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 中篇武侠小说《冷月刀》【全文完】

确实有这个问题,因为写之前并没有列出大纲,只是一路随心所欲的写出来,而且一开始没想到写这么多,所以都围绕主人公来写了。



至于墨迹这个问题,贫道在这里是有些强迫症的,因为觉得武侠如果离开历史,一味在武功上泼墨,便如有骨无肉般空洞。所以每每写到场景武功,便不自觉多添两笔,让内容显得厚重些,现在看来也许是臃肿。所以把握分寸真的太难,不过也是写作的乐趣之一吧。



现在每每奋笔疾书,便会感到胸中无点墨,感叹自己的积累太少,写不出有内涵的东西。还是太年轻了,书读得太少。

不是不是,我可能没说明白。我说的墨迹不是指详述历史,而是行文中的事无巨细。有些详述是必要的。而有些呢,几段就可以写完一个情节。如果什么都写得太细,就累了。

我读武侠不多,金庸的几本都读了,梁羽生的古龙的几本著名的也看过。其他的温瑞安,陈青云的什么的,也消遣过。你的武侠味道对头,但是,还是需要行文中的侠气。这侠气不仅仅在人物身上体现,也要在作者的构思、笔法上体现。这点古龙尤其突出。

不多说了,多说怕打断你的思路。继续,加油。
 
不是不是,我可能没说明白。我说的墨迹不是指详述历史,而是行文中的事无巨细。有些详述是必要的。而有些呢,几段就可以写完一个情节。如果什么都写得太细,就累了。



我读武侠不多,金庸的几本都读了,梁羽生的古龙的几本著名的也看过。其他的温瑞安,陈青云的什么的,也消遣过。你的武侠味道对头,但是,还是需要行文中的侠气。这侠气不仅仅在人物身上体现,也要在作者的构思、笔法上体现。这点古龙尤其突出。



不多说了,多说怕打断你的思路。继续,加油。



原来如此,确实是错会了。这部小说差不多花了半年时间写完的,中间停了几个月,捡起来时又在很多地方添色,结果弄来弄去就很长。小雨你说的很对,武侠在很多情节确实应该简约,寥寥几笔道出侠义情怀,才是武侠真谛。



陈青云的文章我很喜欢,丝丝入扣,针针见血,贫道之所不能。不过真正开始写,是因为天下霸唱的小说,给了我很多启发,也将我引入国学的海洋。



我写的东西很杂,所以很多时候大都是四不像,因为写作风格还没有确立罢。希望以后能和小雨多多交流。这部小说已经写完了,所以不必担心贫道思路。
 
陆子冈到,“看这二人年纪,也不过五、六十岁,大师七十年前又怎么见过他们?”

苦禅摇头到,“老衲确未见过此二人,却在七十年前见过此二人所使刀法。”

冷月刀到,“还请大师示下。”

苦禅到,“七十年前,老衲还是嵩山少林的小沙弥。一日,山下来了个生着三条手臂的怪人,自称昆仑刀王,要同本寺高僧比试刀法。老衲还记得当时那怪人双手所使便是两柄短刀,肩背上所生一条怪臂使的正是那长刀。本寺主持慧清师祖本想好言将他劝下山去,不料那怪人竟连砍数十罗汉堂僧众。慧清师祖无奈,以一套金刚伏魔刀斩去他肩头怪臂,又留他在本寺养伤。谁料那人伤好后发下毒誓,说日后定要中原武林血雨腥风。虽是如此,慧清师祖还是不顾僧众反对放他下山。后来达摩堂长老讲道时,说那怪人一柄长刀所使为三十六路天罡刀,一对短刀所使为七十二路地煞刀,乃是前朝一位武林奇人于昆仑山中所创。本应二人同使,不料那昆仑刀王竟能一人同使两路刀法,也算得奇事。”

陆子冈到,“这黑白二人定是那怪人的徒儿了。”

苦禅摇头到,“此黑白二人虽与昆仑刀王同使一路刀法,却并未去少林寻仇,想必只是颇有渊源罢了。”

