一个骇故事》~~~~~~~~~~~~~~~~~~~~~~

还没等我走开,我已经看见四只狼把我包围起来了。我不是第一次见狼,以前随父亲上山打过狼,但那时只是跟在大人后面玩玩。但这次我可能真要沦为狼裹腹的食物了。我开始发抖,也说不清楚是害怕,还是被雨浇的。
  四只狼都是成狼,在雨水中他们的毛发都紧紧粘在一起,这让他们的身形很彻底地展示了出来。我甚至可以数得清他们的肋骨有几根,看来他们是饿了很久了。我就这样和他们对峙着,我知道狼不会一下攻击你。它们会细心地、耐心地观察,寻找最好的机会保证一击必中。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下一秒我的喉咙可能就会被撕开了。
  这时候,我看见狼忽然在退缩,口中还不时地发出低吼,我知道那是带着威胁和恐惧的吼叫。我四处望去,果然我看见了它。
  它的身长超出我的想象,几乎可以算是一头小狮子了,但浑身雪白,雨似乎根本碰不到它漂亮的毛发。眼睛如同两颗黑色玛瑙,泛着不祥的光。最醒目的是它的尾巴,是八根,就像皇帝出巡的仪仗一样散立在后面。
  我突然想起,村里人都说,八尾猫通常会在不寻常的暴雨中出现,而且会寻找需要实现愿望的人。
  狼很快被吓跑了。八尾猫信步走到我面前。在它面前我几乎忘记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本应该凌驾于众多生物的人。我觉得自己很渺小。但我又渴望拥有它,因为它实在太美了。(说到这里,叔祖父的眼神很柔和,望着前方,几乎沉浸在以前的记忆中。)
  它轻摇了一下尾巴,又摇了摇头,伸了个极长的懒腰,然后望着我。
  我知道它在等我提出要求。原来我们家就是那个少年的后裔,这让我又激动又兴奋。但它的突然到达又让我手足无措,我真的没想好我该让它帮我实现什么愿望。我小心地问它:“我可以摸摸你么?”
  它没有表情地眯着双眼。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很快又出来了,它白色的毛发居然在阳光下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可能它答应了,所以我用颤抖的双手摸了摸它脖子附近的毛发。
  人一生会摸过很多东西,那些手感好的有丝绸、缎子、光华的 瓷器,或者年轻女人的皮肤。但八尾猫的毛摸起来感觉和我所摸过的毛发不一样,不像普通的猫毛那样杂乱,也不像别人送给我们的狐狸皮毛那样柔软。不知道是什么一种感觉,但摸着很舒服。我的手仿佛粘在那里了,我甚至想就这样枕着它的皮毛睡过去。

  不过它很快就躲开了,或许它不喜欢太靠近人。我知道它还在等我的愿望,它的八根尾巴在不卜值鼗卫椿稳ァN沂翟诓恢酪迪质裁丛竿缓枚运狄幌雀一丶遥任蚁氲搅嗽俑嫠咚?/p>   八尾猫望着我,忽然全身闪耀了一下,几乎晃得我睁不开眼睛。然后我在地上看到了一只猫,一只和普通猫没什么两样的白猫,而且,只有一根尾巴。
  我知道它是八尾,忙高兴地把它抱起来,兴奋地往家里走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和八尾猫玩耍。村子里的大人不会干涉孩子和猫玩。反正那时候我又不愿意和你父亲一样去读书,家里又富足,也就让我由着性子瞎混呗。但八尾起初很不愿意这样玩耍。每当我像逗其他猫一样把纸团、毛线球之类的扔给它时,它总是无动于衷地望着我,就像一个老人看幼稚的孩子一样。我终于意识到这样逗它其实是对它的不尊敬。
  它每天都对我叫唤,要不就摇着尾巴蹲在门口。我知道它不想待在这里。它想尽快满足我的愿望,少一根尾巴,然后又重复那永无休止的修炼。望着它的背影我觉得它很可怜。
  那天我坐在它面前问它:“是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它没做声,只是懒洋洋地望着我。
  “那,我的愿望就是你能有九根尾巴。”我一字一顿地说。
  八尾猫呆住了,黑色玛瑙般的眼睛充满了疑惑,随后是一种后来我知道名为感恩的眼神。或许它终于明白佛祖的意思,只有遇见一个肯让它圆满的人,它才能有九条尾巴。以前的人都自私地为自己考虑,他们认为八尾猫为他们实现任何愿望都是应该的,他们不会考虑八尾的感受,因为每一条尾巴都必须经历几十年的修炼。
 
 八尾猫慢慢地起身,伏在我面前,舔了一下我的手,很温暖。我看见它的眼睛有些湿,或许是眼泪吧。
  八尾不能再叫八尾了,我看见它长出了九条尾巴,是那样的华美壮丽,它的身体闪烁着白光,以至后来同村的铁蛋一直赌咒说那天看见我家闪着白色的强光。
  我目送着它离去,还是有些失落的。我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和它见面了。
  不过似乎以后的日子冥冥之中都受到了它的庇护吧,我这一辈子没什么作为,反而过得快乐而安详。我的子女都很孝顺,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或许都是托它的福。还有,昨天我梦见它了,它说它就要来接我了。
  上面就是叔祖父的叙述。当时的我听完只能将信将疑,我知道医学上有种病是臆想,多发在老人身上,他们身体很健康,但记忆却混乱。他们往往把一些不相干的事串联在一起组合出自己所谓的记忆,我不知道是否叔祖父也有这种病。
  但很快,在我离开家乡前他老人家就过世了。走得非常之安详,就是白天睡在藤椅上走的。家里人也说了,这,叫喜丧。
  在葬礼上,我是我那辈最长的。所以第一天的灵是我来守,那晚发生的事证实了叔祖父的故事。
  大概凌晨两点后,大部分人都散去了,只有几个守灵的人还在,不过大都已经睡死过去。但我却出奇地清醒。一想到前几天还和我谈笑风生的亲人一下就阴阳两隔,我多少有点悲伤。但在寂静的夜晚,我却听见了一声猫叫,并非像电影里的那样恐怖诡异,却充满了温柔的叫声。
  我也看见了,看见了八尾猫,不,应该称它为九尾了。如叔祖父描述的一样,第一次见它的人都会惊叹于它的美丽。白色如雪般的毛发配上漆黑如墨玉般的双眼,而且那漂浮的九条白色的尾巴更加让它显得雍容华贵。
  它向我径直走来,全然没有理会我的惊讶。我很想叫醒其他人,但嘴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就看着它走到叔祖父的灵柩前,像叔祖父当年和他分开时一样,舔了舔他的手,然后就如一阵烟一样消失了。
  过了很久,我发现我才能说出声来。但我没告诉其他人,我知道这无非招惹一顿嘲笑而已,而且在这样严肃的丧葬期间说这个在我们那里是很避讳的。结束叔祖父的葬礼后我才又回到家,而且以后我也再没见过八尾猫了。它的传说似乎也终止了。
  “好神奇的猫啊!”我忍不住感叹道。
  “的确,不过你相信么?”朋友问我。
  “当然,如果别人说我可能不会相信,但你说的再离奇我也是确信的。”我坚定地说。
  “那就好,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有你相信就够了。”朋友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早点休息。我知道今晚的故事结束了。当朋友出去后,房间又恢复我一个人的寂静。这时,朋友的那只猫又从外面回来了。我看着这只可爱的 猫咪,心想,它会不会就是那只八尾呢?如果谁有缘看到八尾猫的话,记住一定要向它提让它有九条尾巴的愿望,因为徘徊在人世的它们是很孤单寂寞的。
 
