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岛第二部【中篇惊悚小说】全文完

“你说什么?”夏大队被这句话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队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鱼进锅突然放低了声音,“昨天,我看到……”

突然,一颗子弹呼啸着从夏大队的耳边掠过,在鱼进锅的脑袋上钻出一个大洞,白乎乎、热腾腾的脑浆喷了夏大队一脸。夏大队急忙转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阵抖动。他赶忙拔枪向着草丛连续射击,枪声在空旷的岛屿上回响不绝。过了好一会儿,夏大队赶到自己瞄准的双臂有些酸麻,可是他却迟迟不敢将准星移开那片草丛,好像凶手还躲藏在其中一样。闻声赶来的朱副书记等人看到地上的惨状不由得都吃惊不已。看到众人赶来,夏大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提着枪刚想向朱副书记汇报情况,站在朱副书记身旁的武队长突然举枪对准了枪,并厉声说到,

“夏队长,放下你的武器。”

夏大队感觉脑中一阵糊涂,他看了看周围的众人,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惊恐和疑问。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认为自己杀害了鱼进锅。的确,自己刚才开了枪,又是自己把鱼进锅单独叫了出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把不利的证据引向自己。

“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夏大队双手在胸前乱摆,却还是紧握着自己的配枪。众人都向后退了一步,武队长厉声叫到,
“放下武器,不然开枪了!”

看到众人脸上的猜疑,夏大队不由心头火起,他猛地举起枪,瞄准了武队长,大声吼到,“我不是凶手,他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朱副书记躲在武队长的身后,对夏大队说到,“小夏啊,你先放下枪,咱们可以慢慢谈。”

然而此刻的夏大队,脑中已经是一团混乱,他只是机械性的重复着“不是我杀的”这五个字,眼前越来越黑,终于什么都看不到了。

当夏大队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拷在小楼一层的浴室之中。他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然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的双手依然被拷在冰凉的水管上。夏大队转过头去,看到外间盥洗室镜子中的自己。那已经完全不是之前那个春风得意、风华正茂的警队队长,镜中人头发凌乱,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就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放开我,我是被陷害的!”夏大队歇斯底里的喊到,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小楼中静得出奇,只能听到水滴掉落在地上的滴答声以及他自己那近似绝望的回声。他重又坐倒在地上,脑中如过电影似的回放着那一幕幕场景。小楼中的七具尸体、马副队的失踪、张岩和鱼进锅的死、以及贩毒,所有的矛头都似乎指向自己。为什么凶手只打死了鱼进锅而留下自己?如果真的是马副队要灭口,他应该连自己一起杀死的。留下自己成为杀死鱼进锅的嫌疑犯对凶手又会有什么好处呢?夏大队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突然之间,他觉得这幕场景似曾相识,记忆的节点在这一瞬间被放大,破旧的楼道、阴冷的房间,夏大队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那座老屋中。一段他不愿意接受并拼命想要遗忘的历史,一段让他每晚都被噩梦缠绕的过去,他本以为十年的时间足以抹平一切,然而他错了。他忽然又想到书呆子在手机中找到的视频,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从这个角度来看,马副队如果真的死了,死在他的贪婪和傲慢上;张岩的死,在于她的不忠和同样的贪欲;那么鱼进锅呢?他只不过是平时有点好色而已,这种猥琐的人又能做出什么真正的罪行来?

