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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宵走了,志宏跟自己的好友好了,在芭蕾舞团的生涯也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一帆风顺成为芭蕾舞剧的女主角而是成为一个坐冷板凳的群舞演员,这些不顺心的事儿接踵而来,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老了和成熟了许多。” 还真是,人就是这样长大的啊。三十六
秋风不知不觉地潜入北京城,带着哨音穿行在中芭的院子里,把老槐树的叶子吹落在红砖大楼的拐角里。从二楼排练厅向外看去,老槐树的叶子都黄了,细小的叶片不时地从窗口飘过,像是飘零的纸屑,偶尔有黄叶落在窗户上。而天空几乎总是灰涩的,像是罩着一层淡雾,很少看到晴朗的蓝天白云。
《吉赛尔》依然不能公演,舞团开始排练《红楼梦》,演员名单已经决定下来了,贴在演出部的布告栏里。她和齐静跑到演出部办公室门外去查看演出名单,很失望地发现她们都没有排上任何角色,只能跳群舞。
这个秋天她觉得心情很低落。不光是因为没有角色可演,每天只能坐在排练厅的冷板凳上看着别人跳舞,而且是因为明宵。明宵走了几个月了,虽然依然跟她每隔两三个星期就通一次信,信里也依然火热,但是她有一种担心,觉得明宵融入美国社会的同时在逐渐离她远去,而她够不到摸不着明宵,只能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却无能为力。何况,自从那次舞会之后,志宏对她也不一样了。过去她能觉出志宏想追她,现在,志宏慢慢地跟齐静好上了,经常骑着自行车来接齐静去人大跳舞或者去听讲座,把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宿舍里。
继母依然不喜欢她,在她周末回家的时候对她冷眼相向。要不是因为爸爸对她一直不错,她都不想周末回家了。继母说这么多年来都是家里养育了她,现在她挣钱了,该把工资交给家里,给家里做些贡献。她在舞蹈团挣的不多,每月只有不到四十元钱。她把其中一多半交给了家里,只给自己留下了十五元钱做零花钱。
像是为了安慰她的心情,国庆节后她生日的时候,靳凡送给了她一辆崭新的二六女车,闪闪发光的蓝漆上涂着一只白色的飞鸽。靳凡说,没有给她争取到《红楼梦》里的角色,因为她的气质既不适合演林黛玉,也不适合演薛宝钗,更不适合晴雯。十二钗里没有一个跟她想像的。
你比较适合跳古典芭蕾,不过不用担心,将来我们还要排练很多古典芭蕾,那时你就能够有很多机会担任重要角色了,靳凡安慰她说。
她以前一直不会骑车,齐静扶着她的车座,带着她在中芭大院里练车,不久之后她就会骑车了。现在,她可以骑着自行车出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坐公交车了。
周末回家的时候,有时她在骑过玉渊潭公园的时候会停下来,把车停在公园门口,自己爬上公园最高处的八角亭。她站在亭子上眺望蚂蚁一样在路上骑车的人们,心里充满了惆怅。那个夜里不想回家,在八角亭上靠在明宵的肩膀上的漆黑的雨夜已成过去。现在,她跟明宵天各一方,远隔重洋,既无法见面,也无法打电话,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罗大佑的这首歌过去听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听起来,她总觉得有一种惆怅和失落。明宵走了,志宏跟自己的好友好了,在芭蕾舞团的生涯也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一帆风顺成为芭蕾舞剧的女主角而是成为一个坐冷板凳的群舞演员,这些不顺心的事儿接踵而来,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老了和成熟了许多。
志宏自从跟齐静好了之后,经常来宿舍找齐静。每到这种时候,她一般都知趣地到排练厅去,把宿舍留给志宏和齐静,很晚才回来。周末的时候,虽然她不愿意回家看继母的脸色,但是还是早早的回家,把宿舍留给齐静和志宏。慢慢地,她发现宿舍有了很多变化,志宏的个人用品多了起来,齐静的铺上也经常能看见男人的短的毛发。
有一个星期日早上,继母在家里跟她怄气,她受不了了,就骑车提前回了芭蕾舞团。她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回到了宿舍,想用钥匙打开宿舍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用插销反锁住了,打不开。齐静在里面听见她用钥匙开门,隔着门说让她等一会儿。她离开了宿舍,去主楼转了一圈儿,过了二十分钟回来,看见只有齐静自己弯腰在收拾床铺,头发乱蓬蓬的。她看了一眼屋子,闻见屋里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像是鼻涕一样的气味,看见墙角有几团揉搓了的白色卫生纸乱扔着。齐静把铺上的被单拽平,直起腰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她看着齐静依然带着红晕的脸颊,问齐静说:
是志宏吗?