第五夜 手术刀


(以下是直接以朋友的口吻记述的。)
  有很多人学医都是带着强迫性的。我的大学同学林就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家是医生世家。他家三代学医,爷爷、父亲都是医学界非常著名的人物。所以他自己说,当年高考志愿从第一到第八全是医学院。
  不可否认遗传的确很有用。林似乎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料。再难再厚的课本他都记得非常牢。按照同学的说法是他能熟悉地知道人体的每一根血管,但却经常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迷失方向。
  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且拒绝了留校做保送研究生。在我们看来他有点怪异,居然拒绝这么优厚的保送机会。但是最近我在外地旅游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要我立即来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所以我们两人在毕业后又坐在一起聊天,自然我也问了问为什么他拒绝保送。
  拒绝保送其实并不是林的主意,而是他家里的决定。他的爷爷并不赞成林去读研,他希望林现在就来到自己和林父亲所在的 医院。或许老人家已经迫不及待了。林自己并没有反对。因为本身这条路也是爷爷帮自己选定的。
  可惜的是,还没等林正式在医院上班,林的爷爷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爷爷的去世给家里带来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们家人丁并不昌盛。林是独子,父亲也是。在葬礼结束后,林的父亲给了林一个盒子。
  “拿去,这是你爷爷生前经常交代的,一定要给你。”父亲把盒子郑重地交给林。这让林很吃惊,因为在林看来爷爷有时候是很严厉甚至有些专横的。他一直认为爷爷并不关心自己,只是为了所谓的世家的名望才强迫自己学医。
  “这个是爷爷的珍藏,你要小心保管,要知道我都没资格继承呢。你爷爷经常对我说,你是学医的料,这个东西到你手上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父亲缓缓地道来。林心中却涌起了悲伤和对爷爷的怀念。
  当林说到这里,我忍不住问林:“到底盒子里是什么?”
  林说,爷爷当时的交代是,不到你对病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不要打开盒子。
  林自然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但似乎行医的道路异常顺利,他自己常自我调侃或许是爷爷在天之灵的保佑。但很快他遇见了他穷尽气力也无法解决的病患。

  “那个病人就是上个星期来的,当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肥硕的圆球,有人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但这个胖子虽然穿了一身的名牌,我也能感到他的低俗和平庸,最重要的是他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子臭味。他身后还跟着一票人,哪里像看病,简笔呛谏缁崽概小K淙淮┳诺锰澹路螅褂兄诙嗟氖窒拢抑浪牟⊥窗阉勰サ貌磺幔蛭铱醇侨缑嫱乓话愕呐至成希拖癖灰桓鋈巳嗔艘幌拢骞俣挤植磺宄恕!绷衷谛鹗龅氖焙蚓4乓坏愕憬部蔚母芯酢?/p>   “当时我很奇怪,因为在冬天,他居然在外套下只穿了件很薄的内衣,而且我看见他的手下的手上还有很多套相似的衣服。
  “当我询问他的病情时,他面露难色,最终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我们两人在房间里。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脱去外套和衣服给我看的东西。那是我从医那么久从未见过的恶疾。”林的声音有点抖动,喉结在不自觉地上下翻动,虽然很轻微,但我还是看见了。
  “他的背已经不能叫背了,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所见过的马蜂窝是什么样子。高度的溃烂和伤口的高密度使得他的肉芽怎么也长不好,伤口之间互相撕扯。他能活下来我都很吃惊了。我还闻到了非常刺鼻的脓臭味。但我是医生,我只好屏住呼吸,近距离地观察伤口。
  “那的确是个非常奇特的伤口,如果你看了你会感觉像是有人用 武侠小说中所说的大力金刚指按过一样。每个伤口都是规则的圆形,但都已经凹陷并且开始坏死。而且就在我观察他伤口的时候我又看见了令我惊讶诧异的一幕。
 
“我亲眼看见就在他脖子右侧靠近锁骨那块为数不多的还是完好肌肉的地方居然慢慢出现一个指印,先是普通的凹陷,然后越来越深,最后开始发黑,我知道血管已经开始坏死了,最后像是戳破了的水袋一样,伤口形成了。但奇怪的是,虽然这一切在慢慢发生,但这个人似乎没任何知觉。
  “检查结束,我示意他穿好衣服,因为再多看两眼我真的受不了。
  “我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他痛苦地回答说已经快一个月了,开始没在意,因为也没什么疼痛,但后来发现脱下来的衣服全是脓血,身上也充满了腐臭味,就不得不去看医生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手下带那么多套衣服。”说到这里,林突然望着我,“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惊讶么,因为我并不是主治皮肤病的医生,更何况我出道没多久,为什么他如此严重的病会来找我医治?”
  “当时我问过他,但他闭口不答。我也没办法,只好让他先回去,我再想办法。望着他步履蹒跚地离开,我突然想到了爷爷留下的遗物。那个盒子正静静地躺在我家床头,现在或许是时候打开了。”
  这个时候林走到房间里面,然后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通体是墨绿色,大概一手掌长。当林从房间拿出来的时候我就被盒子吸引了,因为它泛着神秘的绿光。
  林在我面前慢慢地打开盒子,开盒的瞬间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我好像看到什么半透明的物体从盒子里离开似的。
  我和林终于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了,略有点失望,盒子里只是一把普通的手术刀,不过也有点不普通,因为刀柄是金色的,而刀刃,居然没有刀刃!
  林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术刀,奇怪为什么没有刀刃只有刀柄,没想到他突然啊的一声,这时我们才发现,并不是没有刀刃,而是刀刃极薄,薄到通体透明如空气的地步。而刚才林不小心,被锋利的刀刃割伤了,血很快就流到刀面上,这时刀的原形才看清楚。原来刀刃部分比刀柄要长上很多,这样它也比一般手术刀要长上一寸左右。正当林在包扎伤口,我却突然发现透明的刀刃上被血浸渍后居然好像有一些条纹。我拿起来对着光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什么条纹,而是两行小字。
  “医者施术救人,施仁救魂。”只有这十个字。
  “这就是你爷爷留给你在对病情没有办法时候的遗物?”我问道,“或许你父亲可以知道其中的奥秘。”
  “没用,父亲估计和我们一样,之前从未听人提起。但爷爷生前是非常著名的外科专家。但据说与其他的专家不同,他最擅长为人诊治一些非常奇异的病,由于这些人大都不希望曝光自己的病情,所以爷爷虽然著名,但没凭借那些个病例成为世人皆知的神医。”看来林的爷爷的确很低调。
  但是这把刀到底能帮助什么呢?最起码面前的这个背部病患该怎么医治?我问林,林也默不作声。
  我最后建议刀先放在这里,那个病人的病症非常奇怪,而且他为什么只找林来看呢?林点了点头,说我看的怪事多,想叫我和他一起调查一下那个病人。我笑道:“好事就没见你来找我。”
  很快,我们知道了胖子的身份,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是当地的一个工程建设老板。旗下的建筑队很多,由他承建的工程也很多。但该胖子似乎不是什么正经商人,拖欠工资,克扣材料,不过倒也没什么大错。据他本人讲他的饮食作息规律也很正常,更没有接触过什么毒物或者有背部外伤的历史。这可把我们两人难住了。虽然我知道胖子的症状有点像苗家人的虫蛊,但也不全像,因为像这样强的蛊下蛊的人都很难活下来,按照他的病情,他活不了多久。而且现在这个年代恐怕要找到那个会下蛊的人太难了。
  “这样,你去吓吓那个胖子,让他告诉你到底他为什么要选择你来治他的病,或许这里能找到点原因。”
  果然,胖子听我们说他活不了几天了,惊恐得像一条看见杀虫剂的肥硕的虫子,啊啊地哭,边哭边说,他知道林的爷爷有把手术刀,持刀者可以医治任何顽疾。
 
