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鸢娓》

猫宝真乖。 真是啊, 女儿是爸爸小坎肩!哈哈! 我家宝宝也会这样做。 有时候我看她说她爸爸那种自信的样子,怎不住想告诉她实情。 想想还是不应该破坏爸爸在孩子心中的神圣。 。。。。。
放心,会的!
我一直都鼓励猫宝有啥事也跟爸爸说,特别是对她来说的大事,需要做选择的事,一定要让她通过爸爸!猫宝那天跟他爸爸说等你以后老了走不动躺床上了我给你钱我养你我给你换diaper,把她爸给感动的差点掉眼泪珠子…哈哈
 
放心,会的!
我一直都鼓励猫宝有啥事也跟爸爸说,特别是对她来说的大事,需要做选择的事,一定要让她通过爸爸!猫宝那天跟他爸爸说等你以后老了走不动躺床上了我给你钱我养你我给你换diaper,把她爸给感动的差点掉眼泪珠子…哈哈
好感人啊!中国的孩子骨子里都孝顺。
 
你闺女以后长大了也会的,你就放心吧!
爸爸和女儿的感情有时候会让妈妈嫉妒滴……
是的啊。 我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叫她宝宝是因为一直就这样叫。
 
45

一个人,一辆车,和一条长得没有尽头的路。


瞿陌松坐在方向盘后,道路在眼前不断延伸,好像是卷转不完的黑色胶带,他是这个胶带上的唯一影像,他的生活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着的噩梦,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


他的豪华公寓签的是长期租约,不能马上就解约。瞿陌松只能在网上登帖子想把房子给转租出去,当天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联系看房,打电话的人是个移民中介,给办好投资移民的客户找出租公寓,要求是豪华方便,因为对方是老婆孩子先过来,所以不计成本的往好地段贵房租上找,最后瞿陌松的公寓非常幸运的被还在国内的富太太看中。中介过来看了房,二话不说就拍板交押金,瞿陌松刚要松了一口气,中介又打电话来说客户准备直接买房了,不想租了,让瞿陌松退还押金。瞿陌松又气又急,心想自己的时间被耽搁了,弄不好又要等一个月才能把房子转租出去,何况押金都是事先说好的,为的就是防止毁约这样的事情。国内的人做事缺乏契约精神,既然是富人,何必在意这点儿押金?但中介坚持说押金是自己给垫上的,对方根本就不打算承担这个费用,他自然不甘心白白为客户花钱,又看见瞿陌松不过是个国际学生,柿子捡软的捏,闹得不可开交。


过去瞿陌松是不用费心这些事情的,父母随便一个电话就有人鞍前马后的把事情搞定,但是现在父母如同两棵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说倒就倒了,树倒猢狲散,瞿陌松看到了世态炎凉。


过去父母总是叹着气对瞿陌松念叨:“孩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他们总是不厌其烦的手把手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但是那时的瞿陌松总是心不在焉,父母永远都在那里,永远都在为自己打点考虑,有什么必要让自己操心呢?现在真的遇到事情,瞿陌松才发现父母的那些教诲还是被他听进去了不少,哪怕是滑过窗台的雨滴,在潜移默化中他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瞿陌松想如果是爸爸妈妈遇到这种事,他们会有什么办法,会怎么做呢?如此一想,瞿陌松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他开始在网上积极寻找收集关于租房合约的各类纠纷案例,和法规条款,又打电话给加拿大的租客协会询问相关事宜,当他最后将完整的法规案例打印出来发给中介,并且附上一句如果对方有异议,他愿意通过法庭仲裁,中介那边彻底哑火了。


这是瞿陌松出国以来第一次全靠自己打的一个大胜仗,他有种胜利的喜悦,觉得自己忽然长大的,他真希望能够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放心,自己可以了, 可以开始承担生活了。


下一步就是去找一个相对便宜的出租屋,瞿陌松在网上海量的租房信息中寻找,没有最便宜的只有更便宜的,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挣扎着,在斤斤计较着,而现在自己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一员。



