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贴子最后由铁山杰迪在 2003/09/08 04:54pm 第 2 次编辑]
十七
警察让我有王腾的消息马上通知他们,并对我进行普法教育说包庇罪犯是犯罪,我口里连连称是,心里却一阵阵狂喜。送他们出门,我把门一关就压抑不住心中喜悦大笑起来,兴奋之下砰砰几拳打在墙上,这几下没拿扭轻重,直打得墙上砖头都凹了进去。只听楼上楼下一阵忙乱的开门声,随即楼道里呼爹叫娘的有人冲下楼,这才想起前几天刚闹了地震,现在正是草木皆兵时期,跑到阳台一看,刚才那几个警察正好冲出楼道,和几个邻居指指点点。
一时激动做了扰邻的事,心里很是歉疚。连忙关灯回房间,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担心起王腾来,他会到什么地方去呢?隔壁的房间还给他空着,可他要是真回来找我只怕是自投罗网……
王腾服刑的雅安苗溪监狱所有的茶场地跨天泉、庐山、宝兴三县,位于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交接的地方,人口稀少,山谷纵横。自然风景倒是美丽别致,空气清新爽净,气候温和,雨量充沛。低头看是满山杜鹃的灵鹫山,抬头望是终年积雪的大雪峰,若是旅游休闲,倒也算一个绝妙的好去处。只可惜这些囚犯不是背包客,要在这里一日复一日的看风景,久了也就成“久在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了。
劳改农场拥有数千亩的茶场,罪犯劳动改造的内容就是采摘茶叶和照顾茶院,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加工工业。也无非就是茶场生产的茶叶深加工、服装加工――比如做些劳保手套、工作服之类。
扣除在看守所被拘押的日子,要形满出狱王腾将在这荒凉偏僻的苦寒山区度过14年多,足足172个月,五千三百多天,进去的时候他是24岁的青年,出来的时候将是接近40的中年人了。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号里的犯人问起什么事进来的,听王腾说是打拳打死了人,顿时成了新闻,不几天全体犯人都知道了。他的卷宗也被转到了监狱,看守狱警看了他的卷宗倒也对他很客气,有多事的犯人也早就打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警察能知道的他们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监狱里的犯人也分三六九等,地位有尊卑贵贱。地位最高的是杀人抢劫犯,那些贩毒黑社会也被认为是上三流,而最被瞧不起的则是因为流氓强奸罪犯事的,尤其是什么强奸幼女、虐待父母造成伤害的,更是处处被其他犯人欺负,觉得他们的行为简直是丢“罪犯”的“脸”,因为他们的故事也的确乏善可陈,囚徒们晚上吹嘘起自己的江湖经历来一个个眉飞色舞,完了必定要痛骂几个强奸流氓犯丢人现眼,是“罪犯”里的“败类”,说得兴起免不了抓起被骂的家伙一顿暴打发泄多余的精力。
王腾天天和监狱里一帮犯人劳动,虽然这里的劳动比起可可西里的淘金来根本不算什么,就是和我们平时的锻炼比也根本算不上什么艰苦,可是他没有了自由―比生命更宝贵的自由,他成了一个囚徒!想起读书的时候还抓过小偷,没想到现在居然和一帮罪犯关在一起,不觉心酸。
不过王腾是个坚强的男子汉,字典里从来没有“绝望”两个字,宁愿选择“愤怒”他也不会去“绝望”。他一天也没有终止过锻炼,晚上就在监狱的宿舍里利用简单的工具和狭窄的地形做运动。
进去半个月后,这一天王腾正在监仓外面的空地把手撑在地上,身体倒立做曲伸运动,监狱的狱霸“喷火龙”尤彪带了几个人来找他了。