 林和我都很奇怪,看来是爷爷以前治过的病人告诉胖子的。但胖子说,没人看过林的爷爷如何使用那把手术刀。
  我和林只好再次回到他家中,把那把奇异的手术刀拿出来观摩,我突然用刀在手上划了一刀,果然很疼,但似乎很快就没有感觉。我又看着伤口,伤口像装了拉链一样迅速愈合。要不是旁边的血迹,根本没看出一点伤痕。
  林奇怪地看着我:“你疯了?”
  “你上次被割伤的手是不是也很快就好了?”我问林。
  林立即想到了:“难道这把刀可以迅速恢复伤口?”
  “对,也就是第一句‘施术救人’的意思吧。”
  “那第二句‘施仁救魂’呢?”林问道。
  “别管那么多了,先救胖子再说。”
  我们立即让胖子来 医院为他实施手术,虽然有这把神奇的手术刀,但林打算只和我来做这个手术。其实说是手术,只不过想在胖子身上实验一下而已。
  但胖子的情况已经不容许我们实验了。他的伤口已经烂透了,我们甚至可以透过伤口的烂洞看见他那厚厚的 脂肪层和骨头。
  林立即向医院申请手术,但医院不同意,说胖子的病手术死亡率很高,让胖子自己转院。但胖子说自己已经看过很多医生,结果越看越严重,如果林不给他做手术,他将控告医院和林的不作为,到时候医院和林都要上法庭。
  院方勉强答应了,林指名让我进去。并且不要任何其他的助手,他不希望爷爷的手术刀被别人知道。
  麻醉胖子不是容易的事,我心想是否要给他双倍的分量。林用爷爷给的手术刀对着一个正在生成的伤口做圆形切割,果然,伤口开始迅速愈合,并把脓血挤了出来。
  果然是把神奇的手术刀,林和我受到极大的鼓舞。伤口很多,我们小心翼翼地一个个切除,手术刀所到之处肌肉和皮肤愈合得非常快,最后,只剩下背部最大的一个伤口,这个伤口已经深入到脊椎骨上了。我还是无法明白,为什么胖子没有一点疼痛感。
  正当刀刚刚接触到那个伤口时,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了。胖子居然自己起来了。那种分量的麻醉剂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消失的。我们惊恐地看着胖子慢慢坐起来,他缓缓地走下手术台,身上的罩布也掉下来,他整个人裸体地站在那里,我突然想起了屠宰场里吊着的一头头猪的尸体。
  “你们阻止不了我!”胖子忽然发出非常尖细刺耳的女人声音,更奇怪的事是我并没有看到胖子的嘴动过。
  “这个畜生一定要死!”胖子又“说话”了。
  林浑身都在颤抖,这已经超出他医生的处理能力范围了。
  “你是谁?”我正色问道。
  “我说了,他一定要死,我不能让你们破坏我的计划!”声音越来越高,恐怕再喊下去会把人喊来。
  “好,我们不救他,但你也别再叫了,如果你要他死,你也要给我们讲一下原因。”我极力安抚这个不知道该叫什么的东西。
  胖子依旧如死尸一样站在那里。我注意到他心脏部位居然鼓了起来。
  “我说了,他只能死!”那种东西看来的确对胖子怨气很大,也不肯说什么。
  我一边安抚它,一边示意林出去喊人,现在必须先制服胖子。因为我看见他像梦游一样拿起了旁边的一把手术刀慢慢地往脖子上抹,要是等林来估计胖子就真完了。
  我不知道从哪里想到的,忽然高喊一句:“你丈夫也不希望你这样做!”我完全是蒙的,或者说赌的比较好。
  果然,那东西没再继续动作,胖子也停了下来。正好这个时候林带着一些人冲了进来,马上制服了胖子。
  这个时候胖子又继续麻醉过去了。我和林被弄出一身冷汗。
  “背上最后的伤口不要动,我想先让他去做一下心脏部位的CT。”我对林说。
  “做CT?还是心脏部位?为什么啊?”林疑惑地问。
 
“别管了,照做就是。而且别让太多人看到片子。”
  几十分钟后,我和林都在看胖子心脏的CT。
  我们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胖子心脏的CT清晰地显示出一张人脸,也就是胖子的心脏居然已经演变出一张人脸来。
  “这算什么啊。”林苦笑道。
  “恐怕真正的病源是心脏,还需要做一次手术。”我对林说。