这时,楼道中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朱副书记、苏秘书走了进来,却没有看到平时形影不离的武队长。夏大队注意到苏秘书随手将浴室的门关上了。

“小夏,”朱副书记的语调还是那么的柔和,仿佛这一切从来不曾发生一样,“让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句话,夏大队的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流了出来。只听朱副书记接着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所有的证据对你都很不利,这里条件有限,我们又没办法对尸体进行完全检验。”

夏大队似乎从朱副书记的话中听出些其他的意思,急忙说,“朱副书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以党性保证,小于不是我杀的。”

朱副书记摆了摆手,“这个问题咱们以后再谈,还是先来说说怎么从这里离开。”

从昨天晚上巡逻艇失踪之后,夏大队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船上的无线电是唯一同陆地联络的工具,失去了无线电就等于同陆地失去了联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方法离开这里。

朱副书记看到夏大队没有表态,便继续说到,“我们搬上来的淡水和食品都不多了,肯定撑不到搜救队赶来。所以现在要尽快和局里取得联系。”

“可是无线电台已经没有了,”夏大队说,“怎么还能联系上局里?”

“别急,那不是唯一的电台。”朱副书记笑了笑,“大学毕业后,我曾经在当地人防部门工作十年,在这个岛上也呆过一段时间。当时部队响应党中央号召,全国都在修筑人防工事。这个岛上也有地下人防工事。”

“您是说人防工事中会有无线电台?”夏大队问。

“不错,无线电是人防工事中必备的设备,以便确保和陆地的通畅联络。这个岛上的驻军撤走也不过几年时间,所以电台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

“那很好啊,赶快联系吧。”夏大队突然感到有些矛盾,一方面,他做梦都想早点离开这座诡异的荒岛;另一方面,他却想在离开之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现在出了一点问题,”朱副书记说到这里,神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工事通道的一段倒灌入大量海水,必须潜水才能过去。我们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夏大队这下明白朱副书记来找自己的目的了,他夏某人是警队中出了名的“浪里白条”,长时间无氧潜水更是他的强项。看来那段被海水倒灌的通道一定很长,只有自己才能通过。想到这里,夏大队的心里有了底,便撇开这个话题不谈,一再向朱副书记解释自己的清白。

两个人僵持不下,苏秘书突然说到,“夏队长,朱副书记的意思是,如果你这次可以立功,之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

苏秘书的这个举动让夏大队有些诧异,虽然猜测到苏秘书和朱副书记的关系不一般,但一个秘书竟敢公然做政法委副书记的主,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看来他们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夏大队突然有些得意,他看着朱副书记,希望后者也表个态。朱副书记看了看苏秘书,又看了看夏大队,不紧不慢的说到,

“小夏,我在滨城市政法系统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比较会看人的。你不可能枪杀小于,他是畏罪自杀的。”

这句话一出口,夏大队便松了口气。

“他强奸未遂,便杀人灭口,被你发现后,便开枪自杀了。”苏秘书在一旁补充到,语气平静的就好像在陈述一个普通案例一般。

“可是,谁又能相信呢?他在警队一直表现很好。”夏大队提出了异议。

“因为他是有前科的,”苏秘书的语调冰冷,如同机器,“五年前他曾经猥亵多名未成年少女,后来走了市里的门路才平息了此事。他的案底我们掌握了很多,只要拿出一两件就足以说明问题。”

听到这里夏大队突然感到浑身冰凉,这并不是因为他听到了鱼进锅的罪行,而是因为朱副书记他们竟能把一个小小警员的罪行掌握的如此详细,那么自己呢?自己十年前的那件事岂不是……

朱副书记似乎看出了夏大队的心思,他笑了笑,伸手在夏大队的肩头轻拍了几下,“小夏,这么多年我一直很看好你,只要你这次做的好,我保证,警队队长的位置就一定是你的。年轻人,你的前途无量啊。”

夏大队仿佛浑身脱力一般,重新坐倒在地上。苏秘书走上前去为他打开了手铐,然而重获自由并没有让夏大队感到如释重负。他脚步踉跄的跟着朱副书记走出小楼,此时天色以晚,天空依旧阴晦如墨,海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老郝和老白站在帐篷旁边抽烟,夏大队看了看他们,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了。三个人翻过小山丘,来到海岛的另一侧。在海滩的一个山洞口,书呆子正站在那里,看到朱副书记等人,便挥了挥手中的电筒。

等走到洞口,朱副书记便略带焦急的问到,“怎么样,还没有出来么?”