冷月刀到,“素闻罗汉堂为少林传武之所,那昆仑刀王即能以一人之力砍杀数十高手,可见这天罡地煞刀法之玄妙。若是如此,在下还是去换了道长下来才好。”听冷月刀这一说,众人才发觉赤眉道人已身处险地,都抬眼观瞧场中动静。

此时赤眉道人已与那黑白二老缠斗数十合,他一路太极十三刀虽然招数奥妙,却也被二人凌厉攻势逼得连连倒退。任他退至何方,那二人总是如影随形,围着他周身乱转,一攻双腿,一攻头颅。赤眉道人只感一阵头晕目眩,胸口一股热流上涌。他习武数十年,深知自己真力已尽,再战数合必然血溅当场。果然又过两个回合,赤眉道人方寸已乱,一脚踏出太极图外。白如面长刀直刺前心,黑如煤短刃连削双腿。赤眉道人眼前一黑,只觉得前心发凉,闭目待死。谁知后心被一股大力托起,向后直飞出去。睁眼看时,正是冷月刀飞入场中,一手托了自己,一手执了弯刀与黑白二老交了手。

那二人见冷月刀出手救人,也不停手,黑如煤双刃纷砍赤眉道人与冷月刀下盘,白如面却只刺赤眉道人。这一来,冷月刀脱身不得,又一手托了赤眉道人,一时间落在下风。赤眉道人虽真力已尽,然他性格刚烈,被人救起已是无地自容,若是再连累冷月刀,日后还有何颜面行走江湖。

想到此处,他大喝一声,“冷大侠,莫管贫道。”说罢使出平生气力向前一跃,白如面此刻正一刀砍下,将赤眉道人右臂斩下。黑如煤趁机近前,便要砍下赤眉道人双脚。在场众人无不闭目,深恐看到这血溅当场的惨状。突然只听“仓啷啷”、“铛铛铛”、“叮铃铃”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睁眼看时,但见黑白二老已跳出两仗余外,面色惊疑不定。一弯冷月之下,夜风裹起一团冷气,又旋即散开,空中便飘落下无数黑白絮状的东西。起初众人还到是下雪,细细看时,竟是一缕缕被斩断的头发胡须!

再看冷月刀时,他右手托着断去一臂的赤眉道人,左手中弯刀刀鞘已去,寒光闪处居然是一把断为两截的残刀!冷月刀成名十数年,江湖中都知他不露面目、不报名姓、不拔弯刀。可是今日弯刀出鞘,居然是一把残刀!一时间,院中静得出奇,只能听到兵丁手中松明爆裂之声。
 
忽地,廊下一名兵丁发狂似的冲向角门,口中惨叫不绝,似乎在喊,“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冷月刀回身一推,将赤眉道人掷给陆子冈等人,一个箭步跃向那人。与此同时,司徒忠烈也已栖身抢进,想要挡在冷月刀跟前。冷月刀手中残刃纷飞,将司徒忠烈逼开数尺,另一只手已捉住逃跑那人后心。随即提了那人护在胸前,司徒忠烈左手指尖已托出三枚铁弹子,却立在当场并不发出。这一下众人看得更为糊涂。此二人方才一争一夺,都使出最上乘轻功,而如此搏命居然为个发了疯的小小兵丁,真不知是何道理。

良久,冷月刀喃喃到,“天荒地老,冷月残刀。姨丈,您老人家可还记得这八字?”
那兵丁被冷月刀擒了,听他这样一说,又用力挣扎起来,口中叫着,“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看见你们都死了,都烧死了!你是鬼啊,鬼啊!不要索我的命啊!”

冷月刀冷冷一笑,将那兵丁重重掷在地上,那兵丁帽子便脱落下来。众人借着月光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兵丁,分明是应天巡抚毛一鹭!

一时间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陆子冈问到,“冷大侠,你如何叫这狗贼姨丈?”冷月刀向天狂笑数声,气贯长空,便如北风狂啸、又如乱流拍岸。

笑罢,他用手点指已在地上软座一团的毛一鹭到,“不错,此人正是我的姨丈,正是杀了我全家一十二口的大仇人。”

毛一鹭体如筛糠,勉强辩到,“你可不要乱讲,你父是因勾结乱党才死于诏狱的。我当时也是竭力营救,竭力营救啊!”

