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zt]『煮酒论史』 [评论随笔]开个贴,八一八《金瓶梅》中的那些事 ...

   蔡太师过生日的时候,西门庆叫人去送礼,当时是蔡太师的管家翟谦举荐的。
   翟谦有一事向西门庆相求。
  
    原来,翟谦已经快四十岁了,只娶了一个老婆,也没生个一男半女,希望西门庆帮他找个小老婆,好生个儿子养老。
   翟谦的要求是:“你那贵处有好人才女子,不拘十五六上下,替我寻一个送来。该多少财礼,我一一奉过去。”
   钱,不在话下。只要好的。
    西门庆升了官之后,翟谦又派人寄了3000块钱来恭贺他,并催问他寻的亲事怎样了?帮忙找了没有?不拘贫富,不限财礼,只要好人家女儿,多少钱都行。
   
   西门庆便叫冯妈妈去找。
   冯妈妈找了一大转,不是卖肉的,就是挑担儿的,很难寻个好人家的女儿。
   西门庆正在着急,那冯妈妈就说,你手下绒线铺的韩道国,他不是找你帮忙打了官司的吗?他的女儿十分漂亮,交新年十五岁。就把她说去如何?
    于是,西门庆答应了,就开始给韩道国彩礼钱,无论多少,都由翟管家再还给西门庆。
  
   韩道国一共得了多少彩礼钱呢?书上写的非常具体:
   西门庆先给了韩道国二十两(合人民币6000元)的彩礼,还有锦帕二方、金戒指四个。
   迟一日,西门庆又拿十两银子(人民币3000元),替韩道国的女儿打了半副头面簪环之类的饰物。
   西门庆又与她买了两匹红绿潞绸、两匹绵绸,和她做内衣。又叫赵裁缝来,替她做了两套织金纱缎衣服,一件大红妆花缎子袍儿。又替她买了半副嫁妆,描金箱笼、 鉴妆、镜架、盒罐、铜锡盆、净桶、火架等件。
   非止一日,都治办完备。
   九月初十起身,叫来保、韩道国雇了四头牲口,送上东京去了。
  
   到了东京,翟管家见了韩道国的女儿,十分欢喜,说西门庆费心了。就送了西门庆一匹高头点子青马,这匹青马是从西夏国进口的“宝马”。
   翟管家又与西门庆结为亲家来往。
   翟管家又封了韩道国女儿五十两银子的礼钱(人民币15000元),又给了二十两(人民币6000元)作为回去的路费。
  
   韩道国是非常满意的,一回去就对他老婆王六儿说:
   女儿嫁了一个好人家!孩子一到那里,就给了她一套房子,两个用人伺候,衣服首饰不消说。他家里的酒饭,就是连下人都吃不完。若她生下一男半女来,也不愁个 大富贵。
   这个彩礼钱,应该是金瓶梅中最高的彩礼了,主要原因是翟管家有钱有势。只要男家经济条件好,女家总能满意。
   这虽然是一桩买卖婚姻,但相关的所有人员都是受益者,所以也没什么不好的,钱多总是比钱少要好些。
  
   在《金瓶梅》中,我想找一个因彩礼钱而扯皮闹纠纷的例子出来,但是没找到。也许古代人的婚姻压力没有现代人重吧,这一点比我们现在可要好。
 
  (47)解读《金瓶梅》:美女的标准是什么?
  
  
  
  
   蔡太师的管家翟谦请西门庆帮他说个老婆。西门庆就叫冯妈妈帮忙去找。
  
   冯妈妈相中了一个美女,向西门庆夸道:“眼前就有一个,小名叫做爱姐。休说俺们爱,就是你老人家见了,也爱的不知怎么样的哩!”
   西门庆道:“你看你这个疯妈妈子,我平白无故要她做什么?我家里放着的还少吗?”
   又问道:“是谁家女子?”
   冯妈妈说,不是别人,正是你家开绒线铺韩伙计的女儿。-
   冯妈妈相中了韩伙计的女儿,就要西门庆亲自过去看一看。
   但是,西门庆很忙,没时间去看。三番五次的推脱。
   过两日,那婆子又来叫西门庆去看看。
   西门庆烦了:“老冯啊,你不知道我有事啊?我忙的很咧!”
   最后,还是答应了去应付一下。但先说好了的,你叫她们什么都别预备,不要麻烦人家,我只喝杯茶就走的。
  
   衙门里下班后,西门庆换了便服过来了。
   韩伙计不在家,韩的老婆王六儿引着女儿爱姐出来拜见。
   这一见,就出了鬼。
    书上写道:“这西门庆且不看她女儿,目不转晴只看妇人。”盯着她妈王六儿看得呆了。
   西门庆心摇目荡,不能定止,口中不说,心中暗道:“原来韩道国有这样一个老婆在家,怪不的前日那些人来鬼混她。”
   又见她孩儿一表人物,暗叹道:“她妈长的这般人物,女儿有个不好的?”
   在西门庆眼里,王六儿才是美女。长的比她女儿还要好看。
   
   那么,美女有没有标准呢?究竟长什么样子的才是美女呢?
 