他拿起电话拨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仿佛电话的主人正端坐在电话后面,等待着鱼儿上钩。一个女人急促而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有点像一个抓住鸡脖子正要下刀的女农场主,瞿陌松有种莫名的不愉快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瞿陌松对着电脑上的广告问了几个问题。


女人一听是潜在的房客,声音里充气般注入了笑意,她热情地说:“是啊,是啊,房子很干净,是住在客厅里,又大又宽敞,采光又好....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学生房客,住房间的价格可不是这个价儿....我们这房子风水很好的,过去住在我们这里的几个房客都找到了好工作....”。


瞿陌松按着地址找过去,是温东的贫民区里专门用来出租的公寓楼,外围的水泥墙上爬着绿色的青苔,所有的阳台外围也是绿惨惨的,温哥华常年多雨,气候温和,很多大楼不得不雇佣专业公司每年对大楼外体进行清理,否则一个夏天过下来,大楼就好像穿上了绿色的毛衣一样,被厚厚的绿苔所覆盖。很明显这是一栋疏于管理的大楼。


主人刚才在电话里就嘱咐过说门铃坏了,让他到了以后打电话,瞿陌松拨通电话,女人嘹亮大喊:“来了,来了!你等着啊”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挂上话筒,瞿陌松又听到那个女人尖利地呵斥声:“老胡,下去开门,看房子的来了....” 感觉女主人是个精通变脸的人。


过了很久,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穿着一条蓝色的运动裤,灰扑扑的拖鞋,油腻腻的脑袋,身上穿着一件晃晃荡荡的白色大汗衫,然后看了一眼瞿陌松,问:“看房子的?”


进了大厅,天花板很低,墙上是发闷的灰黄色,电梯也狭窄,瞿陌松和老胡两个人默默地走进去,与电话里的女人不同,老胡对未来的房客很冷淡,几乎是一种死鱼般的表情,电梯里白色的日光灯将他映照得白惨惨的,好像被扔在海滩上暴晒了好多天。


老胡用一只肥大而黑的大拇指按动了15楼,可是电梯好像患了老年痴呆症一般,徒劳无益的嚣叫着,好半天都没合上。老胡目不斜视,甚至都没有多大的兴趣解释一下,瞿陌松也没有兴趣多问,这样低廉的房租,他觉得自己是在菜市场捡菜叶子,如果还要挑剔就未免矫情,但是在近乎麻木的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正站在流沙中的人,慢慢的下陷,绝望的沉沦。


他过去的房子也在15楼,这是个滑稽的巧合,那个可以站在阳台上看见downtown的繁华街灯的美丽公寓,过去很多次他和艾媛媛一起在阳台上烧烤,或是扶住阳台的栏杆眺望远方,他曾经以为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伴这个任性而美丽的女孩呢,可是现在瞿陌松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搬来这里是否有勇气告诉艾媛媛自己的新住所。


电梯终于还是动了起来,吱吱嘎嘎的,好像是个得到了骨质疏松的老年人。当电梯终于爬上要去的楼层,满楼道都是炒菜焖饭后的气味,间杂着印度人爱点的熏香,自己好像忽然被空降到了东南亚某个拥挤破败的平民窟。瞿陌松忽然有种要逃的冲动,他异常匆忙的看过房,就对脸色阴晴不定的女主人说:“我还没有想好。”

女主人用秃鹫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想分辨出他的真实意图,发觉瞿陌松态度很坚决后,她显得有些悻悻然,嘟囔了一句:“没有钱呢就不要挑剔,这就跟结婚似的,越挑越差的,还耽误别人的时间.....”


