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zt]『煮酒论史』 [评论随笔]开个贴,八一八《金瓶梅》中的那些事 ...

   (32)从《金瓶梅》解读:尊卑如何定位
  
  
  
  
   尊卑,就是高下的意思。尊卑观念在封建社会根深蒂固。
   不过,话又说回来,任何时候的人与人之间,都是有差异的,总不会一模一样。只要有差异,就可以根据差异进行排序,就可以区分出高下,就一定能够产生新的尊 卑贵贱。
   因此,理想中的人人平等是很难实现的。不力争上游者,注定生平下贱。
  
   在古代“士农工商”四民中,读书的地位比种田的高,种田的地位比做工的高,做工的地位比经商的高。
   西门庆是这四民中的哪一种呢?第一他没读什么书,第二家中没有半亩田土,第三又不想卖苦力做工。因此,西门庆是“商”这一类社会地位最低下的“末等人”。
    封建社会,官民等级森严。当官的居于上位,为民的曲于下位。西门庆虽然是个“民”,却混的居然一点也不比当官的差。
   在《金瓶梅》中,有个夏提刑,与西门庆私交甚好。
   夏提刑为官,相对为“尊”,西门庆为民,相对为“卑”。但是,西门庆有时还能干涉夏提刑审案子。
   西门庆在爆发了几场女人的横财之后,生意又越做越大了,他的能量已经远远盖过了夏提刑。他骑的一匹马,合现在人民币约几十万,真算得上是“宝马”了,而夏 提刑却骑不起这么贵的马,只有羡慕赞叹的份。
   可见,真正决定“尊卑”的,还是实力。只要实力够强,卑贱的四等居民同样有条件尊贵起来。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西总家里的情况:
   家里的情况,其实就是一个浓缩的小型社会。这个浓缩的小型社会同样也是等级森严。
  
    1. 最高级别的人是西门庆,西总。
   2. 仅次于西总地位的,是他的六位太太。(其中,妻的身份又高于妾。)
   3. 又次者,是西总的女儿西门大姐、女婿陈敬济。
   4. 再次着,是西总的贴身秘书,几个使唤的小厮。和各位太太房里的一些丫头。
   5. 最底层者,是其他普通的佣人与丫鬟们。
   大体上可以分为以上这5个级别。
  
   随着西门集团的发展与壮大,西总家里原先的“尊卑”等级也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新来的几个太太得势了,原先当家的二太太李娇儿则逐渐失势。
   二太太李娇儿原来对付五太太潘金莲很容易的,一句话就能唆使西门庆打潘金莲一顿。但是现在,二太太还敌不过潘金莲手下的一个丫头春梅。
   春梅虽是一个下人,但她是被西门庆“收用过了”的。和老板有关系之后,地位自然就不一般了。所以,处于第四等人的春梅,大着胆子向处于第二等人的李娇儿发 起了攻击挑战!
 
   话说二太太李娇儿有个弟弟,叫李铭,音乐学院毕业的,精通音律,水平较高。
   西总为了提高家里这些丫头佣人们的素质与品位,就把李铭聘来当家庭教师。教大家弹唱。
   西总给李铭开的价钱是:每个月包吃包喝,(一日三茶六饭),另有1500元的工资,(五两银子)。
  
   这一天,李铭在这边教演琵琶,潘金莲的丫头春梅正在听课。
   书上写道:“春梅袖口子宽,把手兜住了。李铭把她手拿起,略按重了些。”
    应该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岂知,这春梅突然怪叫起来,骂道:
   “好贼王八!你怎的捻我的手,调戏我?……
   又接着骂道:“贼少死的王八,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哩!….
   一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高傲的姿态就出来了,是在说我现在是西总的女人,你算个老几?
   又接着骂道:“平白捻我的手来了。贼王八,你错下这个锹撅了。你问声儿去,我手里你来弄鬼!爹来家等我说了,把你这贼王八,一条棍撵的离门离户!没你这王 八,学不成唱了?愁本司三院寻不出王八来?撅臭了你这王八了!”
   被她千王八,万王八,骂了一通!
  
   李铭是什么态度呢?一句话也没说,“拿着衣服,往外走不迭。”也没做任何争辩,就这样默默地走了。
   然后,春梅又到后边来,对潘金莲、孟玉楼、李瓶儿几个,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那王八见无人,尽力把我手上捻一下。他吃的醉醉的,看着我嗤嗤呆笑。见我吆喝骂起来,他就夹着衣裳往外走了。刚才打与贼王八两个耳刮子才好!贼忘八,你 也看个人儿行事,我不是那不三不四的邪皮货,教你这个王八在我手里弄鬼。我把王八脸打绿了!”
   大家听了都纷纷叫好。潘金莲又对西门庆都说了,西门庆就把李铭辞退了,吩咐今后休放进李铭来走动。
   而那个老实巴交的李铭,从此再也不敢上门,也没向谁辩解,就这样自此断了路儿。
  
   春梅赶走李铭的动机,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二太太。
   因为春梅得意洋洋地说道:“他着量二娘的兄弟。哪个怕他!二娘莫不挟仇打我五棍儿?”
   可见,这丫头春梅已不把二太太放眼里了。
    而二太太对该事件也没发表任何看法,就此沉下去也。
  
   奴仆得势,可以欺主。主子失势,就只有忍受奴仆的欺辱。封建等级制度根本就保护不了的。可见,真正决定一个人“尊卑”的,既不在于表面的等级制度,也不在 于你是好人坏人,而是取决于内在的实力对比。
 
