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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发文了~北京战争...爱国的应该来看看...
第二十七章 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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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青色雾霭中,无数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古代房屋组成了巨大的倒锥体,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在这倒锥体的上方,五座陡峭雄伟的山峰突破了那密密麻麻的古代建筑,傲然屹立。三个纤巧的弦月悬挂在山峰上方的天空中。在这个说不出是城市还是群山的古怪悬浮体下,是一片宽广的湖泊,湖水却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比最狂暴的海潮还要躁动不安,激飞的巨浪不停地向自己上方的巨大悬浮体怒吼着,似乎要将它彻底颠覆。在湖泊的四边,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座巨大无匹的青铜雕像狰狞地凝望着天空。整个景象既庄严辉煌,又奇诡神秘。
“天,没想到网上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唐卡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喃喃道。
“这里是'领域'的中心城--须弥……”凤凰轻声道。
“霍华德在那里么?”
“是的,从刚刚捕捉到的信号来看,他已经进入了须弥的中心……”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进去吧!”唐卡咬牙切齿地道。
“唐卡,在进入须弥之前,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凤凰正色道。
“什么,快说吧!”唐卡催促着。
“记住无论在那里发生了什么,这只是虚拟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你不必遵守现实中的规则,只要记住了这一点,我们成功的希望就会大增……”
“好啦,知道了……”唐卡点了点头,快速向须弥飞去。
凤凰轻轻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越到近看,越发现这须弥的宏伟壮观,规模超过狮身人面像的巨大雕塑随处可见,大都是中国传说中的诸神以及山精海怪之类。与刚刚在外围相反,在这领域的中心除了数不尽的屋宇外,见不到任何的植物。房屋紧贴着房屋,彼此间一点空隙都没有,更别说街道了。无数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在空中鸟一样的飞来飞去,有些还骑着古代的灵兽之类,颇为神气。
唐卡好奇地朝那些人张望着。
“唐卡,领域中还有一件事情要注意……”凤凰在他的耳边道。
“啊……什么?”唐卡向她望去。
“如果有人向你挑战,千万不要应战……”
“为什么?”唐卡瞪着她道。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现在,我们下去……”
唐卡听到要下去,嘿嘿一笑,从空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凤凰没想到他会这么急,待到回过神时,唐卡已经向下直坠了数百米,来到了一个开着窗子的大屋前,窗子虽然开着,可表面却是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膜,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唐卡好奇地伸出食指,向那光膜点去。
“唐卡,不要碰它!”凤凰在他后面急道。
“啊……什么?”唐卡向她望去,手指已经接触到了那蓝色的光膜。
一股巨大的吸力量传来,唐卡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人已经被吸到了屋子中。
“新魂的人立场是什么呢?”班鸣卓沉思道,“前几天他们袭击了北京市前市长,迁都委员会的办公室主任许远军,不过当时被定中救了,然后他们又袭击定中,现在又在狙击我们的同时也狙击约翰・弗多拿,真是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怎么,队长也曾经遭到新魂的狙击?”萧矢微微一愣。
“是啊,当时我们已经发现约翰・弗多拿可能要去袭击A组的临时驻地,就在匆忙回师的路上,遭到了新魂的埋伏……”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早已知道我们的驻地将遭到袭击的事了……”萧矢喃喃道。
“他们既然同时袭击我们和约翰・弗多拿,为什么不干脆躲在一边,看我们和末日审判团互相拼个你死我活,来个坐山观虎斗呢?”桑若影疑惑地道。
班鸣卓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阿影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其中必然有我们想不出的关键……”
“这有两个可能,一,袭击我们和约翰・弗多拿根本是两拨人,虽然他们都带着京剧脸谱,可是并不说明他们就一定是新魂的人,很有可能是冒充的;二,他们不想让我们和约翰・弗多拿面对面的冲突……”
“第一个可能还好理解,第二个就想不通了……”路婵娟苦笑道,“也许我真是太笨了……”
“第二种可能我想是他们怕我们和约翰・弗多拿冲突后,会造成他们的某种不想见到的情况发生……”桑若影推测道。
“比如呢?”路婵娟问道。
“比如……”桑若影犹豫了一下,“比如他们不希望我们或者末日审判团中的某个人死亡,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说倒是说得通,不过我想不出我们当中有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班鸣卓苦笑道。
“不一定是面子呀……”桑若影忙道,“很可能我们双方中的某个人对他们来说很有利用价值,所以才……”
“对了!这的确很有可能……”萧矢点头同意,“那时候队长说新魂的人有可能来袭击我们后,我查了一下这个组织的有关资料,其中有些是国家一级机密,我没有授权观看。但还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个组织是近两年才出现的新兴恐怖组织,奇特的是他们从来不针对公众进行恐怖活动,大多是围绕政府官员来进行,而且刺杀的目标主要是党内保守派势力。死去的都不是什么高级官员,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但是仔细看看,这些人都是保守派中的实力型人物,将来大有可能被提拔到中央的班子里。他们组织严密,纪律森严,从来没有活口落在警方手中。从这一点上来看,我怀疑它是经过长期策划和准备后才投入行动的,而且背后有极大的政治势力的支持……”
“这很有可能,我也研究过他们的资料,马上就是四十一大了,这一段时期他们的活动异常活跃,显然是有所图谋,这个时候盯上了我们A组和末日审判团,不知道他们的打算是什么呢?”班鸣卓苦苦思索道。
“真是的,我们的对手明明是末日审判团啊,这会儿又钻出个新魂来,真烦人……”年小如噘嘴道。
看着她那痴憨的少女神态,大家都微微一笑。
班鸣卓正打算说什么,一边带着感应头盔的唐卡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揉了揉跌得发痛的屁股,唐卡站起身来,呲牙咧嘴地打量着这个奇异的地方。
这是一个宽广至看不道边际的大厅,无数飘浮在空中的风灯放射柔和的光芒,整个地板都是上好的花梨木所制,又亮又滑,光可鉴人。
然而让他惊异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在大厅中一排排静静地盘膝而坐的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服饰各异,大都以古代服装为主。所有的人均双目紧闭,一言不发,整个大厅中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你怎么可以乱跑?”凤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怎么知道手指一点整个人就被吸进来了?”唐卡苦着脸道,“出口在哪里?”
“没有出口……”凤凰平静地道。
“没有?!难道我要一辈子呆在这个鬼地方不成?”唐卡叫道。
“你看看前面的横匾……”凤凰伸手向前一指。
唐卡抬头望去:“演武堂……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疯狂的功夫爱好者所设的拟态空间,一旦进入后,就必须打败这些人中的三个人才可以走出去……”
“三个?这个很简单么!是哪三个?厉害么?”唐卡摩拳擦掌地问道。
“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看,要抽的签来了……”
唐卡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了两排共二十四个发光的小球,上面分别写着甲乙丙丁和子丑寅卯等天干地支数字。“这个是干什么的?”他好奇地问。
“先在天干上选一个小球点一下,再在地支的一个小球上点一下……”凤凰耐心地道。
唐卡在“甲”和“亥”的小球上分别各点了一下,两个小球同时亮了起来。然后缓缓飞起,在空中飘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后,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融入他的身体之中。那个人猛地睁开双眼,缓缓站了起来。
这个人身着银色的盔甲,整个人如同包裹在灿烂的银白色光芒中一般。他的身材消瘦而扎实,比唐卡足足高了一个头。宽肩窄腰,手长脚长,给人一种既威猛又灵活的感觉。在他睁开双眼后,整个的面容也跟着生动了起来。鼻子尖挺,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上双眼深陷,放射出冷峻的光芒。
“你好象中了大奖呢,唐卡……”凤凰淡淡地道。
“怎么?你好象知道他是谁?”唐卡纳闷地问。
“不只是我,整个中国不知道他的人恐怕不多……”
“哦,这么有名?那我打败他后不是更有名了吗?”唐卡咧嘴笑道。
“这恐怕很难……”凤凰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难的……”唐卡撇嘴道,正想再说些什么,那人已经冷冷地开口了。
“来将通名,九原吕奉先戟下不斩无名之辈!”
※ ※ ※
路婵娟将右手按在唐卡的后背,仔细地检查他体内的情况。
“怎么样,没问题吧?”班鸣卓低声地问。
“还好,只是受到了一些冲击,从心跳频率和肌肉紧张的程度来看,他大概在进行一些搏击类的动作……”路婵娟分析道。
“搏击?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找到霍华德了?”桑若影疑惑地问。
“倒不一定是霍华德,在网络中突发的危险也很多的……”班鸣卓摇了摇头,“好在有凤凰在唐卡的身边,否则这小子不一定会闯出什么祸来,当年他和小妖两个可是A组最头痛的问题儿童呀……咦,小妖呢?”
路婵娟和桑若影抬头一看,不只萧矢,连年小如也踪迹不见。
“哎哟!”唐卡以一个狗吃屎恶劣姿势倒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揉着被踹得巨痛的屁股。
“来!来!来!我们再大战三百合!”令一端的吕布用一成不变的语气道。
“见你妈的大头鬼,去找张飞和你大战三百合吧!凤凰,怎么办,这家伙实在厉害呀!”唐卡苦着脸道。
“你太拘谨了,别忘了这里是网络,你可以轻易地做到你在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想一想你平时的游戏是怎么玩的?”凤凰平静地道。
唐卡心中一动,跳了起来,“来吧,看看你家唐卡大爷这次怎么收拾你!”说完,猛地冲了过去,双拳当头向吕布擂下。
吕布双手一抬,格住了唐卡的双拳。突然唐卡的胸口前又伸出两只拳头,急风暴雨般地在吕布的胸口连击数十拳后,一记上钩拳重重地击在吕布的下巴上。
吕布双眼翻白,缓缓倒地。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唐卡的实力,哈哈,想不到连吕布都被我打败了!”唐卡得意地道。
倒在地上的吕布突然一下蹦了起来,吓了他一跳:“怎么回事?凤凰,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这样顽强的吗?”
没等凤凰回答,那边的吕布已经长叹道:“悲夫!想我吕奉先英雄一世,今日竟然败在卑鄙小人之手,让我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说着,突然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宝剑,他举剑在脖子上一划,整个人便凭空消失了。
“咦?他说的这些话好象应该是项羽说的么……”唐卡疑惑地向凤凰道。
“没办法,这里的程序编译者对中国历史不大了解……”凤凰解释道。
“看看下一个是谁吧……”唐卡又选了两个小球点了一下。
这次站起来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恭恭敬敬地向唐卡行了个礼道:“这位兄台,小弟沉香向你讨教……”
“这个孩子倒是挺有礼貌的么……”唐卡满意地道,“沉香……怎么没听说过?凤凰,他的实力如何?”
“他的实力具体说不上来,不过可以比较一下,你该知道孙悟空吧……”
“这个当然知道,齐天大圣么!”
“大闹天宫时,是谁和他斗得难解难分,还追得他到处跑的?”
“是二郎神!”唐卡毫不犹豫地回答。
“对了,这个沉香,就是曾经打败过二郎神的少年英雄……”凤凰若无其事地道。
“…………”
A组那宽大的平台上,年小如和萧矢伫立在柔和的微风中。
“拉我到这里来,有事么?”萧矢淡淡地问道。
“当然有啦……”年小如忙道,“我是想……想让你帮忙,看看怎么才能马上提高我的实力,我……我不想再拖大家的后腿了……”年小如的声音越说越低了。
萧矢静静地看了她一阵,终于点头道:“好吧,现在你用全力向我进攻,让我看看你最强的力量,然后试着想个办法提高你的实力吧……”
见萧矢竟然答应了,年小如不禁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答应。
她先闭上慢慢地将情绪平复下来,然后凝聚全部的精神力,用念波的形式猛地向萧矢击去。对于萧矢的力量,她有很大的信心,所以这一击也没有任何保留。
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击出的力量象撞在一堵无形的巨墙上,反击之力令她站不住脚,连连后退了几步,终于向后坐倒,心中正叫苦要摔个屁墩时,却发现自己一下坐在了一张大躺椅上。
“好了,你的程度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想必你还有什么拿手的技巧吧?”萧矢淡淡地道。
躺椅前后不停的摇摆着,倒在里面的年小如也跟着起伏不停,不过她那瞪得溜圆的双眼却与这闲适的姿势极不协调:“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技巧的话,以你这种程度的念力,根本不可能拿到B组的第一,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绝招吧……”
“不行啦!凤凰,有没有办法叫暂停啊!”唐卡拔直了喉咙大叫道,苦苦地抵挡着沉香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很遗憾,这里的战斗没有暂停,而且也没有认输,战斗一直会持续到有一方完全失去知觉为止……”凤凰在一边闲闲地道。
“啊?那我要是假装失去知觉他们会让我们出去么?”唐卡报着侥幸的心理道。
“当然不会,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的?”
“哼!臭凤凰,说我没出息!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唐卡恶狠狠地咬着牙道,双手一扬,两道银白色的光芒将沉香笼罩起来,很快,一块巨大的冰块将他冻在了中间。
“哈哈,怎么样,这就是玩魔法帝国时学来的冰炎地狱,很厉害吧……”唐卡得意地笑着。
“哗啦!”冰块碎裂,沉香以更猛烈的攻势向他袭来。
“啊?!这下糟糕了!凤凰!凤凰!这里可不可以投降呀……”
“…………”
很明显,唐卡不仅功夫不是沉香的对手,法术方面更是不行。好在设定的时候都是以武技攻击为主,否则一开始时对方就使用法术的话,唐卡早就输了。
“唐卡,用正常的战法是不行的,你的脑筋不能太死了,想一想你在A组中对战练习时的情景吧……”凤凰在一边提醒道。
“对战练习?对了!”唐卡心中一动,猛地一个扫膛腿踢了过去。
沉香身子上拔,躲开这一击,唐卡就势向身在空中的沉香又是一拳,沉香挡住他这一拳,身子向后飘去,甫一落地,又猛地向他冲来,可不知怎地,冲了几步后脚下一滑,身子向前跌去。唐卡趁机赶上来一脚正中他的下巴,将他整个人踢得飞出老远。
“胜利!”唐卡振臂欢呼道,“哈哈,我果然是天才啊……”
“我记得在地上撒润滑油这个方法好象不是你的独创吧,反倒是在练习时你因为这个吃了段墨的大亏……”凤凰在一边平静地道。
“嘿嘿,反正大家都是A组的,还分什么彼此……”唐卡厚着脸皮道。
正说着,整个大厅突然恍惚了一下,就好象时空出现了偏移一般。
“怎么回事?”唐卡吓了一跳。
“是程序的问题,这里现在好象变得不太稳定了,我们要尽快离开才行……”凤凰微微皱眉道。
这时,一边原本已倒在地上不动的沉香缓缓站了起来。
“看看,这一次他要说什么?希望编程者对中国的民间传说有了解吧……”唐卡好奇地望着沉香道。
沉香站了起来,用缓缓地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四周,久久不发一言。
“喂!你快点呀!有什么遗言要说快说,然后让下一个上,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唐卡不耐烦地催促道。
沉香用带着点好奇神情的目光望着他,终于开口道:“A组的人,好象没有什么耐心呢……”
“怎么回事?凤凰,他怎么会知道我是A组的?”唐卡的神情一下紧张了起来。
“这个人不是沉香,我检查了一下,刚才有人突破了防护,进入了这个程序的中心……”凤凰冷静地道。
“那就是说……他是霍华德?”唐卡的表情完全变了,由刚才的嬉笑轻松变得凶猛冷酷。
“只有这个可能了,除了他,恐怕别人也没这个能力……”
“混蛋!”唐卡低声地骂了一句,身子一闪,已站在霍华德的身边,“死吧!”随着他的怒吼,无数的拳影暴风骤雨般地向化身为沉香的霍华德击去。
沉香的表情不变,身子在拳与拳间那狭小的空隙中游刃有余地移动着,一边悠闲地道:“火气不要这么大吗,身为超念战士,也要有一定的风度才行……”
唐卡瞪着血红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拼命地进攻着。江振川和胖刘的死亡,以及核桃的失踪,在他的心灵上造成了极大的创伤,直到这时面对着敌人才完全地爆发出来。
唐卡的拳速越来越快,双手已经看不出影子了,变成模糊的两团影子。而沉香,也就是霍华德的神情也不再轻松,终于他伸手全力一挡,将唐卡猛地推开。
“很认真么,不过和我还差得远呢,想要和我较量的话,先打败那些家伙再来吧……”沉香冷笑着退到大厅的深处。
不知何时,那些原本静坐不动的名武士们已纷纷睁开双眼,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缓缓站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唐卡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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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毛发倒竖的冰冷杀气在演武堂空阔的大厅中弥漫着。数百个中国古往今来的武术高手迈着或沉稳,或轻盈的步伐向唐卡缓缓逼近,有几个的身子甚至还飘浮在空中。
“唐卡,很不好的消息,他们的程序被调试过了,现在他们的攻击强度都是可以致命的……”虽然形势万分危急,凤凰却仍保持着一贯的平淡语气。
“也就是说,打倒了这些废物,就可以和霍华德那家伙算总账了……”唐卡慢慢地揉动着双拳,冷冷地道。
凤凰朝他望了一眼。此刻的唐卡完全不见了平时的爽朗和活跃,整张脸孔木无表情,双眼充满了血丝,放射着冰样的寒光,整个人如同刚从修罗杀场中生还的鬼魂,那种强大的斗气,其强度丝毫不逊色于数百名高手。
“挡我者……死--!”话音未落,他已经风一样地冲向那群功夫高手之中,当先一拳,将一个打扮得象兵马俑似的武将口吐鲜血,打得飞了出去。
“傻瓜!失去了理智么?这种疯狂的行为怎么称得上战斗?看来A组中最强的还是那个用棋子做'域'的小子啊……”化身为沉香的霍华德冷笑着想道。
然而不过短短的几秒钟后,那冷笑便在他的脸上凝固了:“上帝啊!这家伙的拳,怎么会这么快……?”
“十五……十六,十九,二十三……”拳头狠狠击中肉体的声音不住响起,如同职业拳击手在沙袋上做快拳练习一样。靠近唐卡身边的高手们纷纷倒下,几乎没有人可以接下他的一拳。实际上,他们根本无法看到唐卡的拳头,只要稍微接近一点就会中招,有几个试图从空中俯冲攻击的更是被远远得打地飞了出去。
“三头六臂!”一个显然是哪吒三太子的角色大声呼喊着化身。“砰!砰!砰!”他的三个头的下巴上便几乎同时中拳,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降龙十八掌!”“砰!”“大海无量!”“砰!”“仙气发劲!”“砰!”“天位力量!”“砰!砰!砰!”
望着眼前热闹非常的场面,霍华德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想不通刚才那个打一个也显得狼狈非常的家伙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厉害,而且不管多少人蜂拥而上,唐卡那鬼一样冰冷的目光始终锁紧着自己,毫不放松,似乎对身边的敌人毫不在意一样,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十分的不舒服。
“你这小子,不要太得意了,别忘了,这里是网络,是我的……世界!”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左手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连串奇异的轨迹。
原本杂乱无章的进攻顷刻便停止了,各个时代的高手们灵活地移形换位,转眼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型人阵,后排的高手将手抵在前排高手的背上,全部的程序体的能量汇聚成一点,由最前方一个高大和尚的双掌间发出,象唐卡当胸击到!