书呆子摇了摇头,神色沮丧。夏大队一脸茫然,不过从朱副书记的问话来推测,似乎有人在他之前已经潜入通道中了,而且那人凶多吉少。
 
“不错,无线电是人防工事中必备的设备,以便确保和陆地的通畅联络。这个岛上的驻军撤走也不过几年时间,所以电台应该还是可以使用的。”

这个构思巧妙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本以为他们要被困在岛上,互相怀疑和残杀呢
 
朱副书记转过头来看着夏大队,“刚才忘了和你说,刘义和武队长下午时进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一会儿你在下面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

听到朱副书记这样说,夏大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样急着让自己出马了,先前下水的两个人,现在很可能早就溺死了。可是突然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是一条简单的通道,在闭不住气时游回来就可以了,怎么可能会溺死呢?

想到这里,夏大队便问朱副书记,“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通道?”

朱副书记向他解释说,这条地下通道是利用海蚀地貌岩洞修筑的,因此地形错综复杂,洞穴也四通八达,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其中。但是通道内应该有导引标志,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会没有看到。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夏大队断定自己凭着一口气也不可能找到另一端的人防工事。于是他动手制作了一些简易换气瓶,就是在矿泉水瓶盖上钻出几个小孔,这样短时间内水不会流入瓶中,需要吸气时可以将瓶中的空气挤压到口中。在制作了三个这样的换气瓶之后,夏大队的心里稍微有了底。他不需要什么潜水镜,只要手电的光线足够好,他便什么都能看见。水下作业,枪是没什么用的,因此他只向朱副书记要了一把警用匕首。一切准备好之后,夏大队便脱去外衣,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然后系上一条储物带,将换气瓶和匕首都插上去。

四个人走去山洞,洞中传出的阴冷之气让夏大队有些发抖,黑色的岩壁湿漉漉的,在手电光的反射下显得光怪陆离,不时会看见一两只拇指粗细的海蟑螂从手电的光柱下逃开。又走了没多久,山洞突然向地下延伸,脚下的水位也逐渐升高。洞中的海水浑浊不堪,很难看清水下的情况。夏大队不由皱起眉头,这种条件潜水是很不利的,难怪刘义和武队长会遭遇不测。这时,朱副书记几个人都停下脚步,他们一一上前同夏大队握了握手,好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夏大队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他咬了咬牙,便一头扎入浑浊的海水中,向地下通道的深处游去。

虽然已经是六月的天气,可海水依旧冰冷刺骨,夏大队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打颤。他一只手握着手电,一只手拿着换气瓶,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向前游着。周围的岩壁千疮百孔,缝隙交错,有的竟大到可以容身。偶尔会有一两条怪鱼从某个洞口窜出,然后迅速消失在另外一个洞口中。当夏大队用完第一个换气瓶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两个洞口似乎一样大小。他不得不停下来查看周围是否有标识,可是找了一圈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夏大队知道,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生死抉择,选错了一条路便会让自己性命不保。他抽出第二个换气瓶,放在嘴里吸了一口,以便可以让大脑做出正确的判断。突然,从左侧的洞口飘出一团东西,夏大队赶忙用手电照过去。那是一团红色的物体,好像是水彩调色的颜料团,夏大队不禁有些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画水彩呢?他伸出手去,将那团物体抓在手中,哪知触手处那红色的团状物居然瞬间散落成粉末。夏大队脑中突然一阵激灵,这不是什么颜料团,而是人血!他感到胸口一阵胀闷,赶忙换了口气。左侧的洞口飘出凝固的血团,说明那里一定是死路,刘义或者是武队长应该就惨死在里面。想到这里,夏大队双脚一蹬,钻入右侧的洞穴中。游了没多久,他感到洞口突然变得狭窄起来,紧接着前方出现了一团模糊的事物。他游到近前,用手电一照,顿时惊得吐出一大团气泡。在手电筒冷光的照射下,前方岩壁的一个洞口中居然伸出两只惨白的人腿!那两条腿随着暗涌在水中无力的摇摆,仿佛那腿的主人还活着一般。夏大队平稳住心神,用手电向那双腿后面的空间照了照,发现是条死路。看来这人和自己一样选错了路,却不知道怎么钻到了旁边的岩洞里。夏大队不想再多看那双腿一眼,急忙向后游去。来到岔路口时,第二个换气瓶也已经用完。他心里盘算着,等到第三个瓶子用完,他便必须向回走了。夏大队取下倒数第二个换气瓶,放在嘴里吸了一口,便钻入左侧的洞口。