刚走,他说还有事情,回学校去了,齐静用手指拢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说。
你跟他---?
嗯,齐静点头说。我爱他。他也爱我。
你怎么敢--
他说研究生毕业之后就会娶我。你不会告诉别人吧?齐静有些忐忑不安地问她说。
怎么会呢,她坐到自己的床上说。这样挺好的,祝福你们。
哎,你跟明宵有没有---?
没有,她绯红了脸说。没敢,也不懂。
你们真纯洁,齐静说。不过,你们还小,志宏年龄大了,那方面欲望特别强。本来我想等着结婚时再那什么的,但是他等不及了。他要,我就给了。反正迟早也是他的。
自从她发现志宏跟齐静有了关系之后,她对志宏很失望。一个爱自己的人跟自己的好友上了床,她觉得自尊心受了一点伤害。虽然她知道自己喜欢的是明宵不是志宏,也知道既然自己没意思,志宏会跟别人好,而且也希望志宏和齐静好。但是看着过去喜欢自己的人现在跟着别人亲亲密密的,特别是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室友,还是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以后志宏再来宿舍里找齐静时,她对志宏总是冷冰冰,爱搭不理的,经常躲出去。志宏约齐静一起去香山看红叶,也邀请她去,她给推辞了。她不想当灯泡,也不愿意看见齐静挽着志宏的胳膊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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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的时候,齐静的母亲病了。齐静在芭蕾舞团请了假,回外地看母亲去了,宿舍里只有她自己在。芭蕾舞团的党委书记说要派人到宿舍来清查邓丽君的磁带,但是一直没有派人来,现在也没人提清除精神污染了。一天晚饭过后,志宏把替她保存的邓丽君磁带给她送了回来。齐静不在,她有些不习惯跟志宏两个人单独在宿舍里。她不怎么想跟志宏说话,平时讲话滔滔不绝的志宏好像也一下没词儿了。客套了几句之后,志宏说要走了,一会儿要去参加一个沙龙的聚会,在安贞桥那边的一幢楼里。
什么样的沙龙聚会?她好奇地问。
诗歌沙龙,就是一些诗人们的聚会,在会上朗诵点儿自己的诗或者别人的诗,志宏说。我也去朗诵一首食指的诗,前一段去医院看了食指一次,把他的一首新作抄来了。这次巧了,北岛,舒婷他们都在北京,组织人说他们都会去朗诵他们的新作。我原来在大学里搞过诗社,所以跟北京的这些诗人们有些来往,他们编辑《朦胧诗选》时,还把我的一首放在了里面。
是哪一首?她惊奇地说。我不知道你诗还写得这么好,告诉我是那一首好吗?