“轰!”金黄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幽深的大厅,更照亮了霍华德那得意狞笑着的脸庞。
“鸣卓,你说唐卡和凤凰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啊?”路婵娟有点不放心地低声问班鸣卓。
“说道麻烦的话,A组有哪一天不会遇到呢?”班鸣卓拍了拍她的肩头,“放心吧,唐卡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孩子整天都大大咧咧的,又总是爱惹事,A组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路婵娟担忧地道。
“你不会不知道啊,虽然平时总是马马虎虎,又整天嬉皮笑脸的,可打发了兴的唐卡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该记得他刚来时的情形吧……”
“怎么会不记得?”路婵娟忍不住抿嘴一笑,“那个时候啊,他和小妖彼此都看不顺眼,几乎整天打个没完,为了给他们疗伤,几乎每天我都要超负荷使用念力,一天下来,累得看电视的时候都精神恍惚呢……”
“就是啊,你说说看,小妖有哪一次是占了唐卡的上风的?”班鸣卓微笑着问。
“嗯……,一开始打的时候,都是小妖占上风的……”路婵娟回忆着道,“可最后不知怎么搞的,两个人肯定都是重伤,而且伤势也都半斤八两……”
“对了,越战越勇,唐卡他就是那样的孩子啊,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天老江到B组选人回来后告诉我发现了一个拼命三郎那满脸兴奋的样子……”班鸣卓轻声地道。
光芒逐渐的消敛,唐卡缓缓收回架在面孔前的双拳,低头看了看眼前那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抬头冷冷地道:“如此而已,现在……该我了吧?”
说完,他的左拳逐寸地向后缩回,每缩一寸,那拳头便明亮一分,最后竟然被一团熊熊的光焰包围着。
“叱咤--!”随着他的一声大叫,暴风般的拳劲向那数百名高手列成的三角阵排山倒海般涌到。
如同飓风吹过稻草搭成的茅屋,高手们被狂猛的拳劲一击即溃,待到一拳过后,横挡在唐卡和霍华德之间那数百名高手已经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霍华德面无表情地望着数百名高手们的列阵被眼前这疯狂的少年一拳击得雪崩般倒塌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是在网络中,可是根据网络中著名的互动平衡理论,在网络中身体对虚拟力量的反应应该是完全真实的,这家伙怎么可能在平安无事的接下几百名高手联手合击后又一拳将对方完全击溃了?虽然是超念战士,可他的神经……真的是铁铸的吗?
“的确……完全的不合常理,这样的力量,超出任何推理范围……”凤凰在一边静静地思索着,“这一点,在他刚进A组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无论怎么计算,如何推断,以他的速度,反应和低级的战术也不会是小妖的对手,可每次却都能和对方斗个两败俱伤。这股力量从合而来呢?不知需要几亿亿次的计算才能找到答案……”
“喂,该你了……”唐卡向霍华德咧嘴一笑,那表情如同一只正向猎物呲牙的独狼。
微微一笑,沉香--霍华德缓缓拍手鼓掌:“了不起的力量,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上吧,让老子看看你这个网络天才到底和那些废物有什么区别……”不仅是神情,连唐卡的语气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小妖在场的话,必定对此刻的唐卡报以苦笑,就是这样状态下的唐卡让他在当年吃足了苦头。
“很遗憾,游戏时间已过,我已经没有陪你们继续玩下去的心情了,所以,再见吧……”说着,沉香那挺秀的身子在空中渐渐变淡,最后完全消失,仿佛在空气中溶化了一样。
唐卡向四周望了望道:“凤凰,这家伙躲到哪里去了?”
“他逃走了,还封死了我们出去的唯一通道……”凤凰闭紧秀目,不停地检查着整个“演武堂”的程序结构。
“封死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出不去了吗?”唐卡皱了皱眉道。
“暂时来说,是的……”凤凰缓缓睁开双眼,“不过给我几个小时的话,应该可以将程序修正,恢复通道……”
“你说几个小时?”唐卡缓步走到大厅的墙壁面前,“那样的话,不如让我来打烂这道墙冲出去算了……”
“遗憾的是,这行不通,这道墙被程序设定为死循环,也就是说它的动态恢复的,你破坏多少,它就会恢复多少,所以想从那里出去应该是不可能的……”凤凰淡淡地道。
“应该?”唐卡微微一笑,“你记着,凤凰……”一边说着,他的右拳已经重重地击中了墙壁,墙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洞后又缓缓恢复,唐卡的左拳又随即击出,五拳,十拳,一百拳,二百拳……开始还分辨得出双拳的影像,渐渐地便完全地化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墙壁,甚至整个大厅开始随着他的出拳开始震动起来,“……对我来说,人生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当说完“可能”的时候,墙壁上突然开始闪现一群群金黄色的数码和符号,然后迅速蔓延至整个大厅,终于,在一阵类似浪潮汹涌声后,整个演武厅变得越来越透明,终于完全消失。
“依靠出拳的超频率破坏了整个程序么?”凤凰默默地想,“难以置信的力量,我应该想到的,此刻的唐卡……他的力量超出我的逻辑之外……”
霍华德将沉香的面孔稍稍修改了一下,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便开始用心搜索通道。
奇怪,怎么这个地方的中心地带倒没有通道的存在?这样的话,只好使用最接近的了……,在目睹了唐卡那惊人的力量后,下意识地,他的心中产生了迅速离开这个地方的念头。突然,他警觉地抬起头来。
“怎么,想不到吧,这么快就见面了……”在他的上方,唐卡的双手抱在胸前,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生平第一次,霍华德・琼斯心中产生了不可抗拒的恐惧感觉。
※ ※ ※
“快……真快,完全捕捉不到……这就是小妖他的实力吗?”年小如单膝跪倒,双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整个身体都因过度的疲劳而颤抖着。
“我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萧矢淡淡道。与年小如相反,他清秀的脸庞上连颗汗星也不见。
“不行,再来!”年小如喘息道。
“就算是建议吧,按你的方法,永远也别想抓住我的,超念战士战斗时用的不是身体,而是这里……”萧矢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大脑么?还是……”年小如猛地睁大眼睛,“我懂了!我懂小妖的意思了!好吧,就这样……”
“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要成功!”她紧紧盯着萧矢道。
萧矢望着这个汗流浃背的女孩,她那猫一样瞪得圆圆的眼神中仿佛有烈烈地火苗在燃烧着,“的确,队长选入A组的人,最后都不会令人失望,这一点上,他真的很了不起……”
“好吧,最后一次,无论成功与否,你都要去好好休息,等唐卡回来后,应该会带给我们很激烈的一战吧……”萧矢望着大厅的方向缓缓地道。
“哗啦啦……”霍华德艰难地拨开身边的碎瓦,站起身来。妈的,好象左面的肋骨骨折了,这小子的拳头快得真是邪门,不过……你也不要得意地太早了,毕竟,这里是……网络啊!
他整个人火箭般直冲上天,身体在空中划出淡蓝色的轨迹,这道蓝色的轨迹并不消散,而是凝聚成数十个大小相同的球体,这些球体不住地拉伸,变型,形成一个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像,而这些影像又逐渐清晰,最后变成一条条面目狰狞的喷火巨龙,咆哮着向唐卡冲去。
“怎么,只会弄这些逗小孩子的玩意吗?”唐卡闪着寒芒的血红双眼中涌现浓浓的杀意,其强度连身在数百米外的凤凰也感受到得到。
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的身体飘忽地横移,躲过一条巨龙的铁爪,一个手刀,将这条巨龙凌空斩成两截。
没有理念的巨龙们丝毫没有感动恐惧,不约而同地喷出火焰,数十条火龙将直径百米范围内烧成一片地狱般的火海。
“这一下可够你受的了,小子……”霍华德咧嘴笑道,得意地望着眼前恐怖的场面。
“要笑的话就趁现在吧,等一下就该笑不出来了……”一个清雅的女音在他身边响起。
“噢,你也是A组的吗?怎么看不出来?”霍华德上下打量着凤凰道。
“应该……算是吧,不过我并没有超念力,也不准备和你战斗……”凤凰淡淡地道。
“那么你是打算和我吻别吗?美人?”霍华德耸了耸肩道。
“这种话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说吧,可是,很遗憾,我只能对你的肉体即将遭遇的悲惨命运表示哀悼呢……”凤凰若无其事地道,“被数千个铁锤击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前卫艺术家们收集的艺术品呢?”
心中冒火的霍华德刚想收拾这个出语恶毒的女人,却突然被眼前发生的奇异景象惊呆了。
原本笼罩着整个空间的火焰在升腾,一股股,一丝丝地汇聚在一起,在唐卡平平伸出的右手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怎么会这样?”霍华德脱口惊呼道。
“玩魔法师战争时,火系魔法可是我最拿手的呢……”唐卡微笑道,信手一挥,火球飞出,将半数的巨龙裹在其中。巨龙们发出痛苦的嗥叫,在熊熊的火焰中不停地挣扎着,肉体烧焦的气息不断传来。
“令人想起野餐烧烤呢……”唐卡向那边望了一眼,对霍华德微笑道。
“喂,小如,醒一醒……”
年小如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萧矢的脸正在眼前不远处关切地望着自己,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动作之粗鲁,连一惯冷静的萧矢也吓了一跳。“我成功了没有?”她凶巴巴地问道。
“成功了,你终于抓到了我的轨迹,击中了我……”萧矢向她微笑道。
“吁……”年小如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被看成累赘了……”
“怎么,你觉得A组中有人怎么看你吗?”萧矢皱了皱眉问。
“哼,虽然我看不出来,可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年小如嘟着嘴道。
“偏见,告诉你,刚进A组时,我和你的实力应该是相差无几的,之所以有现在的能力,完全是队长他们教导的结果……”一边说着,萧矢一边将一杯水递给年小如。
“喂,小妖,你说,现在我和末日审判团的那些家伙打的话,能有几成胜算呢?”年小如接过水杯,期待地问。
“嗯,如果一开始就用你那特殊能力偷袭的话,应该有五成吧?”萧矢想了想道。
“啊?只有五成啊……”年小如苦着脸道。
“只拥有进攻能力是不够的,防守方面也要加强才行,可惜我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萧矢摇头道。
“没办法啊,五成就五成吧,至少也能和对方拼个同归于尽……”年小如捧起杯子,开始痛饮。
“报着这样的想法去战斗,就别想平安归来!”萧矢用冷厉地道,随即又放缓了语气,“还有,你曾经哭着说想和我去约会吧……”
“噗--!”年小如将口中的水全吐了出来,咳嗽个不停。完蛋,还是被他听到了……
“那样的话,活着回来吧,我对和死人的约会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呢……”萧矢向她微微一笑。
凶猛的拳头连续不断地打在巨龙的头上,持续的巨痛令它不停地咆哮着,可不停挥舞的双抓却总是无法击中敌人。打腻了的唐卡猛地闪身到巨龙的身后,合臂抱住巨龙的脖颈,用力一扳。“咔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过后,巨龙的头颅无力地倒向一边。
最后一条巨龙拍动双翼,怒吼着合身向唐卡扑上,唐卡的身子微微闪动,巨龙已从他上方扑了个空。待到它转过身时,却发现眼前的敌人正手持一颗霍霍跳动的硕大肉团,仔细地观察着。
“原来这个就是龙的心脏啊,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心呢……”说着,唐卡用力一握,将手中那颗大心脏捏得粉碎,腥红的血液迸溅得他一头一脸,他却丝毫不以为异,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液:“有点淡……”他向霍华德咧嘴一笑。
“这家伙……肯定不是人类……”霍华德咬着牙,紧紧地捏着拳头。
由不得他多想,唐卡已再一次地向他冲了过来。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霍华德已经本能地在他右臂上凝结出一个圆型的金盾,挡开了唐卡的一拳。一道道的拳劲箭矢般射向不断躲闪中的霍华德,有些完全击空,将地面上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打得瓦飞墙倒。有些则打在霍华德在手臂上幻出的金色护盾上,反弹出去。虽然没有被直接击中,可从盾牌上传来的阵阵巨震却让霍华德清楚地知道一旦被击中的话,会是多么可怕的结果。当然,他的左手也没有闲着,不断地结合四周的环境做出程序指令,以备反击。
“喂!不要再躲了,让我好好打几拳就结束不是更好吗?”唐卡大声叫道。
霍华德哼了一声,又挡开几道拳劲,身子猛地飞退出数十米外。唐卡再度冲上时,发现被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墙壁挡住了去路。
“到此为止吧!小子!”霍华德狞笑道,“我得承认你很强,简直超出我的想象,不过只要是人类,那他再强也一定会有个限度,总不会是鬼神的对手!出来吧,撒旦!”
“撒旦?你该不是想把魔鬼给叫出来吧?啧啧,美国人已经这么堕落了吗?”唐卡嘲笑道。
突然,一只巨大无匹的双手猛地从地面伸出,将他握在手心中。领域的大地开始裂开,建筑纷纷倒塌,一个头生双角身覆鳞片的赤红色巨人从大地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东西,真不愧是网络天才……”凤凰静静地想到,“不知道唐卡会怎么对付它呢?”
撒旦整个身子钻出地面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白色的声波气浪将数十里范围内的建筑纷纷摧毁,声势骇人之极。
“别期望那小子从撒旦的手中逃出来,这家伙曾经让四大网络中止使用四十八小时呢,半个网络防护特种部队都丧生在它的手下!”霍华德冲凤凰得意地道。
凤凰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撒旦紧握的拳头。
又一声大吼后,撒旦张开血盆大口,将拳头伸到嘴边,向里一扔,将唐卡送入口中,然后开始大力咀嚼起来。
“唐卡……”凤凰终于忍不住脱口轻呼。
“哈哈哈,看来成为前卫艺术家收集品的不是我啊……”霍华德疯狂地大笑着。
突然,一枚巨大的牙齿从撒旦的口中飞出,掉在地上。撒旦痛苦地怒吼了一声,捂住了嘴巴。然而它的悲剧才刚刚开始,一枚又一枚的牙齿不断地打得飞了出来,涔涔的鲜血流得它满嘴都是。撒旦终于忍不住张大嘴巴,想用手去阻止里面那打落它牙齿的家伙。它刚一开口,唐卡已经闪电般从它的口中飞了出来,身子平稳地落在它的头顶上。
“这个家伙的口臭好重啊,下次的话,多设计一些有洁癖的怪物吧!现在,让大爷我来给你美美容……”唐卡揉着鼻子抱怨道,伸手抱住了撒旦的一只角,猛地用力一拔,硬生生将那只长长的黑色尖角拔了下来。
撒旦疯狂地吼叫着,拼命地摇动头颅,想将上面的唐卡甩下来,可无论它怎么甩,唐卡都稳稳地站在上面纹丝不动。
“怎么?舍不得吗?这样的话,再给你种回去好了……”说着,他双手抱着那只大角高高飞起,然后头朝下猛地落下,将那只角深深地倒插进撒旦的头颅中。
撒旦在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绝望吼叫后,终于轰然倒下。这个曾经让四大网络公司心惊胆战的恐怖怪物在短短的两分钟内便成了处于疯狂状态下的唐卡的牺牲品。
“刚才那家伙,还有点意思……”唐卡对霍华德微笑道,“怎么样,还有没有新鲜花样了?”
霍华德愣愣地望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的话,下一个终于轮到你了呢……”
第二十九章 凤凰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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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保罗・康特拉坐在神情呆滞的核桃面前,缓缓地祷告着:“神观看世界,见是败坏了;凡有血气的人,在地上都败坏了行为。神就对挪亚说:凡有血气的人,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因为地上满了他们的强暴,我要把他们和地一并毁灭。你要用歌斐木造一只方舟,分一间一间地造,里外抹上松香。……你要带进方舟,好在你那里保全生命。飞鸟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的昆虫各从其类,每样两个,要到你那里,好保全生命。你要拿各样食物积蓄起来,好作你和它们的食物。……因为再过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昼夜,把我所造的各种活物都从地上除灭。……你看,上帝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又是多么的冷酷,那是神的声音啊……”
核桃好象无法听到他说的话一般,呆呆的没有反应。
“其实,象你一样没有任何思考也许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不象看到人世的丑恶,所以自己弄瞎了双目,可我除非变成白痴,否则就无法停止思考。思考,那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我想不出它能给我带来任何幸福的感觉。世人都是有罪的,包括你,包括我,我们的心比虎狼更要邪恶,比蝼蚁还要自私,我们却称自己为万物之灵,难道这不是很可笑么……”他低下头去,久久不发一言。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保罗没有回头,眉头微皱道:“有事么,团长?”
“我来看看我们的小妹妹怎么样了……”约翰走到核桃身前,拍了拍她的头。
核桃还是没有反应。
“难道上次的诱发记忆让她受的打击太大了么,这段时间她一直这个样子……”保罗有点担心地道。
“那次不只是诱发,还包括了引导,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可以把她培养成一个很好的同类,现在么……,只好先把她带回美国再说了……”约翰温柔地抚摸着核桃的脸蛋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收养她……”保罗沉默了一阵道。
“就这样吧,我去看看霍华德,那家伙在网上疯得也太久了点,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看着缓缓逼近的唐卡,霍华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真没想到,我这个网络天才竟然在网络上被逼到这个地步……”突然,他自视着唐卡道,“小子,现在你一定以为胜卷在握了吧?”