这里的洞壁比较平整,明显能看出人工修葺过的痕迹,不过夏大队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这条路是正确的,那么怎么会有凝固的血团从中飘出呢?正想着,迎面居然又飘过两团血迹。夏大队侧身避过血团,后背似乎碰上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他急忙回身用手电去照,这一照之下,夏大队顿时吸了一大口海水在嘴中。刚才夏大队后背碰到的,正是武队长溺死的尸体。他的腰部被卡在两块突出的礁石之间,整个人还保持着临死前竭力挣扎的姿势。武队长得双眼圆睁,仿佛在瞪视着面前的夏大队,那眼神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他满口的血迹将白森森的牙齿染得斑驳不堪,夏大队知道那是过度窒息导致的肺泡破裂,据说这种死法非常痛苦,而且要经过一段时间。夏大队注意到,武队长那只带着金镏子的左手深深的嵌入岩缝中,似乎是想把自己从礁石中拉出来。他不想多看这具尸体一眼,将换气瓶放在嘴边,这才注意到那瓶子已经干瘪得几乎扁平。吸进瓶中的最后一点空气,夏大队用手电向前方的通道照了照,可是什么都看不清。保险起见,他决定先退回去再说。可是,当他抽出最后一个换气瓶时,那种恐惧与惊讶比刚才更加重了。透明的塑料瓶子中,出现两个硕大的气泡,他翻转瓶身,发现瓶子的侧面居然有一条裂口。夏大队的脑中一阵晕眩,难道自己的下场同刘义和武队长一样?他不甘心,他告诉自己决不能死在这里!于是他拼命的向通道前方游去,前方的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夏大队赶到胸口的压抑感越来越大。他一点一点的吐出肺部最后残留的空气,就如同心中最后的希望在一点一点破灭一般。在吐出了最后一点空气之后,夏大队感到腹部开始逐渐抽搐起来,那种想张开嘴大口吸气的冲动渐渐变得强烈。他抽出匕首,想要在窒息之前先给自己一个了断,因为至少那是瞬间的死亡。

就在这时,手电光滑过上方,那里似乎不再是漆黑的岩壁。夏大队心中一阵狂喜,用尽最后的力气蹬了两下。他的头一露出水面,便张开嘴大口喘息起来。那种满足感是他这一生都不曾经历的,此时此刻,他只想尽情享受自由呼吸的畅快。过了好一阵,夏大队的呼吸才渐渐恢复平静,他举起手电向着四周照了照,发现这一侧岩洞的空间要大了许多,两边的地势也高了出来,形成一个平台。他又向前游了几下,脚下居然踩到人工修筑的阶梯。沿着阶梯走上平台,夏大队发现这里是一间经过简单修葺的石室,靠着岩壁摆放着几张桌子,上面的东西都长满了青苔,毛茸茸的有些渗人。突然,一张桌子上放着的一件东西引起了夏大队的主意,他将手电光聚焦其上,一看之下,差点将手电掉在地上。放在桌子上的,居然是那把自己在小楼中看到的血迹斑斑的警枪!这太不可思议了!警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同撞见鬼,夏大队感觉后脊梁直冒凉气。他拿起那把警枪,发现弹夹是空的,里面没有子弹。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将警枪带到这里?难道这岛上真的存在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杀了马副队、张岩和鱼进国,然后将罪状都加在自己身上?这时,夏大队突然听到通道口的水面一阵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他急忙用手电照过去,浑浊的水底,逐渐显露出一个魁梧的人影。那人一动不动,似乎是漂浮着前进。突然,那漂浮着的人影在水面下伸出左手,那拇指上居然带着一个硕大的金镏子!夏大队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武队长已经完全死僵了,这是他在水下亲眼所见,可是现在,那具尸体居然伸出了他的左手!