  这蔚氖质趿治薹ǘ懒⒆隽耍咽虑榈脑嬷嗽悍健T撼ず苤厥印<肝恍脑嗍质醯淖乙黄鹱稣飧鍪质酰比晃液土忠不嵋黄鹑ァ?/p>   当胖子的心脏真实地展露在我们面前时,我们面面相覷。他的心脏已经极度肥大,而且那的确是一张人脸,确切地说是一张闭着眼睛的女人的脸。
  人脸的部位正好是心脏多出来的部分。现在必须让林用手术刀切掉那一块了。
  当林的手术刀刚接触到人脸,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并且用嘴,姑且称之为嘴吧,忽然咬住了刀,并且发出上次一样刺耳的尖笑。其他的医生都吓瘫了,旁边的一位护士直接晕过去了。
  “放手吧,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我对着那脸说。
  但那张脸的眼睛充满仇恨地望着我,忽然吐出了刀子,厉声说:“你又知道什么?你们不过是看他钱多。看病都是富人的专利,我的娃有病看见过你们来治过么?你们只会去为这些畜生看病,你们干脆叫兽医算了!”听见说话,那几位专家像发疯一样跑出去,边跑边喊“鬼啊!”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话。
  “你能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林诚恳地说。
  人脸似乎有点触动,声音也柔和了。“我不想说那么多,你们去找一个叫阿贡的工人去问吧,所有的事他都知道。我奉劝你们,像这样的畜生你们少救点吧。我知道我没办法抵抗那把刀。”说着她看了看林的手术刀,然后就没声了。
  林又试探性地碰了碰,果然没有反应了。林马上把人脸割了下来。割下来的瞬间,人脸就化为了血水,只留下一根针。
  事情被遮盖了起来,反正这是医院最拿手的事情。那几个被吓走的专家也认为当时应该是幻觉而已,而我等林提交了报告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去找那个叫阿贡的工人。
  我们最后在一个工棚找到了阿贡。他整个人就像还没烧干净的柴火,又黑又瘦。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劳累让他看上去非常虚弱和疲惫。我不禁想到,以他这种生活状态,根本无法抵抗一些病的入侵,而一旦生病,他们就会被优胜劣的自然法则刷掉,因为他们根本没钱治。
  阿贡听完我们的陈述,第一句就是:“胖子死了么?”把我们呛了一下。最后林尴尬地说胖子已经没事了,而且恢复得很好,阿贡对着我们冷笑了一下,最后慢慢地说出事的原委。
  我们在心脏上看到的那张人脸是个叫小凤的女子,她和丈夫是阿贡的同乡,三人一起来城市打工。阿贡和小凤的丈夫就在胖子的工地打工,小凤则做些散工。本来日子虽然艰苦,但还过得下去。但直到小凤的孩子得了重病急需医药费,而胖子又拖欠工资,小凤的丈夫和工人去要工资,却被胖子的手下毒打一顿轰出门去。万般无奈,小凤的丈夫以浑身浇上汽油来威胁胖子,谁知道胖子根本没放在眼里,而小凤的丈夫不小心靠近了工地的明火,结果在胖子面前被活活烧死了。接着,小凤的孩子也因为没有医药费,死在医院的过道中。小凤终于疯了,然后消失了,生死也不知道。阿贡说完,鄙夷地望着我们,说了句“你们可以滚了”,然后拍拍屁股又去干活了。
  我和林无语良久。林对我说,手术刀上的后一句,“施仁以救魂”到底什么意思?我没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听完后,对朋友说:“或许林的爷爷的意思是救魂救的其实是医生自己的。”
  朋友恍然大悟,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医者仁心,这样才是个有魂的医生。”
 
 “那个小凤到底怎样了?”见朋友说完,我暗暗为那个可怜的女子惋惜。
  “不知道,我至今仍未明白她到底对胖子施了什么术,不过林爷爷的那把手术刀的确神奇,而且来历神秘。林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他的父亲很支持他,他现在成为了一名医者,经常赠医施药。”
  “施仁以救魂。”我说道。
  “对。”朋友赞许地说。
 
第六夜 返魂香


 今天是第六夜了,现在已经是入夏了,天气渐渐炎热,不过这也更适合聊天听故事。今天朋友将说什么呢?我早早就泡好了两杯茶。
  等了许久不见他来,刚要去找他,发现他从门外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急什么?”朋友责怪道,“我去拿东西了。这玩意宝贝得很,要被你撞坏了,你的罪过就大了。”
  “什么东西啊,这么金贵。”我好奇地去望他的手,却看见一个一个黑色大小如鸡蛋,光滑同玛瑙般的物体,甚是好看。我忍不住拿手去摸,他却灵活地闪开了。
  “先听我讲这东西的来历,听完后你就不会急着摸了。”他神秘地笑道。
  “好,你说。”我高兴地坐了下来,边喝茶边听。
  (以下以朋友的口吻记述。)
  去年圣诞节,我独自一人在上海休息。忽然接到一封信,要注意,不是电子邮件。而且最费解的是这封信的寄信者让我看了瞬间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个署名谢依达的人分明是我数年前已经死去的朋友。
  说到谢依达我不得不向你解释一下,他是一位“靠”古学家。注意,我说的是靠山的靠,不是考试的考。因为他专门靠贩卖文物过活。
  虽说是朋友,其实倒也不算,只和他有过数面之缘。因为我对这类人向来很鄙视,但有时候他总能搞到让我好奇的东西,所以不得已还是见了几次,而最后一次我是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他的死可以说是意外,或者也可以说是得罪神灵的惩罚,因为他经常卖的东西是佛器。
  他是在挖一个佛头的时候不小心摔死的。那次不仅有我在场,另外还有他的三个朋友。我们草草地处置了他的尸首,把它交给了他的妻子。但很奇怪,这位未亡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悲伤,她非常坚毅地表示一定会救活丈夫,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而已。
  (“那封信呢?到底说什么啊?”)
  你干吗着急。那封信的确是谢依达写的,他的笔迹我不会认错。我向来有记忆人特征的本事,即便见过一次面,只要我想记得他,我会发现他与他人不同的地方。谢依达的字就是如此。因为这年头恐怕很难找到肯写信,而且用毛笔写的人了。
  信的大意是说他遇见了神奇的事,请我们别害怕,其余几人他也发了信了,希望我们去一下他家,甘肃的一个小城聚聚。
  我已不记得那几人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对这封信很感兴趣。于是我收拾了一下行装来到了那个小城市,并按照信的地址来到了谢依达的家。