唐卡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猫捉老鼠的好笑表情望着他。
“差得远呢,小子,差得远呢……”霍华德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又缓缓张开。在他的手心,是一朵长而艳的白色花朵。“想要新鲜的,这里就有,来拿吧……”说完,他将手一扬,那朵花轻飘飘地向唐卡飞去。
“这是什么?送花给我吗?”唐卡随手发出一道拳劲,可那拳劲居然穿透了花朵,好象那花是一个幻象一般。
与此同时,千百朵同样的白色奇花不停地从霍华德的掌心飞出,铺天盖地的向唐卡卷去。
唐卡哼了一声,正打算冲进花从,寻霍华德决战,却被飞身赶到身边的凤凰一把拉住。
“干什么拦着我?”唐卡不耐烦地道。
“不要去!那花很危险!”凤凰警惕地道。
“危险?难道比刚才那个撒旦还危险吗?”唐卡冷笑道。
凤凰没有回答,顺手拣起一块瓦片向花阵投去。瓦片与最外面的白色花朵刚一接触,顿时被截去好大一块,又与几朵花撞了几次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唐卡脱口道。
“这是我制造的,也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病毒--曼陀罗,真是可惜呀,本来想用它再一次中断四大网络的运转的,却没想到会提前在这里使用了,单凭这一点,你也应该感到自豪了,A组的小子……”霍华德的声音从空中四面八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纷纷扬扬的无数朵曼陀罗。“很遗憾无法看到你临死前的表情了,我也该赶回去了,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吧,不,应该是永别才对,A组的小子……”霍华德的声音渐渐远去,显然已经离开了。
“别走啊……混蛋!”唐卡咬牙切齿地大声喊道。
“先别管他了,看看怎么避开这些毒花吧……”凤凰平静地道。
唐卡怒吼一声,急风暴雨般的拳劲不断涌向花阵,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效果,好在那些花虽然越来越密,前进的速度却并不快,离他们还有一段颇远的距离。
“妈的,为什么我的拳对这些臭花没有效果呢?”唐卡恶狠狠地骂道。
“就象霍华德所说的,这些花是一种奇妙的病毒体,它的特性是动态衍生的,也就是说新生的花朵在刹那间会代替旧有的花朵,而花朵在彼此相接触后又互生出新的曼陀罗,这样的状态下,固定的攻击对它并没有效果,除非用程序将它完全分解,可这些花看起来一样,每朵却又有着微小的差别,只能一朵朵的进行处理,这样一来,哪怕是病毒专家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行,而这段时间内又会有更多的新病毒产生,这个霍华德,真是了不得的天才呢……”凤凰的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
“好了吧,我们来这里不是收集病毒的,再不快一点想办法的话,那家伙就会逃走了……”唐卡不满地道。
“很遗憾,他已经逃走了,就在刚才,他的脑波信号已经在领域中消失了,也就是说,他下了网……”凤凰淡淡地道。
“什么?!”唐卡张大了嘴巴,随即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起来,“这可怎么办啊,让那家伙跑了,回去怎么向队长交待啊……”失去了对手,他也开始由那半疯狂的战斗状态恢复正常了。
“这个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我们的目的不是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吗?刚才我已经追踪到他的终端数据信号,只要回去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他们的所在了……”
“可我们怎么从这些毒花中冲出去呢,你看它们越来越近了啊,该死的……”唐卡紧张地道。
“别急呀,唐卡,关于这些毒花,我已经找到对付它们的办法了……”凤凰若无其事地道。
“那么我们就赶紧回去吧……”唐卡急道,“慢一点的话,那些家伙说不定又逃走了……”
“嗯,你就那么急着回去吗……唐卡?”凤凰突然望向唐卡。
“啊?你忘了么,凤凰,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吗?”唐卡愣愣地道。
“任务呀……”凤凰抬眼望着漫天飞舞的曼陀罗,双眼的目光有点隐约的迷离,“说起来,好象我也是因为任务而产生的呢,从一开始就是,所有的指令,程序的设计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怎么了啊,刚才就开始说这些怪话,你看,你看,这些花飘过来了耶,快想办法啊……”唐卡大叫道。
凤凰伸出纤长的手指,一道金色的光芒照在飘到最近的曼陀罗花上,那朵花竟然瞬间改变了形态,变成一朵白色的莲花。金芒不断射出,越来越多的曼陀罗开始变成白色的莲花。
唐卡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奇景:“好棒啊!凤凰,真不愧是A组的超级电脑!”
“……是呀,超级的电脑……”凤凰仔细望着自己不断射出金色光芒的双手,“无论做的怎么相似,这双手终究不是人类的手呢,而你对它的感觉,也仅只在网络中存在而已……”她抬起头来向唐卡微微一笑:“你知道么?唐卡,从打出生,不,应该说是存在的那天起,我就在思索着,思索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对人类也难以解释的问题,我却试着想凭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答案。真是有点自不量力呀……可是,我很喜欢这样的思考,每次在A组的大家都入睡后,我就开始这个我最喜欢的,也是我唯一的娱乐。在这漫长的思考中,我发现了人类和电脑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感情上的区别。电脑不会激动,不会恐惧,也没有喜怒哀乐。还记得那天你要和我比赛唱歌被我拒绝了吗?不是我真的害怕你的声音啊,而是我根本无法歌唱。无法用带感情的声音来歌唱。我的程序规定了我行动的范围,我所做的一切都要符合设定的指令,我所做的就是服从它们而已……”
“凤凰……”唐卡愣愣地道。
金色的光芒不断的从凤凰手中射出,逐渐的蔓延至手臂,甚至全身,最后她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着:“可是,真的那样吗?我可以服从,可我的心却无法认同,所以我寻找,寻找着自己的答案……你看,唐卡,在这个网络上,电脑也好,人也好,都是平等的,刚才,霍华德自始至终也没有发现我不过是一个程序体,这就是他犯下的致命错误,用人类的手段的确无法清除曼陀罗病毒,可是以病毒对病毒的话,却不难改变它的属性,所以我将自己的程序进行了修改,调试成和曼陀罗一样频率的动态衍生属性……”
“你……不行的,凤凰,快停止啊,那样的话,你会消失的!”唐卡大叫道,过去伸手想拉她。与金芒一触之下,却拉了个空。
“我一直很羡慕有着感情的人类,也始终无法明白,那样丰富的感情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对电脑来说,1是真实,0是虚无。电脑的世界,只有这两样而已。然而幸运的是,三年前的一天,一个染着红头发,带耳环刚进入A组的高个少年却让我感到了0与1之外的存在,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凤凰脸上露出回忆的微笑,那微笑中有幸福,有憧憬。
“别说了,快停止啊,我求求你了,凤凰……”唐卡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而现在的我,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目的,那就是--为你歌唱……”凤凰向唐卡温柔地一笑,“这样的冲动,从今,往后,恐怕都不会再有了吧……所以,听吧,唐卡,这是我的歌声……”
深情而曼妙的女音缓缓在空中响起,无数的白色莲花在空中缓缓的飞舞,伴随着无数道绚丽的金芒照亮了整个领域。
那一天,许许多多进入了领域的网络高手们都听到了他们一生中最美的歌声。
唐卡望着漫天的白莲花,眼中逐渐模糊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不起来了……,大概是很早以前吧,还是昨天呢……
“唐卡,年龄十七岁,血型A,自小学起已是令学校头痛的问题儿童,逃课时间是上课时间的三倍以上,于B组武汉分部受训六个月,期间多次造成伤害事件,曾因殴打教官被关禁闭三星期,个性粗鲁无礼,我的资料没有错误吧……”
“是谁,哪个混蛋躲在暗处说大爷的坏话!有种的就站出来,和大爷好好较量一下吧!”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身为A组的专属中心电脑,我无权对防御范围外的任何人进行较量,还有我的名字是凤凰,而不是混蛋,请以后注意……”
“妈的,吓我一跳,原来是台臭电脑,电脑有什么好神气的,真是……”
“电脑也有电脑的尊严,请使用文明用语,还有,你的发型和装饰违反了A组的纪律守则,请立即修正……”
“靠,你有完没完啊,当心大爷我拆了你啊……”
“对不起,那样的话,你会因故意破坏国家财产罪而入狱……”
“哼,不要吓唬我啊,一台电脑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关老子几天禁闭……”
“我这台大不了的电脑属于最新的拟人智能终端,造价在七千万元以上,从经济角度来讲,破坏我的话,是相当严重的罪刑……”
“七……七千万?可恶啊,把老子全身的器官都卖了也不值那么多啊,你这臭电脑是用什么造的?”
“很遗憾,那是国家机密,我无权透露,另外要警告你,我可以和全国各地的警方直接联络,想卖我到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思想的?难道你会妖法吗?”
“你那所谓的思想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你的脸上呢,唐卡……”
“喂,臭电脑,替我定购两个游戏吧……”
“我不想再重复了,请和其他A组成员一样称呼我凤凰……”
“电脑就是电脑,什么凤凰啊,你有翅膀吗?没有吧,臭电脑,哈哈哈……”
“如果你继续使用这样污辱性语言的话,我也会做出反击的……”
“想吓唬大爷吗?告诉你,大爷从小被吓大的!……”
“哇,救命啊!冻死我啦!洗澡水怎么会怎么凉啊!门也锁上了,是哪个混蛋干的啊!”
“请不要大声喧哗,队长和老江都不在,先在A组只有娟姐一个人,你想让她见你这副赤身露体的模样吗?”
“啊,是你,臭电脑,一定是你干的!”
“再不改口的话,水温是会继续下降的……”
“哼,偏不……哇,哇,好啦,好啦,老子投降,投降……”
“那么,叫凤凰……”
“凤…凤凰……行了吧,快放热水啊,我快冻死了!!!”
“怎么,今天又输了么?唐卡?”
“我没有输!那个臭小子受的伤一点也不比我轻啊……哎,好痛……”
“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去招惹小妖,他又没有妨碍你什么……”
“哼,反正老子看他不顺眼,胖刘那么好心拿东西给他吃,居然被他打飞了,他不就是长的好看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冷冷的德性,谁吊他啊……”
“我倒不觉得他有那么差,想想你刚来的时候,态度也是一样的差……”
“喔……这么一说,可也是,不过怎么看这家伙还是讨厌啊……”
“我看胖刘对他很有好感,将来他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是因为那个原因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光因为那个啊!”
“难道还有什么让你看不顺眼的么……”
“对啊,你今天告诉他他的身体问题时,他居然对你说闭嘴,可恶……”
“怎么,这件事也让你气愤么?”
“当然啦,虽然你是台电脑,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唐卡的朋友么,我怎么可以让你受那小子的气……”
“……谢谢你,唐卡……”
“凤凰,这件毛衣是谁给我的?”
“怎么,不喜欢么?”
“不是啊,只是队长,核桃,娟姐他们的礼物我都收到啦,只有这个不知道谁送的……”
“是我送的……”
“你?!喂,我这个月的月费已经花光了啊,你不会私自挪用了A组的公款吧……”
“这是我在网上帮金融公司做年度预算赚来的,是我自己的经费……”
“哈哈,原来凤凰你也有小金库啊,真有意思……”
“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们大家没有一个是擅长理财的,又都喜欢捐款,每个月的月费几乎都会花个一干二净,一旦有一天退出A组的话,根本没有积蓄,所以我才设立了一个基金,让大家将来也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这样啊,凤凰,你真是台很好的电脑呢……”
“你真的这样想吗?”
“当然是真的,你既聪明能干,又懂得家务理财,还会照顾小孩,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一定娶你做老婆,哈哈……”
“……是啊……”
这样的记忆好多,好多啊……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注意到?我这个……笨蛋……
莲花飘落,金芒消散,四周变得空空荡荡,唯一留在凤凰伫立过的地方的,是一粒圆形的璀璨晶体。唐卡拾起它,它随即在他的手心溶化,直渗入他的体内去。
凤凰那清雅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唐卡,好好的记着,这就是霍华德的终端地址还有我设立的基金帐号和密码,把它们都交给队长吧。对于我,不要感到悲伤,也许这是一个最完美的结局吧……对一个爱上人类的电脑来说……”凤凰的声音突然变得调皮而充满感情,“还有,唐卡,我不在的话,不要偷酒喝哟……”
泪水不能控制地缓缓流过唐卡的脸颊,刚刚在一刻前那疯狂得如战神般的唐卡在此刻显得如此的无助而悲伤……
“怎么这次上了那么久?”约翰微皱着眉头向正摘下头盔的霍华德问道。
“别提有倒霉了,刚刚在网上居然遇到了A组的人,差点连命都丢了……”霍华德揉着剧痛的肋骨,心有余悸地道,“玛丽,我的肋骨痛得要命,帮我找一下镇痛剂和活性胶囊,妈的,要是特蕾西在就好了,现在越来越怀念她的疗伤能力了……”
玛丽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哈哈,你这个网络之神居然会在网络上受这么重的伤,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基德在一边幸灾乐祸地道。
“你说你遇到了A组的人?你看那是偶然的么?”约翰若有所思地问。
“不象,好象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也许是想得到我的终端地址吧,这样他们就能找到咱们的所在了,不过他们也太小看我这个'瘟疫'了,想必现在那两个人都已经被曼陀罗吞噬了吧……”霍华德冷笑道。
“你说他们已经被你干掉了,是你亲眼看到的吗?”约翰又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
“大家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开始撤离……”约翰果断地道。
“等一下,团长,你不相信我病毒的威力么?”霍华德急道。
“我相信,可我更相信A组的人有办法将你的终端地址送回A组总部……”约翰冷冷地道,“在A组身上吃了这么多苦头,你还没学到教训吗?”
“鸣卓,你看,唐卡有动静了……”路婵娟惊喜地道。
班鸣卓忙几步抢过来,查看唐卡感应头盔的生命反应:“真的,这小子,终于平安的回来了……”
萧矢和年小如刚刚并肩走了进来,听到他这么说,欣喜地对视了一眼。
唐卡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摘下头盔。
“怎么样,唐卡,有没有受伤?”路婵娟关心地问,与得到末日审判团的藏身地点相比,她更关心的是唐卡的人身安全。
“啊……娟姐,我……我没事……”唐卡有点恍惚地道。
“那么,拿到霍华德的终端地址了么?”班鸣卓问道。
“拿到了……”唐卡低声地道。
“那就好,赶紧让凤凰分析一下吧,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些家伙逃掉了……”班鸣卓沉声道。
“凤凰她……她已经不在了……”
“什么?凤凰她怎么了?”班鸣卓抓住唐卡的肩头急问道。
“她,她为了救我,分解了自己的程序,她……她死了……”唐卡啜泣着,心中的伤痛再一次不可抑制地翻滚起来。
班鸣卓整个人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凤凰是按照他的要求设计的,从某些方面来讲,简直是他一个精神上的孩子,所有的日常事物都是由凤凰处理并向他报告的,她的支持已是他在A组工作中不可或却的一部分,而现在,继江振川之后,他的令一根支柱又蹦倒了。
大厅里一阵静默。
年小如毕竟刚来A组,有点好奇地道:“我不明白,凤凰不是一台电脑么?她怎么会死?最多重新安装一下系统么……”
“小如!住口!”萧矢厉声道。
年小如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平时冷静的萧矢这样声色俱厉。
“凤凰她不是电脑……是人……”唐卡眼中再次滚动着泪花,“她是人……是人啊!”
第三十章 逃离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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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黑色的红旗飞车向着北京的东郊方向风驰电掣般前进着。第一辆车里坐着的是队长班鸣卓,路婵娟和桑若影。萧矢和唐卡,年小如在第二辆车中。本来六个人一辆飞车就可以坐下,不过考虑到上次遭到伏击的情况,班鸣卓还是决定将人员分散开,免得被人一网打尽。
窗外的景色一闪即逝,地面上的植物划出各种绿色的线条。班鸣卓凝望前方,久久不发一言。
“唐卡这孩子,一定在网络里和凤凰发生了什么事……”路婵娟喃喃地道,她这么说,是有意地挑起话题。因为她知道,一旦班鸣卓陷入这样的沉默中,必然是他心中难过已极的时候。
“唐卡说的没错,凤凰她是人,她比我们身边的许多人都更象一个人类……”班鸣卓终于开口道。
“凤凰她真的太好了……”桑若影点头道,“没想到她竟然为我们大家设立了那样的一个基金,怎么看那也不是一个电脑能做出的行为……”
“难道不能恢复她的程序么?”路婵娟忍不住道。
“不是那么简单啊,原始的程序在中科院也许有备份,可有些东西是备份不了的……”班鸣卓低声道。
“你是指……她和唐卡……”路婵娟的脸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对,不只是唐卡,还有她对所有A组成员的感情,那样的东西是超越程序之上的,又怎么能够备份得了呢?”班鸣卓叹道。
“是啊,如果感情能够备份的话该多好……”路婵娟喃喃道,眼中的目光变得遥远起来。
桑若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望了班鸣卓一眼,终于低下头去。
※ ※ ※
另一辆车上的三人分外的沉默。萧矢专注地开车,唐卡则低头不语。年小如坐在他们的后边,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刚才犯了那样一个错误,被萧矢斥责后,她再也不敢轻易地发表意见了。毕竟,自己才刚到A组几天而已,许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了解的。
突然,呼叫声响起,萧矢拿起车里的电话听了一下,递给年小如道:“你的……”
“哎?我的电话?谁会在这个时候找我啊……”她纳闷地接过电话,听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放了下来。
车里又恢复了平静。
萧矢从屏幕上看到后面的年小如神色有些恍惚,便想问她出了什么事,但终于没有问。飞车继续向前急驰而去。
※ ※ ※
“就是这里……”班鸣卓将飞车放慢速度,没等飞车完全停稳便跳下车去。
一名身着防弹制服的警官跑过来向他敬了个礼:“报告班队长,依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仔细地检查了这一带的地下防空洞,没有发现敌人,但的确有有人居住过的迹象……”
“果然晚了一步……”班鸣卓轻叹道,“好吧,带我们去看看……”
几个人尾随着班鸣卓从防空洞的入口鱼贯而入。桑若影发现年小如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忙招呼道:“小如,快点!”
“啊,我这就来……”年小如回过神,跟了上来。
“你怎么啦?”桑若影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年小如勉强一笑。
桑若影虽然看出年小如并没有说实话,可她一向善解人意,也没有多问,只轻轻搂了一下年小如的肩头,给这可爱的女孩儿以精神上的安慰。
※ ※ ※
“没错了,就是这里……”班鸣卓环顾着四周道,“可惜,我们来迟一步,约翰・弗多拿不愧是个出色的首领啊……”
“他们现在会在哪儿呢?”路婵娟皱眉道。
“既然没有康云儿的信号出现,那就说明他们并没有回到地面上,一定从这里又迁到别的防空洞去了……”
“那我们还不快追?”唐卡急道,“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混蛋再溜了,否则,凤凰她不就白…白牺牲了么……”他痛苦地道。
“没有那么容易啊……”班鸣卓摇了摇头,“北京的地下防空洞四通八达,仅有的监控装置也早已被霍华德破坏了,想掌握他们的行踪是难上加难……”
他们在这一边谈着,桑若影和萧矢却不停地检查着四周的蛛丝马迹。
“可恶,这些家伙,真的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萧矢在看了一圈之后,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小妖,你看,这是什么?”桑若影忽然向他招呼道。
萧矢快步走过去,在她的身边蹲下,“啊,你是怎么发现的?”他惊喜地道。
“就在这块垫子下面,你看,这是小云儿的画么?”桑若影问道。
“没错,这一下你可立了大功了!队长,你快来看!”一向冷静的萧矢也变得激动起来。
班鸣卓忙飞了过来道:“怎么,你们发现了什么?”
“你看!”萧矢指了指地面。
班鸣卓低头望去,“啊,这是小云儿的画,没错的,原来她给我们留下了这样的线索……”
“难怪末日审判团这么沉得住气,原来他们早就订好了逃走的路线……”萧矢冷笑道。
“约翰・弗多拿的确是个天才,竟然想到这样的方法……”班鸣卓喃喃道。
“你们在看什么?”路婵娟也赶了过来,“啊,怎么回事,这画的是……”
“没错,是飞机!”班鸣卓沉声道。
“他们要做飞机逃跑?怎么可能?难道他们都有变身能力吗,就算那样,他们也带不走小云儿的呀?”唐卡难以置信地道。
“他们并不打算象旅客那样乘飞机离开……”班鸣卓缓缓地道。
“什么?难道说他们打算劫机么?”桑若影也诧异地道,“这不大可能吧,没有国家会接受他们的……”
“你忘了他们是超念战士吗?他们根本不需要把飞机降落到地面,只要在公海上让飞机坠毁,他们再乘着接应的美国海军潜艇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了……”萧矢冷冷地道。
“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约翰・弗多拿的作战方式,完全超出常理,我们认为他们会隐秘地出境,他们却选了这个最夸张的出境方法,可惜,这一次他们却失败在小云儿的身上了……”班鸣卓冷笑道。
“还有凤凰!”唐卡忍不住加了一句。
班鸣卓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还有凤凰,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出发,目标,东郊机场!”
