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蓝色的浮冰

aha, night shift
 
楼主很忙吗,等着看,在线等.....
 
楼主还没教作业捏:blink:
 
十七

我们开了足足有十个小时才开到她爸所在的海边小镇。中间我叫醒了她,停下来在高速边上的一个mall里的麦当劳吃了汉堡和薯条,在里面的Tim Hortons要了两大杯褐色的Iced Cap继续上路。她吃完饭之后兴致勃勃,一路上一边喝着冰镇的卡布奇诺一边给我讲了很多她母亲生前的事儿和她们家里的事儿。她说她爸妈有时背着她吵架,但是在她面前都表现得很恩爱。她小的时候,有一次在睡梦里醒来,看见妈妈没在屋里,就走出去,看见他妈在客厅的沙发上跟一个叔叔搂抱在一起,那个叔叔在吃她妈的乳房。她说她觉得很委屈,就哭了起来。那个叔叔给她买了好玩意儿,妈妈也连哄带吓不让她说出去,她就谁也没敢告诉。她爸是个很保守的人,但是脾气很好,从来不发火,对她一直宠着。弟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学习很好,但是体育不太好,喜欢闷在家里玩电脑游戏。她跟弟弟小时经常打架,但是从初中以后开始懂事儿,带着弟弟玩和照顾弟弟。她说她曾经有一段儿很逆反,成天跟一些野孩子们四处流荡,无事生非,后来过了那一段儿就好了。在她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身上的疲劳感奇迹一样地消失了,也不感觉到困了。我把一大杯带着冰渣的卡布奇诺都喝掉,车里的空调也很舒适,一点儿也不觉得闷热了。

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留学吗?她问我说。
嗯,我说。
这里也没有家人亲戚什么的?她继续好奇的问。
没有,我说。有个表亲在另外一个城市,可是相隔太远,从来也没见到过。你不是也没有家人在W城吗?
可是我过节的时候能回家看看啊,家里人有时也过来看我,她说。那过圣诞节感恩节什么的没有家人多孤单啊,好像你也不是性格很外向朋友很多的那种人。

一开始是有些不太习惯,我说。我原来家里可是兄弟姐妹一大堆,有一次我姐生日我给她打电话,她还哭了一鼻子。不过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就不觉得什么了。一个人住着也挺好,安静,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也没人管着。劳驾你再看看地图,咱们这道儿开的对吗?我怎么觉得看着太阳照的方向不对,咱们的方向偏了呢?
我来看看。她说着,把手里喝了一半的卡布奇诺放在了车窗前的挡板上,伸手去翻地图。

小心,我喊了一声,因为前面的公路有个转弯,而且对面正好来了一辆大卡车,我不得不刹车减速来躲避卡车。

我喊的已经太晚了,随着车的晃动,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卡布奇诺从挡板上掉了下来。不过还好,没有直接掉到她的裙子上,而是掉到了地图上。她把杯子扶起来,按下车窗,把杯子仍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撒在地图上的饮料抖落到车窗外。我从身边的车门的放东西的地方掏出一些干净的擦手纸,递给她。她用力地擦着溅到裙子上的一些饮料点儿。

还好,她说,幸亏裙子是黑色的,看不怎么出来,不然就成花裙子了。
也幸亏是咖啡,我说,不是橘子汁儿。

她擦干净裙子上的污点,低下头来继续仔细研究地图。

噢,对不起,刚才应该拐弯的,我光说话忘了看地图了。她眼睛看着地图说。找个出口拐回来吧。不过不用着急,只要今晚能赶到就行,早点儿晚点儿没关系。
没事儿,我说,反正天还早,我们有得是时间,

她爸妈住的小镇在海边。在进入小镇之前,我们在海边公路上行驶了好长一段,正好赶上太阳从海上落下,血红的夕阳一半沉入海里,一半在海面上,白色的水鸟在海面上飞翔,身上像是被涂上了一层金光。夕阳透进车窗里来,她的一半脸被夕阳浸透,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海边的公路蜿蜒曲折,公路边有一段有灰色的水泥矮墙来防止车辆掉进海里去。在暮色下沉的时候,海水显得异常的平静。无数只水鸟穿过沿海公路在海面上盘旋,海岸边的礁石下涌动着白色的泡沫。那些鸟飞过车顶的时候,我总担心会有鸟儿拉下屎来,把车窗上甩上一滩白色的鸟屎。岸边有一些矮小的丘陵和峭立的石崖,岩石边上生长着绿色的灌木和小树,有的岩石像是斜坡一样,在斜坡的底部堆满了腐烂的树叶。松鼠在树木间跳跃,灰色的大尾巴在树木之间不断摇晃。海边的房屋不多,偶尔可以看见房子漆得花花绿绿的小渔村。云层在天上懒散地舒展着,不断地变化着形状。海面上天水相接的远方像是罩着一层薄雾,显得灰蒙蒙的。阳光斜照在水面上,水面上泛起一条鱼鳞一样的金灿灿的反光,有时很晃眼。近处偶尔有一些白色的游艇在海面上驶过,游艇上人喝着啤酒,举着啤酒瓶向我们招手。