  令我没料到的是这个小子居然住着非常华丽的 别墅呢,虽然是在郊外,庋谋鹗兰埔苍旒鄄环啤?/p>   很快一个佣人模样的人接待了我,并让我在会 客厅等。客厅的陈设更令我惊叹,里面摆放了各个时代最优秀的艺术品。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还有柳公权的《玄秘塔》等众多碑帖,明清两朝的官窑 瓷器。这些赝品的仿真度很高,估计也要不少钱。
  “我就知道你会来。”正当我欣赏着这些艺术品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冷不丁地看见一个几年前在我面前死去的人现在意气风发地向我打着招呼走来,还是震了一下。
  现在的谢依达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文物贩子了。他全身西装革履,戴着金丝无框眼镜,向后统一梳的大背头在不亮的房间里都可以充当灯泡了,唯有那硕大的酒糟鼻却一如既往。
  “我就知道你会来。”谢依达似乎很兴奋,又重复了一遍。我皱着眉头:“别重复,我还听得清。”
  “呵呵,不好意思,我实在很激动,你想想一个死去的人又能看见老朋友,你说我抑制得住么?”他走近了些。我也看到了他头左边深深向下的凹陷,那应该是当年摔伤的地方。
  我把手迎了上去和他握了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普通人一样。如果非要说有的话,我感觉他的手掌比普通人的要更硬一点。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不想老瞻仰你。”我半开玩笑地说。
  谢依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嘴角抽动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常态。“果然还是老脾气,既然你直接,我也不藏了。我们上楼谈。”说完便领着我去了他的书房。
  如果大厅的艺术品是赝品的摆设,那书房简直就是个博物馆了。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可以感觉到它们独有的灵魂。好的古物是有魂的。
  “你一定很诧异吧,不过你算不错的了,那几个蠢材要不吓得不敢来,要不就无知得不相信。你是唯一一个来了的,我很高兴没看错人。”谢依达一脸自信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说老实话我很讨厌他这种自信。
  “其实我能活过来多亏我老婆。”谢依达慢慢地叙述着,语气有点苍凉。
  “当然,如果没有那件传说中的古物,我也活不过来。”我望着他,总感觉他的身体之中有种未知的力量支撑着。
  “当年你们把我的尸体交给我妻子后她并没有埋葬,而是用我仅有的积蓄把我急冻起来,只身去寻找能使我死而复生的奇宝。”
  “奇宝?”我疑惑地问,然后脑子里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在几千年的传说中能使人复活的只有那种东西了。
  “返魂香!”我和他几乎同时说出。
  “不可能。”我马上又否定,“那种东西只是传说而已。再说,历史上记载的返魂香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去腐生肌,用来治疗重症的药物而已。‘返魂香,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是古人夸张罢了。”
  “哼!我原以为博学广闻的你会相信,原来你也和那些庸才一样无知。”谢依达冷笑了一下,“如果那是传说,那我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嘁,天晓得!说不定你当时根本没死,不过是暂时性的昏厥,脑部受到重创很容易导致假死,这在医学历史上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谢依达望着我,眼神冰冷,我只在死尸上看过那种眼神。“我请你来是要帮我,不是来听您讲医学的!既然你不相信,我只有拿出证据来,省得你再啰唆,不过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走到房间角落的书柜旁,不知打开了什么机关,居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来吧,不过你既然进去了就不要后悔。”说完他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黑暗代表着未知,我有点害怕,但好奇占了上风。虽然后来我侥幸得以活命,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毕竟得到了只有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宝物。
  那是条非常长的通道,几乎走了足有两百多米,通道里面点着很残旧的壁灯,因为我知道那种锈迹没有些个时日是形不成的。通道很干燥,这倒很令我惊讶,因为这个地方属于雨季非常多的区域,向下如此的深度还能保持干燥非常不易。
  走过通道后,我们来到一个非常开阔成扇形的房间。房间的四周都是石壁,刻着很多图画,很遗憾我对考古不是很精通,只知道起码那应该是唐以前的,因为人物的服饰与画法都和唐飘逸丰满的画风差异很大。
  谢依达走到房间的正中,点亮了一盏七宝灯。接着开始脱衣服。我疑惑地问他干什么,他却一言不发,一下就脱了个精光,然后转了过来。
  当我看到他的身体时,我才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证据是什么。因为他的上身从胸部以下就只剩下脊椎骨了,上面还挂着几丝像破布一样的残肉,左脚也在严重地腐烂。这可绝对不是那个假死后活过来的人可以展示的。
  “够了,穿起衣服吧,我看得想吐。”我转过脸,对他摆了摆手。等我再转过来后,谢依达已经穿好衣服跟没事人一样。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一个助手再去一次阴穴!”谢依达坚定地说。
  “据史料记载,返魂香第一次出现是在汉武帝的时代,西域月氏国贡返魂香三枚。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燃此香,病者闻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难道你妻子在三天之内就找到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急冻可以延长尸体的保存时间。你说的没错,月氏国的确是返魂香的产地,但到了这个年代已经绝迹很多年了。”谢依达不耐烦地说。

  我思考了一下月氏国的地理,按照今天的地图,它应该在甘肃省兰州以西直到敦煌的河西走廊一带,这个国家在战国时代开始兴起,强盛于秦末汉初,后被匈奴所驱逐,开始走向衰弱,最后在公迨兰捅磺既私ソネ滩ⅰH绻祷晗悴谠率希敲聪衷谡飧龅胤讲徽檬撬郧暗乃诿矗课一赝飧龅胤剑缓苡屑阜滞庾宓奈幕率显趺椿峤ㄈ绱撕夯墓拍鼓兀慷乙嫡馐枪拍梗训佬灰来锝銎疽蝗酥梢钥舻昧耍课掖乓苫笸潘K匀幻靼祝枷蛭医馐驼庖磺小?/p>   “你现在能猜测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就是张骞墓。”
  “胡扯,张骞墓在汉中,别蒙我了。”我愤怒地指正他,虽然我不是很了解历史,但也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
  “就知道你不相信,这个墓其实是月氏国的族人为张骞修的。的确,这里没有他的尸体。但在这个墓室有比张骞尸体更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说,返魂香?”我问道。
  “没错,月氏人将非常贵重的宝物当做纪念为张骞修这个墓室,即使在记载中,这个墓室也根本微不足道,但在像我这样的古物爱好者眼里,它可是穷尽一生追逐的目标。”
  “你刚才说的阴穴是什么?”
  “返魂香非常珍贵,月氏人在修建古墓时就把它藏在了古墓中心。作为可以使死者复生的宝物会吸引什么东西来抢夺我也不必多说。你知道台风吧,在台风的中心风眼反而是最平静的,返魂香就是这个风眼,不过称之为阴穴更合适,在它周围都是那些东西,它们想借着宝物的力量重新回到人世。”这番话让我很是惊讶,难道返魂香的出现会造成死者重回人世的局面?
  “返魂香曾经流传到日本,结果在日本爆发了一场常世与现世之间人和鬼魂的惨烈战争,已至于当时的京都成了一座鬼城。可见它的力量之强大。”
  “但它不是只能使死去三天内的人复活么?”我疑惑道。
  “那不是真正的返魂香,张骞带回去的由于没有妥善保管加上烈日曝晒,最重要的是返魂香与其他香料混放。但即便是不纯的返魂香仍然有治疗重病的疗效。这也是为什么史料记载的原因。”他继续叙述着,我也很感兴趣地听着。的确,日本历史上著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所处的平安时代的确是那样一个人鬼妖共存的混乱时期。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看你的身体状况似乎有点问题。”我指了指他的身体。他苦笑道:“的确,当年复活我的返魂香也是不纯的,虽然我的妻子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来复活我,结果仍然使我落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所以我必须找到真正的纯净无瑕的返魂香。”谢依达望着我,我知道处在生死边缘的人是多么痛苦。
  我答应了,因为我也是凡人啊,谁不想一睹传说中的宝物呢。虽然这趟旅途可能会比较危险。
  “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呢?”我问。
  “不在乎人多,一百个废物也不如一个有用的助手。”他边说边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正前方的墙壁边。墙壁上有一个类似拼图的东西,只见他移动了其中的几块,地面忽然缓缓打开,最后露出一个类似井口一样的圆洞。这个洞并不很大,差不多直径有两米左右。洞口看上去很恐怖阴森,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脊背发凉。
  “现在后悔来得及。”谢依达看我迟疑,激我。
  “别用激将法,我决定了就不会更改,不想去你杀了我也没用。不过我想问我们怎么上来?”我看了看洞,深不可测。
  “这里有台电转轮,时间一到,自己会拉我们上去。我们的时间不多,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相对安全的,如果过了这个点,我就要再等十年,恐怕我是等不了的。”谢低头收拾着行囊,我没注意他已经换了套衣服,而且居然在旁边拖出来一台机器,机器有着巨大的转轮,上面绑着类似攀岩保护的绳索。
 