瞿陌松逃野似的开车出来,那楼道里的郁闷的恶臭久久的滞留在胸口,他之所以忽然不想租那间房子还有一个原因,他害怕如果自己住在那里,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老胡一样的人。现在自己的公寓还没有转租出去,不如还是先这样住着,大不了自己多找几份工作,把费用给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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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辆车,和一条长得没有尽头的路。


瞿陌松坐在方向盘后,道路在眼前不断延伸,好像是卷转不完的黑色胶带,他是这个胶带上的唯一影像,他的生活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着的噩梦,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


他的豪华公寓签的是长期租约,不能马上就解约。瞿陌松只能在网上登帖子想把房子给转租出去,当天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联系看房,打电话的人是个移民中介,给办好投资移民的客户找出租公寓,要求是豪华方便,因为对方是老婆孩子先过来,所以不计成本的往好地段贵房租上找,最后瞿陌松的公寓非常幸运的被还在国内的富太太看中。中介过来看了房,二话不说就拍板交押金,瞿陌松刚要松了一口气,中介又打电话来说客户准备直接买房了,不想租了,让瞿陌松退还押金。瞿陌松又气又急,心想自己的时间被耽搁了,弄不好又要等一个月才能把房子转租出去,何况押金都是事先说好的,为的就是防止毁约这样的事情。国内的人做事缺乏契约精神,既然是富人,何必在意这点儿押金?但中介坚持说押金是自己给垫上的,对方根本就不打算承担这个费用,他自然不甘心白白为客户花钱,又看见瞿陌松不过是个国际学生,柿子捡软的捏,闹得不可开交。


过去瞿陌松是不用费心这些事情的,父母随便一个电话就有人鞍前马后的把事情搞定,但是现在父母如同两棵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说倒就倒了,树倒猢狲散,瞿陌松看到了世态炎凉。


过去父母总是叹着气对瞿陌松念叨:“孩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他们总是不厌其烦的手把手教他一些为人处世的方法。但是那时的瞿陌松总是心不在焉,父母永远都在那里,永远都在为自己打点考虑,有什么必要让自己操心呢?现在真的遇到事情,瞿陌松才发现父母的那些教诲还是被他听进去了不少,哪怕是滑过窗台的雨滴,在潜移默化中他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瞿陌松想如果是爸爸妈妈遇到这种事,他们会有什么办法,会怎么做呢?如此一想,瞿陌松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他开始在网上积极寻找收集关于租房合约的各类纠纷案例,和法规条款,又打电话给加拿大的租客协会询问相关事宜,当他最后将完整的法规案例打印出来发给中介,并且附上一句如果对方有异议,他愿意通过法庭仲裁,中介那边彻底哑火了。


这是瞿陌松出国以来第一次全靠自己打的一个大胜仗,他有种胜利的喜悦,觉得自己忽然长大的,他真希望能够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放心,自己可以了, 可以开始承担生活了。


下一步就是去找一个相对便宜的出租屋,瞿陌松在网上海量的租房信息中寻找,没有最便宜的只有更便宜的,第一次他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挣扎着,在斤斤计较着,而现在自己成为了他们中间的一员。



他拿起电话拨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仿佛电话的主人正端坐在电话后面,等待着鱼儿上钩。一个女人急促而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有点像一个抓住鸡脖子正要下刀的女农场主,瞿陌松有种莫名的不愉快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瞿陌松对着电脑上的广告问了几个问题。


女人一听是潜在的房客,声音里忽然充满了笑意,她热情地说:“是啊,是啊,房子很干净,是住在客厅里,又大又宽敞,采光又好....我们这里还有两个学生房客,住房间的价格可不是这个价儿....我们这房子风水很好的,过去住在我们这里的几个房客都找到了好工作....”。


瞿陌松按着地址找过去,是在温东的贫民区里专门用来出租的公寓楼,外围的水泥墙上爬着绿色的青苔,所有的阳台的外围也是绿惨惨的,温哥华常年多雨,气候温和,很多大楼不得不雇佣专业公司每年对大楼外体进行清理,否则一个夏天过下来,大楼就好像穿上了绿色的毛衣一样,被厚厚的绿苔所覆盖。很明显这是一栋疏于管理的大楼。


主人刚才在电话里就嘱咐过说门铃坏了,让他到了以后打电话,瞿陌松拨通电话,女人嘹亮大喊:“来了,来了!你等着啊”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挂上话筒,瞿陌松又听到那个女人尖利地呵斥声:“老胡,下去开门,看房子的来了....” 感觉女主人是个精通变脸的人。


过了很久,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走出来,他穿着一条蓝色的运动裤,灰扑扑的拖鞋,油腻腻的脑袋,身上穿着一件晃晃荡荡的白色大汗衫,然后看了一眼瞿陌松,问:“看房子的?”