尤彪原来是川北一带的江洋大盗,平时带几个喽罗拦路抢劫川陕公路上的来往车辆,有时也流窜到四川广元、陕西宝鸡一带拦路抢劫。这小子胆子奇大,经过周密策划后居然带喽罗袭击了宝鸡的一个储蓄所,将储蓄所的几个保安和柜员捆绑后将银行里的现金一扫而空,后来逃到海南被抓了回来,判了个无期徒刑。本来按惯例要送新疆去守沙漠,鬼使神差被押送到苗溪灵鹫山上来摘茶叶,也算便宜了这小子。
尤彪听手下弟兄说起王腾是打黑拳击毙对手后进来的,又看王腾浑身铁打一般的肌肉,一直没有动手修理这个新来的犯人,不过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要让王腾“过过堂”。
他带了几个监狱里的重形犯,一人手里抓了根建筑钢管,看准正在锻炼的王腾后背就是一脚。
王腾背对尤彪,脚上头下做曲伸正做得起劲,后背挨了这脚当即失去平衡,他应变奇快,当即顺势一个翻滚站起。没等他站稳,尤彪几个就劈头盖恼的把钢管打在他身上,换了是旁人,这几下肯定打得浑身酸软,倒地不起。
只可惜这个狱霸“喷火龙”这次打错了算盘,竟然狗胆包天想欺负未来的世界拳王,格斗界的霸主,可与那些古代最伟大的武士相抗衡的“战斧”―王腾,命中注定他这次将从“喷火龙”变成“吐血虫”。
王腾也不躲避,身上挨了几下转过身来,扭紧了拳头轻蔑的看着“喷火龙”,嘴角一丝冷笑。
“喷火龙”几个在监狱里能从亡命徒中混出头来,倒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虽然暗暗吃惊这几下打上去王腾居然不当会事,心想这打拳的小子的可能真有两把刷子,但仗着人多势重,手里又有武器,不顾死活冲上前抡起刚管又想砸。
王腾没等那家伙的胳膊抡圆,钢管还没到最高点,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喷火龙”的手上,“喷火龙”看着还算有点斤两,欺负弱小倒有余力,挨了王腾这下那里挺得住,钢管“嗖”的脱手飞出去老远,钢管还在空中飞翔,王腾扑上去就是一个直拳打在“喷火龙”的脸上。他不想闹出人命,这一拳只用了三分的力量,但就是这三分的力量也把“喷火龙”打得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鼻血长流,张嘴吐出几棵门牙,一时头昏脑涨,站不起来。那几个喽罗看“喷火龙”才挨了一下就打成这个样子,刚才鼓起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手里拿着钢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也没兴趣搭理这帮烂人,想起锻炼半天还没做放松运动,王腾径直回到了牢房坐下练起了瑜珈放松锻炼后的肌肉。
放松完毕,王腾实在厌恶和这帮烂人一起呆十几年,于是打算越狱。
主意一定,第二天他边开始寻找机会。
苗溪监狱周围地势险峻,各个要害路口都有人看守,公路关卡更是严密盘查,要逃出来比登天还难。四周不多的农户也都属于联防户,青壮劳力大部分是持枪民兵。犯人一旦脱逃,监狱里便会迅速全体出动,看守的警察、武警、周围地区的派出所警员、联防民兵都被派来追逃,就连刑期快满的犯人也一起带出来满山遍野追赶。一个个荷枪实弹,牵狗引犬,遇到逃犯抵抗,不需请示便可格杀勿论,囚犯一旦脱逃,便进入一个丧失任何法律保障的领域,基本上没有人为击毙逃犯负过责任,唯一能有约束的也就算是同类的怜悯之心了。
因为这些天然的屏障,所以表面上看守并不特别严密,所谓外松内紧。平时劳动也就一个管教带一帮犯人,枪也不带――也怕犯人暴动夺枪后威胁更大,刑期快满的犯人就做工头监督劳动。犯人们也知道要逃出去成功率几乎为零,而且周围的犯人一个个虎视眈眈,因为犯人协助抓住逃犯得话算是立了大功,一般都可减一年的刑期,所谓“以战养战,以犯管犯”,这一招倒非常厉害。