进入小镇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涂着黑白相间的油漆的灯塔耸立在海边岩石上。垂暮的夕阳照在灯塔的一侧,像是给灯塔漆上了一层金黄色。灯塔的四周有几只鸟儿在飞翔,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天空越来越暗,灯塔在岩石上孤独地耸立,显得庄严而肃穆,像是一个孤单的守候在海边的男人,固执地等待着远方的心爱的人。

我爸是灯塔管理员,她有些伤感地说。我从小就经常上这个灯塔来玩,灯塔底下还有个我们家开的小旅游商店,卖一些画册,明信片,纪念邮票,小礼品什么的。过去都是我爸我妈一起看着店,我高中的时候经常过来帮着爸妈看店卖东西。后来我上大学走了,爸爸身体不好,只有妈妈自己在这里看店,弟弟下学后来帮一把手。现在妈妈走了,也不知道这个小店怎么着了,由谁来看着。爸爸老了,弟弟还小,妈妈这一走,也不知道家里该怎么办,谁来照看爸爸和弟弟。

你即使想照顾家里,但是远在W城,也没办法啊,我说。你总不能每个星期都回来看他们吧。
就是啊,她说。这么远我平时根本回不来,想帮也帮不上。
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了就行了,我说。别让你爸再担心你。

我们的车在一个大房子面前停了下来,driveway上已经停满了车,所以我们只好停在旁边的街上。看见那些车我就有点儿犯晕,心想她不会有很多亲戚吧。我跟着她走下车来,手里拉着手提箱,背着书包,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进去怎么应付。她按了门铃,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就听见里面脚步响,门打开了,她的父亲扶着门把手惊喜地站在我们面前。他看上去很苍老,身体有些虚弱,头发花白,眼角里有很多皱纹。

你终于赶到了,她爸高兴地说。
爸,让我来介绍一下,她看着我说。这是我的男朋友,这是我爸。

于是我伸出手去说: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很高兴见到你,她爸伸出手热情地说,然后转向她。请进吧,正好晚餐就要开始了。


晚餐是在一个长方形桌子上举行的。餐桌很大,周围可以坐下十几个人。她爸,她姑姑,还有几个赶来参加葬礼的亲戚坐在一起,我和她和她弟弟坐在一起。她姑姑帮着她爸做的饭,主餐是烤牛排,还有几种沙拉和汤。她姑姑做的绿色的汤很好吃,很粘稠,带着一股浓厚的香味儿。

餐桌上有一个很大的水晶吊灯,把房间照得很亮,但是席间的空气有些抑郁,没有人大声说笑,大家都是静静地吃饭,小声地交谈。她爸坐在长餐桌的一头,看样子胃口不太好,吃得不多,说话也不多。她的姑姑很健谈,席间主要靠她姑姑活跃气氛。

她坐在她爸右手,询问了一些她妈去世之前的情况。葬礼预定在第二天上午10点在殡仪馆举行,她妈的尸体已经存放到殡仪馆里了。她姑姑坐在我们对面,席间不断的询问她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对她很关心的样子。

听说你在哈佛读书?她姑姑问我说。

我有些惊愕,不知该怎样回答,于是扭头看她。她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脚,示意我不要穿帮。
他夏天放假了,从波士顿回来找我,她对她姑姑说。他本来要去欧洲实习的,后来没有去。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姑姑继续好奇地问。
在酒吧,她边回答她姑姑的话边扭头看着我说。去年他在我们城里的一家金融机构实习,有一个周末的晚上去酒吧喝酒,遇到了我。
就是,我顺着她的话点头说。在酒吧门口排队等着进去的时候遇到的。我还喜欢看漫画书,她在一家漫画店打工,在那里后来又碰上了她。

