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以前妻只是出去上课时才淡淡地化点妆。一回到家就立刻铅华洗尽,素面朝天。用她的话说是,脸上抹着那些油彩不舒服,不自在,破坏了她皮肤的自然美。不过,她也知道淡妆会增添女人的魅力,更重要的是,会在别人面前显示出一种女性的尊严和对别人的尊重。所以她出门还是要稍稍化些淡妆的。
每次她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她都自嘲说是我得戴“面具”了。按照她的理论,女人出门,就像演员登上舞台,需要面具、需要化妆。而家却是最应该回归自然本性,最该真诚相待的地方。所以只有在家,人,才不需要表演,自然也不应该上妆。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妻到家的头一件事是换衣服,第二件就是摘“面具”卸妆。
可最近妻回到家,不再急着先坐在梳妆台前卸妆了,倒更情愿把自己的淡妆一直保留到晚上睡觉之前。每次出去购物归来,她还时不时从包包里掏出些新买的瓶瓶罐罐。梳妆台上这“液”那“霜”的也在不断地增添。
注意到妻的变化,我好几次想鼓起勇气继续跟她开玩笑,恢复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种轻松愉快真诚。可是那天“走神”的“愧意”让我的玩笑好像也卡在了喉咙的什么地方,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不过,看到妻在家衣冠楚楚,或者对着镜子精心地抹呀描的,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有时甚至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尽管如此,要想把那句埋藏在心底的“对不起”大声说出来,却又非常之难。之所以难,是因为我也常常在心里为自己辩解:我并没有出轨。充其量也就是精神稍稍有一点倾斜。我只不过是欣赏了一件美丽的艺术品而已。如果妻因此而介意的话,只能说她太过多心。况且,那天和杨蕙的交往也是岳父的引见,以后送杨去车站更是她母亲的主意。有我什么错?
我拿不准自己的这种辩解究竟是“强词夺理”还是真的有什么理由?
有时候,我觉得妻好像也想对我说点什么。我在书房伏案疾书时,她有几次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欲语又止的样子,然后顾左右而言他。还忙着呢?早点睡吧。
除了这样不疼不痒的话,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说,一切似乎依旧。可是这一切依旧之中又总能让人真切地感到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