 他把一套衣服和一个工具包给我,“换上,行动方便点。”
  数分钟后,我们准备停当。谢依达看了看表,然后做了一个跳的动作,我们便一齐跳了下去。
  洞并不深,但也有十几米,我们靠着绳子慢慢地滑下去。由于洞壁非常光滑,使得我们很不顺利,半小时后我们才好不容易踩到地面。

  我们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手电,是那种可以咬在嘴巴上的。谢告诉我,叫∈敝谒梢钥刂谱掷颐巧先ィ叫∈敝笞忠不嶙远颐恰2还庵值胤交故巧俅睢?/p>   原来整个墓室设计成一个沙漏形。手电的光源不强,但也能照几米,下盘全部由数十块完整的正方形石壁构成。每一面石壁上都记载着奇怪的文字,也有图画,文字我看不明白,但图画大致还是能看懂的。第一面似乎是一位僧人坐化,但从衣饰上看不像是中国人。第二面则是一只狐狸望着前面那位僧人,僧人则躺在了一堆木柴上,旁边似乎有他的弟子之类的举着火把,看来是要把他火化。而第三面则是一位女子陪伴着一位君王的画面,但那女子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君王旁边的箱子。
  我忍不住问谢,这些壁画和文字到底说什么。
  “这些壁画完整地讲述了返魂香的来历。”他看都没看,一边在地上寻找什么,一边回答我。
  “哦?说说看,那第一幅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那是一位高僧在坐化,然后当时的著名妖怪九尾狐为了得到高僧的舍利,幻化成人形嫁给了当时的印度君王也就是那位高僧的儿子宾头沙罗。”
  “儿子?和尚有儿子?”我听得费解了。
  “宾头沙罗的确是那位高僧的儿子,第一幅画中的僧人叫旃陀罗笈多,他是孔雀王朝的建立者,同时也是个虔诚的耆那教信徒。耆那教是筏陀摩那在公元前6世纪所创立的宗教,同印度教和佛教一样,相信灵魂解脱,业报轮回,主张非暴力、不杀生、行善积德。当他死后被火化,留下了三颗类似于宝石的东西。九尾狐希望得到这三颗东西,而这些东西都交给了旃陀罗笈多的儿子保管。但是九尾狐没想到旃陀罗笈多的儿子也十分厉害,识破了它的身份,并把它赶出了印度。”
  “旃陀罗笈多的儿子?我听得混乱了。”
  “你一定很熟悉的,他就是阿育王。”原来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好奇地问,我可没想到他能看懂印度文字。
  谢依达默然很久,忽然说道:“我妻子是印度人。”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只好继续看壁画,果然后面描绘了九尾狐被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提着剑赶出了皇宫的场景。不过似乎后来它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家,而后面的画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上面的人物很明显就是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人物啊。
  其中的一幅也是一位君王手拿一块圆形的透明的东西在与一位妃子把玩,而那位妃子正是前面出现的九尾狐,那块东西则很像传说中描述的和氏璧。
  “还是跟我解释一下吧,我又看不明白了。”我只好再次央求他。
  “印度的一位高僧把那三块类似舍利的宝物中的其中一块带到了中国,并且央求当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将其和一块名玉镶嵌在一起,那块玉就是和氏璧。所以传说和氏璧有神奇的力量,更有人说得璧者得天下。九尾狐自然又打它的主意。不过战乱纷争,九尾狐后来与玉都失踪了。后来另两块舍利一块留在了印度,另外一块在辗转中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再后来你也知道了,张骞把它们带回了中土,印度的一块在玄奘法师与印度的佛法交流的时候也带到了大唐长安供奉,另一块在后来唐玄宗的时候也就是753年随着中日佛法交流被鉴真和尚带去了日本。带去日本的那块却引起了日本的动荡,成为了众多妖魔争抢的宝物。在公元794年,恒武天皇建京不到十年,被错杀的皇太子早良亲王怨灵不散,天皇被迫移都至平安,设了幕府将军。扳上田村麻吕像镇摄皇太子的鬼魂从此拉开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时代的序幕。而追踪而至的九尾狐却没想到会被一群凡人打败,并被永远封在了杀生石里面。那块舍利最后也失踪了。”
 
“它倒挺可怜的。”我不禁惋惜道,“但这和返魂香有什么关系?”
  “我们找的是玄奘从印度带回来的最后一块。这块后来被张骞的后人拿到后归还给了月氏族人,并且希望可以归还给它的故乡印度,不过没有成功,但一位印度僧人画下了这些壁画在这里,以证实它的来历。而这块东西最后还是放在了由他们修建的张骞墓中。”谢依达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明琢恕D亲詈蟮纳崂泳褪欠祷晗悖俊蔽一腥淮笪颍灰来锒晕业懔说阃贰?/p>   原来扰乱天下将近一千多年的宝物就是这个啊。“别多想了,我们时间不够,赶快找吧。那位印度僧人画了这些壁画,同时也设计了这里的机关。月氏族人也不会轻易让人拿走返魂香。”
  我点头称是,也和他一起寻找。果然,半小时后我们找到了最后一幅壁画,也就是一位印度僧人修建墓室的那幅。看上去好像可以推动一样。可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用力都没有反应。最后谢让我和他站在相反的方向使劲。我笑道,这样哪能推开,力量不互相抵消了么。但没想到,这幅画原来是由两个空心石墙互相套在一起。果然,推开之后出现了两扇仅可以由一人进出的小门。
  时间不多,我们只好分开走。谁先找到返魂香就扯动互相绑在脚上的绳子,一来不容易迷路,二来也好尽快通知,而且我们还带了对讲机。
  谢依达走左边,我走了右边。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绝不选右边。(朋友笑着对我说,我心想以他那种什么都不怕的性格,必定是遇到了极其凶险的事了。)
  通道很狭窄,我若胖点还真走不过去了。大概走了二十米之后,右边出现了一个不长的台阶,每一级台阶都很凹凸不平,踩上去的感觉很怪异,不过光线很黑,我也就没有多去留意。当走下台阶的时候,我感到了前方有着不寻常的亮光。果然,在台阶下去的房间尽头,一位类似于 木乃伊似的僧人打扮的骸骨坐在那里,他身上有一个黑色的盒子。我猜想这应该是了,马上呼叫谢依达,但声音很嘈杂,可能信号不好。我只好拉动了一下绳子,并且自己去拿盒子。
  我不是傻瓜,当然先用东西试探性地动了动,很好,没有机关。盒子很沉,应该是金属制的。很奇怪盒子外面看不到有锁一类的东西。这个时候好奇心害我不浅。谁又不想看看那能令人起死回身的宝贝呢?我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盒子,但我忘记了,我身边就有死尸。
  盒子刚打开,就闻到摄人的香气,是那种闻到会让人精神一振的味道,而且感觉会上瘾一样。我一看盒子里面,一块如鸡蛋大小的光滑的物体被四条龙嘴牢牢镶嵌。盒子里面还刻有好像印度文一样的文字。看来就是它了,我高兴地把盒子关上放到背囊里面,全然没留意后面有东西正在慢慢地朝我爬过来。
  这个时候对讲机响了,我暗骂,这玩意不需要的时候反而灵光。马上接通,谢依达在里面着急地喊叫:“你是不是拿到了?拿到后千万不要打开,赶快出来。”
  “为什么不要打开?”我刚说完,忽然感觉后面一阵凉风。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居然看到身后站着数个形如僵尸手持古代兵刃的战士,它们大部分都已成了骷髅了,看来刚爬起来不久,因为我看见它们的脸上还直往下掉粉末。我暗叫苦也,难道是刚才打开盒子使它们苏醒了?难怪没什么机关,原来它们就是最大的机关。我回头望了望那坐化的僧人,奇怪的是他却没有苏醒过来。也好,少一个就少对付一个。不过面对这群非人的怪物我可没什么办法。房间里空间有限,它们正拿着兵器向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只好一步步往后退,边退边对着对讲机大喊:“没时间废话了,快来救我!”
  刚说完我就听见谢依达在另一边骂娘了。
  这时我发现我刚才下来的楼梯居然不见了,又看见其中一位士兵的肩膀上赫然有我的耐克运动鞋的鞋印,原来它们一直都躺在那里,我说怎么台阶睬上去怪怪的。不过现在没时间思考了,一柄长枪划破寒风已经刺向我了。我心里叫道,这下完了。忽然听见砰的一声枪响,长枪落地了。那些怪物猛地回头,其中一个的骷髅脑袋马上随着第二声枪响被轰得粉碎掉在我手上。我赶紧扔掉,那手感真的很恶心。
 