冷月刀冷笑数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扔在毛一鹭跟前到,“此信是写给后宫宦官李尽忠的,是你亲笔所书,愿以三万纹银取我全家性命。”

毛一鹭见了地上书信,顿时如霜打一般,旋即他又愤愤然到,“我本不愿这么做,是你爹逼我的,是他逼我的。我本已考取功名,可他不愿资助我当官,是他逼我的。我本就是文曲下凡!我做到了,我已是封疆大吏,我做到了!我要让看不起我的人都去死,去死!”

冷月刀大骂到,“奸贼,我父在你落魄时收留你全家,他只是看透你若做官,必为祸一方。你竟暗地里陷害与他,还在押送途中放火烧了店方,烧死我全家一十二口!毛一鹭,你可想看看我的面目?”说罢便要揭去脸上黑纱。

毛一鹭便如被蛇蝎撕咬一般,手脚并用向后爬去,一面惨叫到,“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来人,来人啊!”

冷月刀仰天长啸数声,“毛一鹭,你为官作恶无数,却连见见亲外甥的面也不敢。”随后他举刀向天,高声到,“爹娘,孩儿不孝,方至今日才手刃仇人。”

司徒忠烈在一旁已听明十之八九,心道原来这冷月刀竟与毛一鹭还有瓜葛。他本想出手救人,可转念一想毛一鹭与自己素无交情,又处处要压自己一头,今日借冷月刀之手除了此人也好,便不动声色。他手下人众见长官不动,便也都袖手旁观起来,而苏州兵丁平日饱受毛一鹭、李实打骂,恨不能将之生吞活剥,更是暗地里拍手称快。因此下,偌大一个应天巡抚今日竟是众叛亲离,虽有近百护卫,却无人肯出手相救。

正在此时,忽从司徒忠烈身后闪出一人,拦在冷月刀与毛一鹭之间叫到,“表哥,不要杀我爹爹。”声音娇弱,楚楚可怜,正是毛珠儿。

冷月刀见了珠儿,本已高举的残刀径自无力的垂下,口中喃喃到,“珠儿,珠儿,你可不要怪表哥。”

珠儿一把抱住冷月刀,流泪到,“这十二年来,珠儿时时刻刻都记着表哥、念着表哥。”

冷月刀伸手轻抚珠儿青丝,柔声到,“好珠儿,你可还记得这柄残刀?”

珠儿到,“这是姨丈生前最喜爱之物,从前他最爱教你我念的,便是‘天荒地老,冷月残刀’。”说着便要伸手去揭冷月刀面纱,一面说,“表哥,让珠儿看看你,你可知道这十二年珠儿想你有多苦。”

冷月刀避过头去,不让珠儿揭去面纱,将珠儿推开,凄然到,“可惜十二年过去,物是人非。”

珠儿柔声到,“十二年过去,珠儿依然是表哥的好珠儿。”

冷月刀到,“我伤了你哥哥,要杀你爹爹,你不记恨我吗?”

珠儿到,“表哥,珠儿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些,珠儿只要表哥再陪着珠儿到河边捉鱼虾,要表哥摘梅子给珠儿,要表哥吹曲儿给珠儿。表哥不要再打打杀杀了,珠儿好怕。”说着越发将冷月刀抱得紧了。

冷月刀本想将她推开,可抬手处却又倍感无力,喃喃到,“冤冤相报何时了,自非轻,分离聚散皆前定。”说罢缓缓将面纱揭下。珠儿抬眼望去,但见皓月之下显出一张清雅俊秀的左脸,然而再看他右脸时,却被吓得倒吸了口冷气。原来冷月刀右脸在当年大火中容颜尽毁,面皮犹如枯木死灰层层叠叠,而脸上早已没了右眼。
 