哈佛学习一定很紧张很忙吧,她爸爸问我说。压力大不大?
呃,很忙,我说。那里是人尖子,牛人,精人,富家子弟扎堆儿的地方,不好混。好在哈佛只是进去的门槛高,一旦进到里面,他们很难把你踢出来。另外也有好多哈佛学生不好好学习,他们忙于各种社交活动,还有选课也比较自由,可以多选也可以少选,所以只要好好努力,同时在选课上注意不要选太多太难的课,也就可以应付自如了。

怎么才能进入哈佛呢?她弟弟插话说。
你给他讲一讲怎么进入哈佛的经验好了,她姑姑说。他学习不错,在班里总是前几名,过几年也该上大学了。

呃,每个人都可以进哈佛,我说。如果你的智商比一般的略微高那么一点儿,而且肯努力的话,关键是看你肯不肯下功夫,能不能比别人多花一些时间在学习和课余活动上,少花一些时间在玩上。哈佛光学习好不行,你还要在别的方面有些出色的地方。比如说体育方面,如果你体育要是有什么得了全国的名次的话,哈佛就会很喜欢要你。你不要想篮球橄榄球冰球这些,这些玩的人太多,很难打得最好,但是你可以选择比如击剑和冰壶这类的运动项目,这些相对人少而且好取得成绩的项目。还有,你要在社团里做得很出色才行,比如说,你可以在学校自己成立一个俱乐部,那你就是主席了,然后找同学加入你的俱乐部,让他们做副主席,偶尔再举办一些活动什么的就像那么回事儿了。再有,你还可以成立一些为社区服务的组织,比如说你在这里成立一个为游客免费服务的组织,我们在W城也替你成立一个分部,这样你就可以成为一个跨区域的社区服务组织的主席,这也是会在你入学申请的帮助你时候加分的。我们都可以加入你的社区服务组织,为社区做些事情啊。关键是你肯不肯下决心去进哈佛,并且为此而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
我可能不行,她弟弟说。我想去哈佛,但是还没到那种可以放弃许多自己喜欢的东西的那种地步。顺便说一句,谢谢你们给我买的游戏,正是我一直想要的。

你父母在这边还是在中国呢?她父亲问我说。
在北京,我说。我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在父母身边,都在北京。
听说那里人很多,污染和很严重,她姑姑说。

我点点头,但是没说什么。我不愿意听别人说中国不好。虽然我有时和国内来的人一起讨论中国的时候,为中国的进步高兴的同时,也痛恨国内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是我不愿意听见外人说中国不好,特别是不喜欢听把大气污染,全球温暖化一类的责任推到中国的头上的那些言论。

现在好多企业把工作生产和制造也都放到中国去了,造成了这边流失了很多工作机会,失业率上升。她的舅舅插话说。你怎么看?
企业最在乎的是赚钱,我说。这怪不得他们,中国人勤奋,工作时间长,收入低,同样的东西如果这边制造成本就会上升很多。另外中国人多,市场大,很多企业去那里也是为了能够占领一部分中国市场吧。
但是中国生产出来的廉价的商品正在倾销到这边来,她的舅舅继续说。把这边的工作机会都给挤没了。你看我们这边的商店里,除了食品和电器,剩下的衣服,玩具,小商品,甚至家具,都是从中国来的。

我低头喝汤,不想争辩什么。但是她的舅舅说话的语调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中国一方面在倾销商品到这边来,另一方面在污染大气和环境,造成全球温暖化。她的舅舅没有觉察到我的不高兴,依旧继续说。国际社会应该给中国施加压力,让中国减少对大气和臭氧层的污染。

我不想在吃饭中间离开,特别是不想在她的家里吃饭的时候,不想让人觉得很无礼貌。但是,她的舅舅的话让我觉得很无语,而我又不想去说什么,在她的舅舅继续滔滔不绝地高谈阔论中国这个中国那个的时候,我实在无法继续坐下去,于是我放下餐叉,跟她悄悄说了声我去洗手间方便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了厨房。

