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蓝色的浮冰

文字蕴籍悠远,情真意密,情景交融,相映生辉,淋漓尽致。结构严谨,条理清晰,无可挑剔。作品引人入胜,很有看点!!!

一个作品的成败,好像不光单凭笔者的写作技巧和才思,与作品的主旨也有一定关系吧。蓝色浮冰,摇摆不定。也记得作者说过,是随波逐流,但为什么中间又有意渲染了泰坦尼克那种罕有的纯真的爱情? 还有••• 嗯,看看再说吧•••
 
楼主不介意偶不经意滴又坐了沙发吧?
楼主,你一定是爱那个“她”的,要不然,干嘛呀,下班回来然后三更半夜的起床,再然后开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爱情就是吗啡。

哈,您来了,别来无恙?

介还用问吗,我早就总结过了!现在,不敢得罪华裔女士,为小镇女孩就可以了。但是,就不明白了,男主不觉得对小萍是一种不公平吗?484中国传统文化的什么理念啊? 可这里不是中国啊。与其长痛,不如短痛,还小萍一个明白。小萍也不是傻子,等若干年后有所领悟,得什么感觉啊?从字里行间看出来he爱小萍仅始于水饺,我倒!!也许,男主因为小镇女孩的恶疾而决计放弃,可心底的爱又不放弃,那又为什么不follow自己的心,放过小萍,哪怕谁也不要。至少可以专注滴远远看着小镇女孩,让自己的心得以安慰?
 
文字蕴籍悠远,情真意密,情景交融,相映生辉,淋漓尽致。结构严谨,条理清晰,无可挑剔。作品引人入胜,很有看点!!!
从哪儿拽来这么多好词儿。。。。。不是你的风格啊。
 
哈,您来了,别来无恙?

介还用问吗,我早就总结过了!现在,不敢得罪华裔女士,为小镇女孩就可以了。但是,就不明白了,男主不觉得对小萍是一种不公平吗?484中国传统文化的什么理念啊? 可这里不是中国啊。与其长痛,不如短痛,还小萍一个明白。小萍也不是傻子,等若干年后有所领悟,得什么感觉啊?从字里行间看出来he爱小萍仅始于水饺,我倒!!也许,男主因为小镇女孩的恶疾而决计放弃,可心底的爱又不放弃,那又为什么不follow自己的心,放过小萍,哪怕谁也不要。至少可以专注滴远远看着小镇女孩,让自己的心得以安慰?

我只能说,这一部快结尾了,最后自有分晓。
 
从哪儿拽来这么多好词儿。。。。。不是你的风格啊。


那是想打击一下你:主旨不清(至少我没看清)做铺垫,但又怕你因此而轻生嘛。哼哼,让我平白夸你,哪那么easy

等你的结尾吧,能甩出一个新意就好了
 
也亏得老大意志坚强,多少次都怕老大改变初衷,着了你的道了:)
 
也亏得老大意志坚强,多少次都怕老大改变初衷,着了你的道了:)


哇哇,你们老大不听我的,哇哇哇 :crying::crying::crying::crying::crying:

噢,我指导过他吗,哼!!! 毫无疑问,拥抱很信任你,不过,你今天的做法令人失望 (不是说在这里)
 
俺得赶紧反省反省去了,到底哪儿又错了:(
 
哇哇,你们老大不听我的,哇哇哇 :crying::crying::crying::crying::crying:

噢,我指导过他吗,哼!!! 毫无疑问,拥抱很信任你,不过,你今天的做法令人失望 (不是说在这里)
俺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你得说说,不然晚上梦里也得研究一宿,俺就在这个楼里还有空间里说了几句啊,到底哪个表现失望了你捏?
 
五十二

早上四点多钟我开上高速公路的时候,公路上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车辆。黑暗正在逐渐褪去,黎明的曙光在远处慢慢升起,一只灰色的鸟在天空扑打着翅膀飞着,像是在赶着行程。无边无际的树木像是连绵的山脉,在窗边不断的飞过。平坦的绿色的原野,笔直的公路,路边稀疏的房子,远处行驶的十八轮大卡车,似曾相识的城镇,这一切都让我想起两年前跟小镇上的她一起去小镇的行程。我竭力在回想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带着心跳和紧张,带着期待,浑身充满无名的兴奋和刺激的感觉,行程上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美丽动人的,恨不能时间能够慢慢的流过。如今我自己奔驰在同样的路上,同样的风景,心里却是一种焦躁和不安,只恨车不能长上翅膀,一翅就到H城。