 “你来得真及时,开始我看着他们还以为是你亲戚。”我趁那帮怪物注意力转向高台处的谢依达的时候撞开一条路,被谢依达伸手拉了上去。他一拉我上来就赶紧叫快跑。
  “怕什么,骷髅难道还能跳上来?”我拍了拍土,回头一看,它们的确不能跳,不过它们一个一个踩着对方上来了。看来它们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人在危难中表现出来的运动力果然非同凡臁N液托灰来锓煽斓嘏艹龉溃⑶以谀切┕治锍隼吹囊凰布浒咽旁俅卫希纹舅窃诤竺嬖僭趺椿鞔蛞膊还苡茫暇顾遣皇橇妨饲ご笈惨频恼盼藜伞?/p>   我和谢依达累得一下子坐在地上。我指了指门:“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估计是当时造墓留下来的卫兵。只要有人打开箱子它们就会苏醒。都叫你别开了,要不是你拿到箱子,真不想救你。”谢依达责备我道。我自知理亏,只好笑了笑。
  “返魂香的力量果然很强。我们得马上离开。你把它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很快这里就不得安宁了,不走的话就没机会了。”谢拿出了一个类似遥控的装置,按动了按钮。我们等着被拉上去。我看了看表,刚好离两小时还有五分钟。
  但是我们并没有如计划地被拉上去,谢依达按了几次都没反应,看来是机器出故障了。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很灼热的风,回头一看,壁画上的九尾狐走了下来。
  它的火焰几乎把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全身通红的毛全部竖立了起来,这使得它本来就十分巨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房间,还有它标志性的九条尾巴。我几乎被这 神话中的妖怪吓得呆滞了。
  “没想到它也来了。”谢依达懊恼地叫道。
  “你不是说它被封住了么?”我问。
  “这不是它的本体,而是它对返回魂香执著的意念形成的新的妖怪。它的脑子只会思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了我们,拿回箱子。”谢依达顿了一下,一字一字地说。
  如果刚才的几个骷髅士兵我们还能用枪对付,对它恐怕就没用了。九尾狐的意念体一边向我们靠近,一边露出锋利的牙齿。它的眼神像火一般燃烧着盯着我背后装着盒子的行囊。
  “怎么办?这鬼时候机器又坏了。我们只能硬抗到机器自动拉我们上去。”谢依达无奈地说。
  “你认为我们能抗五分钟么?”我指着正步步把我们逼到尽头的九尾狐。
  “别怕,它不过是个意念体,估计应该没多少本事。”谢依达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个所谓的意念体一爪子拍向一块石碑,那块石碑像豆腐一样碎了一地。我们吞了一口唾沫。
  我已经可以清楚感受到它对我手中的返魂香的热情了,我衣服的边角都已经开始冒烟了。
  “你不是很了解这个墓室么,想想办法啊。”我拉着谢依达的衣服。
  谢依达迅速地打开我的行囊,从里面掏出一件半圆形的透明物体,并且从自己的口袋里也拿出同样的一块,两下一合并居然发出洪亮的撞击声。他手中居然多了一块圆形的透明玉盘。
  “和氏璧?”我惊呼道。
  谢依达没有理会我,只是口中念道希望管用,就将它朝九尾狐扔了过去。
  “你疯了?那是和氏璧么?”
  “是,不过已经没用了,里面的那块返魂香已经被我用掉了,否则我也醒不过来。但愿它可以暂时安抚一下暴躁的九尾狐的怨灵。”
  果然,九尾狐的念体似乎对和氏璧很感兴趣,它的怒火平息后身材也小了很多,就如同一只猫在玩耍玩具一样,把和氏璧叼来叼去。
  “还有两分钟,希望别被它发觉。”我看了看表。
  时间过得真慢,两分钟如同两年一样,我知道这比喻很俗,但的确是这样。
  “还有10秒。”谢依达长舒了口气。我们也听见了头上机器发动的声音了。正当我感觉绳索一紧的时候,九尾狐像是发现我们要离去,竟猛地冲过来咬住了谢依达的腿!
 