王腾决意一搏,想到既然敢在拳台上搏个生死,就算一死也不愿在这里困十多年,收工的时候瞅准机会撒腿就跑。管教狱警没带枪,随身只带了一副手铐和一根电警棍,那一帮犯人虽然拿着劳动的工具,什么扁担、锄头、铲子,可自从上次见了“喷火龙”那一伙的下场,虽然减刑的诱惑很大,但这时候也只能一阵咋呼不敢追赶。
不过这一阵阵的咋呼也从一队犯人传到另一队犯人哪里,很快传到了山下的监狱,枪声响起,持枪追逃的队伍很快出动。
王腾武艺高强,身手矫健,又在青海受过苦,在可可西里跟张星学了不少辨别地形、野外求生的本事。逃出后一路跳崖攀壁、涉水越河,绕开大路,专往险峻难行的地方走。遇到有空旷的山间平坝乡村,就白天休息,晚上越过平坝继续赶路。途中也顾不得许多,趁黑将一农家凉晒的衣服取了一套换上,挖了个坑把身上的囚服换下埋了。
他下了灵鹫山,翻过大雪峰,专朝山高的地方走。
逃亡的日子过得虽然艰苦,可比起在可可西里那晚露宿无人区、冰雹砸头的苦难来倒算相对容易。行了足足七八天,以他的脚程已离开监狱大概有一百多公里,这才找到附近公路欲搭车赶路。
王腾上的公路正是川藏公路,这条路跑的车以货车和到沿线景点旅游的游客车辆居多,进藏的货车大多拉满了货物,出藏车辆则空车下行或带一些西藏特产。
此时的王腾身无分文,又饿又渴。看起来胡子拉碴、鞋湿衣破、蓬头垢面一副潦倒相。偏偏又长得高大壮硕、魁梧挺拔,站在路边活似风吹雨打后的千年铁塔,又像那雷击电炙后的百年巨树,过往的司机居然看他这副尊容自然无人敢停,见他招手搭车反倒鸣起喇叭加快速度通过。
马路边站了有三个多小时,过往车辆几十辆,就在他快要泄气的时候,一辆满载货物进藏的东风五座八吨平头大卡车本来已经开过去好几十米,忽然嘎然停下。
王腾喜出望外,连忙跑步上去,没等他跑到卡车门前,车门一开,下来一人。
看到那人,王腾不由得一陈狂喜。
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可可西里认识的扎西麒麟。别后重逢,自然万分喜悦,扎西麒麟见王腾这副模样,也来不及多问,握手问好后招呼王腾上车后排坐下,同时指着开车的藏族汉子介绍说那人是他的亲弟弟扎西泽仁。
车上诉说别后经历,扎西麒麟说可可西里一别后他看王腾他们几个好长时间没有来卖金子买给养,又发现周围出现可疑生人,于是当即把手下几个伙计遣散,随后一把火把据点烧了,连夜带妻子热洽卓玛开车离开可可西里。到格尔木后和在拉萨的弟弟扎西泽仁联系上,弟弟在那边开的几个商店说起生意不错,手头一时也没有其他合适的生意做,就带妻子跑到拉萨和弟弟一起开起商店做生意,一晃已经快两年,这两年就在拉萨过安稳日子。这次是到成都采购货物后回拉萨,刚才看到路边的人很象王腾,车行迅速看不清楚,加上王腾又这副样子,一时不敢相认,开过后越想越像,连忙招呼兄弟停下决心看个究竟免得错过故交,没想到果然是王腾。说罢经历扎西关切地问起王腾近况,他看王腾潦倒不堪,衣着单薄,说话的间隙让王腾从后座包裹里拿出一件藏袍穿上,并拿出大堆干粮让王腾充饥。
王腾也不客气,取出藏袍穿上,将什么牦牛肉干、面包饮料狼吞虎咽而下,他连续几天几夜粒米未进,这时候实在饿得心慌。
填饱了肚子,又喝了几大口青稞酒,点上扎西麒麟递上来的烟,王腾就把从可可西里遇到匪徒抢劫开始到自己从监狱里逃出来这两年的经历择要害处讲了讲。
扎西麒麟听完,怒火上冲,用他那西藏普通话痛骂朱军,只可惜词汇贫乏,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汉语国骂夹杂几句听不懂的藏语,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说到激动处一把将腰里的藏刀抽出,嘴里说下次碰到朱军,一定要和他做个了断。