我从洗手间出来以后,想抽根烟,于是我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走去。半掩的门里的黄色的灯光投射到门前的鹅卵石台阶上,蓝色的月光从深蓝的天幕上照下来,照着不远处的黑色的无垠的海面。我带上门,走下石阶,掩着门前的小路向着响着波涛声的海边走去。夜色清凉如水,小路被野草的阴影覆盖,蟋蟀在草丛里鸣叫,树木遮挡住了月光,我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残缺不全。小镇的夜里寂静无声,万千的星斗在天空闪耀,像是冬天的漫天飞舞的雪花在一刹那被冷冻住,静止在紫蓝色的天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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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的涛声从不远处的海边持续地传来,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异常清晰。一盏路灯闪着悠悠的青光,孤单地站在路边,在旁边的树上画出一圈一圈的光环。夜风抚过我的脸庞,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插进了我的头发里,揉得我有些发痒。我想起了一幅油画,画面上是枫丹白露的森林,森林的空地上一个美丽的女人在荡秋千,蓝色的林中小精灵在秋千周围嬉笑着,推拉着秋千。月光照在秋千上的女人的脸上,女人的脸显得很苍白。我的脚下踩到了一片树叶,树叶响起了轻微的声音,像是踩碎了一片小饼干。不远处的灯塔上的灯在旋转着,橘红色的灯柱在一圈一圈地回旋着扫射着海面,把夜幕掀开一道道扇形的口子又阖上。海上的地平线早已消失在了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留下无边的想象。远处有一个教堂的尖顶,在灯塔的回旋的橘红色光中时隐时现。离海面越近,越能看见没有褶子的丝绸一样的海面在夜风里微微地起伏着,泛着青色的光泽。海面是如此的诱人,有一刻让我想扑进海水的怀抱,让它把我吞没。
 
这空灵的海边,灯塔,礁石,海鸟,倒是在爱德华王子岛见过这般场景。看楼主写的,应该是真的去过,但离W城开车7-8小时,在哪儿呀。最近还有时间,想去晃悠晃悠
 
这空灵的海边,灯塔,礁石,海鸟,倒是在爱德华王子岛见过这般场景。看楼主写的,应该是真的去过,但离W城开车7-8小时,在哪儿呀。最近还有时间,想去晃悠晃悠

New Brunswick, I guess.

It has many good beaches,

e.g., St. Johns, New River Beach

Different style from PEIs.

But summer is short there.
 
New Brunswick, I guess.

It has many good beaches,

e.g., St. Johns, New River Beach

Different style from PEIs.

But summer is short there.


谢了。7-8个小时开得过去吗。不过,今夏得找个时间去一下那边,还有哈利法克斯. 几月份是最佳时间?

下个月本计划去中国,但取消了。所以有时间找个长周末去五大湖,还没去过呢,有什么建议嘛
 
谢了。7-8个小时开得过去吗。不过,今夏得找个时间去一下那边,还有哈利法克斯. 几月份是最佳时间?

下个月本计划去中国,但取消了。所以有时间找个长周末去五大湖,还没去过呢,有什么建议嘛

开不到,要将近11个小时。最好是七八两个月份去。如果想顺路游Quebec city, 还值得找个同伴交替开车去。否则可能飞到Halifax, 再租车,去New Brunswick, PEI, 和Nova Scotia 北边的Cape Breton , 这样玩起来比较轻松。

五大湖,顺着湖边的路开就是了。Kingston, 不会没去过吧?
 
开不到,要将近11个小时。最好是七八两个月份去。如果想顺路游Quebec city, 还值得找个同伴交替开车去。否则可能飞到Halifax, 再租车,去New Brunswick, PEI, 和Nova Scotia 北边的Cape Breton , 这样玩起来比较轻松。

五大湖,顺着湖边的路开就是了。Kingston, 不会没去过吧?


还真没有,不过,不远,kingston有什么特别的吗

只是在安省南部的几个边境小城流窜过。多伦多周边待开发,应该不愁不能留下我的脚印。现在除了五大湖,安省还有啥必去的地方。我要的是奇山异水,一般地方就算了,懒得动了
 
楼主也回来一星期了,可只写了一篇。都怀疑这回来的人是拥抱哥吗 :confused:
 
十八

我坐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看着明亮的月亮。蓝色的月光倾泻下来,把岩石和沙滩染成蓝色。海上一片迷蒙,灯塔像是一只蘸满了红色的颜料的画笔,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刷来刷去。脚下的沙滩上,海涛在随着风声一阵一阵的哗哗的涌动。一颗火红的树立在月光下,红色的树叶上漂浮着奇怪的蓝光。一群蓝鸟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样,从树上栖息的地方成群结队的飞下来,绕树一周后飞向了海面,消失在海面上漂浮的蓝色雾气里。