众人看后无不失色,本以为珠儿会惊声尖叫,却见她将冷月刀搂得更紧,含情脉脉到,“表哥一点都没变,还是珠儿的好表哥。珠儿这便同你去了,从此你我二人浪迹江湖,携手老去。”冷月刀半晌无语,他脑中飞转,十二年前惨死的爹娘、六年中师傅的滔滔教诲,五年间闯荡江湖的悲欢离合,身后受伤的苦禅大师,断臂的赤眉道长,还有无数齐聚苏州的英雄豪杰……此刻便如同落花残叶般渐渐枯萎、片片凋零。他忽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自家院中的大梅树下,厨房中飘出阵阵香气,他仿佛看见爹娘携手端坐正堂,而他自己牵了珠儿的手在梅树下荡秋千。此时此刻,他已不是万人敬仰的冷月刀,而只是那个柔弱的贾文,那个把表妹当做眼珠般疼爱的贾文。他伸出手去,想要轻抚表妹柔嫩的脸颊。

突然,晴空之中打出一道霹雷。冷月刀忽然感到左胸一阵剧痛。他睁眼看时,珠儿已瘫倒在自己怀中,毛一鹭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立起,手中多了一杆火铳,正指着珠儿背后,那火铳口幽幽冒出一缕青烟。他赶忙去摸珠儿后心,触手处热乎乎一片。

原来毛一鹭见珠儿与表哥相认,起初还暗自庆幸。但转念一想,“若是这小子日后瞒了珠儿来杀我,岂不还是难逃一死?”于是偷偷取出暗藏的西洋火铳,咬牙到,“老婆死了还能再娶,儿女死了更能再生,可老命只有一条,珠儿,莫怪爹爹狠心了。”说罢扳动机簧,一股火龙直射出去,将二人穿了个透心。

冷月刀初受这一击,只觉得天旋地转,剧痛刺骨,赶忙运真力相抵,又封住自己血脉,方才略微清醒。再看珠儿时,一张粉面已如死灰般。冷月刀赶忙封住珠儿伤口,又想运真力救珠儿性命。苦禅等人此时也纷纷上前,替冷月刀和珠儿包扎伤口。良久,珠儿才悠悠醒转,口中不停唤着“表哥,表哥”,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边涌出一股鲜血,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冷月刀本由苦禅包扎伤处,听到珠儿呼唤,顾不及自己伤势扑到跟前,抓住珠儿双手到,“珠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珠儿泣到,“表哥,珠儿好怕,珠儿好冷。”

冷月刀将珠儿拥入怀中,哽咽到,“珠儿不怕,表哥在这里陪着珠儿,从此后再也不分离。”

珠儿微微叹了口气,低声到,“珠儿不好,怕是不能伴在表哥左右了。”她松开握着冷月刀的手,挣扎着从怀中摸出那只晶莹碧绿的竹哨,缓缓说到,“这是表哥给珠儿的,珠儿一直都放在身边。若是表哥日后偶尔想起珠儿,便吹一吹这竹哨,风吹柳叶时,便是珠儿来看表哥了……”

冷月刀哭到,“珠儿,我的好珠儿!”

珠儿嘴角边又涌出一股鲜血,气息渐弱,却用力苦称到,“表哥,珠儿还有一事相求,请你不要杀我爹爹,他虽对我不起,可终究是我爹爹……”说到此处,长叹一声,自此香消玉殒。

冷月刀向天长啸数声,泪如雨下、目中带血,在场豪杰无不动容,连苏州兵丁也都低下头去。只司徒忠烈一人冷冷观瞧,心中自作盘算。毛一鹭混在人群中,想找个机会便逃之夭夭。陆子冈眼尖,一个起落到了近前,如同提小鸡般拎起毛一鹭,又一个起落回归本队。

他冲冷月刀到,“冷大侠,你快快诛了这禽兽不如的畜生,为珠儿姑娘报仇啊!”
冷月刀哭罢多时,转头望着毛一鹭,眼角几欲瞪裂,咬牙到,“毛一鹭,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毛一鹭被陆子冈拿了,却还不停挣扎到,“别杀我啊,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冷月刀流泪到,“不想珠儿临终愿望,竟是救你性命,罢罢罢,你这便去吧。”

毛一鹭心中大喜,赶忙挣脱陆子冈,便想就此逃命,忽感下身剧痛,低头看时下身血溅如注,当场滚倒在地惨叫连连。陆子冈到,“冷大侠虽饶了你狗命,但你这等丧尽天良之辈不配有后。陆某今日断了你香火,日后也免得你再去糟蹋良家妇女。快快滚回去给魏忠贤做狗吧!”毛一鹭受了阉刑,耀武扬威之气顿失,数日后苏州百姓暴乱,他吓得躲入茅厕之中,自此再不敢为祸一方。