  (33)从《金瓶梅》谈古代女装的流行款式
  
  
  
  
   在西门集团最底层的“打工族”中,有一个叫宋蕙莲的女人,24岁,生得白净,爱打扮。
   作者说她是个“坏家风的领袖”。才来了一个月,就把西总吸引住了。
   书上写到:初来时,还没什么装饰,因看见玉楼、金莲打扮,她便模仿,把[髟狄]髻垫的高高的,头发梳的虚笼笼的,水[髟丐]描的长长的,在上边递茶递水, 被西门庆睃在眼里。
   宋蕙莲是个很喜欢追求时尚的女性。西门庆看上了她,就找了个理由,把她的老公(来旺儿)调到杭州去出差半年,自己则好“安心早晚要调戏他这老婆”。
   
  
   话说一天,西门庆的三太太孟玉楼过生日。
   西门庆因看见宋蕙莲身上穿着红绸对襟袄、紫绢裙子,在席上斟酒,便问玉箫(大老婆房里丫头)道:“哪个是新娶的来旺儿的媳妇子蕙莲?怎的红袄配着紫裙子, 怪模怪样?到明日对你娘说,另与他一条别的颜色裙子配着穿。”
   玉箫道:“这紫裙子,还是问我借的。”
   这一段中,西门庆说,红袄配着紫裙子,是怪模怪样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下面,我们就先回到第十五回,来看看过元宵节时,西门庆的几个太太的穿着打扮,有何讲究:
  
   吴月娘穿着大红妆花通袖袄,娇绿缎裙,貂鼠皮袄。
   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都是白绫袄,蓝缎裙。
   李娇儿是沉香色遍地金比甲,孟玉楼是绿遍地金比甲,潘金莲是大红遍地金比甲,头上珠翠堆盈,凤钗半卸。
   这四个女人的穿着,我们今天看起来,真不知道具体是啥样子的。
   但在当时,一定是最时尚的。因为已经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猜测。
    一个猜:“一定是那公侯府里的”,
   又一个猜:“是贵戚王孙家艳妾,来此看灯。不然如何内家妆束?”
  
    从一个人的穿着档次,基本上可以对其身份的高低估出个大概来。尤其是古代,比现代更容易估准。
   因为现代服饰,只要你买得起的,就都能穿。而在古代,许多服饰的颜色、款式,是要受到官方限制的。你的身份不够,就不允许你越级穿!
  
    据《明史.舆服志》,官方对服饰制定的阶级限制是:民间妇女,不能穿大红色衣裳。她们只能“紫,不用金绣;袍衫止紫、绿、桃红及诸浅淡颜色,不许用大红、 鸦青、黄色。”
  
   吴月娘穿的“通袖袄”是明代官太太在礼仪场合才穿的服饰,又是“大红”,以商人太太的身份是不能穿的,这种打扮显然是一种僭越。若追究起来,那可是要记大 过一次的。
   所以路人们都猜不准,以为她是个官太太。
   除了吴月娘之外,其他妻妾穿的金比甲(类似马甲),艳丽的色彩,无一不是游走在容许尺度的边缘。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僭越。
   尽管大家都有违规,但在大老婆和小老婆之间,僭越尺度的大小,还是要遵守妻妾间的等级的。
   这5个老婆中,潘金莲身份最低,穿的是“大红”金比甲,仅次于大老婆。因此,潘金莲在这5人内部,又算是越级了。
  
   逾越与叛逆,乃是“时尚”的密码。
   直到今天,依然通用。
   游走于制度边缘的,别人都不敢穿的服饰,才是最抢眼,最时尚的服饰。
   这也是现代女装为什么用料越来越少的缘故。我们甚至可以极端地说,在任何时代,总是美女穿着大众不不敢穿的服饰在引导新的潮流。
 
   闲话休提。当时西门庆说,那个新来的打工的,宋蕙莲,穿的怪模怪样。现在就比较好理解了,因为她是一个身份最低的下人,在主人太太过生的时候,大厅广众之 下,竟敢穿红袄子晃来晃去。
  
   上面穿的是红袄子,用红色,明显的是越级了。僭越。而下面配的是紫裙子,紫色,是允许使用的正常颜色。
   按说,宋蕙莲只需要把红袄子换了,一切就正常了。
   但是,西门庆是这样说的:“怎的红袄配着紫裙子,怪模怪样?到明日对你娘说,另与她一条别的颜色裙子配着穿。”
   注意:没叫她换僭越的红袄子,却叫她换下没僭越的紫裙子。
   什么意思呢?这只能说,西门庆对宋蕙莲穿红袄子的僭越行为是认同的。否则,他会叫她把红袄子换了。但是,西门庆却叫“另与她一条别的颜色裙子配着穿”。
    西门庆认为,是那条紫裙子配不上她的红袄子。这样岂不就更加“僭越”了吗?
  