进了大厅,天花板很低,墙上是发闷的灰黄色,电梯也狭窄,瞿陌松和老胡两个人默默地走进去,与电话里的女人不同,老胡对未来的房客很冷淡,几乎是一种死鱼般的表情,电梯里白色的日光灯将他映照得白惨惨的,好像被扔在海滩上暴晒了好多天。


老胡用一只肥大而黑的大拇指按动了15楼,可是电梯好像患了老年痴呆症一般,徒劳无益的嚣叫着,好半天都没合上。老胡目不斜视,甚至都没有多大的兴趣解释一下,瞿陌松也没有兴趣多问,这样低廉的房租,他觉得自己是在菜市场捡菜叶子,如果还要挑剔就未免矫情,但是在近乎麻木的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正站在流沙中的人,慢慢的下陷,绝望的沉沦。


他过去的房子也在15楼,这是个滑稽的巧合,那个可以站在阳台上看见downtown的繁华街灯的美丽公寓,过去很多次他和艾媛媛一起在阳台上烧烤,或是扶住阳台的栏杆眺望远方,他曾经以为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伴这个任性而美丽的女孩呢,可是现在瞿陌松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搬来这里是否有勇气告诉艾媛媛自己的新住所。


电梯终于还是动了起来,吱吱嘎嘎的,好像是个得到了骨质疏松的老年人。当电梯终于爬上要去的楼层,满楼道都是炒菜焖饭后的气味,间杂着印度人爱点的熏香,自己好像忽然被空降到了东亚某个拥挤破败的平民窟。瞿陌松忽然有种要逃的冲动,他异常匆忙的看过房,就对脸色阴晴不定的女主人说,说:“我还没有想好。”女主人用秃鹫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想分辨出他的真实意图,发觉瞿陌松态度很坚决后,她显得有些悻悻然,嘟囔了一句:“没有钱呢就不要挑剔,这就跟结婚似的,越挑越差的,还耽误别人的时间.....”


瞿陌松逃野似的开车出来,那楼道里的郁闷的恶臭久久的滞留在胸口,他之所以忽然不想租那间房子还有一个原因,他害怕如果自己住在那里,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老胡一样的人。现在自己的公寓还没有转租出去,不如还是先这样住着,大不了自己多找几份工作,把费用给填上。
人都是这么锻炼出来的,瞿陌松终于知道挣钱的不易和要省钱了,可惜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瞿陌松该把实际情况告诉艾媛媛,这样的事情他瞒不了的。
 
46

瞿陌松一下子找了好几份工,除了周末的晚上在Alberni街帮人停车,他还在市郊的一家韩国人开的超市里当理货员,遇到节假日休息他也在网上登广告为人提供接送机场的服务,学校里的cafeteria有打扫卫生的空缺,他也去报名应聘。


每次下夜班,瞿陌松经过空旷的城市,都觉得自己正行走在一个只有电影中才会出现的荒城里,一切都静止了,图片一样的没有了脉息。白天里繁忙不堪的道路过了午夜被自动切换成一条条鬼街,无数昏黄黯淡的鬼眼,一颗接着一颗向寂静无声的街道投下苍老而疲惫的眼波,将衰老破旧的房屋,字体各异的招牌映照得恍恍惚惚,影影绰绰。