从兜里掏出烟盒来,我打开看了看,见到里面还有几只烟。我从里面弹出一支烟,夹在嘴唇中间,又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按着火石打着打火机。一股微弱的红光从打火机里升腾起来,在海风中摇曳了几下,熄灭了。我用另外一只手圈拢着,挡着海风,重新打着了打火机。趁着火苗还没熄灭,我把叼着的烟头凑过去。打火机的摇曳的微弱的火苗舔着烟头,在烟头上燃起了点点的黄色。我紧吸了几口,让烟头的星星火苗着大,连成一片,一股淡淡的青烟在眼前漂浮起来。我松开护着打火机的手,打火机自己熄灭了。我用一只手玩着打火机,不断打着打火机,看着打火机的火苗燃烧起来又被海风吹灭。我喜欢打火机点燃烟卷的瞬间,这一瞬间和后面的吸烟的感觉全然不同,火苗点着烟的时候,带来的是一种瞬间的欣喜和快感。月光下,一缕青烟被月光染成蓝色,沿着指尖缓缓升起,在空中散开,弥漫在充满海水的咸味的夜幕里。

我看见她家的门打开了,室内的黄色灯光从门口泻了出来,流了一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口迈出来,站在台阶上四处眺望。我认出了是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她关上了身后的门,走下了鹅卵石台阶,沿着门前的石子小径快步向我走来,背后的房子在黑暗里显得像是个庞大的怪物,窗口的灯光像是怪物的两只血红的眼睛。她离我越来越近,被月光和路灯照在地上的影子交错着移动着,面容在蓝色的月光和黄色的路灯光的照射下时暗时明,头发和黑色的裙子被海风吹着,显得人很轻盈。灯塔的橘红色的灯光扫过她的头顶,给她头上的静谧的夜空增加了瑰丽的色彩。我继续吸着烟,烟头悄无声息地燃烧着,我想她是看见了香烟的一闪一闪的烛火一样的亮点,知道我坐在海边的。

她走到我身边来,挨着我坐在岩石上,把脚上的黑皮鞋甩掉,光着脚让脚指头埋在沙子里。在她挨着我坐下来的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跟她一起开车开了十个小时,但是这么近的挨着坐在一起,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是有一种新奇的感觉。我觉得有一个打火机的火苗在心里摇曳,像是随时准备点起一堆火来。

我喜欢她这样挨着我坐着,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看着她的黑裙子底下伸出来的两条小腿和伸进沙子里的脚就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触碰到她的温暖的身体像是有电流流过身体一样,瞬间击穿了我的身体,就再也不想分开了。我想吻她一下,再握着她的手,或者搂着她躺在沙滩上,把月光当作被子盖在身上。我看着她的嘴唇,在想吻上去会是何种感觉,是甜蜜还是火热,是干燥还是湿润,是烟味儿还是水果味儿。我以为月光是冰冷的,但是此刻月光沐浴在我的身上,却让我感觉浑身发热,连海边的空气也变得湿热起来。我有一种要直接坠入爱河的预感。就像很多孤寂的人一样,在内心里我渴望着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渴望着从万丈高崖上坠入爱的深渊,但是这种预感让我心神不安。

我知道你不高兴了。她把手伸过来挽着我的胳膊,腿靠着我的腿,头依靠在我的肩膀上说。他们不该在餐桌上说那些话。
没事儿,我抚摸了一下她的肩膀说。我只是想出来吸根烟,吸完烟就回去。你来一根吗?
嗯,她点点头说。

我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她。月光下,她的手背上和胸口上的血管像是蓝色的溪流。她把烟叼在嘴上。打火机的火苗被海边的风吹灭,我用手挡着风,打了几次,终于把她的烟给点上。她把埋在沙子里的脚从沙子里抽出来,踩在我的脚面上。

你不会因此离开葬礼吧?她用胳膊碰了一下我说。你要是走的话,我想我没有办法跟你一起走,我得参加完葬礼才能回去。舅舅有时说话不考虑别人,他人不错,虽然有时说话有些偏激。你别生他气。
你把我想得太小心眼了,我笑笑说。真的没事儿,我抽完这根烟就回去。
那就好,她吻了我搭在她的胳膊上的手背一下说。

她的吻像是带着火,把我的手的皮肤烫伤。我的周身的皮肤都觉得火烫火烫的,像是在燃烧。我觉得有些发抖,嗓子发痒,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样。在开车来这里的一路上我们随意地说笑着讲着故事,但是保持着距离,没有身体接触和过分的举动,像是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小秘密,等待着对方迈出第一步,先把谜底亮出。这种把心里的奇妙的感觉和冲动隐藏起来的做法让我烦恼,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把它表述出来。在车里我几次看见她眼里的柔情和期待,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她坐在我的身边,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脚指头在挠着我的脚面,挠得我的心里痒痒的。在这个无人的沙滩上,黑蓝色的海水像平铺的丝绸一样平静,蓝色的月光像晨雾一样迷人,温柔的海风一阵一阵的传来,拍击着心里的浪花。我想我应该跟她说点儿什么,说点儿芭蕉一样甜蜜的蜜语,像樱树花期一样的绚丽迷人的话,于是我张开口,却发现自己说出了另外一番话。