骂了一通,扎西麒麟对王腾说:“王兄弟,是扎西哥害了你,没想到朱军那王八蛋这样坏。把兄弟你害成这个样子,现在你跟哥哥去拉萨吧,那边哥哥地头熟,反正你四川这下是回不去了,就到西藏去吧,到拉萨再想怎么办。”
王腾想到自己以后就成了逃犯,势必被全国通缉,从此以后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投,在世的父母只怕这一生也无缘再见,心中悲痛如万刃扎心,又看到扎西麒麟这样仗义,不觉长叹一声流下泪来。又想到这一切都是拜朱军所赐,不由得咬牙切齿,一把将扎西手里的藏刀接过,划破手掌发誓道终有一天要除掉朱军这个拳坛败类。
三人一车过康定,上理塘,穿过海子山的大片草场,过了金沙江大桥便进入西藏境内。随后过邦达,绕完怒江山上数不清的盘山大弯,进入了半农半牧,如同康巴藏区的八宿。越行越美,到了然乌,随后沿途林木葱郁茂盛塞翡翠、流水潺潺如汉筝,雪山、湖泊、森林交相辉映,农田村落夹杂其间,森林茂密、冰川晶莹、雪山皑皑,四季同时。然乌景色之丰饶华美,所谓“西藏的瑞士”的称号纯粹是没去过瑞士的无聊文人胡扯,就瑞士巴掌大地方上那点小山小林、小湖小雪怎么能和然乌这样的天堂胜境相比呢?
好花不常开,美景滥则贱。看了天堂胜境接着又过了防止美景被懒人涉足的鬼门关通麦,随后穿过林芝地区首府八一镇,过了八一镇沿拉萨河谷继续前行,又过达孜,不久便远远看到矗立在红山上的布达拉宫在青藏高原强烈的阳光下闪耀金光。
这一路翻山越岭,晓行夜宿终于到了拉萨,沿途美景看得让人眼花缭乱,盘山弯道也着实让人绕得头昏脑涨。
扎西哥两的商店位于拉萨宇拓路上,并排三个铺面,主要销售一些内地运来的商品给本地人,此外也有柜台卖一些内地生产的“西藏特色旅游商品”给内地来的游客。宇拓路虽没八廓街名气大,但也算是拉萨的繁华商业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人就有财,扎西兄弟的生意也就不错。
店里琐事平时就让两兄弟的妻子带领几个营业员在打理,扎西兄弟除了进货外平时也就逍遥自在。正值夏日,白天哥两就开车带上吊床和卡垫、桌椅、酒肉到郊外林卡公园里喝酒吃肉,喝醉了就躺在卡垫上面晒太阳,睡醒了又继续喝,晚上就到内地人开的饭馆里吃饭娱乐。
日子过得安稳舒适,王腾将养了几天,心想这样天天喝酒娱乐也不是长久之计。虽说扎西兄弟待自己如同亲兄弟,但自己一个男子汉总不能就这么依靠朋友,更不能这样消磨青春,蹉跎年华。
这一天,三人在林卡里喝了半天酒,王腾问:“扎西哥,你家几兄弟?上次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在泰国打拳?”
扎西麒麟看了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喝了口青稞酒,黯然说道:“是啊,我们一共三兄弟,泽仁是老三,我二弟扎西歌旺死了十多年了,和当时鼎鼎大名的黑市拳王鳄鱼万猜昆巴齐亚格斗被打死在台上。他死的时候只有22岁,已经过去15年了。”
“我也想和你弟弟一样出国打拳,有什么办法出去吗?”,王腾问。
扎西麒麟看着王腾说:“当然有办法,不过国外的黑市拳可比国内的残酷得多,水平也高得多。兄弟你虽然功夫很好,但是如果真想出国打拳的话,最好还是到教格斗的训练营里训练一下再去。”
“训练营?还有教打黑市拳的训练营吗?”,王腾很吃惊地问。
“当然有,我弟弟就是从康巴训练营出来的。”
“康巴训练营?在中国吗?”
扎西麒麟又喝了口青稞酒,然后说起黑市拳坛五大训练营之一,和俄罗斯西伯利亚的朱可夫训练营并称为世界上最强格斗训练营的康巴训练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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