   研究古今中外的审美观念,其实是随着地域的不同而不同、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任何地区或时代,总是有一个主流的审美倾向。
   拿唐代来说,流行“胖”的,那瘦的就要差些。
   拿现代来说,流行“高”的,那矮的就要差些。
   那么,在《金瓶梅》中,流行什么样子的美女呢?我们不妨来看一下:
  
    卓二姐,名妓出身,身子瘦怯。
   潘金莲,有姿色,缠得一双好小脚儿。
   孙雪娥,五短身材,轻盈体态。
    李瓶儿,生的甚是白净,五短身材,瓜子面儿,细弯弯两道眉儿......
   遍查《金瓶梅》全书,绝大多数美女,多是倾向于:五短身材、小脚儿、白皮肤这一类的。
   而孟玉楼是个大个子,就绝不是主流了。
    五短身材,在今天看来已经算不上什么美了,为什么在过去会流行“小巧型”的美女呢?
  
   这其实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是分不开的,一夫多妻制嘛,老婆太多了,要是个个都身强体壮如狼似虎,那男人哪还吃得消呢?
   所以,小巧、五短、瘦弱型的美女才会逐渐演变成那个时代的主流。健康的、有活力的美女,反而成为被排斥的对象了。
   这其实是一种压抑的美、扭曲的美、病态的美。
  
  
   话说当西门庆见到王六儿时,不禁眼前一亮,叹了又叹。
    那么,西门庆眼中的美女王六儿,她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呢?书上是这样写的:“生的长挑身材,紫膛色瓜子脸。”
   “长挑身材”,就说明她是个高个子。“紫膛色脸”,皮肤肯定不算白。
   因此,王六儿在当时的审美观念中,是不能算美女的,或是非主流的。再者,她的脸型也不是很好看,并非标准的瓜子面。
   但是,长挑身材、紫膛色脸、体态妖娆、精神秀丽,这些词正好说明了王六儿是个健康型的、有活力的女人。
   有活力的女人,就是比病殃殃的美女更吸引人。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西门庆一眼就发现了王六儿其实是个喜欢偷情的人。
   西门庆是有这个本事的,他怎么发现的呢?书上写道:“未知就里何如,先看她妆色油样。”
   不需要详细了解,只看她愿意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什么样的人呢?“若非偷期崔氏女,定然闻瑟卓文君。”都是偷情的行家。
  
   但不管怎么说,西门庆被王六儿这样一个并非美女的人迷住了,在当时的审美观念下,这实在是一件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呀。
   西门庆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
   所以后来潘金莲骂王六儿是“一个大摔瓜长淫妇,大紫腔色黑淫妇。”骂西门庆贱!“我不知你喜欢她哪些儿!”
   就是当时,连王六儿自己也不相信,还去问冯妈妈:“他(西门庆)家里神仙相似的几房娘子,他肯要俺这丑货儿?”可见她自己也认为是丑的。
   都想不通啊。
  
   还是冯妈妈解释的好:“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
   哪个晓得他哪根神经出了毛病,反正他是看上你了,也是你缘法凑巧。
 
  (48)解读《金瓶梅》:古代女人如何傍大款
  
  
  
  
   在小说《金瓶梅》中,西门庆始终保持着一惯的“君子”形象,基本上不说下流话。当他看上了韩伙计的老婆王六儿后,并没有去诱骗调戏王六儿。
   因为西门庆是相当老练的。
   他开始还不愿意去,并说我去了只喝杯茶就走的。但这一去,就被王六儿迷住了。
   不过,西门庆还真的是说话算话,还真的是只喝了杯茶就走了。
  
  
   话说这一日,西门庆找到冯妈妈,说她帮忙找人跑路辛苦了的,就给了她300块钱。
   那婆子连忙磕头谢了。
   西门庆又问:“你这两日,没到她(王六儿)那边走走?”
  冯妈妈说去了的。然后两个人说了一回话,见左右无人,西门庆对婆子道:
   “你闲了到她那里,取巧儿和她说,就说我上覆他,闲中我要到她那里坐半日,看她肯也不肯。我明日还来讨回话。”
   这是西门庆的原话。
   你看,这西门庆真够滑的,话说的非常有水平——等几时闲了,我到她那里坐坐。并没说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去坐坐。
   
   那婆子吃了饭,锁了门,来到王六儿家。
   两个拉家常,说够良久,看看说得差不多了,婆子道:“我和你说个傻话儿,你老公不在家,前后空落落的,你晚上一个人不怕么?”
   王六儿道:“你还说哩,你晚上肯来和我做做伴儿?”
   婆子道:“只怕我一时来不成,我举保一个人来与你做伴儿,你肯不肯?”
    王六儿问:“是谁?”
   婆子掩口笑了,说是西门庆。又说:“这里无人,你若与他凹上了,愁没吃的、穿的、使的、用的!走熟了时,到明日房子也替你寻得一所,强如在这僻格剌子 里。”
   看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西门庆从来也没有表露过对王六儿有非分之想的意思。因为他只是很有分寸地说“来坐坐”而已。
   而那冯婆子却心怀鬼胎,怂恿王六儿去媚西门庆。
  
   只要能傍上西门庆这个大款,好处多的是,王六儿岂不动心呢?只是缺乏自信,怕西门庆看不上她。
   所以王六儿才说:“他家里神仙相似的几房娘子,他肯要俺这丑货儿?”
   但那婆子很善于分析人的心理活动,她对王六儿分析道:
    西门庆他是个大忙人,若不是心思在你身上,昨天怎么会有闲工夫巴巴的肯到我那里说话?他说要来坐坐,怎么迟不说早不说,偏偏要等到前后没人时了,才和我 说?
   于是,根据这两点,那冯婆子很有把握的鼓劲道:“典田卖地,你两家愿意,我莫非说谎不成!”
  