※ ※ ※
做为国安局的后勤主管,老吴已经勤勤恳恳地干了九年之久,在国安局的资格之老,还在邵定中之上。这九年中他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哪个部门该配给多少设备,分东西时各部门主管的优先次序他全部心中有数,而北京市内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各类批发市场他也无一不熟悉得象自己的家一样。现在,他又象往常一样,开着国安局的采购车,来到图书批发中心,准备为内部订够最新出版的各类书籍。这里的每一个批发点他都是熟悉的,各种电子购买设备他闭着眼睛也能操纵得飞快,那股熟练的劲头,真让人叹为观止。
他买了几百册书籍后,用机械手打包封好,只留下一本书,拿着进了厕所。
在他的身后,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也随后走了进去。
年轻人在水池边慢慢地洗着手,倾听着四周的动静。一个厕所的门后,开始传来书籍的翻阅声和老吴那嘿嘿的笑声。年轻人松了口气,放慢了动作。
十分钟过去了,翻书声和笑声还在继续着。年轻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对,猛地踹开了那扇门。门后,一台全真立体声WALKMAN中仍不停地传出那翻书声和老吴嘿嘿地笑声。年轻人掏出微型对讲机,脸色苍白地道“报告老鹰,麻雀失踪了……”
虽然已年过四十,但老吴此刻开车的速度却远比年轻人要快得多。因为挂了国安局的牌照,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并没有警察追上来。然而老吴的心情并不轻松,他知道,自己虽然摆脱了跟踪,但并没有多少时间来逃跑。而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
※ ※ ※
来到一座偏僻的花园中,老吴把车子缓缓停住,以飞快地速度下了车,向花园深处奔去。昨天他已经通知他的独生女儿芊芊在第三节课后不要回教室,而从学校的后门乘车赶到这里来。此刻,他只能希望自己的女儿仍然向往常一样的听话。
“花园里的花在开哟,小燕子回来啦,天空中的太阳在照呀,禾苗探出了头啊……”稚嫩的歌声从一堆花丛后传来。老吴闭上眼,感谢全能的上帝,然后颤抖着叫道:“芊芊……”
“爸爸!”一个幼小的身影从花丛后奔了出来,扑进他的怀里。
“芊芊乖,芊芊真是好孩子……”老吴抱着自己的女儿亲了又亲。
“爸爸,你让芊芊到这里来做什么啊,是要带我去儿童乐园么?”芊芊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芊芊喜欢不喜欢米老鼠和唐老鸭啊?”老吴抚摸着芊芊的头道。
“喜欢!”芊芊高兴地道。
“那爸爸现在就带你去美国的迪斯尼乐园,看真正的米老鼠和唐老鸭,好不好?”
“好啊好啊!”芊芊乐得直跳,“那妈妈也一起去吗?”
“她呀,以后她也会去的……”老吴淡淡地道。
“那迪斯尼乐园也有卖棒棒糖的么?”芊芊又挥舞着手里的棒棒糖问道。
“当然有,那里什么都有,到了那儿呀,就不用芊芊又哭又闹地求了,爸爸每天都给你好多钱买棒棒糖!”老吴满口答应道。
“我才没有又哭又闹呢,这棒棒糖是那个叔叔送给我的……”芊芊指了指花丛,撅着小嘴道。
老吴脸色大变,直直地盯着那里,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巧的银色手枪,颤声道:“谁,谁在那里……”
“怎么了,老吴,你对你的上司就采取这样的欢迎方式么……”随着淡淡的声音,一身灰色中山服的邵定中从花丛后缓缓踱出,似笑非笑地望着老吴。
※ ※ ※
“邵局长……”老吴的喉咙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
“怎么了,老吴,脸色这么差,该不是不想看见我这个国安局长吧?”邵定中笑吟吟地道。
“你…你想怎么样?”老吴无力地道。
“老吴,你在国安局也有不少年头了吧,应该知道拿美元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知道你原来是怎么打算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的心愿恐怕很难实现了……”邵定中的语音依旧柔和,可脸上的线条已逐渐地绷紧。
“我早该知道的,象我这种人,从来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老吴喃喃地道,“从入行那天起我就发现我的生活与幸福绝缘了,工作上的事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也交不到知心朋友,甚至和妻子的话也越来越少,半夜常常惊醒,怕自己做梦时说出些什么,然后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行了,彻底崩溃了,我无法继续这样的生活,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现在看来,无论怎样也好,结局都是一样的,好在我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邵定中脸色突变,猛地挺身上前。老吴的身体却已经重重地扑倒在地,口中开始吐出白沫。芊芊被吓了一跳,大声地哭叫起来。邵定中一把揪起老吴的衣领,低声喝道:“老吴,快说,末日审判团准备怎么逃离北京?”
老吴睁开眼恍惚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行了,可你还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好的活下去吧……”邵定中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老吴的眼睛突然睁大,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机……场,………飞……”他的头无力地落向一边。
邵定中松开手,让他的尸体落在地上,掏出对讲机沉声道:“立即封锁北京市内的所有机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一架飞机起飞,联络北京军区,请于司令员命令空军紧急待命,随时准备拦截上空起飞的飞机……”
※ ※ ※
幽暗的通道中流动着的空气充满了腐败的味道,唯一的老旧风扇缓缓地旋转着,昏暗的灯光也变得恍惚起来,将约翰・弗多拿那张英俊优雅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是来自阴间的鬼魂。一边的霍华德忙着用便携电脑检查着什么,各种五彩缤纷的立体投影在空间中不停地变幻,令人眼花缭乱。
“到了没有?”基德关切地问道。
“还要半个小时才成……”霍华德头也不抬地答道。
“能不能用别的飞机走,如果对方真的发现了我们的驻地,那这半个小时就会相当危险……”玛丽向约翰道。
“不行,能在二十分钟之内逃脱的就只有它了,换了别的飞机就别想逃过中国空军'歼十六'的追击……”约翰摇了摇头道,然后又转向霍华德,“对方有没有跟上来?”
“从中国警方的通信来看,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原来的驻地,不过没有跟过来,真的好险,我们刚离开一刻钟他们就到了,想不到那两个家伙真的化解了我的曼陀罗病毒,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霍华德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哈哈,这下吃瘪了吧?'瘟疫'的外号干脆改了吧,就叫'流感',你看怎么样?”基德在一边打趣道。
霍华德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为了以防万一,你把电脑关掉吧,霍华德……”约翰命令道。
霍华德答应了一声,关掉电脑,通道内一片沉寂。
“头儿,这次来中国真的不太顺利呢……”基德突然低声地道。
“怎么,有不好的预感么?”约翰淡淡地道。
基德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啦,我们拥有超念能力的,第六感多少也比正常人强得多……”
“害怕的话,当初就应该躲在妈妈怀里,不要来中国……”霍华德嘲笑道,显然他在报刚才的一箭之仇了。
“说到害怕的话,霍华德你就真的不怕么?”约翰微笑着向霍华德问道。
面对一向尊敬的首领的问题,霍华德不敢吹什么牛皮,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便不吭声了。
约翰又向身边的玛丽望去,她没有回答,只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保罗・康特拉那低沉的颂经声再一次轻轻地响起:“……你就坦然行路,不至碰脚。你躺下,必不惧怕。你躺卧,睡得香甜。忽然来的惊恐,不要害怕。恶人遭毁灭,也不要恐惧。因为耶和华是你所倚靠的。他必保守你的脚不陷入网罗……”
※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约翰看了看自己的表,抬头道:“时间到了,准备出发……”
几个人纷纷忙碌起来,霍华德整理自己的电子设备,保罗抱起仍处于痴呆状态的核桃,玛丽和基德则带上亚当等人的骨灰。
约翰走到康云儿面前,蹲下身子,柔声道:“我们出发吧,我的小先知……”
康云儿停下手中的画笔,抬起头静静的望着他,清澈的眼神直注视到他的心里。二十七年来,约翰・弗多拿的心中第一次涌起莫名的悸动,他与这沉默的小姑娘对视了一阵,将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在此之前,他也试着去读出对方的心声,却发现完全无从入手,仿佛对方的心是一团空灵。在这出发前的一刻,他终于再次运用读心之术和对方交流,他觉得这一次不会再失败,因为他刚才分明从这小女孩的双眼中看到了什么。他的手刚刚按上康云儿的额头,整个身体便猛地一震,然后不能控制地颤抖起来。
玛丽等人从未见到自己的团长这个样子,一惊之下,纷纷围了上来,将约翰从康云儿的身边拉开。
“头儿,你怎么样了,头儿……”基德摇晃着他的肩头,焦急的问道。玛丽在一边更是惊得流出泪来,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约翰的身体软绵绵地在基德手中摇摆着,过了许久,他的的口中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随即用手捂住两侧的太阳穴,一脸痛苦地道:“我……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你刚才是怎么了,从来也没见你这个样子的……”玛丽噙着泪花道,一向神色冷漠的她在心上人遇到危险后便立刻失去了冷静。
“我刚才看到了她的内心,噢,上帝啊……”约翰挣扎着站起身来,重新在康云儿的身边单膝跪倒:“你知道么,我曾经以为这世上最痛苦的人就是自己呢……”然后,他将康云儿轻轻地拥在怀里。
基德等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记忆中,自己的首领从未做出过这样温柔的动作。玛丽的心中则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妒,虽然对方仅仅是一个小女孩,但她知道,约翰・弗多拿的心中仍有一处地方是自己始终无法到达的,而此刻却对康云儿敞开了……
约翰就这样静静抱了康云儿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恢复原来那一惯的镇定自若:“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无论怎样也好,让我们去接受吧……出发!”
※ ※ ※
“鸣卓,你说,对方会不会在别的机场劫机后起飞呢……”路婵娟望着全力加速的班鸣卓问道。
“从距离上看,国际机场是最合适的,别的机场对他们来说太远了,很容易在路上便遭到拦截……”班鸣卓头也不回地道。
“即使是国际机场,范围也还是太大了,我们要守在哪里呢?”桑若影有点担心地问。
“虽然范围很大,可并不是所有的飞机都可以让他们短时间内逃离北京的,我们只需要注意那些飞得最快的就可以了……”班鸣卓胸有成竹地说,随即又向通讯器问道:“小妖,差得怎么样了?”
通讯器内随即响起了萧矢冷静的声音:“我刚刚检查了国际机场所有两个小时内可以起飞或者即将降落的航班,速度最快的有以下三架飞机,法航的1705次航班,二十五分钟后起飞,奥地利的331次航班,一个小时后到达,不过它已经需要补充燃料了。再就是英国的571次航班,四十分钟后到达,它的燃料很足,可以马上起飞……”
“会是哪一个呢?”路婵娟问道。
“它们飞离中国国境的最短时间大约是多少?”班鸣卓沉声问道。
“法航的飞机从起飞到离境需要三十五分钟,奥地利的飞机需要三十分钟,不过加上补充燃料的时间就长得多了,英国的最短,只需要二十五分钟左右……”
“没有二十分钟之内的么……”班鸣卓喃喃道。
“队长,会不会对方乘的不是飞机?”桑若影突然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飞机?那会是什么?”路婵娟睁大了秀目。
“我刚刚在想,小云儿的画毕竟只是个大概,那种形体也许可以是别的什么飞行器……”桑若影推测道。
“有道理……”班鸣卓点了点头,“小妖,你再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飞行器可以段时间内起飞的……”
“明白……”萧矢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查到了,飞离中国国境线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左右,唯一在段时间内可以起飞的飞行器就只有它一个,好险,差点把它错过了……”
※ ※ ※
女播音员那温柔的声音在机场大厅中缓缓的回荡着:“各位亲爱的乘客朋友们,登月旅行飞船命运号已经准备起飞了,请在七号登机口进行检票,命运号是国内迄今为止最先进的太空旅行飞船,它可以让您在八小时内抵达您向往已久的美丽月球,给您带来梦一般的天外之旅……”
第三十一章 命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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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号,中国第十三艘载人宇航飞船,二零九三年投入使用,最大载客量两千八百人……”萧矢不停地调出命运号的资料。
“这里到航天发射中心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希望来得及……”班鸣卓沉声道,一边将飞车的速度提到最高。“我已经通知了航天中心,要他们赶紧将命运号的质子炉关闭,这样的话,哪怕末日审判团成功劫持,也要花很长一段时间重新启动,不过不知道能否来得及……”萧矢冷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我倒是担心霍华德那家伙,满是电子仪器的航天飞船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堂……”班鸣卓苦笑道。
“霍华德……”坐在萧矢身后的唐卡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的瞳孔深处仿佛又开始有火苗在燃烧。
萧矢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担忧,失去理智的唐卡战斗力固然强得恐怖,破坏力却也是惊人的,一旦在人群密度相当大的宇航中心动手,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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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如则一直默不作声,大反她平日活泼的个性,这也令萧矢怀疑她接到的那个电话究竟是什么内容。不过此刻他心中想得更多的则是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虽然末日审判团在上次的战斗中损失比A组要大得多,现在只剩下五个人,可己方现在可战斗的人手也只剩下五个,因为路婵娟根本没有战斗能力,不成为负担已经很了不起了,只能希望她的疗伤术能起到作用。而年小如则是新丁一个,战斗经验少得可怜,面对身经百战的末日审判团任何一个团员胜算都少得可怜。这样算来,己方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战力就只有班鸣卓,唐卡,桑若影和自己。班鸣卓不去说,身为A组的队长,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可自己的实力却因为上次的伤势大受影响,虽然表面看来已经痊愈,可身体在高速运动时伤口仍有很强的痛感,而这势必会影响自己的发挥。对方的五个人则完好无损,其中约翰・弗多拿不必说,只有班鸣卓才能对付,玛丽・亚利桑德拉,保罗・康特拉都是特级的超念战士,而霍华德・琼斯虽然实力稍逊,但在航天中心那种电子仪器密布的场合则能发挥出超常的战力,恐怕比其余两人还要危险,唯一稍弱的就是基德・罗德里格斯,可即使是他,实力也要比桑若影或年小如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得多。这样算来,己方的胜算实在不多。当然,如果能够及时得到正在赶赴那里的激光狙击手和重装武警的支持则会大大不同,不过以约翰・弗多拿的智慧,恐怕不会给己方如此好的战机吧。如果有什么有利的地方,就是自己曾经和五个人中的四个交过手,对他们的战斗实力和特点多少都有所了解,而对方则对A组成员的超念能力不甚了解,这也许就是胜利的契机。那么又如何怎样利用这一点呢?战斗时的人员又该如何分配?
虽然心中起伏不定,可他的表情却仍旧冷静沉稳,眼眸一如平时闪动着的深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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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命运号”的机长,李向东是绝对称职的。他心思细密,行动敏捷,具有丰富的宇航经验,在担任这艘飞船的船长七年时间中, 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光航天部发的奖章就有十几枚,各种感谢信和奖旗更是不计其数。
当他刚一接到航天中心转来的警报时,没有任何犹豫,便启动了质子炉的关闭程序。在他的心目中,爱这艘飞船如同爱自己的孩子,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对它有所图谋。眼看着质子炉的动态芒线逐渐黯淡而终于停止。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舱内一暗,随即备用电源开始工作。这样一来,即使知道启动密码,也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来重新启动,那个时候,恐怕整个宇航中心早已戒备森严了,对方再厉害,又能跑到哪里去。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他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 ※
“队长,发现他们了,正在飞速向宇航中心前进……”萧矢报告道。
班鸣卓精神一振:“怎么样,他们离我们的距离是多少?”
“很接近,照这个速度,他们应该比我们提前五分钟赶到航天中心……”
“航天中心接到通知了么?”班鸣卓又问道。
“是的,具他们报告,质子炉已经关闭了,所有人员也都已经疏散完毕……”
“这样就好,现在我们比的就是时间,中心方面的防护力量怎样?”
“一般,因为宇航飞行极少会遇到暴力事件,所以那里的保安人员只装备了最普通的武器……”
“这样的话,就不要安排他们投入战斗了,免得无谓的牺牲,武警什么时候可以赶到?”
“徐警司看来是动了真怒了,这次出动的警力足有一个加强营,他们要比我们稍晚点才能赶到,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还有国安局的人也在向这里前进,邵局长本人都出动了……”
“怎么,定中也来了?那么我们就不需要和对方硬拼,只有等到支援部队赶来就可以了……”班鸣卓高兴地道,对于邵定中的实力,他是绝对有信心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现在我向大家说明一下我在上次战斗中观察所得到对方的战斗技能和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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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飞车猛地越过机场紧闭的大门,向着发射台的方向驶去。约翰透过车窗,神色平静地观察外面的情形。
“看来好象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了……”他收回视线,淡淡地向车内的众人道。
“什么?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设定的逃跑路线的?妈的,一定是那个吴被他们发现了,我早说过不要答应他的要求的……”霍华德恨恨地道,一边开始用他知道的所有脏话诅咒起老吴来。
“你不要忘了,没有他的话,我们就会和A组正面冲突,那样的话你认为自己活着回去的几率会是多少?”基德在后面冷笑道。
猛然想起唐卡那可怕的血红色双眼,霍华德的心中打了个寒战,嘟哝了几句,不再开口了。
此刻,命运号那高大的船身已经隐约可见了。
※ ※ ※
李向东并没有依照指示离开飞船,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驾驶舱内,等待着对方的到来。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避免这艘造价昂贵的飞船遭到任何伤害。这艘宇宙飞船虽然不是他自己的,却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有时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驾驶它才来到这个世界的。飞船上的全部构造,每一个零件他都了如指掌,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轻松地在长达五百米的飞船中来去自如。他也知道,为了建这样的一艘飞船,中国的老百姓们要辛辛苦苦地工作许多许多年,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连看它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至少现在是这样。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飞向美丽的月球时,飞船上坐的不是大腹便便的富贾商客,也不是浓妆艳抹的影视明星,而是天真的孩子和满脸淳朴的农民,这样一次非功利的飞行将会给他带来打破禁忌而带来的无法形容的满足感,从而让他成为这艘船精神上的真正主人。在这之前,他并不打算把这艘飞船交给任何人。
当他看到眼前出现的银色飞车时,心中便微微紧张起来,虽然所有的门都锁死了,哪怕重装武警也要花几个小时才能破开,但他的心中仍没有任何安全感。打开通话器,他努力平静地道:“对面飞车请注意,本飞船的质子炉已经完全关闭,现在已无法在短时间内起飞,请立刻离开,再重复一次,本飞船……”
出乎他的意料,那辆飞车没有任何停顿或者离开的意思,而是径直飞了过来,在飞船跟前停下。李向东注视着飞车上下来的人,心中霍霍跳动着。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凭着自己在太空航行中养成的敏锐自觉,他便发现自己这一次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咬了咬牙,他将一只能量手枪揣在怀里,迅速的检查了一遍所有的电子锁,当他刚刚确认一切正常时,却惊恐地发现原本好好的电子锁一个接一个的打开,紧闭的舱门也在一片电子嗡鸣声中纷纷开启,显然敌人已经大大方方地进入飞船了。
“怎么可能……?”李向东喃喃地道,然而身后传来的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噩梦。李向东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任何人一样,面对危险时心中不由自主地会产生强烈的恐惧感。但是虽然肌肉绷紧,寒毛直竖,他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依照程序逐步开始破坏飞船上的驾驶装置,冷汗不断地从额头上流下来,但他的双手却依然稳定,灵活。当他完成最后的一道程序后,眼中一黑,昏死了过去。
※ ※ ※
“该死的中国佬!”面对一团糟的驾驶舱,霍华德恼怒地重新开始咒骂起来。
“质子炉真的被关闭了……”玛丽飞过来道。
“怎么样,霍华德,有办法么?”约翰皱眉问道。
“没问题,给我三分钟的时间……”霍华德咧嘴一笑。
就这样,李向东冒着生命危险呆在飞船上的代价便是这三分钟的时间,而此刻昏迷中的他仍未知道,这短短的三分钟对他的一生,甚至对整个中国未来的命运都意味着什么……
※ ※ ※
轻微的轰鸣声在船舱中回想着,各种数字符号在五花八门的仪表盘和显示数屏上不停闪烁着。看着红色的动态芒线一丝丝地重新活跃起来,除了约翰,其余末日审判团的成员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勉强的超负荷启动,现在质子炉的运行极不稳定,而且最多只能运行四十分钟的时间……”霍华德解释道。
“已经够了,准备起飞吧!”约翰点头道。
“看,那是什么?”玛丽指着立体屏幕上不断逼近的两个光点道。
霍华德扫了一眼,惊道:“是A组的专属飞车!他们追过来了!”