   宋蕙莲在家中的地位是:普通用人来旺儿的老婆,最低级别的身份。而玉箫是大太太房里的丫头,玉箫的身份,要比宋蕙莲高出一个级别。
   但现在,在西门庆的眼里,宋蕙莲的身份显然已经越居玉箫之上了。
   所以,玉箫才说了这样半句话:“这紫裙子,还是问我借的。”充满了羡慕、妒忌之情,似乎后面还有话没说完。
   因为玉箫借给蕙莲的这件紫裙子,在丫头级别中,已经是相当高的了。西门庆却叫给蕙莲一匹蓝缎子做裙子。
  
   蓝缎裙,是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等人在第十五回过元宵节时的标准打扮。是“妻妾”级别的女人才能够穿的衣服。
   宋蕙莲一步蹬天啊,玉箫的心里,当然就不怎么舒服了。
 
  34)《金瓶梅》中的男上司与女下属
  
  
  
  
   《金瓶梅》第二十二回写到:“一日,吴月娘往对门乔大户家吃酒去了。约后晌时分,西门庆从外来家,已有酒了,走到仪门首,这蕙莲正往外走,两个撞个满 怀。”
   从这一段中可以看出,西门庆吃了酒从外面回来,而他的老婆又到别处应酬吃酒去了。
   可见,西总的应酬较多,日常工作其实还是比较繁忙的,在时间上当然就少了一些闲情雅致。
  
   现在,西门庆与宋蕙莲“两个撞个满怀”。
   “撞个满怀”,这一招,是被西门庆用滥了的。
   前面领教过几次,他接下来的套路动作就应该是:很自然的、很有涵养的“忙向前深深作揖”,把腰弯成90度。这样就能立刻获得女性的好感。
   但是,这一回他没有。西门庆变了招,书上接着写道:
   西门庆便一手搂过(宋蕙莲)脖子来,就亲了个嘴,口中喃喃呐呐说道:“我的儿,你若依了我,头面衣服,随你拣着用。”那妇人一声儿没言语,推开西门庆手, 一直往前走了。
  
   这是西门庆在追求异性生涯中,生平第一次如此粗糙、如此下流的做法,没有一丁点技术含量。
   简单的乏味。
   是西门庆的水平下降了吗?应该不是的,只能说,西门庆完全没把她当人看,根本不存在尊重一说。就是一个可以买到的工具。
   西门庆的这个动作是很欺负人的,玩宋蕙莲不需要任何技术。
   然后,西门庆叫人送了一匹蓝缎子到她屋里。
   “蓝缎子”的诱惑, 对于宋蕙莲来说实在太大了,她就一口答应了。
   这是西门庆追求异性最简单、最便宜的一次,从来没有花过这样少的钱。
   廉价的性爱,就只能换得廉价的物品。宋蕙莲在与西门庆通奸之后,西门庆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按交易之初,西门庆开的价“头面衣服,随你拣着用”计算,其实已经远远超额支付了。西门庆实际上除了给了她许多衣服、首饰、香茶等等廉价物品之外,还又额 外的另给了她不少的钱。
   并且,又迅速提升她的职务。书上写道:
   “西门庆又对月娘说,她做的好汤水,不教她上大灶,只教她和玉箫两个,在月娘房里后边小灶上,专顿茶水,整理菜蔬,打发月娘房里吃饭,与月娘做针指,不必 细说。”
   这样一来,宋蕙莲的地位由原先的最底层,迅速上升到和玉箫同等的位置上了。
   西门庆对她还算够意思吧。
   
   开始,宋蕙莲的胆子还很小,西门庆送给她一匹蓝缎子的时候,她是又喜欢又害怕,说道:“我做出来,娘见了问怎了?”
   想得到的蓝缎裙,得到了,她却不敢穿!
   但是不久,胆子就渐渐大起来了。西门庆私下给她的银子虽然数目不详,但她仅带在身上花的就是成两成两的,一两就合人民币300元,平时随身携带的钱,少说 也有一两千块!
   而且,宋蕙莲变的越来越招摇显摆,“在门首买花翠胭脂,渐渐显露,打扮的比往日不同。”也不怕人问她了。
  
    胆子最大的一回,竟然直接就在吴月娘的眼皮子底下与西门庆偷情。只一盏茶的工夫。
 
   话说那一天,正是在过年期间,日期:正月初十。
  
   西门庆的几个老婆都在六太太李瓶儿房里吃酒,玉箫和宋蕙莲两个在吴月娘旁边伺立着斟酒。
   宋蕙莲当时就瞅了个机会说,我到后边端盏茶来给你们吃。
   然后,这宋蕙莲就照直走到后边吴月娘的房里来。
   一进到房里,只见西门庆坐在椅子上吃酒。这宋蕙莲走向前,一屁股坐在他怀里,两个就亲嘴咂舌做一处。
   你看这宋蕙莲,好大的胆!
    完事后转来,吴月娘还问她,怎么你这个茶端了这么久啊。
  
   之前,那些银子都是西门庆自愿给她的。后来,就是她主动索要了。再后来就发展成了见面就要钱。
   “西总,你有香茶没?再给我些,前日给我的都没了。”
   “西总,我还差薛嫂的几钱花儿钱,你有银子没?再与我些儿。”
   西门庆就说,我口袋里还有些零钱,你拿去。一次就是三、五百块。
   “西总,你怎的只顾端详我的脚?你看,象我这没双鞋儿的,哪个买与我双鞋儿也怎的?”
   西门庆就说,不打紧,到明天替你买几双。
   
   最后,发展成了什么样子呢?
   书上说“因和西门庆勾搭上了,越发在人前花哨起来,常和众人打牙犯嘴,全无忌惮”。在门口买胭脂、买花、买瓜子,都不避嫌,“甚至瓜子儿四五升里进去,分 与各房丫鬟并众人吃。”
   在家里也和太太们一样了,指挥小厮干活,她吃的瓜子吐一地,叫小厮扫,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西门庆的老婆了,西门庆的几个老婆在一起打牌,她就在旁边“你打 错了”,“你输了”的,指手画脚。
   宋蕙莲的打扮,已经时尚的过分了:头上治的珠子箍儿,金灯笼坠子,满脑壳都是戴的“黄烘烘”的。衣服底下穿着红绸裤儿,线捺护膝。又大袖子袖着香茶、香桶 子三四个,带在身边。
   现在,她这个下人,每天的花消,按最低的算都是100元人民币(三钱银子)。
  