   既然冯婆子说西门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得上王六儿,王六儿也就动了心思,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刮上西门庆这个大款。
 
   次日,冯婆子对西门庆说了,西门庆就给了几百块钱叫她去买酒菜。
   王六儿也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熏香设帐,预备下好茶好水。
  
   约下午时分(上班时间),西门庆穿着便衣过来了,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王六儿才打扮的齐齐整整,出来拜见。
   王六儿说,女儿嫁了这么好个人家,全靠您费心了,莫大之恩啊。
   西门庆说,哪里哪里,若有什么不周到之处,你两口儿休抱怨。
    然后,上了茶,两人先是东扯西拉,接着居然竟是:“妇人陪坐一回,让进房里坐。”
   这王六儿算是厉害的了!她直接叫西门庆到她房里去坐,引大款入室。
   西门庆当然也就客随主便了,进入到了她的房里,规规矩矩地。
    哈哈,这西门庆还在装正人君子,让那个女人牵着他的鼻子走。
  
   进到房里,西门庆抬望眼,看到了什么?看到的是王六儿的床头窗上帖着一些剪纸图案。
   这图案是有故事的,乃是“张生遇莺莺”的故事。讲的是一对素不相识的妙龄男女,偶遇之后,由奸情发展成了爱情的故事。
   西门庆正在欣赏“张生遇莺莺”时,那王六儿又上茶来了。
  
   西门庆接到手里一看,是“一盏胡桃夹盐笋泡茶”。
   列位看官,这一盏茶,可是大有名堂的咧!就连研究茶道的专家,也未必见到过呀。
   一个圆形有条缝的胡桃,夹住一根长形的盐笋。喻意非凡,暗示着男女身上的两个器官。
   这王六儿简直太有创意了,将这样一盏暗示性极强的茶端给西门庆,分明是一种挑衅!就看你西门庆敢不敢吃下老娘的这盏泡茶!
   书上只写了五个字:“西门庆吃了”。
  
   吃是吃了,但吃了之后,没有任何反映,也没动手动脚,王六儿急了,下一步怎么办呢?
    再摆酒。这酒不是摆在餐厅,也不是客厅,就摆在她的房里。西门庆坐她床上,她坐在旁边凳子上。
   两个在房中,杯来盏去,彼此饮够数巡,西门庆还在装正经,王六儿就“把座儿挪近西门庆跟前,与他做一处说话,递酒儿。”
   这一“挪近”,西门庆就把持不住了,搂过脖子来亲嘴。王六儿更主动,书上写道:“妇人便舒手下边,笼攥西门庆玉j。。……”
   终于把这个大款搞到床上去了。
  
   西门庆是下午来的,和她一直缠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王六儿干的事,是西门庆的六个太太们都干不出来的,“可在西门庆心坎上”。
   西门庆想着这个甜头儿,隔两日,又骑马来。
 
  (49)从《金瓶梅》看明朝的社会风气
  
  
  
  
   王六儿在认识西门庆之前,《金瓶梅》的作者就已经对她作了一个大概的勾勒:
   王六儿是韩道国的老婆,乃是宰牲口王屠夫的妹子,因排行老六,故称王六儿。她生的长挑身材,瓜子面皮,紫膛色脸,约二十八九年纪。身边有个女孩儿,一家三 口儿度日。
   韩道国还有一个弟弟韩二,名唤“二捣鬼”,是个耍钱的捣子,在外边另住。
   这韩二,“旧与这妇人有奸。”(这妇人指王六儿。)
   由此可知,王六儿以前也不是什么好鸟。
  
