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册
- 2010-04-24
- 消息
- 33,189
- 荣誉分数
- 17,601
- 声望点数
- 1,373
万圣节写的很细腻,景物衬托着人物的心情,老八的景物描写越来越好看,耐看。70
万圣节又被俗称为鬼节,早已不单单是孩子们TRICK OR TREAT,提着南瓜灯四处索要糖果的节日,每年到这个时候,成人们也会盛装打扮起来,或者参加游行或者通宵达旦的举行派对以示庆祝。
今年的万圣节,天公不作美,暗天黑地大雨滂沱,让夜晚出游的人们多少有些败兴。
从公寓大楼到车站是一条笔直的泊油路,连日的秋雨将大地浸泡在一片凄风冷雨之中,红得透黄的落叶被雨水抹得平平整整的,此时它们紧紧地将身体贴住地面,好像要从大地的怀抱中获取最后一丝温暖。厦天举着伞,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耳边是铺天盖地的哗哗雨声,雨滴落到雨伞上噼噼啪啪作响。
路边的绿草坪上已满是棕红色的落叶,路灯下,路面好像洒上了糖霜一般,白亮白亮的,偶尔经过路边的店铺,橘黄色的灯光从窗口流泻而出,洒在湿漉漉的泊油路上如同泼在地上的一片金砂。时不时几辆夜归的汽车呼啸而过,黑漆漆的轮胎碾过不断被水流冲刷的路面,溅起跳跃的水花点点。车灯穿透雨幕,白色的光柱中无数细密的雨丝纷飞如芒针。凸凹不平的泊油路面上一个又一个的深深浅浅的水洼,在光影中闪耀,有如无数大大小小的镜子。
来到天车站,厦天收了伞,跺跺鞋上的雨水。室内的地面湿漉漉的,到处是鞋上的泥水,和凌乱的脚印。天车进站,厦天上了车,找了一个旁边没人的座位坐下。眼看天车门就要关上,几个穿着黑色套头衫的年轻人冲了过来,将天车门又硬生生地挤开,他们的脸上都涂得灰白,黑色的眼角,嘴角脖子上也恶作剧的抹上血红血红的涂料,在车厢亮堂堂又惨白的日光灯下看起来就像一群刚刚吃完猎物的僵尸,厦天低着头,缩在座位上,好像害怕被僵尸们发现一样,幸好他们只顾着一边抱怨天气,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个人的伞忽然从手中滑落,伞的把手正好掉在厦天的脚面上,那人敏捷的弯腰将伞捡起来,顺便抬头盯着厦天看了一眼。那个人穿着套头衫,带着血红色的骷髅头面具,狰狞恐怖的僵尸面具后露出一对幽深的眼睛,让厦天心头一颤。
天车越往市中心走,站台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大多都是特意装扮好自己出来夜游的年轻人,放眼过去俱是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骷髅,海盗,超人,僵尸,外星人,公主,黑猫们,好像地球一夜之间被异形占领。天车进站车门打开,异形们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不一会儿,就将平日宽松舒适的天车塞得满满当当,好像一节又一节的沙丁鱼罐头。一个海盗船长打扮的大胖子挤到厦天身边,硬生生地挤进狭窄的座位一屁股坐定,厦天不得已移到里面靠窗的位子上,把头拧向窗口。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光遥远而微弱,耳朵里都是车轮撞击铁轨发出的有节奏的轰隆轰隆声,一种疏离而遥远的感觉油然而生,厦天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人们的笑声和谈话声都与他无关,为什么自己在这样一个漆黑而寒冷的雨夜独自穿过异国他乡的陌生城市?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希望汪濡就在身边。厦天掏出手机又查看一遍,依旧没有汪濡的消息,这让厦天感到更加的失落和失望,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被遗弃在废墟中的旧玩具。
天车钻入地下隧道,窗外的风景消失被黑色吞没。借着车窗玻璃的反光,厦天扫视着车上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们,恍若隔世,似乎自己正坐在一辆开往地狱岛的列车上,周围全是令人讨厌的生物。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做什么,厦天想,刚才没能跟她说会儿话一定让她特别的失望吧,厦天恨不得现在就能飞回国,回到属于自己的家,跟父母待在一起,听他们唠唠叨叨地说着一天发生的事情,吃着他们做的食物,陪着他们看电视聊天,就像小时候那样。