   老板追求女下属,在开始阶段的确很简单,很便宜。
   但没想到的是,后来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昂贵。
   按西门庆的原意,只是仗着有钱想寻找下刺激。但是现在,却给他出了一个新的课题。宋蕙莲会不会向他要名分呢?会不会也想当他的太太呢?
   所以《金瓶梅》的作者警告道:
   看官听说:凡家主,切不可与奴仆并家人之妇苟且私狎,久后必紊乱上下,窃弄奸欺,败坏风俗,殆不可制。
   开始固然没什么事,但“久后”,将会变的无法控制。
 
  (35)酷似潘金莲的女人
  
  
  
  
   和西门庆通奸的女佣人宋蕙莲,其实就潘金莲的翻版。
  
   宋蕙莲从一出场时,就和潘金莲扯上了关系,因为她原先的名字也是叫“金莲”(宋金莲)。
   吴月娘见她叫金莲这个名字,和五太太的一样,不好称呼,才把她改名为“蕙莲”的。
   我们再看她的长相:“生的白净,身子儿不肥不瘦,模样儿不短不长,比金莲脚还小些儿。”
   潘金莲的特征就是因脚最小而得名,现在,这个宋蕙莲的特征也是脚小,比潘金莲的还小些。
   性格:“性明敏,善机变,会妆饰,就是嘲汉子的班头,坏家风的领袖。”这一点和潘金莲也极为相似。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宋蕙莲的身世:
   先卖在蔡通判家房里使唤,后因坏了事(不正当关系)出来,嫁与厨役蒋聪为妻。来旺儿到蒋聪家去,看见这个老婆,两个吃酒刮言,就把这个老婆刮上了。一日, 这蒋聪和一般厨役分财不均,酒醉厮打,动起刀杖来,那人把蒋聪戳死在地,便越墙逃走了。来旺儿请吴月娘使了五两银子,两套衣服,四匹青红布,并簪环之类, 娶与他为妻。
   如果把她的身世和潘金莲做个比较,你会发现惊人的相似!
  
   潘金莲在张大户家做女佣,和张大户发生关系后,被赶了出来。而宋蕙莲是在蔡通判家做女佣,和蔡通判发生关系后,被赶了出来。
   接着是,潘金莲嫁给了一个卖炊饼的,宋蕙莲则嫁给了一个做厨役的。
   再接着就是,西门庆看上了潘金莲,两个吃酒刮言;来旺儿看上了宋蕙莲,两个吃酒刮言。
   然后:西门庆就把这个老婆(金莲)刮上了;来旺儿也把这个老婆(蕙莲)刮上了。
   最后就是:潘金莲的男人凶死了,潘金莲嫁给了来偷情的西门庆;而宋蕙莲的男人也凶死了,宋蕙莲也嫁给了来偷情的来旺儿。
  
   这样一看,西门庆的家里其实已经有了两个“潘金莲”。这两个“潘金莲”究竟能不能和睦相处呢?
 
   先看潘金莲,
   潘金莲是100%的容得下宋蕙莲。
   因为西门庆与宋蕙莲偷情的时候,潘金莲不仅提供了自己的房子,还帮他们隐瞒的严严实实的。
   潘金莲深知这样一个道理:“十个老婆买不住一个男子汉的心”。
   与其作对还不如讨他喜欢。
   所以潘金莲掩护西门庆与春梅偷情、掩护西门庆与李瓶儿偷情、掩护西门庆与宋蕙莲偷情。
   这也是西门庆为什么一直喜欢潘金莲的原因。
   
   而宋蕙莲就没这分心机了,在宋蕙莲眼里,六个太太中,还只有潘金莲的出身最卑微,和自己是一样的,凭什么她当主子我当仆?我哪一点比她差了?我处处都比她 强啊!
   所以,潘金莲就成了宋蕙莲的“靶子”,攻击目标,取代对象。
  
   话说这一日,宋蕙莲与西门庆通奸,潘金莲躲在外面偷听。
   只听得宋蕙莲说道:“我拿甚么比她!”(指和潘金莲比)。又说:“昨日我拿她的鞋略试了试,还套着我的鞋穿。”
   意思是,宋蕙莲套着鞋还可以穿潘金莲的鞋,脚更小,也就意味着比潘金莲更有优势。
   潘金莲在外面听了,火冒三丈:“这个奴才淫妇!等我再听一回,她还说甚么。”
   只听宋蕙莲问西门庆:“你家第五的秋胡戏,(秋胡戏,戏称潘金莲),你娶她来家多少时了?是女招的,是后婚儿来?”
   西门庆道:“也是回头人儿。”
   蕙莲说:“嗔道恁久惯牢成!原来也是个露水夫妻。”
   这金莲不听便罢,听了气的两只胳膊都软了,半日移脚不动:“若教这奴才淫妇在里面,把俺们都吃她撑下去了!”
   对于宋蕙莲的攻势,潘金莲不是反攻,而是警告。走到角门首,拔下头上一根银簪儿,把门倒销了,也让她知道。
   第二天,宋蕙莲起来开不了门,后见了金莲的簪儿,才知道她来过。
   金莲对于蕙莲的挑战,是宽容的,更没有说要制她于死地,只是不许她搬弄是非。“汉子既要了你,俺们莫不与争?不许你在汉子跟前弄鬼,把俺们踩下去了,你要 在中间踢跳……”
   宋蕙莲当时被吓怕了,当即跪在地上表态道:“娘是小的一个主儿,娘不高抬贵手,小的一时儿存站不的。小的还是娘抬举多,莫不敢在娘面前欺心?随娘查访,小 的但有一字欺心,到明日不逢好死。”
  