CD里依然是毕吉斯的那首歌:
I've seen the story
I've read it over once or twice
I said that you say
A little bit of bad advice
I been in trouble
Happened to me all my life
I lie and you lie
And who would get the sharpest knife

太阳升起来,刺眼的阳光从前车窗里照进来,我换上墨镜,打开空调,不一会儿冷气就充满了车内。我把车速保持在每小时120公里的速度,不断地转到快行线上,把前面的车超过,再转回到慢行线上来。车前面放着一瓶从冰箱上面的冷冻柜里拿出来的可乐,我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拧开可乐瓶子盖,一股冰凉的褐色的可乐液体顺着瓶子口冒了出来。我拿过可乐瓶子来,对着嘴喝下去,带着气体的可乐不断从瓶口冒出,顺着瓶子流了我一手。高速公路上的车逐渐开始多了起来,几辆运货的大卡车排成一排在慢速道上开着,我看着路边的标志牌,计算着剩下的旅程。时间过得很慢,一个小时像是一天一样的长,CD里的歌放完了又重新开始,太阳在天空不断移动,天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我渴了就喝一口车上的可乐,饿了就咬一口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麦当劳,一路不停地向着H城开去。中午过后,我开始觉得有些困,眼皮好像止不住的要闭上。我努力睁着眼,告诫自己说千万不能睡着,嘴里嚼着口香糖来提神,开大音乐,按下车窗让夏风粗暴地穿过空荡的车体,把困劲儿给熬过去。我们这里距离H城有一千多公里,除了中间在一个加油站把油重新加满之外,我一分钟都没有休息,开着车一路向东和向南,终于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开到了目的地H城。

H城的戒毒所是一个灰色的六层小楼,坐落在挨着海边的一处风景优美而僻静的地方,紧挨着一所很大的医院。周围树木茂密,没有什么居民房屋,显得很安静。我把车停在灰楼前面的停车场,锁上车,走进戒毒所的大门。大门的右手的长凳上坐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在聊天,门的左手是一个明亮的办公室,透过窗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在走动。我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来到一个挂着“问讯处”牌子的柜台前。柜台后面坐着的一个接待员一样的年轻女人在讲电话,从她说话的声音我可以听出来,她就是我打电话时接电话的那个人。女接待员一边讲电话,一边点头跟我打招呼,示意我坐在柜台前的一把圈椅上等候。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女接待员讲完电话后问我说。
我找一个人,我说。

哦,您一定是这几天一直打电话来的吧?女接待员微笑着说。
就是,我说。刚开车来到这里。
您真可以啊,这么远开车过来,她一定是您的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吧。
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我说。以为无法跟她讲话,就直接开车过来看她来了。

您一定会心里责怪我吧,女接待员说。其实不能怪我,是她不愿意接您的电话和回您的电话。她谁也不见,也不回电话。自从上次她割腕自杀被救过来之后,她好像陷入了一种自闭的状态,精神也有些失常。她现在自己住在一个房间里,不与外界接触。我劝您回去吧,不要去看她了,她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您见了她,她受了刺激,对她反而不好,您说呢?
可是我千里迢迢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我说。

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我们应该克制自己,您本来是关心她,但是见了她,她受了刺激,对她的身体恢复反而不好,这不是您想要见到的吧?我们把您来的消息告诉她,她有手机,也有您的电话号码,如果她想见您,让她给您打电话,您再来见她,这样好吗?
可是,我明天马上就得回去,我说。我那边离这里挺远的,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了看看她,不明白为何见她一面就这么难。如果你不让我见她,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明天回去的时候。

女接待员看了我一会儿,看我决心很坚定的样子,就说:那好吧,你跟我来吧。

女接待员带着我沿着门口的走廊向里面走去,上了楼梯。沿着木质楼梯走上二楼,走到二楼最左面的一间屋子门前,女接待员敲了一下门之后,把门推开。一个医生打扮的穿白大褂的人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正拿着笔在写什么东西。

博士,这就是每天打电话来询问的那个人,接待员指着我说。他非要见一下患者不可。

白大褂停下手里的笔,看了女接待员一眼说:你忙你的去吧,我来跟他谈谈。

女接待员点了一下头,退出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白大褂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仔细地端详着我。

你为什么这么想见她呢?白大褂问我说。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很奇怪,我说。她既不接电话,也不回电话,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她过去是我的女朋友,后来我们分开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听说她住院了,医院告诉我说她在你们这里。我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亲耳听她说一句她很好,或者看到她很好,我就走。