 我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的确很奇怪,被咬住的谢依达没什么反应,我反倒叫了起来。但见他拿出腰间随身带的砍刀一下就把自己的腿砍掉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流血。
  我们目送着狂暴的九尾狐在下面怒吼,谢依达的残腿也被它扔到了一边。
  “你,没事吧?”一边上升,我一边问他。谢依达只是满脸的无动于衷,从鼻孔哼出一个嗯。
  我们两人迅速地上升,脱离了洞口,但恐怕我们没想到,还有客人在欢迎我们。
  刚刚上去就是当头一棒,我被打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人还在洞边,不过早已经被五花大绑,谢依达自然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看了看旁边的人,居然有几个好像似曾相识。
  “老谢,收到你的信我就赶来了,你看我对你多够兄弟。”其中一个身材矮小戴着茶色眼睛的中年人冷笑着对谢依达说。我终于想起来,他们就是当年和我一起见证谢依达死亡的人,谢依达说给他们也寄了邀请信,不过不是说他们没胆量来么?
  “没想到你小子和这个愣头青居然真的拿到了返魂香,真不简单啊。”另外一个穿着风衣的高个子我认识,他是现在黑市上最大的文物贩子。他的手里正拿着我们辛苦拿来的返魂香!
  “还给我们,有本事自己下去拿!”我高喊了一句,换来的只是肚子和脸各挨了一拳。
  “别冲动。”谢依达劝道。随后厉声喊道:“你们不就是要返魂香和和氏璧么?犯得着杀我这样一个半死之人么?只要你们放了他,我告诉你们怎么使用。”
  “那太好了。”站我旁边打我的那个人说话了。这个留着光头的秃子也是当年的三人之一,看来他们全来了。原来只有我不知道返魂香的事。
  “当年大嫂用那不纯的宝物把你暂时救活,我们就跟上你了。你和大嫂还真不愧是我们这一行的翘楚。连月氏人和印度人自己都没史料记载的张骞墓你们都能找到。可惜大嫂为了救你吸了过多瘴气已经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拿了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们几个去造福人类多好?”矮子一嘴的冠冕堂皇。
  “好,好得很。不过没死人我怎么帮你们演示呢?”谢依达轻轻的一句就让他们三个忽然愣了一下。站在我旁边的光头还没说话,我就看见高个子的手抬了一下,光头哼都没哼一声就扑通倒在我旁边,他眉心的一个小洞还在流血。我回望高个子手里那把消音手枪还在冒烟。
  高个子把谢依达松开,与其说一只手扶着他倒不如说用枪指着他。一旦他们知道使用方法我和谢依达都活不了,不知道谢依达到底想干什么。
  谢依达把返魂香拿到手中,看来那三个人已经把它彻底撬出了盒子的龙嘴。现在这块形同黑玛瑙一般的宝物彻底摆在我们面前了。谢依达用双手用力擦拭着香的两侧。没多久,我们都闻见一阵幽香,接着眼皮开始打架。后来我竟睡着了。
  “醒醒,醒醒!”我感觉有人大力地抽我嘴巴,正要发怒,发现居然是谢依达,再看看旁边的那几位都像死猪一样睡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站了起来,发现绳子也解开了,不过脚还有点软,差点没站住。
  “返魂香还有另外一个功用,在香的两侧以双手摩擦可以使人暂时昏厥。”谢依达解释道。
  “那你怎么没事?”我摸着头问他。
  “因为那只对活人有效。”谢依达低声回答。我没做声,而是问他这几个人怎么办。
  “扔下去吧,下面的九尾狐正在发怒呢。”谢依达冷笑了,样子很是骇人。
  “扔下去?”我有点不忍。
  “你忘了他们刚才要杀我们了?”
  我无力争辩,按照他的吩咐把三人包括光头的尸体扔了下去。矮子下去的时候似乎没死,看来应该是摔在高个子身上。
  “谢依达!救我上去啊,求求你了!我所有财产都给你!你也念在我给你那么多古玩字画的分上救我出去啊!”矮子的哀号不断,接着听到了九尾狐暴怒的吼声和矮子惊恐的叫声。没多久就没声音了。矮子临死最后一句话如同地狱发出的哀号。
 
“谢依达!你不得好死!”
  谢依达在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正往洞口走,听到这话回头笑着说:“我已经是死人了。”
  我搀着他走出了墓穴,再次回到他的书房。书房已经被翻得一塌糊涂。不用说自然是刚才那几个家伙干的,估计机器的故障也是他们捣的鬼。
  “走,快,背我去莱伊的房间。”他似乎很着急。我只好背起他在他的指点下来到他妻子的房间。
  我一进去就感到一阵寒意,原来莱伊的房间完全是一个冰库。冰床上躺着的正是谢依达的妻子莱伊。她几乎没什么变化,不过面无生气。
  “她死了几年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真正的返魂香救活她。我一个已死的人不值得她为我付出。”谢依达边说边哭着,原来他找返魂香不是为自己完全复活,而是为了救他的妻子。
  “返魂香只能救一个人?”我问他。
  “不,但每使用一次就要三十年,当年李世民死去数天后复生就是依靠返魂香的能力。不过要复活首先要死者的尸体不能腐烂,所以我建了这个冰库。”
  “三块之中,和氏璧的那块威力已经减弱,而且你已经使用过了,带去日本的那块也不知去向,那这块就是最后的一块了?”我问谢依达。
  “是的,但我没把握是否真能救活莱伊。”谢依达把返魂香点燃,靠近妻子的鼻子。我又闻到了奇特的香味,不过这次没再晕倒了。
  奇迹出现了,莱伊的脸渐渐红润起来,而返魂香的光泽却在慢慢暗淡,最终变成了一块普通的光滑的黑色石头。
  看着妻子的眼睛慢慢张开,谢依达的眼睛却如同返魂香一样渐渐失去光彩,倒在了莱伊身上,然后迅速地枯萎,不到几秒钟就如同一副被烧尽的柴火。我刚要用手去扶他,谁知道一碰他的身体他就化为了灰烬。我呆呆地站在莱伊床边,看着那些灰一点一点消失。
  “他真傻。”莱伊醒了,面无表情,但脸上却挂着泪水。
  “的确,不过他走的时候是很高兴的。或许你根本不该在几年前救活他,本应死的就应该死,本应活的最终还是活了下来。”我用手拍了拍莱伊,把返魂香交给她。
  “这是他最后的遗物。”
  “不了,我看着这件东西会想起太多的事。你能和他一起去冒险拿出返魂香,相信他一定很信任你,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莱伊刚活过来,话一说多就喘气。
  我望着手中的返魂香,虽然它已失去光泽,却依然散发着神秘的魅力。我无法拒绝,于是这个世人皆想占有的宝物却戏剧性地落到我手中。(朋友笑嘻嘻地眯着眼睛看着返魂香。)
  “莱伊后来怎样?”

  “我一直和她保持联络,她已经致力于保护文物事业了。她说印度和中国都有几千年的文明,里面蕴涵的神秘力量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嗤诰蛞坏恪!?/p>   我望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忽然问道:“现在它还有什么力量么?”
  “有!”朋友肯定地说,“虽然无法使死者再生,但是对治疗顽疾很有用,而且带着它睡觉,你会在梦中见到你已经过世的亲人或者朋友。”
  “真的?今晚借我用一下吧。”我上去拿返魂香,不料被拒绝了。
  “不行,唯有今天不行。我去睡觉了,明天再借给你吧。”他逃似的跑了出去,生怕我和他抢。
  “真小气啊。”我抱怨着躺了下来,看了看表,表上的 日历清楚地记着今天是七月十四,我猛地想起,他的父亲就是今天去世的。
  “祝你晚上能做个好梦。”我轻轻地说道,随即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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