   潘金莲的要求其实不高,大家只要能和睦相处就行了。因为蕙莲并不是金莲的竞争目标,蕙莲仅仅只是金莲的一个工具。西门庆与蕙莲通奸,潘金莲提供场所、放 风,就能从中受益。
   宋蕙莲后来也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在潘金莲的面前表现的服服帖帖的。大家一切照旧,倒也相安无事。
  
   
   但是不久,宋蕙莲的老公来旺儿从杭州出差回来了。来旺儿的出现,使得局面发生了变数。
   这来旺儿,不是武大郎。
    我们可以回想一下,武大郎在知道老婆与西门庆有奸情后的窘态,几乎是哭着同意了他们的不轨。
   来旺儿呢,他打了把刀子,回到家里,喝了些酒,照宋蕙莲脸上就是一拳,然后又叫道:
   西门庆!你欺人太甚!我教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欲知西门庆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36)解读《金瓶梅》:咬人的狗儿不露齿
  
  
  
  
   “咬人的狗儿不露齿”是宋蕙莲无意间说出的。(《金瓶梅》第二十六回)。
   这句话应该是个民间俗语,其本意有两层意思:
   1. 会咬人的狗,一般不怎么叫。
   2. 会叫的狗,一般不怎么咬人。
  
   来旺儿在杭州出差期间,他的老婆被上司西门庆刮上了,来旺儿回来后,叫嚣着要杀了西门庆:
   “我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好不好,把潘家那淫妇也杀了,也只是个死。你看我说出来做的出来……”
   不料,来旺儿还没有行动,话就已经传到了西门庆的耳朵里。
   西门庆便在背地里询问了相关的一些人员之后,决定设计坑害来旺儿。
   
   西门庆叫过来旺儿:“你收拾衣服行李,赶明日三月二十八日起身,往东京央蔡太师人情。回来,我还打发你杭州做买卖去。”这来旺心中大喜,应诺下来,回房收 拾行李。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把个来旺儿鄙的一钱不值了!
   因为西门庆对他说了两件事:
   1. 去东京一趟;
   2. 回来后还去杭州。
   这两件事都是安排他出门。
   安排他出门,就意味着西门庆还有可能要继续干他的老婆,来旺儿就是因为这——,才大骂的西门庆啊。
   但是现在,这来旺却是“心中大喜”。那么,他究竟是在喜什么呢?
   可见,安排他出门,一定是有油水可捞的。有多大的油水呢?至少应该有“大过戴绿帽子的油水”。
   所以,当一听说还要安排他再出两次门的时候,他就不骂西门庆了,反而是心中大喜。
   昨天还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今天看在钱的份上,就可以迅速软了下来。
  
   谁知次日西门庆变了卦。
   西门庆对来旺儿说:“我夜间想来,你才打杭州来家多少时儿,又教你往东京去,忒辛苦了,不如叫来保替你去罢。你且在家歇宿几日。”
   来旺儿只得应诺,回到房中,心中大怒,吃酒醉倒房中,口内又胡说起来,要杀了西门庆。
   你看,当听说不安排他出差(捞油水)的时候,他就又要杀西门庆了。
   见利则喜,失利则怒,来旺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很清晰了,他这一喜一怒的心情,太容易被人看透了。
  
   而西门庆则是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的表情。
   作者在描述这一大段的时候,既没刻画西门庆的面部表情,也没刻画他的心理活动。很平静的应付着,很平静,反而更加突出了西门庆的狡诈多端。
   来旺儿说的“你看我说出来做的出来”,其实没做出来;而西门庆要做的事,却自始至终没透露一丁点。
   正所谓: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一日,西门庆把来旺儿叫到近前,桌子上放着六包银两。
   西门庆说道:“你一向杭州来家辛苦。教你往东京去,恐怕你蔡府中不十分熟,所以教来保去了。今日这六包银子三百两,你拿去搭上个主管,在家门首开酒店,月 间寻些利息孝顺我,也是好处。”
   那来旺儿连忙趴在地下磕头,领了六包银两。
  
   三百两,合人民币9万元。
   这是给来旺独立经营的。这意味着:来旺可以不用当他的下属了,可以成立自己的酒店,可以和西门庆一样自己当老板了。只需要每月还些利息给西门庆就行了。
    来旺当然就“连忙趴在地下磕头”,然后又回到房中,先在老婆面前炫耀一番后,再到街上招聘主管去了。
  
   由于没招到合适的人,来旺儿吃醉了回到家里。老婆宋蕙莲打发他睡了。
   这时,玉箫走过来,把蕙莲叫到后边去了。
    来旺儿正朦朦胧胧睡着,忽听的窗外隐隐有人叫他:
   “来旺哥!还不起来看看,你的媳妇子又被那没廉耻的勾引到花园后边,干那营生去了!”
   来旺儿猛可惊醒,不见老婆在房里,不觉怒从心上起,忙跳起身来,开了房门,迳扑到花园中来。
   不防黑影里抛出一条凳子来,把来旺儿绊倒,四五个小厮大叫:“有贼!”一齐向前把来旺儿捉住了。
   来旺儿还说:“是我,如何把我拿住了?”
  