你从哪里来?白大褂问我说。
W城,我说。
W城离这里有一千多里吧?白大褂想了一下说。这么远,专程赶来,就为了见一面,听一句话,很让人感动。你既然这么在乎,她一定在你心里是很重要的吧。如果我说,你不见到她最好,是否你可以理解呢?
我不能理解,我说。所有这一切我都无法理解。

坦率的说,是她自己不想见外人的,白大褂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况,有些你可能想象不到,所以无法理解。有些情况下,非要追根问底,得出一个结果来,是没有意义的。我建议你回去吧,有些事情,慢慢你就会明白的。世界上好多事情,还是朦胧一些好,完全清楚了,反而不好了。她既然不想跟你讲话,是有她的理由的。你既然这么在乎她,那么尊重她的意愿,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我还是无法理解,我说。如果你不让我进去看她,那么我就要到警察局去报有人失踪,让警察局的人来这里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太倔强了,白大褂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再阻拦你,就好像我在隐瞒什么似的。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好了。跟我来。

白大褂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带着我走到楼梯口,等着电梯。电梯上的红灯闪烁,不一会儿电梯门就打开了。我跟着白大褂坐电梯上了五层。五层楼像是医院的住院区一样,楼道漆成蓝白色,宽阔的走廊两边是一间一间的单独的小屋子,屋子里有一些人声传出,一个光头的小伙子从一间房子出来,跟白大褂打了个招呼,下楼去了。白大褂带我走到最尽头的一间安静的房子前,他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让我先进去。

我走进门,看见一个头上缠满了白纱布的人,正躺在房子中间的白色的病床上睁着眼看着一个落地的大窗户。窗外有一道彩虹,从遥远的天际的云端伸下来,横跨过整个天空。夕阳下,彩虹顶部的颜色是深蓝色的,随后是紫色和橙色,再下面是红色,黄色和淡黄色。颜色分界线的部分,两种颜色逐渐交接在一起,形成了非紫非蓝,非红非黄,非明非暗的颜色,就像这世界上的不同的感情,混在一起,让你无法分辨得清。从落地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的海,天水相接之处,淡红色的雾笼罩着海面,几艘潜艇一样的黑色的船只停泊在近处的海湾的码头。夕阳的血红的光线穿过灰色的云层,从云层的缝隙里倾泻下来,把海面撒上了点点血迹。几艘渔船沐浴着血红色在海湾里航行,驶过岸边的堆积着白色泡沫的礁石。

病人似乎是听见了门的响动,缓缓地扭过头看着我们,纱布下是一副苍白而憔悴的面孔,和那双熟悉的眼睛。

但是那双眼睛不再清澈透明,而是带着呆板和阴翳。
 
楼主,爱一个人不能在一起就算了,何必要安排人家疯掉了呢?

seems楼主写的东西都没什么欢快的,何必这样看人生呢?

痴情不必用这样的手法来表达。
 
楼主,爱一个人不能在一起就算了,何必要安排人家疯掉了呢?

seems楼主写的东西都没什么欢快的,何必这样看人生呢?

痴情不必用这样的手法来表达。
个人对世界的看法不一样,这世界上也是有喜剧,有悲剧,我只是写自己想写的。
 
...... , ...... , ......
 
五十三

病房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样。我看着蜷缩在病床上躺着的她,心里不禁感到一阵酸楚。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我都不会认出她来,纱布包裹着她的大半个头,她的身体蜷缩在一条雪白的被单下,显得又瘦又小。她的眼睛失神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过身去,目光又转向了窗外的彩虹。夕阳和彩虹把她的眼瞳染成红色,像是眼瞳里在流着血一样。

我忍住眼泪走到她的床前,坐到她面前的一把椅子上,伸手握住她放在床边的一只手,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问她说: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她摇摇头,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眼睛依旧看着彩虹,眼神空洞而漠然。

白大褂走到我身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这回你看见了吧,她谁都不记得了。我们问她想不想接电话,她从来都摇头。她记忆力只记得一件事:海洛因。但是我们不能给她海洛因。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扭头问白大褂说。
她切腕后被人发现的晚了,造成失血过多,休克,对脑部造成了损伤,几乎变成了植物人。如果完全变成植物人倒好了,那样她就什么思维都不会有了,也就不会痛苦了。但是她还有一些思维和感觉,每天她都因为没有海洛因而痛苦得折腾,所以医院把她转到了我们这里,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来让她摆脱这种状况。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她自己在一个屋子里,给她多吃一些镇定剂,保持安静,减少痛苦。她现在很平静,那是因为刚给她吃了药不久,等药劲儿过去的时候,她就会烦躁起来,有时会自己伤害自己。你看到她头上缠的纱布了吧,那是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用手把自己头上抓的都是血。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把她的手脚固定在床位上,让她无法伤害自己。

她为什么不说话呢?我问白大褂说。
这几天她都一直不说话,白大褂说。可能她在逐渐丧失说话的功能,可怜的女人。
她能够治愈好吗?