是用笔名写的,志宏说。写得不好,就不告诉你了。等我有写得特别好的,再拿出来跟你显摆。你想一起去沙龙吗?你可以在那里见见北岛舒婷他们这些诗人们,听听他们朗诵自己的诗,会很有意思的。我可以骑车带你一起过去。
我还真想去看看那些诗人们在生活里是什么样子,她想了一下说。我骑自己的车跟你去吧,不太习惯坐别人的车。
我知道,你只坐明宵的车,志宏说。咱们走吧,沙龙八点开始,骑到那里就要半个小时,别晚了。
她跟着志宏在马路上一起骑着车。秋天的北京风沙很大,往北的路上一直在顶着风,几乎没法儿说话。她骑得比较慢,志宏经常放慢了速度等她。骑了四十分钟以后,八点一刻左右他们到了安贞桥。安贞桥的北边靠东有一幢长方形的二十来层的灰楼,志宏让她把车锁在楼门前,带着她进楼,下了地下室。地下室里乱七八糟的,四角乱堆着一些木头,钢管和砖瓦,光线灰暗,有几个人在他们的前面走着,踏起的灰尘飘浮在昏暗的光线里。
这是名副其实的地下沙龙,志宏说。
跟着前面的人拐了几个弯之后,他们就来到了一间简陋的房间。房间的门开着,看着没有装修,面积不小,前面摆着一个小桌子,后面四五十张椅子上坐满了人,再后面有一些人贴着墙站着。志宏带着她从门口的人群中挤了进去,挤到靠墙的一处空地站着。台上有个长头发的人在“喂喂”地调试着麦克风。
你看,前面那个坐在第二排左边的就是舒婷,志宏指给她看说。
她探头往第二排看去,看见一个留着短发,很瘦很清秀的女人,带着一副白色的眼镜,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圆点的衬衣,下面是一条长到脚裸的棕色和黑色细花长裙,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半高跟鞋。
舒婷旁边坐着的是北岛,旁边那个戴帽子的是顾城,顾城旁边的是他老婆谢烨,志宏继续给她小声地介绍说。第三排右面那边的是芒克和江河,江河后边的那个老一点的人是北大中文系的教授谢冕。今天人真齐啊,我知道的朦胧诗派的大腕都来了。
食指有没有在这里?她好奇地问。
没有,他得了精神分裂症,住在精神病院里,不能随便出来,志宏说。你先在这里站着,我去跟谢冕老师打个招呼去。
留长发的主持人弯着腰鼓捣了一阵,麦克风总是发不出声音。他只好把麦克风放在了桌子上,讲起话来。
大家晚上好,主持人说。很抱歉今天话筒坏了,只好请大家尽量安静一些,也请朗诵诗的诗人们大声一些。这次诗歌朗诵会,是为了纪念《今天》这本民间诗刊创刊五周年。五年前,在一间租来的农民房里,北岛和芒克用手刻蜡版手工油印出版了第一期创刊号。自那之后,在1980年被作为非法刊物取缔,被迫停刊之前,短短的一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里,《今天》出版了九期杂志,举办了两届诗歌朗诵会,两届美术展览和出版了四部丛书。今晚我们有幸请来了《今天》诗刊的创始人北岛和芒克,以及为诗刊设计封面的黄锐,负责联系印刷的徐晓,租房的陆焕兴,腾出自己家给编辑部的刘念春,还有在《今天》诗刊上发表诗作的众多诗人和一直给予朦胧诗最大的支持和鼓励的谢冕老师,以及众多的诗歌爱好者。闲话我不多说了,下面请诗人们上来朗诵自己的作品。我们首先请女诗人舒婷来给我们朗诵她的《致橡树》,请大家鼓掌欢迎。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坐在第二排的那个戴着白眼睛,脸颊消瘦的短发女人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的桌子后面,满怀激情地朗诵了起来: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一个一个诗人们走上前去,在没有装修没有布置没有话筒的简陋的地下室房间里,用他们充满激情的声音,朗诵着自己的诗篇。“如果大地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光明/谁还需要星星,谁还会/在夜里凝望/寻找遥远的安慰。。。”,“不要说死亡的烛光何须倾倒/生命依然生长在忧愁的河水上/月光照着月光月光普照/今夜美丽的月光合在一起流淌。。。”,“如今我很少想起那最初的星星/合欢树叶合上的时候/情人的眼睛,和/孤岛上飘浮的声音。。。”静悄悄的地下室里回荡着诗人们的充满感情的嗓音,随后是一阵带着爆发力的掌声。每一首朗诵都得到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和欢呼声。爱情的美好,时代的重任,艰苦的旅程,经历的苦难和悲伤,对未来的幻想:所有的诗歌几乎都带着一种凝重和理想,带着迷惘,带着忧愤,带着激情。即使在爱情诗里,也充满着悲壮和英雄主义,让人感到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和毅力。不光朗诵的人,听众也有很多人被这些诗人们的作品感动,激动得眼里热泪盈眶。志宏在中间朗诵了一首食指在精神病院的新作:“我曾经有一个美好的愿望/把秋天的原野裁成纸张/用红的高粱,黄的稻谷/写下五彩斑斓的诗章/可是没等收完庄稼/我的手稿已满目荒凉/只在狂暴的风雪过后/白纸上才留下脚印数行”。