黑白二老方才立在一旁,将整件事瞧了清楚。此时二人一同来到冷月刀近前,众人以为他们又欲动手,便将冷月刀护住。冷月刀起身到,“各位不必担心,在下还有两阵输赢要赌,待救出周员外再做打算。”说罢便推开众人,来到黑白二老跟前。

黑如煤到,“冷月刀,这阵不比也罢。”
冷月刀到,“在下虽受了伤,却也还可勉强应战。”

白如面摇头到,“不用比了,我兄弟二人认输便是。”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吃惊不小。

黑如煤到,“能看破这天罡地煞刀法奥妙的,自我二人出师来你冷月刀还是第一人。方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此刻我二人早已人头落地。”

原来方才冷月刀为救赤眉道人与黑白二老交手,初时被二人凌厉攻势逼得只有还手之力,却无招架之功。腾挪闪躲之际,刚好看到头上一弯冷月与北斗星群辉映成趣。他猛然想到学艺时听师傅讲到堪舆之术时说世间战阵武功阵法大多都由天上星图中演化而来。讲到星群大阵时,师傅说北斗星群可演化为三十六颗天罡,主生;南斗星群可演化为七十二颗地煞星,主死。生死阴阳相交处,便是紫薇帝星所在。想到此处,再偷眼观瞧黑白二老所走方位,便正应和南北二斗星图。此时赤眉道人奋力跃起,扰了二人心神,他便趁机占了紫薇星位。眼见赤眉道人被斩下一臂,双腿又要被砍,情急之下拔刀连击。刀刀直逼黑白二老命门,刀将砍落,却又忽然上翻,削下二老不少头发胡须。

这冷月残刀乃是宋金时蒙古名将哲别所配兵刃,削铁如泥、吹毛利刃。哲别战死时弯刀断裂,成为残刀,百年后被贾子履收藏,视若珍宝。贾子履一家遇害时宝刀不知去向,后几经辗转又回到冷月刀之手。黑白二老在昆仑山中学艺数十载,刀法可谓珠联璧合,江湖上本已无敌手。若不是冷月刀无意中识破星图方位,赤眉道人扰乱二人心神,加之有宝刀在手,又如何破得了这天罡地煞刀法?

黑如煤又到,“我弟兄二人一来佩服你武艺;二来那毛一鹭于你有血海深仇,你竟一诺千金,这品性上我们又输了一阵。”
白如煤也到,“是了,我兄弟二人便回转昆仑山。都到中原礼仪之邦,我看到还不如我们那里的山野村夫。”还不等冷月刀答话,这黑白二老便跃上墙头,长啸两声遁入夜色而去。在场众人皆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侠客,但如黑白二老这般行事如此干脆,说来便来,说去便去的,却无一人。

众人还在惊异中,司徒忠烈朗声到,“冷大侠,四阵定输赢,你我各赢两阵。黑白二老遁走,此阵不能算数。老夫便陪你走走这最后一阵。”他见冷月刀受毛一鹭暗算,料定在场之人已无自己对手,心到,“今日便是老天成全我司徒忠烈,不但可擒了一杆反贼,还可杨威武林。”

赤眉道人由苦禅等人救治,已渐渐缓醒。他失了持刀右臂,本已愤恨不已,见司徒忠烈欲取渔翁之利,大骂到,“狗贼,还比个甚么,这便将我们一并拿了,到阉狗那里去换个高官厚禄好了!”

司徒忠烈平日自居武林宗师,被赤眉道人一语道破心机,冷笑到,“老夫乃堂堂朝廷命官,又岂能做出此等奸佞之事。今日冷大侠若是赢了老夫手中刀,便放你们一道去了。”言下之意,若是冷月刀输了此阵,在场众人便都走脱不了。

赤眉道人恼到,“早听说你司徒老贼是道貌岸然之辈,你明知冷大侠身受重伤,又如何是你敌手?”

陆子冈到,“司徒忠烈,你莫要趁人之危,不如我们约个时间,来日比试如何?”