几乎不太可能了,白大褂说。她的病情每况愈下,脑部神经可能在逐渐死亡。其实她这样有一些意识还不如完全变成植物人,或者死去了好,那样她就不会痛苦了,也是一种解脱。但作为医生,我们只能尽力延长她的生命,即使是痛苦的生命。虽然我们知道她已经无法治愈了,但是世上的事情,总有例外,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会尽力维持她的生命,希望奇迹会出现在她身上。
我明白了,我说。我可以今晚在这里守着她吗?

一般来说我们不会同意的,白大褂沉吟了一下说。即使是患者的家属我们也不会同意陪着过夜的。但是因为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做个特例,允许你在这里守着她吧。我会告诉门口的保安,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不然他们会把你轰走的。那你好好陪着她吧,如果她烦躁和反应剧烈,你按床上的这个铃,一楼值班室的人就会上来给她吃镇定剂,让她睡觉。
谢谢您,我说。
不客气,白大褂看了一眼手表说。我也该下班了。我想看了她,你也该放心了,你放心好了,我们在尽力维持她的生命,给她最好的治疗。你在这里陪着她吧,我先走了。

白大褂跟我握了一下手告别,离开了房间。我把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我。在我和白大褂的谈话期间,她一动不动的眼睛看着窗外,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我把椅子拉近她的床边,在椅子上坐下来,两只手把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跟她说起话来。

终于见到你了,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听说你住院了,跟你打不通电话,就从W城来看你来了。现在我就坐在你的身边,握着你的手。你还记得W城吗?那是个小小的城市,比H城要小很多。夏天很凉爽,冬天有很多雪。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运河,运河结了冰后,就做滑冰场。我遇见你,就在W城里,那个Byward Market上的那个舞厅门口。我想你可能都记不得了。可是我还记得每一个细节。想起我跟你的相遇,其实是再偶然不过了。那天在舞厅门口排队的时候一眼看见了你,就像是一见钟情一样喜欢上了你。你穿的裙子,进门的样子,我总能清晰地记起来,就像记忆永远不会模糊一样。那天你站在我前面不远的队伍里,一边排队一边跟门口的保安聊天,你穿了一个很短的黑色短裙,腿显得特别特别长,像时装模特儿的腿一样。因为你背对着我的缘故,我看不清你的面孔,直到你的头扭向了玻璃窗,从窗子的反光里我看见了你红红的嘴唇,还有你的眼神。你的眼神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紧张。我想看清你的面孔,就盯着镜子仔细看,你一定是在镜子看到了我在看你,对我笑了一笑。也许你只是无意识的本能的笑了一下,也许你是觉得我看你的样子很傻,我一直没有搞清楚。队伍往前移动后,我看见你脚上穿的白色高跟凉鞋,脚指头上面涂着红色的指甲油。我记得你没有穿丝袜,但是腿依然显得很光滑。你上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短衫,我看见你裸露的背部,皮肤苍白,曲线优美,一头长发垂在肩膀上,显得非常性感和迷人。

进了舞厅后我一直观察你,看见你在舞厅里自己疯狂地跳舞,有时跟旁边的人大笑,你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然后你看到了我,你的黑黑的眼神让我着迷,从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就爱上了你。你是不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觉得世上没有一见钟情这样的神话。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看见你,就觉得喜欢你,想要你跟我在一起。后来我跟你一起跳舞的时候,跟你的身体触碰到了一起,那时我有一种发烧的感觉,觉得身体像火一样滚烫。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不是自己,总觉得很兴奋,人也不知不觉的快乐起来,就好象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烦恼都一下消失了似的,就好象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一样,我的眼里只看到了你。我还记得我们的第一个吻,就是在舞厅的矮墙边上,那时我鼓足了勇气去请你跳舞,拉着你进了舞池,舞厅里跳舞的人很拥挤,你的乳房有几次蹭到我的身上,蹭得我的心既兴奋又紧张。我们跳到了矮墙边,在那里站住脚喘息一下,我想抱你一下,就搂住了你的腰,把你拉到身边来。你伸出手臂搂着了我的脖子,我看见你的嘴唇微微撅起,我就吻了你。那是一个多么热烈的吻,火热的嘴唇,滚烫的肌肤,晕眩的感觉像是电击一样的强烈。周围的人在看我们,但是我们没有在乎,只是长长的吻着,吻得几乎窒息。