沙龙一直开到了晚上十一点。主持人宣布结束的时候,人们还舍不得离去,在屋子里面互相聊着。志宏穿梭在里面,不断地跟这一群那一群的人说着话。谢冕被一群诗人们围在中央,聊着对新诗的见解,北岛和舒婷也被人们围在中间,一边说话一边给人签字。她站在后面等了许久,才要到了舒婷的一个签名。
志宏和她一直待到了午夜十二点才随着最后一批诗歌爱好者离开。出了地下室,她才发现天很黑,云层很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志宏和她骑上自行车,赶紧往回骑。一路上,志宏很兴奋,说起了《今天》杂志创刊的时候,北岛,芒克和陆焕兴三个人涮浆糊去把杂志贴到外面去,怕被警察抓走,很悲壮的道别,还跟家里人交代了出了事怎么办。志宏说芒克因为创办《今天》杂志,最后丢掉了自己在造纸厂的铁饭碗工作,找不到工作,当过看大门的临时工,没有医疗保险,没有退休金,过着一种边缘人的日子。
你会做一个芒克这样的人吗?她问志宏说。为了理想可以什么都不顾,不怕丢掉工作不怕进监狱?
我不会,志宏摇头说。我的使命是做一个政治家,改变中国,让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让每个人都能自由的说出自己的话。
志宏送她回到中央芭蕾舞团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们刚骑到了门口,细细的雨丝已经开始飘下来了。志宏没有带雨衣,她有些怕志宏路上淋雨,但是这么晚了又不好让志宏到自己的宿舍里去。
今天晚上的沙龙你喜欢吗?志宏问她说。
很好玩,她说。喜欢。我还拿到了一个舒婷的签字呢。
喜欢就好,志宏掉转车头说。下雨了,我赶紧走了,以后再来找你。
等等,我回宿舍去给你找个雨衣去,她说。
不用了,志宏摇头说。雨要是大了,我就在路边等一会儿。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再见,等齐静回来了我再来。
志宏说完就骑上车向她笑了一笑,挥了一下手走了。她看着志宏的背影在小雨点中离开,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恍惚之间觉得好像是明宵刚离开一样。她推着车慢慢地走回宿舍,想起了玉渊潭的那个雨夜,她坐在明宵的自行车前面,跟明宵穿着一条雨衣,又想起了明宵去美国之前有一次晚上来看她,他们在陶然亭公园外面走,明宵送她回来后,也是这样骑着车消失在黑暗里。
匆匆回到宿舍之后,她把台灯打开,去水房洗了洗,随后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和拖鞋,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雨点发了一会儿呆。雨哗哗地在窗外流着,越来越大,窗户上笼罩着雨的雾气。她想志宏现在恐怕被雨阻在了街上的某个地方。她有些后悔,觉得其实志宏人挺好的,应该给志宏找个雨衣再放志宏走,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她坐在窗前,拉开窗帘,看了一会儿夜雨,又看了一眼窗玻璃里自己的影子,想了一会儿明宵。她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明宵给她的信,一封封重新读了一遍。每当看见明宵的潇洒的字体,她觉得就好象看见了明宵的阳光的笑容一样。她找到了自己给明宵第一封信之后,收到的明宵的回信。每次看明宵的信,她都从心底涌出一种甜蜜的感觉。
亲爱的小曦,
昨天终于收到了你的信,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高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等着你的信,等得很心焦。我一直在担心着,猜测着,以为是你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简直太奇怪了。我说怎么一直没有你的信,我在想我的小曦怎么不理我了呢。现在我终于放心了。原来你才收到我的信!而且是四封信一起收到的!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有一天还做梦梦见了你。梦见你的那天早上醒来我一点儿都不想起,一直在想着梦里的你的样子。如果有人能发明一台做梦的机器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每天都梦见你了。
从八月底离开闷热的北京来到旧金山,到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夏天的风在逐渐消逝,早上已经可以感到秋天的凉意了。我这边一切都好,跟同学也合得来,成绩也越来越好了。上次我跟两个台湾女生一起做的那个面条桥,在学校里得了第一名,参加了市里的科技展览。我的英文也长进了很多,学会了很多俚语,比如像“加塞儿”和“放屁”这样课本里都不会出现的词儿。最近学校为了参加奥数比赛举行了一次数学选拔比赛,我拿了第一名,成了学校奥数队的成员。