三人口舌之间,徐有成低声对苦禅、冷月刀言到,“今日之事我们恐难脱身,山西人虽自知武功浅薄,但也可勉强抵挡一阵。各位虽然有伤,但对付兵丁尚绰绰有余。不如趁乱脱身,也好从长计议。”

徐夫人也到,“我同师哥在此抵挡,你们养好了伤,日后也可给我们报仇!”

冷月刀到,“徐庄主、徐大嫂果是英雄豪杰,舍己而为人,在下实在感激。但今日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一来苏州城内外还有数百江湖豪客,我等若是匆匆退却,势必会有伤亡;二来今日我等为周员外之事而来,迟则生变,恐负了苏州百姓之托。”

徐有成到,“话虽如此,可冷大侠这伤又如何比武?”

冷月刀到,“我江湖之辈,舍一人而举大义者,谓之曰侠。冷月刀数年间只有大侠之名而无大侠之实,今日舍我一人而举天下之大义,岂不快哉?”言罢,他霍然立起,朗声到,“司徒先生,在下这便陪你走上几个回合。”手中残刀一挥,纵身跃入场中。司徒忠烈见冷月刀应战,心中大喜,赶忙宽去长袍,提刀入场。

冷月刀到,“司徒先生,比试之前,在下还有一事想要问明。”

司徒忠烈到,“冷大侠有话请讲当面。”

冷月刀到,“先前之约可还算数?”

司徒忠烈到,“老夫虽算不上一言九鼎,但习武之人讲究个信义。今日若是你胜了老夫一招半式,便放周顺昌与你们同去。”

冷月刀微微点头,站在下首搭个“请”字。司徒忠烈虽知冷月刀受伤,却也不敢大意,倒提刀身来到上首。二人摆开架势,却谁也不肯先行动手。冷月下,便如同两尊石像一般。一丝夜风拂过,吹得院中松明“噼啪”声响,而二人却已僵立良久。司

徒忠烈心下盘算,“这冷月刀流血过多,多耗上一分功夫,我便多出一分胜算。”

冷月刀又何尝不知司徒忠烈打算,他提刀在手,努力调匀内息,只感丹田渐暖,一股热流涌入周身,便发一声喊,劈刀前击。司徒忠烈见这一刀来势甚猛,赶忙使“甩”字诀,侧身闪过,刀身猛向右斜劈。冷月刀翻掌摔手,双刀相交,登地火星四溅。高手过招,兵刃本不轻易相交,一来恐伤了兵器,二来也怕由外力变成内力比拼。然而今日冷月刀心知自己集数义与一身,况表妹珠儿又惨死怀中,不免一上来变是泼命打法。司徒忠烈老谋深算,见今日自己占尽先机,自然不会同冷月刀硬拼。便一味闪展腾挪,盼着冷月刀真力耗尽。冷月刀手中兵刃劈削挥砍,将一把残刀舞动如风,冷月下更是光华耀眼。

马小红脱口喊到,“是六合刀,是六合刀。”

六合者,内三合,外三合也。内三合者,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外三合者,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江湖中使六合刀者大有人在,却只知外三合而不知内三合。众人今日见冷月刀使出此路刀法,无不暗暗佩服。只见他每刀挥出,力从地起,发于足,撑与腿,冲与胯,拧与腰,送于肩,灌与刀,刀刀都使出这六合之力。司徒忠烈虽在丈许之外,却也被刀风所逼,隐隐感到双颊火热。

斗过五六十合,司徒忠烈偷眼观瞧冷月刀,见他依旧气定神闲,未有半点脱力之象,不免心下着急。心到,“我明明看到他中了火铳,莫非是诈伤不成?”他转念又一想,“我何必再费这许多气力,这便用暗器取胜便是。”旋即刀交左手,右手取出六枚铁弹子。

他从前与人动手过招,前十二枚弹子总是实心,只到危机关头才打出那六枚火药弹丸,先前与金如意一战便是如此。可今日也不知如何,他竟如此求胜心切,脱手便打出六枚火药弹子。众人深知司徒忠烈暗器厉害,都暗暗留意,盼着提醒冷月刀。待到司徒忠烈打出铁弹子,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哪里还能张口喊叫。暮地里只听到火药噼啪爆裂之声,而场中惨叫连连,一人掷刀倒地。待得烟火散去,众人赶忙定睛瞧看,一看之下,无不惊骇。但见场中翻滚挣扎的不是冷月刀,却是梅花门掌门司徒忠烈!