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我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也许是因为我那时太孤寂了,总在渴望着爱情;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在那一刻太阳爆发了黑子,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开始爱上了你,像是积聚了许久的孤独,在那一刻转化成了炽热的爱。从那以后每天都在想着你,惦记你,渴望着见到你。你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快乐,让我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和思念的悲伤,让我的心里不再空虚,让我每天都带着期望和希望的活着,生活从来没有那么快乐过。后来我跟你去了海边的小镇,在那里我们一起住了七天七夜,每一天我都很开心和快乐,因为有你在一起。我在你身上寄托了全部的爱和全部的感情,真心的觉得你就是我的全部的世界,是我的阳光,是我的空气。如果给我一百万美元,一千万美元,一亿美元,我都不会愿意去换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从小镇回来后,我每天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你,总在盼着你父亲的身体会好转,你会从小镇回来,跟我重新在一起。那时我在W城上课,你在小镇上陪伴你的父亲,其实我多傻啊,比起爱来说,别的有那么重要吗?我应该到小镇上去找你,跟你在一起,陪着你。

后来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多难受。但是我不怪你,我知道我只能怪我自己。你不是说我漫画出版了要告诉你一声吗,现在出版了,如果你能够听到,你也许会为我高兴吧,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后悔没能早些联系到你,要是我早些联系到你,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了。我来了,你却像是做梦一样醒不过来了。世界上什么能比相亲相爱的在一起更幸福呢,我错过了我的幸福,当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我才知道已经晚了。

讲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珠动了一下,像是什么久远的记忆被唤醒了一样。她侧过头,长久地看着我,像是听进去了我讲的一部分故事,脑子里正在搜索着过去记忆的碎片。她的手在我的手心里动了起来,摸索着握住了我的一根手指头。她的原本呆板和阴翳的眼睛渐渐的有些清晰了起来,黑黑的眼珠看着我,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像是怕我离开似的。

你还记得吗?我抚摸着她的憔悴的脸庞说。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吗?还记的我们在雨中跑过吗?还记得我们在海边的沙滩上看着海面,在公园的滑梯下避雨,在灯塔上做爱吗?那些还都是不久以前的事情啊。我们还能回去,我能够照顾你,我们可以回到小镇上,在那里你好好养病,有一天你的记忆会完全恢复,我们又会相亲相爱的在一起,就像从前一样。

她的眼睛重新浑浊了起来,漠然地看着我,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一样,然后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时钟走到了午夜,澄明的月亮升在半空,透明的月光穿过落地窗把屋里映照得一片银色。深蓝的夜幕下,远处的海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的银光,停泊在码头上的黑魆魆的潜艇的顶上反射着月亮的幽蓝的光。海面上静悄悄的,没有波浪也没有渔船。我没有开屋里的灯,就在月光下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看着她。她的身躯蜷缩在白色的被单下,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困意一阵阵袭来,但是我不想睡,我只想看着她,陪着她,一秒都不想把眼睛离开她。屋外的走廊里有人走过,一些喧哗声后又恢复了平静。我握着她的手,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在牵着她的手一起坠入宇宙的黑洞里一样。

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查看,蓝屏上闪烁的是小萍的号码。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萍讲,我无法跟小萍撒谎,但是如果我跟小萍说我在这里陪着她,小萍一定会很生气。电话在执拗地响着,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响亮。我想我没有办法跟小萍解释,于是我把手机关掉。电话铃声显然吵醒了她,她的手动了一下,脸侧向我,眼睛睁开,嘴张着,像是在说一句话。她说话的声音非常微弱,我只看见她的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在动,但是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

我把耳朵凑近她的嘴,仔细地辨识着她说的是什么。

给我打一针,她说。
什么?

给我打一针,海洛因。她的声音依旧很微弱。
知道了,你等着,我凑近她的耳朵说。我这就给你找海洛因去,找到了马上就回来给你打。

她听懂了我的话,浑浊的眼睛里流了一颗眼泪出来,泪珠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我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身体一侧,看了她一眼,站起来走出了病房。我没有来过H城,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海洛因,但是我想我会找到的,一定的。只要是她想要的,我一定会给她找到的。我快步跑下楼,经过戒毒所的大门的时候,看见大门关着,旁边的值班室里一个保安正坐在椅子上在靠着墙壁打盹儿。我敲了敲值班室的玻璃窗,把保安唤醒。保安像是知道我在这里陪着她似的,一句话没问就走出值班室,给我把大门打开。我跟保安说一会儿回来,保安点点头,在我的身后锁上门,继续回值班室打盹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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