海边的空气和星空真好,我咳嗽了一声说。比城市里好多了。天上这么多星星就像是梦幻世界一样。生活在海边太幸福了,你是从小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当然了,她依靠着我的肩膀说。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是一个特爱幻想的人,总爱一个人坐在海边,听海水的涛声,看远处的船只,想象夜里有美人鱼坐在礁石上,在月光下唱凄厉动听的爱情歌曲。有的时候我会幻想有一天海面上开来一只大船,上面有一个白马王子把我接走,接到一个遥远的王国去。那个《小人鱼》的故事总是让我特别感动。想起小人鱼为了能见到她的王子,忍着剧痛变成了一个哑巴了的人,看见王子要娶别的女孩,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王子跟别人好,而自己时辰一到就得把灵魂卖给巫婆,心里该多难受。你喜欢《小人鱼》吗?
喜欢,我吐了一个烟圈说。小的时候没有听过那个故事,后来是大了的时候看寓言故事看见的,也觉得很感动,可能是最让我感动的童话故事了。

烟圈在眼前缓缓上升,由小小的烟圈逐渐扩大,形成椭圆形,随后变成油饼一样的形状。她把吸了一半的烟仍到脚底下,伸出手去把烟圈抓破,像是一只小猫在用爪子好奇地挠着沙发。

其实从小住在这样的小镇上,倒觉不出小镇的美,反而羡慕灯火辉煌的大城市。她仰脸看着星空说。你看着星星能想起什么?
梵高的《星空》,我看着她的迷人的眼睛想了想说。要是星星再大一些,能够旋转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直想踢自己一脚。我想我一定是有毛病,对着这么一个依偎着我的肩头的温柔和甜美的女孩讲梵高。我应该告诉她,在月光下她是多么的美丽,温柔和可爱,然后去吻她的嘴唇,可是我却在违背自己内心的想法,跟她扯什么梵高。我觉得内心已经从高崖上快速滑下深渊,但是表面上我还站在高崖边上,手里拽着一颗树。我无法对她说出内心的想法,就像是有一个魔咒封住了我的嘴唇,每次我想敞开心扉的时候,魔咒都会把我的话翻译成不相干的让人费解的话语。

你过去有没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她的手指抚弄着我的胳膊说。比如突然做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来?
没有,我叹了一口气说,几乎没有。我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在学校是标准的好学生,在家里是听话的儿子,我一直觉得这么守规矩的生活是挺遗憾的,但是从来没有打破规矩作出任何出格的事儿。听起来像是你做过很疯狂的事儿?

有一次跟家里吵架之后负气离家出走,在长途车上看见前排有个帅哥,她的手指继续在我的胳膊上行走着说。我就想跟他走,他去哪里我去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可是他一路上都没注意到我,我好几次故意到最前面找司机问话,好经过他的座位,但是他都没有注意到我。我也不好自己主动上前去搭讪,他的旁边的座位也有人,要是没人的话我会找个借口坐到他旁边去。那时我心情特别沮丧,离开家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几个钱,都不知道去哪里,还能不能回来,我只是买了一张最近的城市的票上了长途车,自己都不知道终点会是在哪里。我除了小镇上的人之外,谁都不认识,没有钱自己在外旅行,心里很没有安全感。我就想,要是那个帅哥跟我搭讪,我就跟他走,跟他住到一起,无论在哪里。哪怕他对我不好我都会跟他在一起。但是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我,好像我是透明的空气一样。我就坐在后排,看着前排的他,心里下定决心,他在哪站下车,我就在哪站下车,在后面跟着他,跟踪他到他家,然后去敲他家的门。就这样我就等着他下车,可是一站又一站过去,他老不下车,后来我困了,就睡着了。等我一睁开眼,看见前面的帅哥已经没了,我想他一定是在我睡觉的时候下车了。我当时就昏倒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想想看,一个高中女孩,身上没有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没有亲戚和朋友可以投靠,在一个陌生的长途车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心里会有多惶恐。

你这样很危险啊,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也不知道那个帅哥是谁,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跟他走了,要是他是坏人呢?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她把我的胳膊揽进怀里说。