“真快呀,班……”约翰轻轻摇了摇头,向霍华德命令道,“立即起飞!”
※ ※ ※
“队长,飞船启动了!”桑若影望着已经开始点火的飞船急道。
“小妖,我们把飞车贴过去,利用飞车上的‘蜘蛛’强行进入飞船!”班鸣卓果断地道。
“明白!”萧矢答应了一声,飞车划了一道优美的曲线,一下钻到了命运号的腹部。班鸣卓的飞车也斜着掠上飞船后侧右方,在巨大的砰响中,两辆飞车紧紧粘住了命运号的船身。
所谓的“蜘蛛”就是安置在飞车底部的一种特制吸盘,利用它,不仅可以将飞车粘着在各种建筑物和大型运输设备上,还可以利用附带的激光切割装置钻出可容人员出入的洞口。
班鸣卓一直等到电脑显示通道已经成功打通后,才打开“蜘蛛”的阀门,一股强烈的烧焦金属气息立即在飞车中弥漫开来。他转身迅速地打了个手势,路婵娟当先,桑若影紧随其后,分别进入了飞船。班鸣卓扫了红旗飞车一眼,抬手敬了个礼,向为A组服务多年的飞车告别。
此刻,飞船的速度已迅速提升,转眼间已飞离了地面,消失在宇航中心的上空。
※ ※ ※
远处,随着长长的警笛声,数以百计的警车蜂拥而至。邵定中面沉如水的从其中一辆飞车上走了下来,遥望碧蓝色的天空。一身警装的徐东清缓步走到他的身后,叹道:“来迟一步,现在只能看班队长他们的了……”
“希望他们平安归来才好……”邵定中喃喃地道。
“所谓吉人自有天象,A组的人我一向信得过……”徐东清停顿了一下,突然道,“关于上次邵局长遇袭的事,我查了一下,与我们所得的资料不同,那些人之中没有一个是退役或现役的军人,倒是大多和太子党方面有所瓜葛。这样无论从行动方式还是成员构成看,都不象是‘新魂’的作风,不知邵局长怎么看?是否您在处理国安局的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上层人士?”
“徐警司开玩笑了……”邵定中若无其事地道,“定中干的就是讨人嫌的工作,得罪人也是难免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人袭击我,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徐警司才对吧?”
徐东清苦笑一声:“都说邵局长是铁饼一块,今天东清算是领教了,到底是什么人袭击邵局长,我的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那些小杂鱼说到底也不是邵局长的对手,你们国安局高手如林,我也没必要派人保护邵局长,只要您自己保重,别丢了什么东西就成……”说道“东西”二字时,徐东清加重了语气,脸上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微笑。
邵定中淡淡地道:“身外之物,定中一向不放在眼里,这心内之物么,别人却无论如何也是抢不去的,你说呢?徐警司?”
“想不到邵局长也是打哑谜的高手……”徐东清低下头看着地面,仿佛要找什么似的,“离四十一大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是这次大会保安方面的负责人,无论谁想在借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都要先过我徐东清这一关……”说着,望向邵定中,“这样的答复,邵局长满意么?”
邵定中但笑不语,双手象往常一样背在身后,阳光照在他身着的中山装上,给他的侧影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和光芒。
※ ※ ※
“头儿,我们有客人来了……”霍华德指着立体屏幕上的几个蓝色斑点道。
“是A组的人,真是阴魂不散!”玛丽冷冷地道。
“怎么对付他们?霍华德,你有办法么?”基德忘了两人彼此间刚闹过矛盾,向黑人问道。
“这艘破飞船上什么武器都没有装,除了驾驶室,所有的内部舱口都有手动的紧急门闸,根本困不住他们……”霍华德无奈地道。
“看来只有硬拼了……”玛丽喃喃地道。
“霍华德,让我们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吧……”约翰神色平静地道。
霍华德手指迅速的在空中划动着,食指上带的电磁流环型戒指将一连串的数据指令输入电脑,原本蓝色的光点一个接一个的被放大。
“是那个小子!”基德突然大叫道。
“怎么死人也能活过来?”霍华德难以置信地道。
“答案当然是他根本就没死过……”约翰饶有兴致地望着屏幕上的萧矢,“班的人果然了不起,不过再怎么说那一剑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是难以恢复的,把他交给保罗好了,就让上帝的声音来为他引路吧……”
保罗默默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没有说话。
“你是打算让我们单对单么?头儿?”基德一愣问道。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这里不是地面,不能合力出手,因为任何过强的力道都会造成船身的损坏,你们别忘了,霍华德说过现在的质子炉极不稳定,一旦造成爆炸的话,将没人逃得过的……”约翰点头道。
“这样的话,我挑这个女孩儿……”基德指了指年小如道。
“混蛋,知道你一定挑软的捏……”霍华德咬牙切齿地道。
“别生气么,伙计,还有两个女的可以随你挑哪……”基德咧嘴笑道。
“我挑这个小子!”霍华德指着唐卡恨恨地道,“在网上差点输给他,这一次他不会再那么好运了!”
“好啊,有志气!”基德鼓掌道。
“班当然是我的,其余的两个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约翰望着玛丽道。
玛丽摇了摇头,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屏幕上的路婵娟和桑若影。
※ ※ ※
班鸣卓他们进入的是一个狭小的储备舱,里面放的是大大小小的修理工具,一出房间就是机修舱,各种复杂的管道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班鸣卓关紧舱门,转身道:“走吧!”
“小妖他们怎么样了?”路婵娟问道。
“他们也已经进来了,不过好象是在飞船的另一侧……”班鸣卓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讯器。
“遇到敌人了么?”
“没有,我看看……”班鸣卓试着调整了一下通讯频道,“小妖,报一下自己的位置!”
很快,通讯器中传来了萧矢那冷静的声音:“我们在飞船的行李舱内,一切顺利,还没有与敌人遭遇……”
“想要遭遇的话,很简单哪,就请诸位继续前进好了……”船舱内突然响起一个优雅的声音。
“约翰……”班鸣卓脱口轻呼道。
“好久不见了,班,来吧,在中心大厅,我就在这里等你……”约翰柔声道,“至于其余的各位,也将有专人欢迎你们,不过请切记交手时不要损害船身,现在这艘飞船的动力质子炉因为强行启动而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想必各位也知道那东西爆炸的后果吧……”
“骗人!”空空荡荡的行李舱中,站在萧矢身后的年小如忍不住道。
“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你们至少也要相信自己国家的人吧,请发言――船长阁下……”约翰将刚刚苏醒的李向东推到通话器前。
“这个人没有说谎……”李向东揉着痛得发涨的太阳穴道,虽然受到的只是念力脑波的轻微攻击,他这个普通人的神经也已接受不了,“现在的质子炉稍有冲击就会爆炸,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请务必要保护这艘飞船不受伤害,它……它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听到了吧,各位,现在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同舟共济,无论怎样彼此敌视,如何憎恨,首先要保护的,是承载我们的这艘船,在此基础之上,我们这些同类之间可以做适当的切磋……”
听到“同类”这个词时,班鸣卓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好象在哪里有过类似的感觉,一切又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
“鸣卓,我们该怎么办?”路婵娟问道。
“只能相信他们了,撒这种谎对他们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不过待会交手时要记住小妖的建议……”
路婵娟和桑若影齐齐点了点头。
※ ※ ※
“唐卡,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么?”萧矢转身向一脸木然的唐卡道。
“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唐卡不以为然地道,“可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不是在说谎来限制我们发挥实力?”
“从时间上判断,他们劫持飞船时,质子炉已经关闭了,不论霍华德的技术多么高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强行启动的结果就会必然造成质子炉的运行不稳定,这样可以了吧?”萧矢淡淡地道。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唐卡有点不耐烦地道。
“也许这话你不喜欢听,但你一定要记住,唐卡,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更重要……”说完,萧矢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唐卡和年小如愣了好半天才记得跟了上去。两人的心中被萧矢在说刚才那句话时表现出来的威严感震惊了。
“这家伙,迟早会成为大人物的……”唐卡望着萧矢的背影默默地想到。
第三十二章 心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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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号”作为载人宇宙飞船,内部的设施极其豪华,真皮座椅,单人感应头盔,地面铺着不断变幻图案的电子地毯。此刻这空空荡荡的船舱时却令人产生一种梦幻般的静谥感。
“谁的鲜血将舷窗染红?谁的生命随流星飞逝?”桑若影的心中闪过这样的诗句。她忘了是在哪部科幻小说中看到的了,当太空海盗劫持飞船并大肆屠杀时,身为诗人的主人公却诗兴大发,吟起诗来。但这样荒诞的诗句用在这种场合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凭着女性的自觉,她知道这次的战斗中还是会有人牺牲,不论会是谁,她都难以接受。A组对她来说已经是家一样亲切温暖的地方,她不想再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然而,自己能做到吗?对于超念能力,她一向并不如何看重,之所以刻苦练习,不过是为了争取和心爱的人更多相处的时间罢了。
※ ※ ※
可是现在,她却心中第一次渴望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身边的人。她知道,无论班鸣卓也好,小妖也好,经常在地下的训练室独自进行超念练习直至深夜。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她望着走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无论路婵娟也好,班鸣卓也好,都大她许多。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始终有一部分自己无法融入。那种彼此间背负了多年的痛苦既让她同情也让她羡慕。羡慕?是的,那种经过漫长时间沉淀冲洗后的感情也分外坚实沉重,不容任何人介入。那么自己呢?自己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前面的班鸣卓突然低声道:“小心,有高频的念波出现,敌人应该就在附近,你们两个要注意……”
桑若影悚然一惊:真是,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来了,这不是可以分神的时候啊……
前面是一道舱门,只是不知为什么,通道中所有的灯都被熄灭了,等待他们的,仿佛是一团令人不安的黑色阴霾。
“你们两个和我保持一点距离,我先进去……”班鸣卓低声命令道。
桑路两人都点了点头,论实力,班鸣卓实在强过她们太多,自然有资格做开路先锋。班鸣卓缓步向对面的船舱中踱去,每走一步,那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在他十几年的战斗生涯中,还没有一次这样不安过。是了,约翰・弗多拿,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这样的危机感。虽然即将面对一生中最恐怖的强敌,班鸣卓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种说不清的解脱感。
心中警兆突现,他猛地回头,身后的舱门却已重重地落下,他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班鸣卓刚想扑过去将舱门打开,却随即又停住。闭上双目,仔细地体察周遭的一切。虽然微弱,但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着……
※ ※ ※
路婵娟和桑若影见到舱门被关上时的反应虽然略慢于班鸣卓却也已超越常人数倍。两个人向平时训练时一样,瞬间便本能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见没有敌人试图趁己方的惊惶袭来后,才缓缓向舱门移动。虽然并不熟悉这艘飞船的结构,不过所有的船舱都必然会按规定设有手动的紧急开关。而她们的心中又对班鸣卓的实力充满了信赖,所以作为A组中较弱的成员,首要的是现保住自身的安全。路婵娟在A组的时间自然远远超过桑若影,不过她那少得可怜的实战经验仍然让她在这样的场合中紧张得流下汗来。桑若影察觉到这一点,故作轻松地调皮一笑:“别怕,娟姐,我会保护你和队长直到大团圆的……”
路婵娟脸上一红,啐道:“说什么呢,看来哪天也要找个男孩子来栓着你的心才能不让它这么野……”
桑若影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警觉地抬头,惊叫道:“小心,上面!……”
路婵娟抬头望去,一道炽红色光圈出现在上方的舱顶上,随即火花四溅,一块被烧得通红的圆形舱板从上面掉落下来,险些砸在二人头上。两人退后几步,摆开防守的姿势。
身着黑色风衣的玛丽・亚利桑德拉从上方的圆洞中缓缓落下,冷冷地注视着她们。
班鸣卓并没有袭来的物体力道十分微弱便放松警惕,他将“域”的范围缩小,以适应狭窄的船舱。同时全力感知这物体的形状。头顶的一盏灯突然亮了起来,班鸣卓缓缓睁开双眼。灯光的范围并不大,刚好照出那飘浮在半空中的物体的全貌。
那是一只手折的纸鹤。
※ ※ ※
萧矢三人行进的速度比班鸣卓他们要慢上许多。每走一处,萧矢都要先仔细看清船舱中的设备和地形才肯继续前进。唐卡和年小如两个都是急性子,被他这样的速度拖得都不耐烦起来。可又不敢说些什么,因为毕竟萧矢曾经一人对抗了超过半数的末日审判团成员,那样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成为他们在此刻的领袖。
“从这船舱的结构看,舱壁只能接受最普通的超念波攻击,再严重些就会损及壁内的电路板,从而引起连锁反应。等一下战斗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另外船舱左右间距不过七米左右,躲避对方进攻时要记得充分利用舱体的长度,用斜线闪避的效果应该是最好的,座椅的厚度很适合做掩体,要充分利用……”萧矢一边前进,一边仔细地叮嘱道。虽然他语气象平时一样冷淡,可唐卡和年小如都深深地感动着,这种战友间的情谊不需要任何激动的语气便可以直达内心深处,让人感到异常的温暖。
“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唐卡仔细地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是的,失去身边亲人令人痛苦,可更重要的是不要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而不是复仇。”想到这一点,他一直沸腾着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下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进入另一个境界,“现在要做的,就是救出核桃和小云儿,对了,这才是我的使命……小妖,这一次我不会输给你的……”他冷静地想着。在他的眼中,船舱突然显得狭小了,甚至小妖的背影也不象刚才那样给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觉。唐卡的唇边出现了一丝微笑:“小妖,你忘了说地形对‘域’和‘物’的影响了……”
萧矢停住脚步,淡淡望了他一眼:“这么狭小的范围对‘域’的使用是极为不利的,‘物’也一样会受到限制,相反,拥有‘体’和‘神’的技巧的人则会大占便宜。对方的振营中,霍华德・琼斯的超念控网,保罗・康特拉的高压电能,玛丽・亚利桑德拉念火都属于‘体’的技巧,约翰・弗多拿则是‘神’的顶尖高手,在这方面,我们是不利的,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所谓‘凡棋有益之而损者,有损之而益者。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对方在技巧上拥有优势的话,难免会大意而忽略正确的利用环境,‘饶路则宜疏,受路则勿战。择地而侵,无碍而进。’虽然船舱狭小,可人的智慧却无是止境的……”
年小如默默点头,心中暗暗思忖着自己的能力应该如何巧妙地与环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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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的观察力是A组中最强的,他的技巧值得我们学习,不过适合他的作战方法却不一定适合别人,如果无法做到那就不要勉强,要相信自己的自觉,对自己的信心才是最重要的……”唐卡淡淡地道。
萧矢没想到一向冲动的唐卡居然说出这番话来,眼中微露诧异之色,随即点头道:“唐卡说的没错,真正的战斗中,平时的刻苦锻炼得来的体会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技巧可以借鉴,但没必要完全的模仿,相信自己,相信A组的心……”
“A组之心……”年小如脱口道。
“啊,你也知道啦,那就好,记着它吧……”萧矢微笑道,“不要在意自己的超念能力,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实感情……”他缓缓伸出一只手。
“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自然,真诚,甘于平淡,尊重生命――……”唐卡接口道,将自己的大手放在萧矢手上。
“A组之心……”年小如轻声地道,在两人手上加上自己的小手。
三个人彼此对望,脸上均露出温暖的微笑,友情,爱情,幸福,斗志,在这一刻凝聚,升腾……
※ ※ ※
“好象有人来欢迎我们了……”萧矢突然道。
两个人回过头去,望向身后的船舱。
“是从我们后面跟过来的,只有一个人,你们继续前进吧,我来对付他……”萧矢淡淡道。
“这家伙是谁?好象很厉害……”唐卡眉头微皱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你们一定要到下个船舱守住一侧,被人夹攻就很麻烦了……”萧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唐卡深深望了他一眼,向年小如道:“这里交给小妖吧,我们走……”
“可是……”年小如急道。
“怎么,这么快就不相信我了?”萧矢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回去和你约会的……”
“啊,不……不是……我…我……”年小如万万没想到萧矢会这么说,脸一下子红得要命,话也说不清了。
“好吧,誓言……”萧矢伸出自己的小指。
年小如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和他拉在一起。
“平安归来……”萧矢轻声道。
“平安归来……”年小如也轻声道,不知如何,眼中有泪花晶莹地闪烁着。
望着唐卡和年小如消失在船舱的尽头,萧矢的神色恢复一贯的冷静自如。虽然这个念波的频率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次的对手是谁,现存的末日审判团成员只有一人尚未和自己交过手,那就是可以用念力制造高达八万伏特的高压电的“传教士”――保罗・康特拉。
※ ※ ※
从登上飞船之刻起,萧矢便已经就如何进行船舱内的战斗打好了腹案。无可否认,虽然未曾交手,但保罗・康特拉确是除约翰・弗多拿之外他心目中最危险的敌人。单以破坏力而论,他那八万伏的超念电能大概仅次于“孩子”――马丁・艾登,但在他的能力在飞船船舱这种特殊的环境中威力却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相反,自己的“黑白”则因为地形所限,不能施展出来,此消彼长,已是不小的差距。更何况自己有伤在身,势必会影响实力的发挥,所以对这一仗,他着实没有必胜的把握。舱内面积狭小,人数一多便更难躲过对方的攻击,因此他才会差开唐卡和年小如。深深地呼吸一口,他象往常一样,让自己的心彻底地平复下来,如同一个明净的深潭,清澈的映射出四周的一切,甚至每一滴声音展开,每一丝气流的活动,无不清晰的在眼中,于心内。
万物俱动,而吾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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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祷告声于空空荡荡的船舱内回荡着,如同地狱中最悲痛的呻吟,令人心颤:“看那坐着的,好像碧玉和红宝石。又有虹围着宝座,好像绿宝石。……宝座中,和宝座周围有四个活物,前后遍体都满了眼睛。…………四活物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了眼睛。他们昼夜不住的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启示录么?”萧矢淡淡地道。“圣经的终章……”
“你也聆听上帝的声音?”沉默了一阵,保罗・康特拉低声问道。
萧矢缓缓摇头:“我研究宗教,只把它作为人类心灵语言的一部分……”
保罗・康特拉双手交于胸前:“我知道你的行为,你略有一点力量,也曾遵守我的道,没有弃绝我的名。看哪,我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敞开的门,是无人能关的。”
“犯下了这么多的罪孽,只祷告忏悔便可以上天堂么?那样的话,上帝的心也太偏了点吧……”萧矢冷冷道,伸出右手。三枚棋子在离掌心寸许远的空间中互相盘绕流走,如同活的生物一般。
“圣灵向众教会所说的话,凡有耳的,就应当听。得胜的,我必将神乐园中生命树的果子赐给他吃。凡得胜的,必这样穿白衣。我也必不从生命册上涂抹他的名。且要在我父面前,和我父众使者面前认他的名。得胜的,我要叫他在我神殿中作柱子,他也必不再从那里出去。得胜的,我要赐他在我宝座上与我同坐,就如我得了胜,在我父的宝座上与他同坐一般……”
萧矢微微一笑:“有道理,胜者为王,不过这话倒象是魔鬼的呓语呢……”
他的手缓缓上托,三枚棋子的运动得越发的急促,渐渐地,已看不清棋子的轨迹,只见一个朦朦的光球在他的手心旋转。萧矢手一扬,光球向保罗电射而去。
※ ※ ※
“我们还要往前走么?”年小如问唐卡道。
“不了,我们在这里等小妖……”唐卡摇头道。
“他应该能赢罢?”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年小如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问题,这家伙除了段墨还有红荼白朗外,没被任何人占过便宜……”唐卡安慰道。
“红白黑真的那么强么?”年小如有点不服气地道,虽然曾经视这三人为偶像,可一旦得知心上人也败在对方手中,心里便不舒服起来。
“与其说是强,不如说是狡猾吧……”唐卡挠头道,“那三个家伙我一见就头痛,红荼白朗还好说,遇到老好你就倒霉定了……”
“说的那么吓人,难道他很凶么?”年小如惊讶地问,在她遇到的A组成员中,全部都和气得很,见唐卡提到段墨时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有点担心。
“哼,那个笑面虎,少提他!”唐卡恨恨地道。看样子不仅是萧矢,就是他也在段墨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两个人正说着,船舱的一头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救命啊……来人啊……”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唐卡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说完身子腾空,向前面潜去。
年小如想追上去,又怕离开后会有人从这里夹击萧矢,只好焦急地望着唐卡消失在舱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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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卡走到舱门附近,没有看到人,却发现声音是从脚下一个密封的铁门后传出的。他打开铁门,发现里面是船舱的内部设施,密密麻麻的线路板和管道向着前方黑洞洞的延伸过去。
“救命……!”那呼救声越发的凄厉了。
“会不会是陷阱?”唐卡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钻了下去。
想起萧矢的忠告,他劲力地避免碰到那些电路板,摸索着前进了几米后,终于感觉到前面有人的气息。
“谁在那里?”他提高声音问道。
突然间灯光大亮,将周遭的一切照如白昼,身材高大的霍华德・琼斯站在不远处冷笑着:“小子,我们又见面啦!”