   这一段故事,和《水浒传》里的“张都监捉武松”一案极其相似。接下来的,还是那个老套路:
   大厅上灯烛荧煌,西门庆大怒道:“众生好度人难度,我叫你领三百两银子做买卖,如何夜里要来杀我?不然拿这刀子做甚么?”
   喝令左右:“与我押到他房中,取我那三百两银子来!”
   众小厮打开箱子,取出六包银子,拿到厅上。西门庆灯下打开观看,内中止有一包银两,余者都是锡铅锭子。
   西门庆大怒:“如何抵换了!我的银子哪里去了?趁早实说!”
   那来旺儿哭道:“爹抬举小的做买卖,小的怎敢欺心抵换银两?”
    西门庆道:“你打下刀子,还要杀我。刀子现在,还要支吾甚么?”叫把来旺儿绑了,写了状子,赃证刀杖明白,押去见官,送到提刑所去了。
   
   大老婆吴月娘再三向西门庆劝解道:“奴才无礼,家中处分他便了。又要拉出去,惊官动府做甚么?”
   西门庆听言,圆睁二目,喝道:“你妇人家,不晓道理!”
  
   西门庆把来旺儿押往提刑院,又送了一百石白米(隐语,暗指行贿时送的银子。说银子不好听,便改说是白米。)与夏提刑、贺千户。
   二人受了礼物,看了呈状,案情明白:来旺儿先因领银做买卖,见财起意,抵换银两,恐家主查算,夤夜持刀突入后厅,企图谋杀家主。
   夏提刑大怒:“满天下人都象你这奴才,也不敢使人了。”喝令左右选大夹棍上来,把来旺儿夹了一夹,打了二十大棍,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吩咐狱卒,带下 去收监。
  
   欲知来旺儿性命如何,却听下回分解。
 
  37)解读《金瓶梅》:贞节是什么?
  
  
  
  
   《金瓶梅》第二十五回,西门庆的六个老婆在一起荡秋千。
   那潘金莲荡在秋千上咯咯地笑。
   大太太吴月娘道:“六姐,你在上头笑不打紧,只怕一时滑倒,不是耍处。”
   说着,不想那画板滑,又是高底鞋,只听得滑浪一声把金莲擦下来,险些跌着。
   月娘道:“我说六姐笑的不好,只当跌下来。这打秋千,最不该笑。”然后月娘就向大家讲了她小时候做女儿时的一个故事:
   隔壁周台官家花园里有一座秋千。一日,周小姐和我们三四个女孩儿,都在一起打秋千玩耍,也是这等笑,把周小姐滑下来,骑在画板上,把身子喜抓去了(即:把 处女膜跌破了)。落后嫁与人家,被人家说不是女儿,便被赶回家来了,所以啊,今后打秋千,先要忌笑。
   从这里可以看出:贞操,对于一个古代的女人来说,多么重要。
  
   但也并不完全如此。
   我们只要看看西门庆的喜好,便会发现西门庆其实并不太重视什么贞操不贞操的。
   因为西门庆的大太太吴月娘,嫁过来时,就是个处女,而西门庆却并不是很喜欢她。
   再看四太太孙雪娥,100%的是个处女,偏偏西门庆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还经常狠狠地打她!
   我们再来看五太太潘金莲,以前有过两次婚史(张大户、武大郎);
   还看六太太李瓶儿,以前有过三次婚史(梁中书、花太监、花子虚)。
    偏偏,西门庆最喜欢的,却是李瓶儿和潘金莲这两个人。
   贞操真的很重要么?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很难说得清楚。说到底,关键还是要取决于男人的喜好。
  
   下面,我们再来看宋蕙莲。
   宋蕙莲的老公来旺儿已经被西门庆设计关到提刑所(公安局)里去了,当时,宋蕙莲向西门庆求情,放过来旺儿。
    西门庆虽然口里答应了,却又吩咐家中小厮:“铺盖、饭食,一些都不许与他(来旺)送进去。但打了,休来家对你嫂子说,只说衙门中一下儿也没打他,监几日便 放出来。”
   一日,西门庆走来,蕙莲在檐下叫道:“房里无人,进来坐坐不是!”
   西门庆进入房里哄她说道:“我儿,你放心。我看你面上,写了帖儿对官府说,也不曾打他一下儿。监他几日,还放他出来,还叫他做买卖。”
   妇人搂抱着西门庆脖子,说道:“我的亲达达!你好歹看奴之面,奈何他两日,放他出来。随你教他做买卖不教他做买卖也罢,随你去近到远使他,他敢不去?再不 你若嫌不自便,替他寻上个老婆,他也罢了。我常远不是他的人了。”
   西门庆道:“我的心肝,你话是了。我明日买了对过乔家房,收拾三间房子与你住,搬你那里去,咱两个自在顽耍。”妇人道:“着来,亲亲!随你张主便了。”
    但是,西门庆又反写帖子送与夏提刑,教夏提刑限三日提出来,一顿拷打,拷打的通不象模样。监狱上下,都受了西门庆财物,“只要重不要轻”。
    最后,把来旺儿打的稀烂,戴了枷,钉了扭,上了封皮,限即日起程,被发配到徐州去了。
   宋蕙莲终于还是知道了,在房里放声大哭,哭了一回,悬梁自缢。
   这是宋蕙莲第一次闹自杀。
  
   那么,宋蕙莲究竟为什么要自杀呢?
 