原来方才司徒忠烈发射暗器之时,冷月刀早有防备。数日前,众人商讨破敌之计时,赤眉道人、陆子冈都提及司徒忠烈发射弹丸之功,而马小红也将当日金如意遇害之情讲说一遍。今日冷月刀一见司徒忠烈刀交左手,便知他要激发暗器。他深知司徒忠烈手上劲道了得,这六枚铁弹子分击周身各大要害,以自己此时真力,避无可避。于是待六枚弹丸射到,并不侧身闪避,而是灌力与刀,以一股刀风托起六枚铁弹子,再用上太极混元劲,转身甩刀,将六枚铁弹子系数甩了回去。司徒忠烈暗器脱手,见冷月刀不闪不躲,心中狂喜,本以为今日便可扬名武林。谁料六枚铁弹子倏地回射过来,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自古习练暗器之人,未练发必先练接,如此方能制敌与先而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司徒忠烈自幼习练铁弹子时亦是如此,不过他成名后才得火药弹丸,且每每出手对手必然丧命,便不去想破解之法。今日眼见六枚暗器飞至,不暇思索,便以接普通铁弹子之法伸出手去。触手之处铁弹子纷纷炸裂开来,司徒忠烈前心手臂顿时血肉模糊,滚倒在地惨叫连连。冷月刀经此一番恶斗,已然脱力,幽幽倒在当场。苦禅、陆子冈等人赶忙上前相扶。院中一众兵丁失了毛一鹭、司徒忠烈号令,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冷月刀勉强起身到,“快让他们放了周员外。”又蹒跚来到司徒忠烈跟前到,“司徒先生,我与你本无冤怨。但你助纣为虐,残害武林同道,不杀不足以平江湖之愤。”言罢手起刀落,将司徒忠烈人头斩下。

赤眉道人此时已抓了一名守备到,“快快打开牢门,放周员外出来。”

那守备早已吓慌了手脚,赶忙连声到,“是是,快快打开牢门,放周顺……不,请周大人出来!”他手下一名小校赶忙跑到院中牢房口,开门进去。周文元性急,一个箭步也跟了进去。良久,却不见周顺昌出来。众人正惊异见,却见周文元一人垂头出来。

陆子冈忙问,“怎样?周员外为何没来?”

周文元流泪到,“老爷一见我就骂我不该来。待我说明众位大侠舍身相救,老爷慨然到,‘待我谢过各位义士,国家之事糜烂至此,老夫已矣,诸义士轻身而昧大义,天下事谁可支柱者!老夫一届庸才,却也愿随杨、左诸公而去。’”

冷月刀叹到,“周员外坦荡浩然,却负了苏州百姓一片痴心。”

陆子冈踌躇到,“既是周员外不愿离去,我等也不宜久留,若是大队官兵赶至,城中众豪杰恐有不测。”众人都觉有理,便拖了珠儿遗体,提了司徒忠烈、李实人头悻悻而去。

苏州街头,一轮冷月斜倚树梢,而薄雾渐浓。冷月刀众人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而行。

赤眉道人到,“周员外未免也太过书生意气,他这一去,家中数十口人可又怎生好。”

苦禅到,“自古举大义者,均不拘小节。周员外之气节,岂是我辈可以参透?我佛常言舍身而普渡众生,便是如此道理。”

冷月刀到,“苦禅大师所言极是,非是周员外不通人情,而事实深明大义!当今中原道德沦丧、世风不古,周员外舍小家而顾全局者,是乃社稷之本也。”

众人皆点头称是,只周文元仍不能释怀。几日后苏州市民罢市,再为周顺昌请命,东厂缇骑蛮横,罢市便演为暴动。毛一鹭飞报朝廷,阉党搜捕暴动市民,周文元、颜佩韦、杨念如、马杰、沈扬五人庭审投案,英勇就义。次年,崇祯即位,罢黜阉党,苏州市民为五人立碑于虎丘山,是谓“五人墓碑”。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陆子冈对冷月刀到,“冷大侠之前提到毛一鹭曾写信给李尽忠诬告你一家,你可知这李尽忠是何人?”