午夜后的城市如同陷入沉思中的老人,带着浓重的鼻息,费力的喘息着,为了证明他一息尚存,红绿灯有序的轮番亮起,但所有的生命迹象在这时已经降到了最低点。无数的回忆都在梦魇般鲜活起来,这是一个灵魂错乱交汇的时刻,透明的记忆在光影中再一次重生,将大街小巷当作了舞台,将高墙矮院当作露台的银幕,让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一幕接着一幕回放,10年前,50年前,100年前死去的人们都在时间的岩层中重叠相交。曾经的灯红酒绿,曾经的人间悲喜,都如约而来。


瞿陌松的车就像一条穿过黑海的银色小鱼,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街口,经过一个又一个尽情演绎着的故事,它们中有快乐的,有伤心的,有痛苦的,有纠结的,海妖般的歌声在夜色中流淌,开始是欢愉的,美妙的,渐渐地演变成不甘心,不情愿,不能释怀的苦涩呻吟,世间万物从来都是新人笑,旧人哭,曲尽人终之后又是一番歌舞升平。可惜已经没有人能够读取埋藏在城市那颗巨大头颅中的苍凉回忆了,它们只能在萧索黯淡的光影中起舞,一直到晨光隐现,才拖着疲惫的舞步败兴离开,寄望于下一个夜晚的降临。


有人说遗忘是上帝给人类最好的礼物,但是遗忘又何尝不是世间最残酷的?


瞿陌松忘的了艾媛媛吗?本来他以为他永远也忘不了她的,可是现在他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去思念艾媛媛了。过去那些本来用来想念艾媛媛的时间被工作填得满满的。每天都那么忙那么累,恨不得有48个小时才够用,回到家常常已经是凌晨,他顾不上洗漱就一脑袋扎在枕头上昏昏睡去,连一个梦都来不及做,又被闹钟摇醒,开始新一天的劳碌。

自从那天离开后,瞿陌松强迫自己将艾媛媛的一切埋藏起来,装进上锁的保险箱,轻易地瞿陌松不再愿意将锁打开。虽然他还不能忘记保险箱的密码,还常常有冲动去打开保险箱看一看她,但是他只要不给自己去想念她的时间,她是不是也会和世间一切终将过去的记忆一样被遗忘在岁月的深海?不过街上相互簇拥着的情人,或是偶尔几个和艾媛媛一样爱笑的女孩都会让瞿陌松有片刻的失神,爱情是一种气味,即便爱已经离去,可是任何一丝熟悉都会又一次将爱唤醒。


劳动节这天,瞿陌松在车上铺上一块不用了的大床单,然后将大大小小的行李堆满了后座。昨天他接到电话预约帮一大家子人拖行李去机场,从家里出来,接上客人的行李,外加堵车,还有路上来回,加起来也有将近3个小时了,可是昨天在电话里,对方一个劲儿的砍价,明明市价是50块,对方只愿意出35块,口气十分强硬。瞿陌松做机场接送没有多久,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门槛和技术含量的恶性竞争行业,纯靠拼价格,谁让瞿陌松没有选择呢,他宁可降价也还是接了这一单。


回来的路上,瞿陌松的车被堵在路口,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孩举着牌子在马路中间的路基上走来走去。她戴着黑色的小礼帽,染成黄色的头发,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高腰短裤,黑丝袜和及脚踝的土黄色高邦靴。女孩站在来往车辆密集的马路中间,手里拿着一个用DONUT盒子的白色背面做成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I need money for food and travel.”

每当红灯亮起,女孩就有了机会,看见有人摇下车窗招招手,女孩就会像只黑蝴蝶一样,在车子的夹缝中钻进钻出,敏捷地接住车窗里探出来的钱。


不一会儿,女孩儿往瞿陌松的车边走来。尖尖的下巴,苍白的小脸,只是身材细弱,像个高中生。不知为什么,瞿陌松有种感觉,觉得她皱眉的样子肖似艾媛媛,只见那个女孩儿的眼睛挨个儿的瞟向每一间驾驶室,虽然她竭力保持镇定,但不安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慌和稚嫩。