   且说韩道国帮西门庆管理生意去了,很少回家,经常在铺子里住。街坊上就有几个浮浪子弟,见王六儿一个人在家,搽脂抹粉,打扮的乔模乔样,便想占她的便宜。
    书上写道:“人略斗她斗儿,又臭又硬,就张致骂人。”可见这王六儿还是比较泼的,并不好上。
   而韩二捣鬼却因为是她小叔子,所以方便上门。“他便时常走来与妇人吃酒,到晚夕刮涎就不去了。”白天来串门,晚上也不回去。
   这样一来,“街坊这些小伙子儿,心中有几分不愤。”
   为什么心中不愤,因为韩二捣鬼可以正大光明的跑来“通奸”,而他们却只能眼巴巴的干看着。
   读到这里,可以知道:王六儿、韩二捣鬼、街坊这些小伙子,这三方人,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街坊这些小伙子们,以车淡、管世宽、游守、郝贤这四少为首,暗暗三两成群,背地讲论,打听出王六儿与他小叔韩二这件事来。大家便定计“捉奸”。
    原来韩道国这间屋门面三间,两边都是邻舍,只有后面可以翻跃,而后门有个水塘。这伙人就暗使年龄小的白天假装在水塘边捕蝴蝶,夜晚扒在墙上看觑,单等韩二 进去,好捉奸。
   不想那日二捣鬼打听他哥不在家,大白天就拧了酒来和王六儿吃,吃醉了,倒插了门,就在房里干事。
   不防众人睃见踪迹,扒过来,把后门开了,众人一齐进去,掇开房门。韩二夺门就走,被一少年一拳打倒拿住。
   王六儿还在炕上,慌穿衣不迭。
   一人冲进去,先把裤子抢在手里,都一条绳子拴了出来。
   就这样,王六儿与她小叔子韩二通奸,被逮了个正着。须臾,围了一大阵人,都来看热闹,哄动了那一条街巷。
  
   下面,作者笔锋一转,详细描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跑过来看热闹的人。
 
   话说当时听说有人通奸被捆起来了,这一个来问,那一个来瞧,围了一大阵人。
   内中一个老者也围了过来。
   那老者见男妇二人拴做一处,便问左右看的人:“此是为什么事的?”
   旁边有多口的道:“你老人家不知,此是小叔奸嫂子的。”
    那老者点了点头儿,说道:“可伤,原来小叔儿要嫂子的,到官,叔嫂通奸,两个都是绞罪。”
   这个凑热闹的老者,一本正经的模样。当然了,“老者”,在我们一般人的心目中,多是楷模、尊者的形象。
   那旁边有多口的,就插口问他:“你老人家深通条律,象这小叔养嫂子的便是绞罪,若是公公养媳妇的却论什么罪?”
   那老者见不是话,低着头一声儿没言语走了。
   为什么呢?作者写道:那老者姓陶,在当地是个“有名的”,叫做“陶扒灰”。
   扒灰,就是公公与媳妇通奸的意思。他家里三个儿子,一连娶了三个媳妇,这三个媳妇全部都吃他扒了!
   但是,他从来没被捉住过,现在却幸灾乐祸的跑来凑热闹。
   所以作者评曰:各人自扫檐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
  
   读到这里,我们发现,《金瓶梅》中的各色人物,都不是什么好鸟!不说是坏人,至少不能算好人。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写呢?与主线无关啊。这只能说,作者在不经 意间,描绘出了当时的“普遍社会风气”。
   他并不是为了有意的刻画某一个人而写的,而是活生生地再现了当时社会风气的一种“普遍现象”。注意,这是一种普遍现象。
   明朝中叶,经济活跃,萌芽资本主义兴起,旧的道德、文化、伦理被无情的摧毁,新的又没有形成。淫风充斥整个社会。
   从上到下,淫风盛行,笑贫不笑娼。正德皇帝一上台,就在西华门造“豹房”,众娼妇纷纷到“豹房”陪他淫乱,生活极其糜烂。士大夫纵谈房中术司空见惯,官宦 人家年轻媳妇也“春宫尤精绝”。
   物质丰富,精神空虚。这就是当时社会处于大转型期的真实写照。
   小说中的西门庆,就生活在那个年代。相比之下,他可能还好点。
  
   第四回,小说写西门庆与潘金莲偷情时,“不到半月之间,街坊邻舍都晓得了。”也没哪个说他。
   到第十三回,与李瓶儿偷情时,就把街坊邻舍都瞒住了,哪个晓得?只是被家中人发现了。
   再到第三十七回,与王六儿偷情时,都是便衣、小帽、带着面纱去的,已经是“瞒的家中铁桶相似”。这西门庆是越来越重视形象了。
 
  (50)解读《金瓶梅》:王八是怎样炼成的
  
  
  
  
   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今天就讲一个王八。
  
   自从王六儿勾搭上了西门庆之后,西门庆见她一人在家不太方便,就买了个丫鬟给她使唤。
   这天,西门庆又来了,拧着酒来的。
   西门庆道:“我前日见你这里打的酒,都吃不上口,我所以拿了这坛酒来。”
   王六儿道:“正是这般说,俺们不争气,住在这僻巷子里,又没个好酒店,哪里有上样的好酒来吃?”
   西门庆便说:“等韩伙计回来了,你和他计较,到狮子街那边,替你买所房子,你两口子都搬到那里去住罢。离铺子又近,买东西诸事方便。”
   王六儿道:“爹说的是。看你老人家怎的可怜见,离了这块儿也好。就是你老人家行走,也免了许多小人口嘴──咱行的正,也不怕他。”
  
    从这一番对话可以看出,王六儿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
   当西门庆说“你这里没有好酒”,她就说“我们住的这巷子太偏僻了”;
    当西门庆说“我替你买所房子”,她就说“说的是,这样就是对你也好”。
   王六儿和别的女人不同,她从来不主动向西门庆索要财物,都是旁敲侧击的。结果就是,在和西门庆有染的所有女人中,王六儿获取的利益最多!同时,也最讨西门 庆喜欢。
  