漫长的地下隧道无穷无尽地延伸,不知过了多久天车终于到达了市中心, 厦天被人流卷裹着下了车。那个带着血红色骷髅面具的人不远不近地走在厦天的身侧,他走路的样子很古怪,直勾勾地好像腿不会拐弯一样,高帮黑皮靴敲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地声音。可是周围的人都兴匆匆的,对他的怪异视若无睹。厦天疾步赶超过这个怪人,也不知道是心理作怪还是真的如此,总觉得自己走的快,这个人也走的快,自己走的慢,他也走的慢,总是和自己保持了2米不到的距离。这个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啊?厦天的手心开始冒汗,他从小就不喜欢鬼怪异物,那个面具下或许不是一个人,而是......他感到喉咙阵阵发紧,呼吸也不畅快了,后悔万圣节这天不该凑热闹往人堆里挤。
人们兴匆匆地赶着去参加友人的聚会或是酒吧里的派对,厦天在天车站口停下脚步,好像现在雨停了,街头一片繁华热闹,他这时一点情绪也没有,有点想干脆直接坐上天车回家算了。那个带着血红色骷髅头面具的人也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人。厦天刚要转身,他的手机忽然发出了叮咚一声提示,他条件反射般的急忙查看希望是汪濡的短信,可惜不是,短信是SPENCER发来的。厦天告诉SPENCER 他到了市中心的天车站不过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打算去去酒吧玩了。SPENCER一个劲儿地劝厦天就在天车站口等着他,他马上就过来。
SPENCER在第一次碰面后又来找过厦天两次,每次都显得很友善,对厦天嘘寒问暖,有那么一点儿暧昧却又不至于让人厌烦。厦天过去在国内看好莱坞大片,对白人有种特别的好感,平时拉琴给钱最多的都是白人,而且他们也不是那种有钱就是大爷的傲慢,总是弯下腰,轻轻地将钱放在厦天的琴盒子里,然后报以友善的微笑,这都让厦天认定白人比其他人种都要有钱有教养,这样的印象让他对SPENCER也很信任。如果换一个在加拿大待过多年,对当地人有所接触的的移民来说,SPENCER眼眶深凹,形销骨立,很边缘,很落魄,弄不好不是个毒贩子就是个瘾君子,绝非加拿大主流的白人,但是厦天却一无所知,汪濡回国后,艾媛媛也走了,厦天本来就孤苦飘零,他只知道SPENCER对自己很上心,把自己当朋友,这让他心存感激。
一回生二回熟,万圣节前两天厦天跟SPENCER把自己的情况说了,说到汪濡家里不同意,结果汪濡和自己离家出走又争执不断,又说到自己想多赚点儿钱,希望能够在加拿大留下来。SPENCER很有耐心的听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等厦天说完,SPENCER捋了捋稀疏发白的头发,说:“其实我手上有个事儿就挺赚钱的。就是给一些网站拍特别类型的电影。”
“是吗?”厦天的兴趣立刻被提了起来,他知道温哥华风景绝佳,是世界上的很多影片公司取景拍片的绝佳地点,没有想到SPENCER原来是做这一行的,难不成上天还有怜悯,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SPENCER随后开始大谈特谈他的艺术工作室,还列举了很多例子来证明现在由个人拍摄的网上电影多么有潜力,只有迎合人们的趣味,适应潮流,看得人多,点击率高就能赚大钱。SPENCER激动起来说得飞快,厦天不懂行听得似懂非懂,时不时恳求SPENCER重说一遍,或是换个说法,最后好不容易算是弄明白了。他也知道在国内微电影也是越来越热,倒是很认同SPENCER的说法。
SPENCER告诉厦天他是个退休的摄影师,这些年他一直醉心于拍摄有情趣的小短片,他觉得厦天非常符合他的新剧本中的一个亚洲男孩的角色。
“钱给的还不错.....” SPENCER说完盯着厦天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有些色情暴力的镜头。”
厦天一听是色情暴力的影片脸色一变,本能的有些抗拒。SPENCER目光闪烁不定,也不刻意地劝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干这行挺赚钱的,拍上一个受欢迎的片子就什么都有了。最后他又强调了一句,没有身份要想赚快钱就这么几个法子,有些人甚至不惜去当男妓赚钱,所以客串一下色情电影也算不得什么,如果厦天不想拍,也没有关系,他还有其他的人选抢着要这个角色呢。
人最怕急功近利,厦天恐怕这次要吃亏上当了。
汪濡真的一去就不回来了。。。可惜当初那么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