做水警久了,就会听到这样或者那样怪诞的传闻,什么淹死的人会找人做伴啊;什么水下的亡魂会附身啊。要是换了从前,打死夏大队他都不会相信,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甚至连去多看一眼那人影的勇气都没有。夏大队头也不回的沿着石阶继续向上攀爬,根本不去管朱副书记嘱咐的无线电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那有节奏的、沉闷的脚步声在石洞中回响,仿佛有数不清的溺死者从水中爬了上来。夏大队手脚并用的爬上最后几阶台阶,这里是在悬崖上开凿出的一个瞭望台,他站在石台边,十米下的地方,黑色的海水翻滚咆哮的拍打着突兀的礁石,夏大队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可是身后的脚步声正在逐渐逼近着,夏大队仿佛还听到粗重的喘气声,那一定是从武队长那满是血迹的嘴中发出的。他是来找自己做伴的,夏大队神经质的抽出匕首疯狂的想楼梯的方向掷去。匕首碰在坚硬的岩壁上,发出铿锵的声响,可是脚步声并未停息。他又将手电也扔了过去,光线在楼梯上翻滚,瞬间将一个人影映射在墙壁上,那是一个扭曲的人影,从腔体上居然长出两个脑袋!夏大队再也撑不住了,这些天来他紧绷着神经终于到达了极点,他转过身去,纵身一跃,跳入那翻滚的黑色海水中。
 
想问问LZ有多大了。阅历文笔都是一流的。
 
板凳。这段写的太好了。有点现代金庸的味道。:cool:
 
写得真是越来越精彩,高潮迭起。

“于是他动手制作了一些简易换气瓶,就是在矿泉水瓶盖上钻出几个小孔,这样短时间内水不会流入瓶中,需要吸气时可以将瓶中的空气挤压到口中”
这个貌似很专业啊
 
以为又去灵异空间了。俩脑袋好! 引人入胜。
 
还不到而立之年:D

这么年轻?别浪费了,赶快去大的网站发文,到你35岁的时候,你就出名了。
什么天涯,晋江,红袖,起点,新浪,哪个都行。如果只是打个草稿,在这里发没问题,但是下一步就赶快走出去。
 
这么年轻?别浪费了,赶快去大的网站发文,到你35岁的时候,你就出名了。
什么天涯,晋江,红袖,起点,新浪,哪个都行。如果只是打个草稿,在这里发没问题,但是下一步就赶快走出去。

王伯安曾言道,“为学大病在好名”。在下写东西实在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些记忆的节点,并非为了出名。再说,以我的文笔,实在不敢跟当代文学家为伍。

发文到这里是因为很有家的感觉,有人认真阅读自己的辛劳实在是一种感动,就像朋友和朋友之间那样。其实之前也在新浪上发过文章,惭愧的说,没有多少人看,更没有人认真的提出意见。只有到了这里,才能感受到文学论坛的气氛。:D
 
写得真是越来越精彩,高潮迭起。

“于是他动手制作了一些简易换气瓶,就是在矿泉水瓶盖上钻出几个小孔,这样短时间内水不会流入瓶中,需要吸气时可以将瓶中的空气挤压到口中”
这个貌似很专业啊

每发一段拥抱兄就来认真点评,不过夸得有点过头,惭愧:blowzy:
 