   宋蕙莲究竟为什么要自杀?
   按表面文字,是因为西门庆设计迫害了她男人,所以她就自杀了。
   但事实上完全说不通。因为前不久,她还对西门庆说:“你若嫌不自便,替他寻上个老婆,他也罢了。我常远不是他的人了。”(现在,来旺儿被发配走了,她正好 可以成为西门庆的人。)
   可见,并不是因为西门庆赶走了她男人,她就要寻死。更何况,她跟她男人的时间,还没有跟西门庆的时间长。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在找不到原因的时候,往往都归结到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害死了她。
   这种说法实在可笑,封建伦理可以逼死无数良女,也逼不死她,因为小说再写她自杀之前,偏偏先这样写一段:
   “说毕,两个闭了门儿。原来妇人(宋蕙莲)夏月常不穿裤儿,只单吊着两条裙子,遇见西门庆在那里,便掀开裙子就干。”
   你看这个宋蕙莲,她眼里还有封建伦理吗?
  
   那么,宋蕙莲究竟为何突然之间就要闹自杀上吊呢?
   我个人的看法是:假的,她在假装“贞节”。
   故意做出来给西门庆看的,表明自己的心,是一个很“专一”的女人。(先放声大哭后再上吊,自有人救她。)
   因为她先对西门庆说“你若嫌不自便,替他寻上个老婆,他也罢了。我常远不是他的人了。”
   紧接着,当西门庆说要为她买房子,她就又将随身的“白银条纱挑线香袋儿”(上面绣着“娇香美爱”四个字)送给了西门庆。“喜的心中要不的,恨不的与他誓共 死生。”
   现在,来旺儿被赶走了,宋蕙莲无缘无故地就突然变的“专一”起来,要寻短见,不是在假装“贞节”,又是什么?!
  
    所以,不明真相的吴月娘说她:“原来是个傻孩子!”(吴月娘认为她没理由走这条路啊。)
   知道真相的玉箫却是这样说她:“宋大姐,你是个聪明的……,往后,贞节轮不到你身上了。”
   那蕙莲听了,只是哭泣,每日粥饭也不吃。
    现在,她只有继续装下去了。西门庆又叫潘金莲亲来劝她,也不依。
   金莲恼了,对西门庆说:“贼淫妇,她一心只想着她的汉子,千也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万也说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意,这等贞节的妇人,却拿甚么拴的住她心?”
    看来,潘金莲似乎多少有点相信了蕙莲是个“贞节的妇人”。
   然而,西门庆在听说了之后,哈哈笑道:“你休听她摭说,她若早有贞节之心,当初只守着厨子蒋聪(前夫),不嫁来旺儿了。”
  
   贞节就是这样装出来的,能瞒多少是多少。
   你看,总还是有人相信吧。
   反正西门庆是不相信的,因为西门庆再也不叫人劝她了,愿意装,就继续装吧。
 
  (38)宋蕙莲的自杀
  
  
  
  
   一日,宋蕙莲与四太太孙雪娥吵架。
   孙雪娥大怒,骂道:“好贼奴才,养汉淫妇!如何大胆骂我?”
   走向前,就是一嘴巴,打在宋蕙莲脸上,打的满脸通红。于是,宋蕙莲一头撞将去,两个就揪扭打在一处。
   仆人和主人打起架来了!慌的众人都来劝解,把雪娥拉走后,两个还骂不绝口。
   大太太吴月娘走来,见蕙莲的头发都被揪乱了,便说道:“还不快梳了头,往后边来哩!”
   蕙莲一声儿不答话,走到房内,倒插了门,哭泣不止。可怜这妇人忍气不过,寻了两条脚带,自缢身死,亡年二十五岁。
  
   这是宋蕙莲第二次闹自杀,真的死了。
   那么,宋蕙莲之死,究竟谁是真凶呢?关于这个问题,猜测很多,有说是潘金莲害死了她,有说是西门庆害死了她,更有说是“封建伦理” 害死了她。
    这些都不完全是的,我们不妨推理一番:
   首先,杀死宋蕙莲的第一凶手,就是她自己,因为她是自杀的。
   她为什么要自杀呢?因为和孙雪娥怄气。因此孙雪娥有一定的连带责任,属于第二层次的间接凶手。
   她为什么要和孙雪娥怄气?再往前细推,原来是潘金莲在作怪。书上写道:
   “这潘金莲见西门庆留意在宋蕙莲身上,乃心生一计。在后边唆调孙雪娥……走到前边,向蕙莲又是一样话说,说孙雪娥怎的后边骂你……。说的两下都怀仇恨。”
    由于潘金莲的挑唆,导致了孙雪娥和宋蕙莲打架,因此潘金莲也脱不了关系,属于第三层次的间接凶手。
   潘金莲为何要挑唆?乃是因为西门庆有可能要娶宋蕙莲为七太太,潘金莲只是出于女人的本能而已。
   潘金莲说:“真个由他,我就不信了!今日与你说的话,我若教贼奴才淫妇(宋蕙莲),与西门庆放了第七个老婆,我不喇嘴说,就把潘字倒过来!”
  
    除了潘金莲外,还有孟玉楼等一家上下,似乎都对宋蕙莲有敌意。人人都看了她不顺眼,难道大家都是帮凶了不成?
 