※ ※ ※
对手虽然只是玛丽・亚利桑德拉一人,可桑若影的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感。她早已从萧矢口中得知对面这金发女郎是末日审判团中最具实力的成员之一,他当时的棋子连射也无法对她形成威胁。那种超念火焰应该如何对付,桑若影心中并没有准备,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对方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大范围使用,否则必然会引起大规模的爆炸。
“无论如何,先下手为强!”桑若影咬了咬牙,手中暗扣的十枚长针激射而出。
玛丽伸出右掌,飞针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猛地停住,她冷冷地注视着银色的飞针,瞬间,那静止在空中的飞针便已被无形的火焰烧地弯曲变型,化作一团焦黑的丝线掉落在地上。
桑若影和路婵娟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内心的震惊。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太远了。
“怎么办?这样的高温念场,恐怕我的念针也无法接近啊,娟姐又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这样的话……”桑若影心念一转便已作出决定。
“娟姐,我们退!”她喊了一声,又是十枚飞针射出,同时拉着路婵娟的手向后飞退。
玛丽没想到对方两个人竟然不敢和自己正面交手,愣了一下,才纵身追上。
※ ※ ※
连着追过两节船舱,已到了外舱,这里储藏着五花八门的各种宇航设备。玛丽感觉不到两人的气息,但也并不急于向前追。因为对方很可能是利用“域”中的“绝障”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那样的话,冒进反而会有危险。与桑路二人不同,玛丽・亚利桑德拉是具有多年战斗经验的卓越战士,无时无刻不徘徊在战斗的生死边缘,早已养成了谨慎稳重的战斗作风。
“出来吧!”她冲着一堆巨大的白色水桶道。虽然细微得难以察觉,但的确有人躲在水桶堆的后面。
大堆水桶猛地飞起,巨大的桶身夹带着庞大的念力纷纷向她飞来。
“没用的……”玛丽冷冷地道。灼热的高温念力蓦地发出,两股念力撞击之下,水桶纷纷破裂,蹦溅出一团团晶莹剔透的粉末。
“冰?”玛丽心中微惊。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可以将如此之多的水转化为固态的冰,这样一来,她身体四周的高温必然会有所下降,从而导致对方可以进行近身的攻击。
在高温念力火焰的作用下,冰沫瞬间化作大团的白色蒸气在空中弥漫开来,掩盖了一切。甚至一步之外的物体也无法看清。
“对方一定会趁此机会攻击的……”玛丽缓缓闭紧双眼,用念波感受四周的一切活动,“如果认为这样的话便可以攻击到我,那便来吧……”
果然,念波的波动告诉她,有人正从侧后方飞速向自己袭来!
唇边露出一丝冷笑,玛丽猛地提升自己的念力,两米之内空气的温度猛地升高到近三千度,那是足以让钢铁熔化的超高温,接近的只要还是人类的躯体,就必定会在这样的高温中化为灰烬……
第三十三章 以智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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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空荡荡的船舱,年小如的身体因着紧张而蹦得紧紧的。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凶险,每走一步都会陷入圈套。身边没有任何人后,她终于生平第一次独自加入战斗与死亡的欢宴。
“小妖会赢么?会的,他实力那么强,可是,敌人也很厉害啊,他又有伤,我要不要过去看一眼?不,要是让他分了心怎么办?我本事这么差,去了会拖他的后腿,可是真担心啊……唐卡呢?他怎么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把女孩子一个人丢下,真粗心啊,这样的话,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讨厌,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警惕呀,随时有敌人来的,敌人来了怎么办?我能对付得了吗?我的实力……如果输了的话会怎么样?死?就这样的死了?可恶,我的人生还未开始啊!”无意中握紧了双拳,因恐惧而产生的愤怒火焰在年小如的眼中熊熊燃烧着。
“女孩子这么容易生气的话,会未老先衰啊……”随着懒洋洋的声音,基德・罗德里格斯从舱口处踱了出来。
奇迹般的,年小如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平静了下来。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本剧烈的心跳一下变得稳定,身体变得格外敏感,念波柔和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舱内所有物体的任何微小移动无不清晰的在内心反映出来。这样奇妙的情形她从未体会过,一时忘了说话,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这全新的体验。她并不知道,虽然万中无一,但的确有些人只有在面对最严峻的考验时,才会全面激发出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潜能,而她,正是那万中之一。
基德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惊奇的发现对方原本紧张的神情已变得轻松自如,双目虽注视着自己,但焦点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注视着未知的某处,那略带天真的少女脸庞上甚至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浮现。
“这是怎么回事?”基德的心中打起鼓来,“明明看出她是A组中最弱的一个啊,看她这么轻松,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东方人,真讨厌……”手一扬,一柄飞刀出现在他的手心。下一刻,飞刀已向年小如的额头射去。
飞刀闪电般划过空间,其速度之快,已超越声音的传播。而它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这里,而是它飞行的轨迹并不是直线前进,而是螺旋曲线,其力道虽稍逊于萧矢的棋子,但诡异刁钻犹有过之。
如果是一刻前的年小如,面对着这来势凌厉的飞刀势必会惊惶失措,很可能一个照面就伤在基德手上。但此刻却显得轻松异常,双目注视着身前空间的一点,念力陡发,同一时间,飞刀正出现在那一点上,被年小如的念波击个正着,“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错么,你的判断力……”基德拉了一下牛仔帽,表示敬意,“这样的话,试试四把飞刀齐射的滋味吧!”说着,双手齐扬,四柄飞刀以更凌厉的速度向年小如钉去!
飞刀虽然是齐射而出,但角度却完全不同,而它们的来势之强,也使年小如无法用分散的念波来应付,没有任何犹豫,年小如的身子猛的后仰,与船舱的地板几乎成一直线,四把飞刀从她的面前掠过,带起她耳边的秀发轻轻飞舞。还没等她站直身子,四把飞刀划了一个圆弧后高高飞起,又自上而下的猛地射了下来!
※ ※ ※
班鸣卓望着眼前的纸鹤,心中微颤,多年前的记忆猛地自心内翻起。那小小的童音似乎依稀在耳边回响着:“表演的话,一会儿我也会演出呢,你可要仔细地看呀,班……”
“John,今天你又会有什么演出呢?”班鸣卓轻声地道。
纸鹤无声无息地调转头,向前飞去。班鸣卓缓步而行,跟在它的后面。虽然即将面对一生中最危险的敌手,可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安的感觉,隐隐地,心中甚至有一丝期待。
纸鹤灵动地飞翔着,不时地返过头围绕他的身体转上一圈,仿佛真的有生命似的。
转过一道舱门,纸鹤隐没在黑暗之中。
班鸣卓站立不动。虽然没有任何念波流动,可他清楚地知道约翰就在这里。
“我来了……”他终于开口道。
“分离是痛苦的……”一道灯光从舱顶照了下来,约翰・弗多拿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处身于灯光之下,静静地望着他,“所以相遇也是……你说对吗?班……”
“我不想和你见面,可我别无选择……”班鸣卓平静地道。就在他看到约翰那英俊得异乎寻常的面容的一霎那,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奇异的感情在心河之内缓缓流淌着。时空倒流,当年那个穿着咖啡色西服的男孩在正午的阳光中温柔的微笑着望着自己。
“是吗?”约翰低头看手中的纸鹤,那纸鹤在他伸着的食指上如同活物一般展翅扬颈,偶尔还亲昵地啄着他的手指,“怕我吗?或者怕再发生你无法接受的事实?”
“都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杀你,但……”班鸣卓轻声道。
“别无选择?人类喜欢用这个词做借口,希望你不是……”约翰抬眼望着他,“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同类……”
※ ※ ※
袭来的人影急速接近,瞬间已进入到玛丽・亚利桑德拉所布下的绝对高温区域内。
下一个瞬间,令她震惊的事发生了,无视三千度的高温,对方的前进并没有任何停顿迟疑,而是飞快地一拳当胸击到!
超念高温没有效果?!怎么可能?!玛丽心中少有的一阵慌乱,但还是本能的后退数米,险之又险另对方的拳势落空。对方没有继续追击,玛丽冷冷地望着白茫茫的蒸气逐渐散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桑若影。不过此刻她整个人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宽大制服,头上还带着同样颜色的头盔,能够从玻璃罩下看到的,只有她那一脸恬美的笑容。
“用宇航服来隔绝高温……”玛丽冷冷道,“高明的战术……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因地制宜……”桑若影微笑道,“我的同伴用转换能量的方法将这些水桶的水凝结成冰,一方面可以降低温度,另一方面就是要掩盖已身着宇航服的我,两个人的力量合起来,才是制胜的原因呢……”
“制胜?”玛丽哼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胜了么?刚才那一击没有击中,你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了……”
桑若影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谁说没有击中,我明明刺中你了……”
“刺中?!”玛丽低头向胸前望去,在她左侧的胸口上,颤巍巍地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虽然银针在高温中会被烧焦,可藏在宇航服内就没这个问题啦,而且,你身体的温度也没有那么高……”桑若影微笑道。
“可恶!”玛丽叫了一声,正要伸手拔下那根银针,却发现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不行了,你的经脉已经被我制住了,身体无法自由活动,精神也不能集中,所以赶紧投降吧!”桑若影略带得意地道。
玛丽恶狠狠地望着她。真不甘心,一时大意,竟栽在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手中,不过对方的战术实在是精妙,甚至不在那个使用围棋的少年之下。没想到A组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阿影,她不会挣脱吧?”路婵娟来到桑若影的身边,心有余悸地道。
刚才虽然仅仅交手不到三分钟,可那种冰冷的逼迫感已深入到她的心间。
“没问题,不过娟姐你担心的话,我可以再采用保险措施……”说着,桑若影走到玛丽的身边,在她身体周围接连插入数枚银针,最后将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玛丽轻轻地“喔”了一声,软软摔倒。
“你杀了她?”路婵娟问道。
“没有,我将念针布入她的脑神经,让她昏迷,两个小时内她不会醒过来的,我还想从她口中问出当时A组遇袭的真相,怎么会随便杀她?再说,我也不想杀人……”桑若影抿嘴一笑。
“遇袭真相?凤凰不是都计算出当时的情形了么?”路婵娟奇道。
“嗯,不过许多事还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得知小云儿的事的?新魂的人为什么又要刺杀约翰・弗多拿?他们有仇么?还有他们和疆独分子之间的关系,都是我们要知道的,所以她对A组来说可是个宝贝呢……”桑若影慢条斯理地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路婵娟愣愣地望着她。
“走吧,娟姐,我们去帮队长!”桑若影冲她甜甜一笑,抢先向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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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棋子形成的光球盘旋着飞速前进,它的速度也许比不上一枚棋子射出时那么快,但其中蕴藏的破坏力却是惊人的。在与末日审判团在A组驻地的激战中,萧矢曾用一枚迸裂的棋子去攻击约翰・弗多拿,虽然被对方识破,却也令得身为审判团第一高手的约翰心惊不已。此刻这三枚棋子所用的便是当时的手法,当与对方的念场接触时,两枚棋子的力量会完全集中到最后一枚棋子中来袭击对方。
保罗・康特拉双手向左右微分,当光球飞到他胸前大约二十公分时,又猛地合拢成球形。耀眼的蓝白色光芒从他的手心射出,疾进的光球猛地静止下来。三枚棋子的速度逐渐减缓,乖乖地落在保罗的手心。
“是电磁场?”萧矢的心向下一沉,自己的棋子虽然并不是导体,但相互间的作用却依靠自己用念力造成的高能磁场。没想到保罗以磁场对磁场,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自己黑白之外的又一绝技。虽然对手显示了异常强大的实力,但萧矢心中却没有任何压力,反而隐隐有一丝兴奋。念力到处,船舱内的座椅脱地飞出,向保罗袭去。
保罗神色不动,座椅在离他身子三米外变已纷纷坠地。萧矢突然自空中的一张座椅后闪身而出,手刀挥出一道念力刃波,近距离向保罗切去!似乎早已察觉到他的动作,保罗身子微缩,手刀顿时将地面的毛毯割成两半。与此同时,保罗的念波也向萧矢当兄射到!萧矢不敢怠慢,也全力发出念波。船舱一阵剧烈的震动,无声的力场在船舱中爆炸开来,两人身子同时踉跄后退。
“你的小花招对我没有用……”保罗冷冷地道,“虽然我双眼瞎了,可上帝反而可以让我看得更清楚……”
“是么?你一口一个上帝,你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够得到上帝的认同么?”萧矢淡淡地道。
“当然。”保罗冷冷回答。
萧矢微微一笑:“虽然我不信教,可耶稣当时传教时并没有让你们乱杀无辜吧?”
“耶稣是个骗子,他并没有听到上帝真正的声音……”
“那么,上帝……对你说了什么?”萧矢问道。
保罗沉默了一阵,终于道:“上帝他说……灭掉人类吧……”
“这么说,他把这个伟大的使命交给了你?”萧矢冷笑道。
“我没有这个能力,不过人类还是会被消灭掉,被他们自己……”保罗木然道,“我所做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的工作……”
“你把人类称为他们,难道你自己不是人类吗?”萧矢皱眉道。
“当然不是,我,还有你,以及所有具有超念能力的人都是上帝选中的,我们是同类,是会在人类灭绝后继续生存下去的人,我们就是新一代的诺亚……”
“真是有趣的想法,不过我还是不敢苟同。如果上帝是这样对你说的,那你的那个上帝一定是魔鬼的化身。对了,他们两个都神通广大,恐怕你也分辨不出吧?”
“闭嘴!”保罗怒吼道。
萧矢微微一笑:“不同意么?那只有按你先前的说法,谁对谁错,胜者为王!”没有有任何动作,他的身子已猛然移动至保罗身前近处,左拳猛地击向保罗胸前。
保罗抬右手招架,同时眉头微皱,摸不清他的意图。要知道近身战对保罗来讲是求之不得的,同等条件下交手时拥有八万伏高电压的他自然会大占上风。萧矢左拳微沉,并不与他相碰,右手化刀,直戳他的小腹。保罗又伸右手挡开,同时心中一动,明白了萧矢的意图。任何电流的产生都要通过正负两极来实现。而保罗虽然是用念力场来制造出电流,可仍需要两个极点,否则电流无法控制之下,首先遭殃的便是他自己。这两个正负极点就是他双手的手心。萧矢近身攻击,正是要引得他双手手心无暇相对,这办法看似惊险,但着实是一个了不起的高招。
保罗心中暗惊,但他既然知道萧矢的意图,岂能让他如愿?当萧矢再次一拳击来时,他身子后仰,双腿猛地向萧矢连踢。萧矢就地一个侧滚,避过他的双脚。保罗瞬间将念力运到极处,一个跟头后双手陡张,蓝白色的电光自他的手心暴射而出!
距离这么近,他绝对躲不过!保罗冷冷地想到。电光发出后,他虽然感觉击中了什么,但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惨呼声。反而发现一股大力从胸口传来,待要闪避时,已来不及,胸口一痛,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刚一倒地,他便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始终无法如愿,只一口口地吐出鲜血。
“奇怪么?你的八万伏的高压电竟然会无效……”望着不断挣扎的保罗,萧矢的眼中没有任何同情,“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利用你的双眼不能视物这一弱点。藏身在椅后发出手刀并不是为了伤你,而是为了割裂地毯。在我侧滚时已将地毯拉在身前。这种太空用的地毯是完全绝缘的,你那八万伏特的电流在它面前只是一个笑话,就象你听到的所谓‘上帝的声音’……”
保罗还想说些什么,口中却不断吐出血沫,终于一阵抽搐,静止了下来。他那只有眼白的双眼愣愣地望着船舱顶上,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
萧矢缓缓走到他的身前,用手轻轻合拢他的双眼,轻声道:“阿门……”
※ ※ ※
望着眼前的霍华德,唐卡有点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变得狂怒。甚至霍华德高大的身材此刻在他眼中也变得矮小起来。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小子,我先告诉你,这里……”霍华德指了指四周密布的电子部件和复杂的线路,“全部都是飞船的核心设施,稍有差错的话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而这些措施全部已经修正过,此刻是由我的大脑在控制着,一旦我因为受到伤害而无法监控,就会让飞船失控,甚至爆炸,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我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唐卡静静地道。
“差不多吧,小子,这里可不是网络,由不得你发飙了……”霍华德冷笑道,猛地冲上,一拳向他击到。
唐卡闪身躲开,并不还手,“你们把掠来的那两个女孩儿怎么了?”他冷冷地问。
“放心,她们的运气比你好得多,受到团长的优待呢……”霍华德好整以暇地道。
“这样就好……”唐卡点了点头,猛地冲前,一拳向霍华德击去!