  
   不久,王六儿的老公韩道国从东京回来了。
   韩道国不认识那新买来的丫头,便问道:“这个是哪里的大姐?”
   王六儿说:“这个是咱新买的丫头,过来,与你爹磕头!”
   那么,韩道国会不会因此而发现老婆与西门庆的奸情呢?若发现了,究竟是象武大郎那样冲上去捉奸?还是象来旺儿那样叫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都不是的。
   《金瓶梅》中最离奇的一幕发生了,王六儿竟然自己主动把和西门庆通奸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向她老公说了!
    自从你去了东京之后,西门庆来了三四回,我才好不容易让他为咱们买下了这个丫头使唤。你的个老弟不知高低,还想来这里放水,那次恰好与西门庆撞见了,拖到 衙门里,打个臭死,至今再不敢来了。西门庆见不方便,就要替我们在大街上买一套房子,叫咱搬过去住。
   就象是在谈一桩生意一样。
   
   韩道国听了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他今天这么大方。
   王六儿说先把房子的事办好,“也是我输了身一场,且落他些好供给穿戴。”
   韩道国就又对老婆交代道:“等我明日往铺子里去了,他若再来时,你只推我不知道,休要怠慢了他,凡事奉承他些儿。如今好容易赚钱,怎么赶的这个道路!”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才谋到这个赚钱的差事。
   所以“凡事奉承他些”,“休要怠慢了他”。
   所以甘愿当个王八。
   老婆笑道:“贼强人,倒路死的!你到会吃自在饭儿,你还不知老娘怎样受苦哩!”
   最后是,两个人又说笑了一回,都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道国拿了300块钱(一两银子),去感谢那位帮了大忙的冯妈妈,究竟谢她什么,俱不必细说。冯妈妈前前后后跑断两条腿,还是出了不少力 的。
   这样一来,西门庆、韩道国、王六儿、冯妈妈,所有的相关人员,个个都是暗自喜欢。
   除了没人在乎的“道德”被彻底的践踏与蹂躏之外,似乎大家都成了受益者!这也是《金瓶梅》中特有的“皆大欢喜”吧。
 
   新房子位于最繁华的狮子街,共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合人民币36000元,虽不十分宽敞,但对于久居陋巷的韩道国夫妇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话说这一天,韩道国又请西门庆到他家里去喝酒。
   喝了一会儿,韩道国中途溜走了,到铺子里去了。屋里只剩下西门庆、王六儿两人,于是,很自然就干上了。
   西门庆还有些担心被韩道国发现了,就说:“只怕你家里的嗔是的。”
   王六儿说:没事儿!“那王八(韩道国),七个头八个胆,他敢嗔!他靠着哪里过日子哩?”
   说自己老公是个王八。
   韩道国把西门庆请来,然后自己去了,让西门庆上他老婆,局外人是很难知道的。书上写外人的错觉,“只道西门庆去了,韩道国在房中宿歇。”却不知是西门庆在 里面。
   韩道国反而成了一个最有效的挡箭牌。
  
   此后,西门庆一个月要来三四次,每次来,总要给王六儿几百块钱。
   下午还没下班,三四点钟时就过来了,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就准时按点回家。“瞒的家中铁桶相似”。
   夜里回到家中,太太们问他:“你今日在谁家吃酒来?”
   西门庆就会理直气壮地回答:“今天是韩道国请我。”
  
   不过,后来还是被最细心的五太太潘金莲有所察觉了。
   潘金莲说:“韩道国请你?他便在外边,你又照顾他老婆了。”
   西门庆道:“韩道国是个伙计,伙计家,哪里有这道理?”
   潘金莲道:“你还捣鬼哄俺们哩,俺知道的不耐烦了!你悄悄把李瓶儿的簪子偷与她戴,这一大家子人,哪个没看见?那淫妇被我当面问了一句,她把脸儿都红了, 难道她没告诉你?”
   但是,西门庆还在嘴硬,坚执不认,笑道:“只管胡说,哪里有此勾当?今天是她老公陪着我喝酒,哪有你说的那样。”
    潘金莲道:“谁不知道她男人是个王八!人家把老婆丢与你,是图你买卖做,要赚你的钱使。人家其实都比你精明,你这个傻行货子!”
 