在大学时代,夏大队在学校游泳馆的十米跳台曾无数次的轻松跃下,高台跳水对于这个运动健将来说并不陌生。可是现在,当身体以巨大的惯性扎入海中时,他却不能像过去那样从容了。冰冷的海水仿佛从西面八方袭来,钻进他的鼻孔、耳朵和嘴中。与此同时,右臂传来钻心般得剧痛让他几乎晕厥。夏大队挣扎着浮上海面,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到岸边,他拼命喘着气,翻倒在乱石滩上。夏大队努力的想要抬起右臂,可一阵剧痛立刻从右臂传入大脑皮层中,他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了,这种剧痛并非来自筋肉,而是痛入骨髓。他勉强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小臂的胫骨已经折断,白森森的骨头从皮肉中伸出来,鲜血兀自流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夏大队带着哭腔自言自语到,“我必须马上止血、必须马上止血……”

也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夏大队居然重新站了起来,他艰难的在乱石滩上前行,心里害怕极了。人们常说恶有恶报,难道这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可为什么这报应只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不是一个人,绝对不是一个人!天下比他作恶多端的大有人在,可老天为什么偏偏要惩罚自己呢?他只不过是一只在夹缝中求生的可怜虫而已,他不该得到这种报应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恼怒起来,都是因为他们,是他们逼自己的,是他们让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他本来可以堂堂正正做个人,现在,只有鬼鬼祟祟的做畜生!夏大队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山上的帐篷走去,热乎乎的鲜血洒了一路,他感觉自己就如同一条断了腿的丧家之犬,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夏大队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找到朱副书记,这个逼迫自己走入地狱的人,然后杀了他!

帐篷四周并没有人,看来朱副书记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出来了。他走进帐篷,想要让老郝和老白给自己包扎一下,顺便再要回自己的配枪。警队中,如果说要找一个自己可以信任的部下,老郝绝对是首选。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对夏大队忠心耿耿,警队中也都公认他为“老好人”。至于老白,夏大队也很熟悉,让他们倒戈帮助自己并不难。虽然朱副书记有一个很唬人的身份,可是在这个荒岛上,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吓不倒谁。可是当他走进帐篷时,不由得被看到的场面惊呆了。老郝和老白平躺在行军床上,他们的胸腔被利器打开,心脏位置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行军床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两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和一张已经发黄褪色的旧报纸。夏大队不敢去看那两团东西,他知道那是两个人的眼睛和舌头。他拿起报纸,看到上面的一个标题被人用红色的铅笔标记出来;“警队队长涉嫌贪污畏罪自杀”。看到这个标题,夏大队突然感到浑身冰冷,他又看了看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十年前的事情终于败露了。难道是朱副书记,难道是马副队?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个岛!想到这里,夏大队翻出老白的医药箱,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而后他从老郝身上抽出警枪,咬着牙向外面走去。刚走出帐篷,夏大队似乎看到远处草丛中有一个人影在探头探脑。此时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荒草和天色连成一片,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突然,他看到那片草丛中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方向正对着自己!夏大队想也不想,举枪向着草丛连续射击,蒿草被子弹割断了一片,周围似乎突然安静下来。夏大队走到草丛旁边,拨开蒿草,他看到地上有一摊血迹和一支警枪,那血迹向草丛深处延伸过去,显然中枪的人想要逃开。夏大队沿着血迹追去,走不多远,便看到一个人影趴在草丛中。他走上前去,将那人踢翻过来。

本以为自己会看到马副队那张可憎的面孔,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地上痛苦挣扎着的居然是平时一向柔弱不堪的书呆子。他的肚子被子弹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从肚子和嘴中汩汩流出,他的双手奋力的向天乱抓,眼神中充满了临死前的绝望与恐惧。

夏大队蹲下身,一把抓住书呆子的衣领,大声叫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你陷害我的?”