没想到唐卡会这么冲动,霍华德本能地侧身,但唐卡的拳速太快,还是无法全部躲开,右肩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拳,他大叫一声,向后跌去。
唐卡并不追击,只笑吟吟地望着他。
“混蛋!你想让飞船坠落吗?”霍华德捂着右肩大叫道。
“没有啊,你不是还好好的吗?”唐卡微笑道,“等你被我打到半死时,我会住手的……”说着,缓步向霍华德逼去。
霍华德心中暗暗叫苦,他万万没想到唐卡竟不受他的要挟,乃至陷入绝境。“对了,在网上时这小子打架就象疯了似的,根本不计后果,我怎么给忘了,这下可糟透了!”未容他多想,唐卡的双拳已疾风暴雨般袭到!
※ ※ ※
飞刀的劲风凌厉得让人无法逼视,生死的一瞬间,年小如闭合双眼,几乎与地面持平的身子神奇地闪电般侧移,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拉她一般,完全违反物理运动的规则。脆响声中,飞刀全部深深钉入船舱的地板。
见到对方竟轻易躲开自己的飞刀,基德心中暗惊,尤其是年小如那神奇的躲避方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对超念战士来说,那种移动速度只有念动术才可以达到,可年小如这种倒地再变水平移动的念动动他还是第一次得见。所谓念动自然是用精神力来移动身体,但从未有人试过在念动时凌空改变姿势,即使末日审判团中念动术最强的古拉・扬克尔也无法做到。原因很简单,用念力让身体直线加速很简单,也容易集中精神,但要突然改变姿势的话,不仅容易出错而使身体失控,而且还要让大脑追随身体的移动,反应稍差便会令脑筋打结,那种逆向的超念冲击力会让人一下失去知觉。
心中虽然吃惊,但基德的反应却丝毫不慢,左右手风车般挥舞着,一把又一把飞刀割裂着空气,向年小如追刺而去。年小如身体如同蝴蝶般在狭小的船舱内翩然移动,一把把飞刀间不容发地擦着她的身子掠过。飞出老远后,又掉头再次向她射去。转眼间,已经有十多把飞刀围绕在她的周围。就在这时,年小如突然加速,猛地向基德冲来,同时全力发出最强的念波。
以基德的实力自然不把年小如那种程度的念波放在心上,不过也不敢大意,发出念波迎击。两股大力一撞之下,基德身子微晃,年小如却并不后退,而是继续冲了过来,在距基德近在咫尺的地方猛地折向,闪到他的背后。待到基德反应过来时,面对的正是自己发出的那十几把气势汹汹的飞刀。
暗叫一声不好,基德再次凝聚念力,发出操纵念波,飞刀顿时乖乖地落入他的手中。就在这一瞬间,年小如自 他身后狠狠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脑上。基德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笨蛋,我怎么能输给你,本姑娘还有美好的约会要赴呢!”年小如冲倒在地上的基德吐了吐舌头。
第三十四章 引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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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班鸣卓心中将这个词默念了一遍,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在哪里听过呢?”他默默地想。
约翰・弗多拿漫不经心地向身后望了一眼,向班鸣卓微笑道:“看来你真的有一群很不错的部下呢……”
“的确,一些极强的念波消失了,看来小妖那边的作战进行得很顺利。而身后,阿影和婵娟好象也解决了对手,这样的话,只剩下这里……”班鸣卓双目紧盯着约翰,头发轻轻飘拂着,身子也开始缓缓升空。四周的座椅在无形的力场中纷纷变型,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么急着动手吗?”约翰淡淡道,“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呢……”
“遗憾的是时地都不对……”说着,班鸣卓的身体猛地凭空冲前一米,一瞬间,暴风般的力场形成螺旋形的锥体,厉啸着向约翰冲去!
一般来说,超念战术的“域”都是固定的力场,也就是说,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将自己的超念能力发挥出来。力场的形状也大多是圆形。而班鸣卓的“域”却完全不同,确切地说,他的“域”有两个,一个就是曾经在雍和宫曾经对路德・阿斯特那使用过的“黑洞”,另一个则是现在使用的“雷梭”。所谓“雷梭”就是先将“域”的范围压缩在身前极小的范围内,再一鼓作气地变型为梭形体刺向敌人。这种作战方式和萧矢的“黑白”殊途同归,都是利用以面化点的办法来提高攻防能力。所不同的是萧矢的“黑白”重守,而“雷梭”则重攻。实际上,“黑白”也正是受了班鸣卓“雷梭”的启发才得以创造出来,且更进一步。
面对着这样强大的攻势,约翰依然保持着翩翩的风度,右手优雅的上举,向前轻推,柔和的力场凭空现于身体前方。“雷梭”无情地穿透力场,继续前进,而约翰的身体流水般向后漂移,力场棉花般不断吸收稀释“雷梭”的锋芒,等到它接触到约翰手心时已由一只凶猛的猎豹变得绵羊般温驯,而约翰此刻也退到了舱门的边缘。班鸣卓对自己的绝技失效并不如何惊讶,如果这一击得手才出乎他的意外。“雷梭”的作用并不是击伤对方,而是逼约翰后退,以此来开与对方的距离。对于身前宿敌的超强的“神”之能力,班鸣卓实在是极为顾忌的。
“现在和他的距离已经有三十米左右了,应该没问题了吧……”班鸣卓心中暗暗地道。
“真是这样么?”约翰深深地望着他。
“什么?”班鸣卓一愣。
“班,你真的以为和我保持三十米的距离便足够了么?”约翰微笑道。
“他能读出我内心的思想?!”班鸣卓心中一惊,“难道他‘神’的范围不只三十米?可过去的资料显示就是这样啊,而且我也练习过‘神’之技巧,超过十五米的范围便无法做到了,难道他比我强超过一倍吗?”
“你弄错了一件事,班,‘神’的技巧依靠地并不仅只是念力这么简单……”约翰缓缓地道,“或者可以说,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能力,在这方面,儿童或者精神病患者都比普通人强得多,而你,班,现在的你,实在是太正常了点……”
“你的‘神’范围究竟有多大?”班鸣卓冷冷问道。
约翰笑了:“真是不客气的问题,不过,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告诉你吧,那是个完美的整数……一百米……”
※ ※ ※
“就在前面了,大约一百米左右,好强大的念场,一个是队长的,还有一个是谁?和队长的居然不相上下!难道是那个什么‘引导者’?”年小如拐上一个螺旋楼梯后,来到上层的船舱。和下面一样,这里静得吓人,而且所有的灯都是熄灭的。一个人在黑洞洞的船舱里行走,年小如心中着实有点发毛。
“不会有鬼吧?”心中怦怦跳着,她缓缓地漂浮前行。“要是呆在原地等小妖和唐卡就好了,可是说不定会帮到谁呢,我也要多少为大家做点什么才行……喔,前面是什么,好像是人影,太暗了,看不清,不过一点气息都没有,等等,不会真的有鬼吧?”一想到鬼,年小如身上所有的寒毛听到命令般全部齐刷刷立了起来,同时身体发软,就此转身逃走的欲望越发的强烈。“不行!年小如,不行!!!”她咬着牙对自己恶狠狠地命令着,“这样就逃走,就不配在A组呆下去,想想吧,想想大家,想想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想想老江,想想胖刘,想想……小妖……”她猛地瞪圆双眼,向前冲去。
“真的有人……还是个女孩子,她怎么低着头站在那里啊……她的身形好眼熟,是谁呢……”年小如慢慢走到那少女的身前,奇怪地望着她道,“你是谁?在哭什么啊……”
“不能说……不能告诉她……”少女低声地抽泣着。
“什么不能告诉她啊……”年小如莫名其妙地问。
“死了……”少女的抽泣化做哽咽,显然是悲伤到了极点。
“谁死了?”年小如愣愣地道。
“我的小外甥……他死了……”少女哭着抬起头来。
望着那张泪流满面的熟悉少女面孔,年小如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做梦吗?面前的人……是自己?
脑中“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在爆炸、旋转、迸裂,闪亮的碎片超越时间的齿轮,纷杂的声音在耳边逐渐由微弱到强烈……
※ ※ ※
“小如,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小外甥啊,你看,多可爱,才八个月大呢,等再过几个月啊,他就可以叫你小姨啦……”
“糟啦,小如,你姐姐的孩子被检查出来心脏病啊,马上要动手术,我和你爸现在都在外地,她老公也在国外,你过去看看吧,帮着照顾一下,你也知道,你姐那个人离了人什么事都办不好……”
“小姐,我这可不是故意刁难你,交钱好办事啊,我?我可不要,可问题不是这么简单,对,我是负责手术的主治医生,可你知道,这医院里的事不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给我钱没问题,可别的人你可都要给到了,否则不定出什么事呢……你别不耐烦,我说地都是真的啊……”
“对不起,手术失败了……我已经尽力了,问题?问题不在手术,你知道么,手术时麻醉师没有上足够剂量的麻药,他说再多会对病人生命有危险,他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的小外甥在手术时一直哭个不停,我们动手术时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这样的手术能做好么?我早说过,你就是不肯花这个钱,小姐,你安静点,安静点,喂,来人,来人啊……”
闪闪发光的手术刀不停地挥舞着,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般地痛苦。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充斥着整个天地,年小如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着头,“别哭了,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姐姐,不要理我,不要打电话给我,求求你,我不能说,不能告诉你,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哭着弯下腰去,跪倒在地上,耳边婴儿的哭泣声越发地凄厉了……
※ ※ ※
萧矢站在保罗・康特拉的尸体前沉默了一阵,才缓步向前走去。
“灭掉人类?不知道他过去都是怎样的,想必是极悲惨的遭遇吧,所以才对整个人类社会失去了信心……”他默默地想。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上面是什么?好强大的念场!是队长!还有一个,这个也很熟悉……深夜,青色的麦田,魔幻般的镜子……所有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是约翰・弗多拿,“引导者”!
一股寒意无由地从心中升起,虽然在A组中先后输给过队长和段墨,可面对他们时,从来也没有畏惧的心理,可当时自己面对那面凭空出现的镜子时,心中的确有恐惧的感觉出现,仿佛撞上去的话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是直觉吗?还是自己当时根本已经受了对方的暗示?他不敢肯定。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的……,萧矢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下一个瞬间,全部队灯光突然熄灭了,无声的黑暗侵袭了整个的船舱……
※ ※ ※
与年小如不同,萧矢的心中根本没有鬼神的概念,黑暗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念波如水之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全身肌肉放松,而神经却高度集中,种种本能的行动如野兽的反射般在瞬间完成。脚尖离开地面半米左右的距离,萧矢的身子在船舱中如鬼魅般向前飘行。
“小妖怪!你又滚到哪儿去啦!”随着尖利的女声在前方响起,黑暗中浮现出一张刻薄的妇女面孔。
萧矢的身子停住,神色平静地望着那凭空出现的女人。
“你给我听着,养你的钱都是我们夫妻俩辛辛苦苦赚出来的!别以为是你叔叔婶婶就应该白养活你!你知道现在一间十平方米的房子房租一个月多少钱?你每个月又要吃多少?你要是还知道羞,就好好给我在家里把家里的活儿都干了,要不就出去打工赚钱,人家楼下的小李才十六,不也开始工作了?一个月有上千块呢!你也不小了,还四处鬼混!真是的,没一点用!”
“婶婶……”萧矢的口中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还有脸叫我婶婶?我问你,给你买午饭的钱怎么捐给别人了?讨女孩子喜欢是不是?她得绝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小妖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鬼心眼里想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指望我再给你多一份饭前,我一分钱也不会再多给你!”
“闭嘴……”萧矢猛地睁圆双眼,女人的面孔扭曲了几下,在空中消失了。
“是心灵引导术么?好像我已经处在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了……”萧矢冷静地想着,“利用人心理上的缺陷挑动感情失控,然后乘虚而入控制心灵,这是‘引导者’的拿手好戏,可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让人失望……”萧矢的嘴角边浮出一丝自信的冷笑。
他刚刚又向前飘了十余米的距离,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小妖,和我下棋吧……”
萧矢的身子如同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猛地停在那里。
“胖子!”他突地转身。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胖刘正一脸憨笑地望着他。
萧矢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啦,小妖?”胖刘挠了挠头,“好像见了鬼一样……”
“胖子……”萧矢再次轻声呼唤好友的名字。
“快啊,和我下棋,上次我们不是还有一局没下完吗?”胖刘笑嘻嘻地道。
“我……我不能和你下……”萧矢喃喃地道。
“为什么?”胖刘难过地道。
“因为……你已经……已经……”萧矢低声地道,“死了”两个字就挂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心中下意识地知道,如果自己能说出来,眼前的胖刘就会消失,他就能够从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中脱身出来,可他就是无法开口。“假的也好,无论怎样也好,至少现在,胖子又在我的身边了,真想就这样让时间停住……”
“你到底怎么啦,小妖?不下棋也好,陪我去看电影吧,看常乡的喜剧去,你一定爱看的……”胖刘走过来想拉萧矢的手。
萧矢听到电影,猛然想起自己从电影院中走出来,年小如在雨中等候的情形,神智一清,退后一步,摇头道:“不行啊,胖子,我不能和你去……”
“你有事么?”胖刘挠了挠头。
“是啊,我要去战斗,和末日审判团……”
“那好啊,我也去吧……”胖刘高兴地道。
萧矢深深吸了口气:“你不能去……”
“怎么?你不要小瞧我,再怎么说我也是A组的啊,虽然不如你那么厉害……”胖刘不服气地道。
萧矢一咬牙,闭上眼大声道“你已经死了!已经被他们杀害了!”
“我……死了……”胖刘喃喃地道。
萧矢闭着眼睛,努力平复着剧烈地心跳。船舱中只余他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声息。
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胖刘已经不见了。
他虚脱般长长松了口气。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从舱顶打下的一束明亮灯光照在那东西上,让他看不清楚。
他走近几步,眯起双眼望去。
洁白的托盘上,一块淡黄色的年糕散发出浓郁的甜香……
泪水不能控制地从萧矢的眼中滚落,一滴滴地打在船舱的地板上。“对不起,对不起……胖子……对不起……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撕裂般的痛楚,萧矢缓缓在地板上跪倒。
“这部喜剧片……很好看吧……”身前传来年小如的声音。
萧矢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小如……”
“看得出来……”年小如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他,“你笑得都流泪了……”
萧矢伸手过去接,面前的年小如突然变成了身着燕尾服的亚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手中的西洋剑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几颗心……”亚当在他耳边轻声地道。
萧矢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 ※ ※
“娟姐,你听到什么没有?”桑若影突然停住脚步,向身边的路婵娟问道。
“什么?没有啊!”路婵娟一愣。
“好像听到小妖的叫声……”桑若影怀疑地道。
“行啦,你什么时候听过小妖的叫声吗?他那种性格,死也不会叫出口的,别疑神疑鬼的了,阿影……”路婵娟微笑着搂了搂桑若影的肩头。
“嗯,也是……”桑若影点了点头,和路婵娟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就来到了船舱的门口。
“娟姐,你感觉到没有,队长就在下个船舱里……”桑若影低声道。
“是,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念场,会是谁呢……”路婵娟皱眉道。
“还会有谁?有能力和队长抗衡的只有一个……”桑若影神色凝重地道。
“你是说……”路婵娟紧张地望着她。
“约翰・弗多拿――可怕的‘引导者’……”桑若影的目光冰雪般冷彻。
“我们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到鸣卓呢?”对这样的情形,路婵娟可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硬冲大概用处不大,船舱范围这么狭窄,又不能全力使用念波……”桑若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突然,她眼睛一亮,“对了,这样的环境中,最好的战术就是两面夹击,队长是在船舱的这边,只要我们能从上层绕到对面下一个船舱,就能够出其不意,配合队长给这个可恶的‘引导者’来个狠的!正好,刚才玛丽・亚利桑德拉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们只要沿着她的来路过去就可以了!”她眉飞色舞地道,“我们快走吧,娟姐……”说着,当先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路婵娟自己没什么主意,自然听从她的意见,忙跟着飞去。
才飞了不到十米远,船舱内的灯突然一下全部熄灭了。
“怎么回事?”路婵娟紧张地问。
“不要乱动,娟姐……”黑暗中传来桑若影冷静的声音,“大概是对方的什么埋伏,我们要注意彼此的距离,不要随意出手,免得误伤对方……”
路婵娟点了点头,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冷汗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黑暗中,她听到桑若影平缓的呼吸声,心中暗暗羞愧:“阿影比我小那么多,却这么冷静,想必平时她也经常遇到这样凶险的情况吧?她才来到A组一年多呢,而我在A组呆了这么久,一遇到危险还是这么紧张,唉,说起来,自己也真的不是这块料……”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男音:“婵娟,嫁给我……好吗?”
路婵娟猛地回过头去。
一束明亮的灯光下,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伟的青年正深情地望着她。
“自军……”路婵娟的喉咙中发出梦呓般的颤音……
第三十五章 a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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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米!一时间班鸣卓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沉入了千载寒潭般冰冷,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A组的其他成员们没有进入这个距离,那样的话,还应该有机会。而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拖住对方,不然他分散力量去对付别的人……
“拖住我?太可惜了,现在你的手下已经在我的‘镜魇’中了,忘了告诉你,‘镜魇’,那是我的‘域’的名字……”约翰淡淡地微笑道,“说起来,人的心真是脆弱,既很现实,又充满了幻想,而且总是在这二者之中摇摆不定,就如同他们一边相信自己是善的,是上帝创造的宠儿,一边又不断屠戮其余的生物以及同类,而在此之后,他们认为只要在死亡之前做一次忏悔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原谅,得偿所愿地上天堂,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具有超念力这种远远超越常人的力量?”
“我没时间想这样的问题……”班鸣卓沉声道,开始凝聚全部念力,准备再次进攻。
“是吗?你真让我失望,班……”约翰的目光显得有一点茫然,“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主宰一切的神,而他又赐给我们这样的力量,那么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他突然紧紧盯着班鸣卓,“那就是使用!”
“正合我意!”班鸣卓的身子突然变成一个虚影,而他的真身却出现在约翰的面前一拳向对方胸前击去!既然无法用“雷梭”伤到对方,那么只有用自己的超级念动能力配合国术来真刀真枪的和对方见个高低了!
班鸣卓的右拳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恐怕唐卡在场也会自叹不如。带着呼啸的厉风的右拳猛地击中约翰!