  (51)《金瓶梅》中最黑的一场官司
  
  
  
  
   扬州有一员外,名唤苗天秀。家有万贯资财,年四十岁,身边无子。这年,他带着两箱金银、一船货物,和苗青、安童两个小厮,上东京求官。
   不料,苗员外所乘之船是条贼船,两个艄子:一个叫陈三,一个叫翁八,皆是不善之徒。而家人苗青因为前日与员外小妾通奸,被员外狠打了一顿,所以这苗青深恨 家主。
   苗青便与两个艄子密密商量,说苗员外带有一千两金银,二千两缎匹。如果你二人能将他谋死,愿将此横财均分。
  
    当夜,天气阴黑,三鼓时分,陈三手持利刀,杀了苗员外,推在洪波荡里。
   那安童正要走时,被翁八一闷棍打落水中。
    三人开始分赃。
   金银合人民币30万元,货物价值60万元。但两个强盗不敢要货,怕被人发觉,只拿了金银和衣服。货物全归了苗青。
  
   这苗青另搭了船只,将货物运到了清河县发卖。而清河县的人都认识他是扬州的客商,以前走熟了的,所以也没人怀疑。
   不想那安童被一棍打昏,虽落水中,却没有死,被一老渔翁救起。一日,老渔翁带着安童在街上卖鱼,正撞见陈三、翁八在船上饮酒,且穿着他主人的衣服。这安童 便暗暗写了状子去告状。
   状子到了提刑院,夏大人见是杀人命案,不敢马虎,就把状子批了,差谴公人,将陈三、翁八捕获归案。
    两个强盗见安童还活着,也就没抵赖,一一都招了。
   这个时候,似乎就可以结案了。但是,那两个强盗把苗青也供出来了,说当时还有员外的家人苗青也是同谋,分了赃而去。
   于是,夏大人又差人去访拿苗青,一起定罪。
  
  
   衙门中早有人透出信来,苗青慌了,把店门锁了,躲到经纪人乐三家中。
   这乐三就住在狮子街韩道国的隔壁。他的老婆乐三嫂,与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交情极好,知道这事后,就对苗青说:“不要紧,隔壁韩家的在西门提刑老爹面前说得 起话,你破些财,我过去和他家说说。”
   苗青听了,连忙下跪,封了五十两银子(人民币15000块钱),两套妆花缎子衣服,就叫乐三嫂拿过去,对王六儿说说。
  
   这王六儿勾搭上了西门庆,好处还真是多,有人找她走后门跑关系了,不仅能赚钱,而且还很有面子的,这个面子大呀,和吴月娘、李瓶儿一个级别的了。
    书上写道:“王六儿喜欢的要不的,把衣服、银子并说帖都收下,单等西门庆。”
  
 
   西门庆来了。
   王六儿就把帮苗青说情的事都对他说了。
   西门庆听后问道:“他拿了多少礼物谢你?”
    王六儿就把五十两银子取出来给西门庆看。
   西门庆看了,笑道:“这些东西,你要他做什么?......”
  
    为什么不要呢?西门庆对王六儿说出了原因:
   “...你不知道,这苗青乃扬州苗员外的家人,在船上与两个船家杀害了家主,谋财害命。他这一捉进去,稳定是个死罪。那两个船家供出他有二千两银货在身 上。拿这些银子来做甚么?还不快送与他去!”
   不要人家的东西。笑着连说了两遍。
  
   这西门庆不愧是奸商出身。
   西门庆的笑,一定是在奸笑。你看,他这个执法的提刑官,明明知道凶犯就躲在隔壁,他却不捉!不仅不捉,而且人家送的礼,他也不要,叫把礼物快退回去。
    那么,西门庆究竟想要什么?
   西门庆说的话,只表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如果你被捉住了,你绝对是个死罪!
   第二,人家已经供出你手上还有二千两(合人民币60万元)的银货!
   这么说来,西门庆就是嫌1万5太少了,他想的是怎样把这60万元的货款通吃了!
   注意:他可没这样说,他说的是不要收人家的礼。
   
   这样做,有没有风险呢?没有。
   一是证据本身比较含糊;二是只要处决了两个强盗就可以瞒住;三是只要苗青不被捉住,就不会结案;四是就算出了事,还可以寻求蔡太师庇护。
   在这个案子中,西门庆是完全可以“秉公执法”的,但他选择了“不秉公执法”,反正也没啥损失,还可以获取巨额利润。
   在这种利益的驱使下,西门庆赚下了最黑心的一笔钱。一伙强盗冒着杀头的风险,都为西门庆白干了。
  
   那个苗青认为用全部财产买一条命还是值得的,就托经纪人乐三把货全部卖了,共卖了一千七百两银子。
   这一天,苗青将一千两银子(30万元)装在四个酒坛内,又宰一口猪,假装送菜的,十分隐蔽地送到了西门庆府上。
   剩下的还有几百两,衙门里上下各级都一一打点了。给王六儿的,又另加上五十两银子、四套上色衣服。
   最后,西门庆叫苗青跑路,再不要露脸了。反正捉不到苗青,就永远不能结案。只把两个强盗处死,也就了了事。
   (这个案子后来还是被告到上面去了的,不过到了蔡太师那里,就被压住了。)
  
  
   且说当时西门庆百赚了苗青的30万元钱后,就把夏提刑叫到家里喝酒,说要分一半给夏大人。
   夏大人说:“这你就不是了。这是你费的一番心,何得见让于我?决然使不得。”
   彼此推辞半日,还是两家平分了,装在酒坛内,还当酒抬送到夏提刑家。
  