“应该是个离家出走的高中生吧!” 瞿陌松心痛的想,不由自主地摇下车窗,对女孩儿招招手,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今天刚赚的三十五块钱,要是过去,他可以一下子全给女孩,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他还要拿这钱去给车加油,现在油价上涨的厉害,今天赚的钱都不能将油箱加满。瞿陌松盯着钱包里唯一的那张二十元的绿色钞票看,还有电话费网费要交,月头的账单一张接着一张,自己的钱实在是一分也不能多花的。最后他拿出一张十元钞票递给女孩,这已经是他能承担的最大的数额了。

女孩儿小声地说谢谢,瞿陌松借这个机会,赶紧说:“拿着钱快点回家吧,街上不安全!” 女孩儿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街口的绿灯亮起来,后面的车按响喇叭,催促瞿陌松离开。瞿陌松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看着后视镜,直到那个女孩的身影彻底被淹没在车海之中。



爱了,就是有了一个牵挂。那个人的身影总是盘踞在你的心头,你会每天想到很多遍,仅仅因为一个似曾相识的就将自己越来越硬越来越冷的心变软融化。瞿陌松多么希望将爱的酸甜苦辣,最后都化成了一句:“你好吗,有没有想我?” 而这时, 最让他开心的莫过于艾媛媛微笑着说:“当然,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想得心都痛了。”


但是,瞿陌松苦笑着摇摇头,心头的酸涩苦闷都变成了绝望,他不想再骗自己了,她不爱他,她一定没有想他!否则她怎么会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连一声问候都没有?这些天他经历了很多,赢得中介押金的喜悦,在贫民窟的租房见闻,每天的工作感想,但是她从来不闻不问。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只会粘着女友的男孩,他正在经历一场蜕变,从一个幼稚的男孩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但是她什么也问,什么也不知道。


市郊的道路被黑暗所吞没,万籁俱寂,车轮压在碎石头路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路边蹿出一个黑影,也不知道是只野猫还是兔子,将胡思乱想的瞿陌松吓得清醒过来。情急之下,他急打方向盘,车子失控地向路边的树丛冲了过去,瞿陌松还没来得及踩刹车,就已经一头扎进了树丛后面的暗沟,车子摇晃着往沟下滑去,一直滑出去老远,撞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才停了下来。瞿陌松惊魂未定,只感到脖子和胸口都是汗,车灯歪歪斜斜地将光柱投向的杂乱无章的草丛。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如果此时此刻,他死了,会有人知道吗?会有人在意吗?会有人牵挂吗?艾媛媛呢,她会伤心难过吗?会哪怕为自己掉几滴眼泪吗?
 
最后编辑:
他拿起电话拨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仿佛电话的主人正端坐在电话后面,等待着鱼儿上钩。一个女人急促而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有点像一个抓住鸡脖子正要下刀的女农场主,瞿陌松有种莫名的不愉快的感觉。”

老八,俺发现每一篇更新,俺都能发现这么极具特色滴比喻和描写。。。。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八式style
 
他拿起电话拨过去,才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仿佛电话的主人正端坐在电话后面,等待着鱼儿上钩。一个女人急促而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有点像一个抓住鸡脖子正要下刀的女农场主,瞿陌松有种莫名的不愉快的感觉。”

老八,俺发现每一篇更新,俺都能发现这么极具特色滴比喻和描写。。。。哈哈哈哈,实在忍不住了。。八式style
巴士STYLE...:p
 
老八勤奋!赞一下

越来越喜欢瞿陌松这个孩子了倒是。不过我觉得能再这么巨大变故面前,做得这么有头脑,又肯奋斗吃苦的男孩,最后不像是会杀了艾的那种极端。我原先以为,他受不了变故,怨天尤人,然后艾又挖苦他,做事刺激他,那他走极端还可能。现在看着,这孩子其实挺不错的,也能明白生活的不易,而且挺能屈能伸的,就算再爱艾,也不像是疯狂走极端的人。

不过感觉艾还是适合老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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