我参加了数学俱乐部,还创立了一个电影俱乐部,每个星期二电影票便宜的时候组织俱乐部的学生们一起出去看电影。这边有很多的录像带店,里面好莱坞的片子应有尽有,我在一部一部地看过去得奥斯卡奖的片子。
上次台湾同学母亲帮我介绍的那个在纽约学电影的叫李安的亲戚,我也联系上了,告诉他说我很喜欢电影,以后想进美国最好的电影艺术学院,问他有什么好建议。他给我回了信,给我提了几条非常好的建议,另外也聊了聊电影。他说在美国,导演这一行很不容易,很多人毕业了之后因为没有投资人没有资金无法真正做导演,只能先做编剧什么的,等自己有了好剧本,再去说动投资人给投钱才能拍电影。他说拍电影的不需要别人勉励,需要勉励的拍不了电影。他还说,这世界上什么都扛不住时间的摧残,只有才华才扛得住时间的摧残。我特别佩服他,想以后多跟他请教请教。
昨天晚上学习累了,快到午夜的时候坐在门口,看着黑色的夜空,有几颗稀疏的星星。星星眨着眼,屋前的院子寂静而广阔。我们这里是郊区,周围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车辆,邻居家黑黑的,只有门前亮着不眠的灯。看着星星我的心就到了你的身边,想起了你的迷人的眼睛。想你要是在这里,在我身边该多好,我想握住你的手,把你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想吻你,就像以前我们在一起时那样。
我想你了。昨晚坐在黑暗里,我想起了你的瞳孔。我想进入你的梦里,想让你躺在我的怀里入眠,想听着你的呼吸,想吻着你的嘴唇,想让你依偎着我的胸膛。其实每天都在想你,早上醒来想你,出去的时候想你,在学校的时候想你,回到家里想你。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不论做什么,在哪里都会想起你。
想起我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很甜蜜。想着你的微笑,想着你在静静地等着我,想着你也在想着我,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自从喜欢上了你,一直就对你很痴迷,对你很迷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快乐,离开你就很忧伤和郁闷。想起那句“剪不断理还乱”,说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吧。想你的时候就会想想你的面容,想想你说话时可爱的样子,就想吻你一下,吻你的嘴唇,吻你的美丽的脖子,吻你的面颊,吻你的可爱的眼睛,吻你的小巧的凉凉的鼻子。想把你抱在怀里,紧紧搂住,永远不分离。想跟你说我爱你,想跟你说我好想你。
今天收到你的信后,读了好几遍,心里也特别特别的想你。想你想得心里好难受好难受。想牵着你的手,想搂着你,吻吻你。
这一段时间特别忙,学校里的学习和事情多得做不完,但是无论做什么心里都多了一份惦挂和思念,惦念着你,想念着你。想跟你一起漫步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或者坐在家里的楼梯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者站在门廊下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或者在公园的路灯底下走过,或者一起在街头的人行道边上等着绿灯,或者一起坐在甜点店里吃甜点,或者一起分享一个比萨饼,或者在厨房刷完碗一起喝茶,或者一起坐在海边沙滩上看日出日落,或者在落满落叶的草地上一起在阳光下分享野餐,或者在雪地里端着一杯热热的咖啡。。。我对自己说,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这么多的好时光在前面等待着我们,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的。
现在我觉得如果每天能见到你,能对你说我爱你,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想你爱你的,明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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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条波希米亚红裙(三十六)
现在看《致橡树》也觉得写的蛮好的,表达出一种平等的有理想有追求的精神风貌,当下的社会风气,中国女性要么太强势霸道,要么太依附,诗歌中那种不卑不亢地独立人格反而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