   王六儿一共赚了3万元,打了一些首饰,又买了一个丫鬟,还盖了两间平房。
   夏提刑赚了15万,为儿子夏承恩(十八岁)跑关系买了个武举,好安排工作。
   西门庆赚了15万,则请人看风水,重新修善祖坟。
    各人都在暗自欢喜的做着自己心里想做的事。除了没人在乎的“公道”被彻底的践踏与无情的蹂躏之外,似乎所有的相关人员,都成了受益者。这也是《金瓶梅》中 “皆大欢喜”的一种结局了。
 
  (52)解读《金瓶梅》中的饭局
  
  
  
  
   吃饭,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吃饭。对于西门庆来说,则是一种“投资”,该投的就大投,不该投的一般不会乱投。
  
   西门庆以前有个穷哥们,关系还比较好,名叫白赉光。后来西门庆发财升官了,就渐渐和他来往的少了。
   一天晚上,白赉光来了,守门的门卫说西门庆不在家。
   那白赉光不信,直接走了进去,说这么晚也该回来了,我再等等。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不走了,单等西门庆回来。
   不料,西门庆从屋里出来,撞见了,又不好推辞,只得陪他坐了。
   坐了之后,西门庆睃眼上下打量他:
   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洗了乏白的旧帽儿,身上穿着一件磨坏了领的白布衫,脚下一双鞋,绽开了口,隐约看到里面黄颜色的袜子。
   西门庆也不叫茶,两个人就这样干坐着。
   白赉光说:“一向没来看望大哥。今天特地来看看。”
   西门庆就说,最近很忙,衙门里事多,辛苦的不得了。
   坐了一会,没走。
   又坐了一会,那白贲光还不走。西门庆见他没有去的意思,只得叫人上菜,西门庆陪着他喝酒。
   吃的是:四碟小菜,一碟面筋、一碟烧肉。只上了一道荤菜,招待这哥们。
   吃了一会,西门庆又叫他换大杯子喝酒,也不继续上菜,这白赉光连吃了几大杯才起身。
   白赉光走了之后,西门庆大怒,把看门的打了二十,怪他没守好门。
   可见,要吃西门庆一餐饭,还是挺不容易的。
  
   这白赉光,对于西门庆来说,是一个没有投资价值的人,马马虎虎招待一下他,也算是够意思了。不必多说。
  
  
   而蔡状元来了就不同了。
   蔡状元是南方人,名叫蔡蕴,号一泉。他刚考中了状元,就拜在权臣蔡京门下,成为蔡太师的干儿子。因此,这个蔡状元才是个真正的“潜力股”,投资价值巨大。
 
   蔡蕴中了状元之后,功成名就,前程似锦,他就打算回家去探一下亲。探亲的时候,必须要从西门庆那里经过,西门庆打听到了,就决定要在他身上好好的投资一 下。
  
   西门庆备下酒席,又叫了一班苏州戏子来唱戏。点心就摆了两桌,一共有三十样,都是细巧果菜、鲜物下酒。
   吃到天黑,蔡状元告辞的时候,西门庆就问他住在哪个宾馆里呀?
   蔡状元当时还很穷,虽然中了状元,但手里也没几个钱呀。所以,蔡状元就很不好意思,说暂时寄居在城外的一个寺庙里。
   西门庆说那怎么行,硬是拉着他到自己家里去睡。
  
   夜里又接着吃酒。吃着吃着,蔡状元借故出去解手,把西门庆也拉到外面,十分尴尬地说道:“学生此去回乡省亲,路费缺少。”
   钱,对于西门庆来说是小意思。西门庆送了蔡状元一些礼物:
   金缎一端,领绢二端,合香五百,白金一百两。估价:人民币七八万,作为蔡状元回乡探亲的路费。
   蔡状元感叹道:“十数金足矣,何劳如此太多!”本来只打算借几千块钱的,西门庆一次性就给了他七八万。
  
   西门庆是不会把钱白送人家的。
   巴结蔡状元,是因为料定他日后必定发达。果然,不久,蔡状元就被朝廷任命为两淮巡盐御史,到扬州上任时,再次经过西门庆家,又来拜访“富而好礼”的西门大 官人。
   这消息,当时就轰动了东平府,市井传言:“巡按老爷也认的西门大官人,来他家吃酒来了。”
   慌得那周守备、荆都监、张团练等大小官僚,各领本哨人马把住左右街口伺候,给足了西门庆面子。
  
   这时候的蔡状元已是个新上任的高官了,非比往日,他穿着大红獬豸绣服,乌纱皂履,鹤顶红带,坐着大轿,打着双檐伞,从人执着两把大扇,径直来到西门庆家。
    “富而好礼”的西门庆再次盛请款待。这一次接待的规格更是非同寻常。
   西门庆叫备下大桌面酒席。说不尽的肴列珍羞,汤陈桃浪。家人、吏书、门子人等,另在厢房中管待,不必细说。就连跟班的下人,都是每一位各发五十瓶酒、五百 点心、一百斤熟肉,都领下去了。
   书上写道:“当日西门庆这席酒,也费够千两金银。”
   这一餐饭吃了多少钱?合人民币300000元。西门庆当时算是下了血本。把个蔡状元感叹的直说:不知何日再来。
   这还没完,吃了饭,又送礼物:把桌上的金银酒器都送了蔡状元,都装好了,一共有二十抬。另有“两坛酒、两牵羊、两封金丝花、两匹缎红、一副金台盘、两把银 执壶、十个银酒杯、两个银折盂、一双牙箸”,等等。
  