   细细研究每一个相关的人员,发现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存心制她于死地。
  
   西门庆的目的是想得到宋蕙莲,想长期霸占她;在行为上有欺骗她的行为发生,有坑害她老公的行为发生。但是没有制她于死地的意愿与行为。
   潘金莲的目的是,允许宋蕙莲以下人的身份与西门庆保持不正当关系,但绝不允许宋蕙莲成为七太太,与自己平起平坐。在行为上有挑拨她人制造矛盾的行为发生。 但是没有制她于死地的意愿与行为。
   孙雪娥尽管和宋蕙莲打了一架,但是仍然没有制她于死地的意愿与行为。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旁人应该对宋蕙莲的死直接负责。
  
   许多人在研究这一段的时候,总喜欢把宋蕙莲的死归咎于“社会因素”,认为宋蕙莲之死,是那个社会中不可避免的悲剧。
   有那么严重吗?勾心斗角,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有的,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其实宋蕙莲的死,很简单,与她人无关,与社会也无关。就是她自己赌气,想不通了,就自杀了。自己负全责。
   请注意:没有人一定要她去死,她也不是被压迫到走投无路了才死的,而是一时的“意气用事”,想不开了,才赌气死的。因此,不具备必然性。
  
    如果要说有什么必然性,那就只可能与她自己的虚荣心有必然性。
   试想,宋蕙莲要是不自杀,其结果无非是以下两种:
    1. 西门庆兑现了诺言,娶她当上了七太太。(总比原来强)
   2. 西门庆没兑现诺言,维持现状,大家继续如此勾心斗角。
    无论怎样,都不至于太差。而好的结果,至少有一半的概率。
   所以,宋蕙莲一时想不通了,就要自杀,死的糊涂,根本没必要的一件事。因为她是可以不死的。
  
   宋蕙莲当时死了之后,一家人都慌了,都怕西门庆责怪到自己头上。
   吴月娘见救不活,慌了。连忙使小厮来兴儿,骑头牲口往门外请西门庆来家。
   孙雪娥也慌了。害怕西门庆来家拔树寻根,归罪于己,在上房打旋磨儿跪着月娘,教千万不要说出和她吵了架的。
   月娘见她吓成那个样子,就说她:“此时你害怕了,当初大家省言一句儿便了。”
   人已经死了,怎么办呢?
   所以,最后大家都商量好了,统一口径,都只说蕙莲因思念她汉子,想她丈夫,哭了一日,乘后边人乱,不知是什么时候寻了自尽。
   于是,宋蕙莲就这样在众口一词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贞妇。
  
   那么,西门庆听了后,有没有发怒呢?没有。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恁个拙妇,原来没福。”
 
  (39)从《金瓶梅》看:西门庆在女人身上如何花钱
  
  
  
  
   西门庆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和他有关系的女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俗话说“男人挣钱,女人消费”,女人多了也麻烦,尽是支出。那么,西门庆是怎样在女人身上花 钱的呢,他对“支出”究竟是持何种态度呢?
   下面,我们就来研究一下西门庆对女人的“支出”状况。
  
  
    通观《金瓶梅》全书,会发现这样三个轨迹:
  
   1. 西门庆对女人的“口头许诺”,是越来越大。
   从潘金莲、李瓶儿直到宋蕙莲,西门庆口头承诺的价码是在不断的上升。
   先前追潘金莲时,西门庆双膝跪下道:“娘子可怜小人则个!”
    你看,西门庆没有许诺,也没有利诱,完全是索取。
   潘金莲叉开手道:“你这歪厮缠人,我却要大耳刮子打的呢!”西门庆笑道:“娘子打死了小人,也得个好处。”于是不由分说,抱到王婆床炕上,脱衣解带,共枕 同欢。
   从求欢到上床,西门庆一直没有承诺要给她什么好处。
  
   但是到了后来,我们再看西门庆对宋蕙莲开的价,已经涨的相当高了:先前许诺说“头面衣服,随你拣着用”;后来又许诺说“等我明日买了对面乔家房,收拾三间 房子与你住”。
   西门庆一开始就放下了话,东西随你用,不久又承诺要为她买房子,对于这个出身卑微的宋蕙莲来说,可以预期的好处确实是够大的了,够诱人的了。
   因为西门庆的“口头许诺”越来越大(有实力支撑的),导致了他追求女性越来越容易,其过程也变的越来越简单。
  
   2. 西门庆对女人的“实际支付”,则是越来越少。
   最先追潘金莲时,西门庆被王婆子讹去了6000多块钱,又办武大郎的丧事,前前后后一共花了约两万。有点冤。再后来娶了潘金莲,为她买珠子、买日用品不 算,还被硬逼着花18000元(六十两银子)买了一张床给她。
   包李桂姐也是,先花了两三万,后来每月还给她6000块。
   西门庆最初在这两个女人身上花的钱是最多的,也是最心疼的,都是成万成万的整钱!
   后来追李瓶儿时就是空手道了,实际支付已经变得很少。
   而追宋蕙莲则最简单,西门庆仅仅只出了一匹缎子布,和少许碎银子(零钱),前后加起来最多只以千计。
   西门庆许诺买给她的一套房子,则是等到宋蕙莲死,也没见他兑现。
   结果就是,西门庆的女人越来越多,实际支付却是越来越少!
   
   3. 西门庆愿意承担的“风险”,已是越来越低。
   原先害死了武大郎,西门庆是冒着抵命的风险干的,后来花子虚死,就不关他的事了,再后来对付来旺儿,则是尽量不出人命,只把他发配走就行了。
   这三个轨迹,说明了西门庆是越来越成熟的。越玩越赚。你以为他真的手松喜欢撒钱啊。
   反过来说,大款越大,越不容易搞到他的钱,根本就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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