我能够感觉到她的乳房在挨着我的胳膊,觉得心跳了起来。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反射着蓝色的月光,像是带着期待。我们这样看着,大概有几秒钟的时间,谁也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动。我想这就是电影里常演的那个让人心跳的瞬间,男女主角亲吻之前的互相对视和沉默。我想我必须得亲吻她一下,于是我掐灭了烟头,低下头,伸手搂过她的脖子,让她的脸对着我,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闭上眼睛,身子前挺,像是舍不得分开似的,嘴唇和我的嘴唇碰了一下,稍微分开后又与我的嘴唇合拢起来,手按着我的胳膊,用嘴唇轻轻探索着我的嘴唇。我把手伸到她的背后,在她的光滑而有弹性的脊背上抚摸着,让她的乳房贴近我的胸膛。海潮涌上来,潮水席卷而过,淹没了我的身体。她战栗了一下,侧过身来,全身面对着我,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嘴唇挪开了她的嘴唇,沿着她的脸颊去吻她的耳垂,她初时惊讶我的嘴唇分开,随后顺从地低下头,让我亲吻她的耳朵。她的耳朵被一些头发覆盖,我身后撩开了她的头发,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吸吮着她的耳垂,然后去吻她的光滑的脖颈。她的身子不安地扭动着,呼吸有些开始急促起来。我把左手从她的裙子的开口的前胸伸进去,伸进了她的乳罩,握住了她的柔软的乳房,手指抚弄着她的挺立起来的乳头。她的手把我的脖子搂得更紧,嘴唇寻找着我的嘴唇。我闻着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气,揉捏着她的柔软的乳房,嘴唇碰到了她的带着潮气的嘴唇,像是粘在一起一样分不开了。我吻着她的上嘴唇,下嘴唇和嘴角,最后覆盖住了她的整个嘴唇。她的小舌尖吐了出来,在我的唇间蠕动着,探索着。我吮吸着她的舌尖,觉得一阵酥麻,头脑瞬间空白,只有强烈的快感刺激着大脑。海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我的身体随波逐流地漂浮着,从海面升上了天空,升到了群星密布的银河,一颗又一颗流星在我的身边呼啸着飞过,留下一道又一道灿烂的耀眼的轨迹。

我们亲吻了好久才分开嘴唇,彼此都喘了一口长气。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像是在回味刚才的亲吻。我把她的一只乳房从裙子的前胸开口处掏了出来,端详着她的乳房的形状。她的紧绷着的乳房在月光下闪着白光,像是光滑的山丘,摸上去滚烫滚烫的。我看到她的乳房上侧刻着一个刺青,是一个浅蓝色的栀子花和一个名字的缩写。我想那一定是她以前的男朋友的名字缩写。我低下头亲吻着她的乳房,含住了她的褐色的乳头,像个婴儿一样贪婪地吮吸了起来,手推挤着揉捏着她的乳房,像是一个吃奶的猫在挤着和吮吸奶水。她的手依旧搭在我的脖子上,把头向后仰,身子僵硬着,腿绷紧又分开,像是无法忍受对乳头的刺激似的。

松开吧,她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着我说,再这样下去我快受不了了。

我抬起头来,看见月光下她的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迷离,像是一波泛起涟漪的荡漾的湖水。她的手松开我的脖子,把乳罩和裙子拉上来盖住乳房,然后把手从我的皮带里面伸进去,伸到内裤里面,攥住了里面的硬起来的东西。

很硬嘛,她微笑着说。我要看看。

我把皮带和拉链解开,里面露出故鼓囊囊的白色内裤。她把我的内裤褪下一些,让里面的勃起的东西完全在月光下展露出来。她好奇地看着捏着,上面有一滴蓝色的晶莹的粘稠的液体缓慢地流了出来。她用食指绕着圈儿把液体涂满物体的头部,涂得上面蓝晶晶的一层。我几乎要晕眩过去,浑身像是微弱的电流在麻麻地通过一样,脑子又像是短路一样地一片空白。我的全身遏制不住地战栗起来,只希望她的手不要停下来,觉得身体的一部分像是快吹到极限的气球一样在膨胀,随时会爆炸开来,但却无法动弹。薄云遮住了红着脸的月亮,星星在天上不断地调皮地眨眼,海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波浪轻柔地亲吻着沙滩,海面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蓝雾,岸边的树叶在低喃细语。她端详了一会儿,又捏了一阵,亲吻了一下,然后把白色的内裤提上来盖上。她把手指头伸到鼻子前闻了一下。