突然,书呆子那本已暗淡下来的眼神又重新放射出光彩,他看着夏大队,平静的说到,“我出生的那年,父亲本来是给我起名‘王国’的,因为同情民运分子的父亲当时受到排挤和审查。可最终派出所还是给我上了‘王爱国’的户口。从小到大啊,我都活在别人的白眼当中,因为我有一个同情民运分子的父亲。十六岁那年,我终于和他划清了界限,宣誓永远终于党。警校、毕业、工作,我自始至终都没去看过父亲,不过我找到了另外一个父亲,就是朱副书记。这许多年里,我为这个父亲做了不少事,为的就是不再遭人白眼。这次朱副书记上岛,是为了找一件东西,也就是半夜我在小楼的停尸间里要找的东西。一个在公安局长身上的U盘,一个装满了隐私的U盘。他们很害怕,我想因为他们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虽然我要死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我终于可以摘下面具了。那个手机上的视频也许是对的,我们都有罪,是赎罪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书呆子的嘴里又吐出一大团血沫,他的右手无力的向天空抓去,眼角留下两颗晶莹的泪珠。夏大队紧抓着书呆子衣领的手变得僵直,那逐渐冰冷的身体从指尖滑落到荒草间。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惨死,到底是阴谋还是天意?难道真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罪?书呆子并没有提到陷害自己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朱副书记脚下一条可怜的走狗而已。那么朱副书记自己呢?他一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夏大队捡起书呆子的枪,向山下的岩洞走去。

海风,在荒岛上翻起滚滚草浪,就如同大海上的波涛汹涌澎湃。夏大队紧握着警枪,脚步踉跄的顺着山路走着,他只想找到朱副书记,把一切问个清清楚楚。突然,夏大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他低头看了看,只见荒草丛中伸出两只人脚。穿在那双脚上的,是意大利某品牌的高级皮鞋,虽然此刻那皮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虽然那双皮鞋的主人已经不能如往昔般立足,夏大队还是认出了他,认出了荒草丛中的朱副书记。他就躺在那里,和其他垂死的老人一样,曾经的意气风发、不苟言笑都变得无影无踪,他脸色紫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夏大队知道那是心脏病突发的典型症状。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出入于高级会所的滨城市政府高官;平日里吃尽穿绝、对属下呼来喝去的滨城市政府高官;平日里风流成性,受到众人前呼后拥的滨城市政府高官;平日里贪得无厌,视百姓如草芥的滨城市政府高官,如同一条可怜虫般得在乱草间抽搐着。

他看到夏大队,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到,“救救我,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大队苦笑了一下,“朱副书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即便此刻你有金山银山、高官厚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马上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怎么能向我承诺什么呢?”

他走到朱副书记跟前,蹲下身子,“我倒是可以让你解脱得痛快些,只要你告诉我真相,现在我只想知道真相。”朱副书记看着夏大队,双眼中充满了恐惧,“不是我做到,一切都是苏秘书的主意,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是监工,我只是一个傀儡……救救我吧,我不能死,我女儿还在美国读书,她不能没有我……”

夏大队站起身,不再去理会这个垂死之人的哀嚎,逐渐的,海风和波涛的咆哮将朱副书记的声音掩盖的越来越微弱。他曾经是一个无产者,后来变成了有钱人,现在,他又是一个无产者,而且将要变成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无产者。夏大队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没膝的荒草间,他不知道苏秘书去了哪里,如今,这个荒岛上也许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也许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马副队,还有从水中钻出来长出两个脑袋的武队长。不过现在他完全感觉不到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会以一种什么样痛苦的方式死去。或许现在应该饮弹自杀,这是最痛快的死法。然而,在找到苏秘书之前,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可是,这个苏秘书,到底藏在哪里?如果真像朱副书记说的,她才是幕后主使,那她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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