冷月刀到,“在下只知这李尽忠乃是李选侍身边红人,移宫之变后李选侍失势,李尽忠也便没了踪影。”

陆子冈到,“冷大侠,这李尽忠,便是当今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啊!”
冷月刀惊到,“此事可当真?”

陆子冈正色到,“半点不假,陆某听朝中官吏酒饭之余每每谈及此事,都深恨当年未将这奸贼诛了。”

冷月刀到,“不想我找了六年的仇人,竟是此贼!诸位就此别过,在下便前去京城,任它刀山火海,也要取了这厮狗头来。”

马小红到,“小红虽然武功低微,但若冷大哥不嫌弃,愿在大哥左右做个端茶送饭的奴婢。”说到此处,不免红了脸低下头去。

陆子冈到,“在场诸公皆是受了冷大侠救命之恩,又岂能袖手不管。不如咱们一道去了京城,任是龙潭虎穴,也要闹个天翻地覆。”葬了珠儿,祭拜过金、马二人灵位后,众人尽是豪气勃发,跨马而去。冷月刀回转马头,望一眼月色中的苏州城,扬鞭北去。

这正是:
羌笛起,胡琴飘。伊人醉眉梢。
泪湿千行打芭蕉。斩浪搏天朝。
侠客情,谁人明?清风漫过窗棂。
独恨不能长相老。冷月照残刀。

(终)
 
意犹未尽啊,这么快
 
说说读后感。俗话说外行看热闹。这篇《冷月刀》写得很成功。很有武侠小说的味道。唯一遗憾是觉得结尾有些太突然,没有给读者多留下些想象的空间。建议修改时可以考虑先杀司徒忠烈,把毛一鹭和珠儿的故事留到最后。珠儿被生父所杀,毛一鹭被宫逃命,可能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这样把冲突的高潮留到最后。

我这都是外行话,见笑了。希望能拜读你更多的作品。
 




陆子冈到,“在场诸公皆是受了冷大侠救命之恩,又岂能袖手不管。不如咱们一道去了京城,任是龙潭虎穴,也要闹个天翻地覆。”葬了珠儿,祭拜过金、马二人灵位后,众人尽是豪气勃发,跨马而去。冷月刀回转马头,望一眼月色中的苏州城,扬鞭北去。

这正是:
羌笛起,胡琴飘。伊人醉眉梢。
泪湿千行打芭蕉。斩浪搏天朝。
侠客情,谁人明?清风漫过窗棂。
独恨不能长相老。冷月照残刀。

(终)

祝贺完篇。
这么快就结束了?还以为后面还要有呢。
写得很精彩。最后结尾的诗也很好。
 
说说读后感。俗话说外行看热闹。这篇《冷月刀》写得很成功。很有武侠小说的味道。唯一遗憾是觉得结尾有些太突然,没有给读者多留下些想象的空间。建议修改时可以考虑先杀司徒忠烈,把毛一鹭和珠儿的故事留到最后。珠儿被生父所杀,毛一鹭被宫逃命,可能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这样把冲突的高潮留到最后。



我这都是外行话,见笑了。希望能拜读你更多的作品。



多谢TXK大大的夸奖,第一次写武侠,很多分寸都把握不好,结尾收得确实有些仓促,因为再往后写就是五人墓碑记的内容了,怕写坏了这段历史。



毛一鹭这个人物因为在历史上存在,所以没办法写得更为夸大,他因为苏州市民暴动而闻名,知道崇祯二年才被罢免,所以我只能让他还当这个巡抚。



其实在写这个中篇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在盘算下一部长篇武侠了,时间段应该在明末清初,三方割据的时间,不过还需要构思,也需要补补历史:crying:
 
祝贺完篇。

这么快就结束了?还以为后面还要有呢。

写得很精彩。最后结尾的诗也很好。



多谢拥抱兄,这个用作练笔了,因为最近还在写别的东西,就草草收场:cr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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