好像没什么味道,她说。

我系好皮带,拉上裤链,重新跟她在岩石上坐好。我拉过她的一只手来,在手心里握住,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背和胳膊。她把头靠在我的胸膛上,身子依偎在我的身上,头发抵住我的下巴。

那个你离家出走在长途车上遇见的帅哥,就那样下车了吗?后来你又怎么着了?我想起刚才她给我讲的故事,就继续问她说。
他其实没有下车,她的手搭在我的腿上说。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帅哥从车后面的洗手间里出来了,我才松了一口气。从此之后我不敢睡觉了,就盯着他,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消失。他真是一个很帅的帅哥,身材高大,头发很漂亮,侧脸看上去刚毅有力,我觉得他就好象是我命中的白马王子。车到终点的时候,他下车了,我也跟着下车,好在没人查票,不然要是让我补票我都没有钱。那个帅哥去了车站旁边的一个有很多商店的市场里,我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跟着他,看见他进了一家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出来,然后上了电梯,我就差一步,没能赶上电梯。我当时特别着急,怕找不到他了,就看着电梯的显示灯,想判断出他在哪层下。我看见电梯去了停车场,我就坐了第二辆电梯去停车场,在停车场里到处找,但是没有找到他。我想他已经开上车从停车场里走了。

那你后来怎么办了呢?我问她。
还能怎么办呢?她说。当时觉得特别难受和失望,很恨自己没能早些去跟帅哥讲话。人有的时候就是命运,你遇到了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但是没能及时抓住机会,就失去了,不是吗?

那你那时离家之后自己怎么生活呢?你说过你身上没有钱。
我在街上自己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拽起我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咬了一下说。后来我走到一个有很多酒吧的街区,我想去喝一瓶酒,把自己灌醉,但是酒吧的保安不让我进,因为我还没到法定可以喝酒的年龄。我就在酒吧门口央求保安让我进去的时候,来了几个大学生,他们认识看门的保安,也挺热情的,就说我们是一伙儿的,让保安把我放了进去。我跟他们在一起喝酒跳舞,玩得很开心,他们问我是从哪里来,我就把离家出走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告诉他们说没有地方住。他们说他们几个人住在一个房子里,让我可以跟他们一起去住,客厅里有沙发可以多睡一个人。我就跟他们走了,在他们住的屋子里的客厅里挤了几天。每天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玩得挺开心的,直到警察找到了我,说我爸妈在我失踪后急死了,报警了。警察询问长途汽车站,有个司机回忆说我可能在这个城市下车了,警察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然后把我用警车送回了家,倒省了我长途车钱了。

那是够疯狂的,我亲吻了一下她的鼻子和眼睛说。现在你还会做这样的事儿吗?
当然不会了,我不想再让家里着急了。她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说。我们回去吧,好吗?他们可能晚餐该吃完了。
好的,我说。

我们站起来,她穿上鞋,跟我拉着手往她家的方向走去。她紧紧地揽住我的胳膊,把乳房贴在我的胳膊上。我能觉得她的身子火热。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奇妙的快感里面,心荡神驰,头依然在晕眩着,手心在出汗,汗津津的手掌紧贴在她的手掌上。一个吻和亲密的接触胜似千言万语,它们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说,她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她。头一次我心里涌现出了对她的爱恋,想对她说我爱你。爱中的喜悦充满我的全身,我觉得跟她好像不是认识了三天,而是认识了三年,或者十年。不光是从语言上能认识一个人,从身体上也可以认识一个人,我想。我渴望着晚上跟她住在一个房间里,渴望着看到她的全身,渴望着了解她的一切秘密,渴望着拥有她。我想起跟她认识以来的这三天发生的所有的事,从在酒吧门口排队遇见她,到在酒吧里面跟她一起跳舞,冒着大雨跟她在街上疯跑,把她带回我的住处,一起喝啤酒和吸大麻,回到酒吧找她的手包,把她送回家,第二天去漫画店里找她,晚上跟她去教授家参加派对,在派对上接到她母亲的葬礼的消息,陪她一起渡过一个夜晚,一直到跟她一起回家来参加葬礼,所有的这一切在一刹那闪过我的大脑。既然有人能一见钟情,那么三天的时间爱上一个人也不是不可思议的,我对自己说。

在进门之前我扳过她的身子来,让她的乳房贴在我的胸膛上,又一次抱着她吻了她。这一次的吻让我透不过气来,几乎让我窒息。她搂着我的脖子,嘴唇紧紧地盖住我的嘴唇,舌头和我的舌头相缠在一起,充满激情和热度,让我无法喘气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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