   到了晚上,西门庆叫手下人去妓院叫两个小姐来:“打后门里用轿子抬了来,休交一人知道。”
   因为当时,律令禁止官员嫖妓。
   小姐来了,一个叫董娇儿,一个叫韩金钏,都是无名之辈。
   董娇儿陪蔡状元睡了一夜,蔡状元虽升了高官,但是现在还没什么钱,再者,以往穷小气惯了的,没有撒钱的习惯。所以他就题了一首四句诗送给董娇儿,又用红纸 大包封着银子给她。
   看起来是一大包钱,董娇儿打开一看,其实只有一两(人民币300块钱)。
   小姐很生气,认为那首诗,值个狗屁的钱!那不能算数,所以一气之下,就去找西门庆,西门庆说:“他哪里有大钱与你!这个就是上上签了。”
   最后,西门庆又一人补发了百把块钱,才依然从后门把两个小姐送走了。
  
  
   西门庆下了这么大本钱,后来的收益也十分可观,在蔡状元的庇护下,一笔就又赚回来了。生意做的更大了。
   再后来蔡太师又过生日的时候,西门庆又送,蔡太师一高兴,也把他收为干儿子。夏提刑调走之后,西门庆就由副职升为正职,坐了夏提刑的位置,成为一名正牌的 大宋提刑官。
 
  (53) 从《金瓶梅》解读明朝的特种行业 
  
  
  
  
   特种行业,一般都是有巨额暴利的,而且也容易受到官方的限制。
   在小说《金瓶梅》中,有对当时特种行业比较细致的描述,我们从西门庆涉足的一些特种行业,可以大概了解到那时的社会人情风貌。
  
   (一)放高利贷
   历朝历代都禁止重利盘剥,《大明律》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一个月的利息最高不能超过3%,超过了就算赃款。
   
   《金瓶梅》中,有两个商人李智、黄四接了朝廷的香蜡生意,但缺少本钱,就向西门庆贷款。
   谈好借银一千五百两(人民币45万元),每月付利息5%(人民币2.25万元)。比朝廷禁令高2个点,这就是重利盘剥了。
   那么,西门庆为什么要盘剥他们?
   其实,西门庆一开始根本就不想做这笔生意!还是他的兄弟应伯爵劝他:“哥若不做,他另搭别人。”可见,你不借,从别处照样也能借到月息5个点的贷款。
    这说明什么?说明当时民间贷款都是5个点,3个点的大款子你贷不到。(从其他小说中也能看到一年的利息是60%,正好一个月5个点。)这是普遍现象,所以 朝廷的禁令就禁不住市场的需求。
  
   不是说西门庆很坏很黑良心,要故意盘剥人家,真是那样的话,他想收5个点,若人家只收3个点,那谁还找他贷款呢?生意肯定就做不下去了的。所以市场行情应 该都是差不多的。
   既然找谁都可以贷到5个点的款子,那么这两个商人为什么一定要找西门庆呢?
   因为西门庆,是衙门中人,当大官的,若借了他的钱,客户还可以顺便仗着他的势了,许多事肯定要好办些,所以那些客户们当然就乐意选择向西门庆贷款了。
   
   但是请你记住,什么时候都是“欠钱的才是爹爹”,哪怕你是西门庆。
   看看这两个商人吧,他借了就不还,还了马上再借,最后欠了六百五十两(约20万),一直拖到西门庆后来死的时候也未还清,硬是逼不出来,只好不了了之。
 
   (二)开当铺
   “典当”是一种以实物做抵押的借贷形式。
   一般典当行对抵押物品的估价,肯定要远远低于实际价格。你把好货拿来抵押了,就可以贷到3个点的款,以后还了钱,就可以把好货再赎回去。
   如果一直不还钱,就按利息扣,扣上三年,本钱就全部扣完了,抵押物也就彻底变成老板的了。
  
   西门庆开的当铺非常赚钱。“一日也尝当许多银子出门”。
   《金瓶梅》第四十五回,白皇亲家拿来一座“大螺钿大理石屏风”,两架“铜锣铜鼓连铛儿”,要当三十两银子(人民币9000块钱)。
   西门庆和应伯爵一同来看货,端的是好货,仅一架屏风,最少能值五十两银子(15000块钱)。这一笔肯定是赚大了,所以西门庆担心他过几天再赎回去。
    应伯爵说,白家虽贵为皇亲,但已经是走下坡路了,靠典当度日,他拿什么赎?过个三年,本利就抵消了。
   西门庆把这几样东西买下后,擦的干干净净,安放在大厅正面做装饰,非常气派。
   在小说中,西门庆多次用极低的价格,买下没落贵族的奢侈品,摆在自己家里用,既节约,又气派。
   他家里所用的诸多生活物品,都是赎不回去的典当物。如潘金莲用的“大四方穿衣镜”,李娇儿穿的皮袄,也都是人家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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