班鸣卓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便一击得手。随即发现自己的右拳竟没有任何阻碍,一下穿透了对方的前胸。那种毫不着力的感觉清楚地告诉他这一拳是多么的徒劳。
“你还不明白吗?班……”眼前的约翰逐渐淡化消失,在他身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又一个约翰。
“明白什么?”班鸣卓冷冷地道。虽然接连被对方愚弄,但班鸣卓并没有任何动摇,没有人比他再清楚约翰・弗多拿的力量。虽然自己身处于对方的“镜魇”中,但只要心灵中不露出缺陷,对方就无法用“神”中的心灵引导术将自己催眠。何况,如果自己对付不了他,那现在A组中恐怕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也是信念的差距,我坚信自己是恶的,可你却不能坚信自己是善的……”约翰缓缓地道。
一瞬间,班鸣卓只觉得嗓子发干,浑身一阵燥热。“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但他心中已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已落在下风了。
“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班?”约翰的声音充满了亲切感。
深夜,冷雨,一片可怕的血色在班鸣卓眼前一闪。
“悲伤,愤怒,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这是你当年在马利格勒宫时的心情,那么,现在呢?”约翰步步进逼地问。
“我…我……”班鸣卓闭紧双眼,努力地将精神集中在眼前。不能回忆!千万不能回忆!那样的话,对方就会有机可乘了。进攻吧!全力进攻!班鸣卓大吼一声,“雷梭”再度出手,同时,另一个超级“域”――“黑洞”也同时发出。一突一拉两种巨大的力量在狭小的船舱内交错而进,形成狂猛的气流怒龙般向约翰击去!所过之处,一切物体如同遭遇无坚不摧的龙卷风,纷纷被绞成了细小的碎片!这便是班鸣卓的至高绝技――“域”之“龙飙”!
“生气了么?”即使是约翰,面对着这样可怕的力量也不敢大意,身子飘然后退。
班鸣卓心中一喜,因为无论约翰再怎么快,从他到身后船舱口的距离看,无论如何也无法及时逃出“龙飙”的追击!
应该说,班鸣卓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他还是低估了约翰・弗多拿的能力。虽然他心灵中的破绽还未被对方看破,但多少也有所动摇。所以其实他已中了对方拿手的心灵引导术,虽然轻微,但仍然会产生些许的错觉。对约翰所在距离的判断便是其中之一!
“龙飙”过处,约翰的身体再次淡化成虚影消失,然后船舱的厚厚的门突然紧紧闭合,班鸣卓收力不及之下,登时将那合金舱门击得中心凹下一个大洞。变型的合金舱门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随即轰然倒在地上。
“真是威力十足呢,班……”约翰的声音从下一个船舱中传来。
班鸣卓闷哼一声,再次凝聚念力,步入下一个船舱。
※ ※ ※
刚一进船舱,他便愣住了。
在船舱的中部,站着优雅如故的约翰・弗多拿,而他的身前却站着一个一身白衣,抱着大画夹的小女孩儿,正是康云儿。
“看,你的老朋友来接你了,开心么……”约翰俯下身子,在康云儿耳边喃喃道。
康云儿木然地望着班鸣卓,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打算用孩子做挡箭牌么?”班鸣卓沉声道。
“不错,但这不是很典型的恶人作风么?”约翰微笑道,“你那种粗暴的作战我一向讨厌,可你却乐此不彼,陶醉其中,我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卑鄙……”班鸣卓冷冷地道。
“哈!好一个绝妙的词!”约翰笑了,“真高兴你还象当年一样的天真,班……”然后他的神情突然又黯淡起来,“不过,作战有所谓卑鄙和光荣的区别么?不过是去杀戮对方,不同的只是方式而已……”
班鸣卓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有力的词句,只有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敌人。
“我不想和你作战,班……”约翰突然道,“可好像看来这已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命运。既然这样,就让我看看现在的你的那颗心是否还和当年在马利格勒宫一样无懈可击!”说着,他踏前一步,眼中精芒暴涨……
※ ※ ※
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路婵娟的心中乱成一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
“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啊,婵娟……,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南自军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海边的月色。
“我…我……”路婵娟想说不行,但面对着曾经是自己未婚夫的男子,却无法说出心中想说的话。在她的心目中,南自军不仅是自己的领导者,更是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兄长,何况对方还曾数次舍身救过自己,当年就因为这一念之差,答应了对方的求婚,给她和班鸣卓都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还犹豫什么呢?相信我,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南自军诚恳地道。
路婵娟突然闭上双眼,拼命摇头哭道:“不行!不行!对不起,自军,我不能嫁给你!我喜欢的人是鸣卓!是鸣卓,是鸣卓……”
“娟姐,娟姐,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耳边突然响起桑若影急切的声音,路婵娟茫然地睁开双眼。
身前不远的地方,桑若影正关切地望着她:“你没事吧,娟姐?”
路婵娟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后,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没事,你呢?”
“我呀,不知怎么回事,刚才一下灯全灭了,然后我竟然看到了我死去的奶奶,她还问我嫁了没有,我就问她说奶奶你老人家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象活着时一样罗嗦呀!奶奶生气了,撅着嘴骂我是整天不知道为自己着急的臭丫头,然后就不见了,灯也亮了,你说好玩不?”桑若影向路婵娟挤了挤眼。
“真奇怪,刚才我……我也见到了死去的人……”路婵娟心有余悸地道。
“谁?”桑若影瞪大眼睛问道。
“是自军……”路婵娟叹息了一声。
“南自军?”桑若影一惊,随即认真的思忖起来,“这件事有古怪,怎么你我一下都会看到死人呢?对了,我们刚才一定是走进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好险,差点被他催眠了……”
“那现在怎么没事了?”路婵娟皱眉道。
“大概是我们刚刚脱离了他的‘域’的范围,也就是说,他被队长逼得后退了……娟姐,我们快走,去帮队长!不然就来不及了!”
“鸣卓他不会有事吧?”路婵娟一边跟着桑若影飞奔,一边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队长曾经和他交过手,对他的技俩多少有所了解,只要心中没有什么太大的缺陷被对方抓住,就没问题……”桑若影匆匆地道。
路婵娟一愣,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 ※
艰难地拨开眼前乱成一团的导线,霍华德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没等他站稳,唐卡已经猛地一拳又将他击得远远地飞了出去,将几根传输管道都撞弯了。这还是唐卡顾忌他仍旧操纵着飞船,才没有发足力。否则他早在唐卡那凶猛的快拳下一命呜呼了。
好半天,霍华德才再次站了起来。“Oh,Shit!”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鼻血,大声地骂道。
“别急,我们这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儿,正戏还没上演呢……”唐卡一脸轻松地道。
“臭小子,你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我告诉你,想和我斗,还早着哪!”说着,霍华德恶狠狠地抹去脸上的鼻血,打了一个清脆地响指。
舱壁缓缓打开,一个修理机械臂在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中伸了出来。唐卡抬头望去,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让他惊诧地自然不是机械臂古怪的外形和怪异的长度,而是它挟着的那个小小的女孩――那是核桃!
“看到了吧,小子,那个是你的同伴吧?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球形晶体没有?”霍华德用大拇指点了点身后上方的核桃。
果然,核桃身上被一条半透明的狭长带子缠绕着,带子上嵌着十数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的球状物。
“那就是特制的微感应炸弹!虽然威力不大,可足够将你的小朋友炸成肉馅。这些炸弹完全和我的意念同频,也就是说,它们爆炸与否,完全由我来决定!而且一旦我失去知觉,它一样会爆炸!所以要想让她活命,就给我乖乖地不要动!小子!”霍华德一边威胁着,一边向唐卡逼了过来。
“炸死她,你就死定了!”唐卡冷冷地道。
“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她也死定了!”霍华德恶毒地笑着,猛地一拳将唐卡击倒。
唐卡刚刚坐起,霍华德又冲上来一脚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 ※ ※
妈的!胸口好痛!不过还好,肋骨好像还没断……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和核桃一点机会都没有的,要想个办法才行……唐卡喘息望着上方的核桃。核桃大而无神的双眼茫然注视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唐卡看到核桃头上戴的那道金属环,心中一动:等等,那个不是遏念环么?这么说,如果能将那东西摘下来的话……
正想着,霍华德又是一脚踢来,唐卡就势向侧方滚去。与霍华德不同,唐卡自幼便是打架的好手,对于如何在对手的攻击中避免最大的伤害在他来说是再拿手不过的事情。何况霍华德也没有下重手,只是想借着这机会慢慢折磨他,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看到这既可恶又可怕的对手在地上呻吟着翻滚,霍华德的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快感。吹着欢快的口哨,他抓起唐卡的胳膊猛地一甩,将他重重地扔出,将金属舱壁撞得凹下一个大坑。可当他再度走过去揪起唐卡时,迎接他的却是迎面而来的狠狠一拳。
霍华德大叫一声,捂着鼻子踉跄后退。就在这时,唐卡的手一扬,一道银光猛地窜出,将核桃头上的遏念环击得粉碎。同时大喊道:“核桃,快用念力把身上的炸弹拆除!”原来刚刚在地下翻滚时,他已暗暗抽出那条惯用的银色锁链,再趁霍华德大意时击伤对方,所用力量足以让对方无法集中精神来引爆炸弹但又不致失去知觉,虽然这段时间很短暂,可他相信足够让核桃将身上的炸弹拆除,他对这个小伙伴的实力是绝对的信任。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头上的遏念环虽然被打掉了,但她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仍旧愣愣地一动不动。
“怎么……快点把炸弹拆掉啊!核桃!!!”唐卡飞到她的身边,拼命摇动着她的肩膀。
“没用的……哈哈,她已经不再是你的伙伴了,现在,她是我们的同类……”霍华德不知什么时候恢复过来,在一边嘲笑道。
“什么同类!你们这些混蛋对她做了些什么?”唐卡盯着他,眼中喷射着怒火。
“没什么,我们只是让她看到了内心深处的记忆而已,说起来,我们对她所做的比你们所做的可要人道多了……”霍华德冷笑道,双手握在一起从上方猛地砸在唐卡的头上,“说混蛋的话,你们才是真的名副其实!”
撞毁了十多台电子仪器,唐卡从高处重重地跌到船舱那冷硬的地板上。他试图着爬起来,但吐了一口鲜血之后,终于再次无力地跌倒。
※ ※ ※
桑若影和路婵娟一前一后,在相对来说比较宽敞的上层船舱中向前穿行着。这层船舱原来是专供飞船上的工作人员使用的通道,没有什么设施。走起来也便捷地多。因为害怕再次陷入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段颇远的距离,这样,即使一个人被催眠,另一个人也可以及时将对方唤醒。这就是桑若影想出来的紧急对策。
“这孩子,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出色的应变能力。刚才击败玛丽・亚利桑德拉时也是这样。对了,那天在突袭对方基地时就是她制服了那个狡猾的路德・阿斯特那,鸣卓还说古拉・扬克尔也是因为她的帮忙才收拾掉的,甚至马丁・艾登也吃了她的亏……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注意到呢?是因为她依靠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力量么?大概是这样,和A组的其他人相比,她从来就是那种不喜欢露锋芒的人。大家平时一起起哄时,她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微笑着。发生什么事时,她也很少发表意见,但又经常能指出问题的要点。她就是这样细心而聪慧的女孩子,可她的那种战斗智慧,也许和小妖都不相上下呢……”望着前面桑若影挺秀的身影,路婵娟出神地想着。
“快点啊,娟姐,已经到了……”桑若影在前面的电梯口处探头处招呼道。
“啊,来了……”路婵娟赶了过去,和桑若影一起进了电梯。
桑若影按了一下电钮,电梯缓缓下降。
“你感应到了么,娟姐?队长的念波有点不正常……”桑若影压低了声音道。
“嗯,难道他也中了对方的心灵引导术?”路婵娟担心地皱起了秀眉。
“不,队长不会这么轻易被击倒的……”桑若影肯定地道,“他是唯一和约翰・弗多拿交过手而不败的人,更何况他自己也是‘神’的高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路婵娟感激地一笑。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队长的心中肯定有一大心病,而且很可能和娟姐你有关……”桑若影没有走出电梯,而是站在原地凝重地望着路婵娟。
“你是说……”路婵娟犹豫了一下。
“对,就是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虽然我们还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显然至今队长也没有从那次打击中恢复过来……”桑若影叹道。
“那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帮他呢?”路婵娟急道。
“不是我们,是你,娟姐!”桑若影直视着她,“只有你才能帮到队长,我问你,你相信他么?”
“当然!”路婵娟毫不犹豫地道。
“那就好!”桑若影的双眼在此刻分外的清澈明秀,“记住,娟姐,无论下一刻将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此刻的心情……”
路婵娟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去帮队长!”桑若影微微一笑,向前飞去。
※ ※ ※
班鸣卓努力地摇了一下头,以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是没用,眼前仍不时闪现着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景象。一个又一个自己在执行任务时杀死的人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伸出手来向他抓来,苍白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象在诉说,又象在诅咒……
约翰再次踏前一步,优雅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在船舱中响起:“不是,全都不是,这些记忆虽然痛苦,但都不是你最恐怖的经历,敞开你的心吧,班,让我来看看改变你的究竟是什么,来吧,班,让我和你一起来看清那件事的真相……”
班鸣卓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来。突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秀丽面孔。
“婵娟……”他茫然地叫道。
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心中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缝隙,然后,他看到约翰脸上恍然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约翰那柔和而理智的声音并不大,但对刚刚走进船舱的路婵娟来说,却让她的双耳轰然做响,“六年前,亲手杀了自己的情敌么……”
第三十六章 第十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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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班鸣卓听到清脆的碎裂声,记忆的碎片痛苦地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白色,红色,激越而疯狂的佛号,炫目而驳杂的光影,然后是血,血液从手指缝隙中不停地留出,带着粘稠的,温热的生命感。
最后是南自军那惊异的眼神,那双眼睛中的茫然显示他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他可以肯定,那个时候南自军蠕动的双唇中一定是这个词。
为什么?他又如何能够回答?
路婵娟的情形比班鸣卓还要糟糕,她的个性本就偏于柔弱,意志力也不强,否则当年也不会犹豫之下答应了南自军的求婚,给两人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了。再加上平时就缺少作战经验,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约翰的“镜魇”所控制,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 ※ ※
桑若影是紧跟在路婵娟身后走进船舱的,约翰的话她当然也听见了,可对她来说,这句话所产生的震动远比班路二人为小。毕竟,她并不是当事人之一。虽然具体的情形不大清楚,可班鸣卓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以及路婵娟一脸的茫然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好!队长和娟姐中了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怎么办?只剩自己一个能对付得了末日审判团的第一高手吗?
不能。可是,不能也要能!
没有任何犹豫,手缝中暗藏的十枚银针全力射向约翰・弗多拿!同时身子横移,将路婵娟掩护到身后。
约翰双手平伸,一个薄薄的透明镜面便在他胸前出现,那些银针如同归巢的燕子般改变方向,被摄入镜中。所有的针都魔幻般由目力难辩的速度变成慢动作,约翰双手一合,将所有的针都夹在双手手心,然后向桑若影微微一笑。
桑若影扬了扬眉:“你笑什么?你就是笑得再好看,我也不会喜欢你!”
桑若影的话令得约翰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可也暗暗心惊,当然他不是因为对方这种程度的念力而惊讶,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女竟完全不受他“镜魇”的影响。所谓“镜魇”就是利用念力中的“神”配合“读心术”令对方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怖最痛苦的景象,而使大脑受到激荡,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态,这时他再利用心灵引导术催眠对方,使其成为受自己控制的傀儡。而能不受控制的只会有两种情况,第一,对方“神”的力量要更强,第二,对方的心灵完全无懈可击,就如同当年在马利格勒宫中的班鸣卓。约翰当然不相信这少女的念力会强于自己。那么,难道自己又遇到那种心灵近乎完美的人了吗?约翰面上的微笑更盛,念力不断提升,桑若影心中的记忆化为一幕幕短暂的映像飞速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蓝天,白云,绿草,绣花筒裙,淳朴的笑容,晶莹的水花,曼妙的歌声……约翰一阵恍惚,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世界,真的可以这么美好么?假的!我看得很清楚,并且一直证明着。他望向桑若影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这个女孩子是特别的,不过,那样的心情不过是暂时而已。那颗心很美丽,不过终于有一天,她的灵魂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丑陋,就象当年的班一样。短暂的动摇消失了,约翰重新恢复了心境,微笑着望着桑若影,他缓缓吟诵着:
“呵,那额际,那鲜艳的面颊,
如此温和,平静,而又脉脉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颜的光彩,
都在说明一个善良的生命:
她的头脑安于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充溢着真纯的爱情!”
桑若影当然听过这首诗,那是拜伦的“她走在美的光彩中”里面的一段。可她想不出眼前的敌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读起诗歌来。不过她思维的重心并不在这上,从一开始,她就在思考让班鸣卓复原的方法。
“你知道么,阿影,现在的你就和当年的班一样,让我无可奈何……”约翰轻声道。
“别叫我阿影!”桑若影不客气地道,随即她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还知道你正想办法让班恢复清醒……”约翰淡淡道,“没用的,班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他和你们其他人不一样,是我最需要的人……”他看了站在那里满脸冷汗,全身颤抖的班鸣卓一眼。
“你说什么?”桑若影睁大秀目。
约翰没有回答她,缓步来到班鸣卓的身前,伸出食指,缓缓点在他的额头上:“班,找到你自己了么?在这漫长的噩梦中?恶是什么?善是什么?真相也许永远难以理解,那答案需要我们一起去寻找。当年我说过,我们是同类,永远都是。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不应该属于A组,而应该属于末日审判团,你的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你就是我们的第十三名成员!”
※ ※ ※
班鸣卓的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脑海中的景象又是一阵变幻――马利格勒宫那华丽的大厅中,倒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高手的尸体。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旋转着,艾里,阿度,巴戴嘉……长廊圆拱边的那座天使雕像露出狰狞的笑容,五彩的蝴蝶火焰般跳动着转瞬又化成一只只纸鹤翩翩飞舞,皮鞋踩在红石铺广场那清脆的“嗒嗒”声应和着沉缓悠长的钟声,身着西服的小小约翰居高临下地向着他微笑。
死亡,无尽的死亡……,自己杀了多少人?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杀了自军,亲手杀的,亲手杀的,从背后……
约翰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回荡着:“是吗,还不是发现答案的时刻呢,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认识到我们的力量是一个多么悲哀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刻,班,你就会成为我的同类……”
头好痛,好痛,好像在向什么地方不停地下坠……
※ ※ ※
桑若影望着约翰的动作,心中绷得紧紧的,如果对方要杀队长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幸好情况看起来还没有那么糟。想不到大家一直在猜测的第十三名末日审判团成员竟然是约翰・弗多拿心中的队长。这算是什么呀?不行,我决不接受!可是,要怎么阻止对方呢?
“你阻止不了的……”约翰回过头望着她,“早在十九年前,班的心灵中已被我施下了转变的种子,而今天,就是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刻了……”
“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当然阻止不了你……”桑若影紧紧盯着约翰道。
不知如何,约翰心中涌起一阵警惕,那是面对危险敌人时与生俱来的直觉。沉默一阵,他终于冷冷开口:“你让我很不安,小姐,我提醒你,虽然我对你也很有兴趣,不想伤害你,不过如果你真要试图阻止我,我还是会杀掉你的,而且,毫不犹豫!”
面对这样的威胁,桑若影报以回答的便是轻盈的一笑,身子前倾,右脚在身后的舱门上一撑,直向约翰飞去,同时左手一扬,三枚银针分为上中下射向对方。
“执迷不悟……”约翰冷冷道,双目猛然一瞪,三枚银针顿时在半空猛地停住。
就在这时,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原本完整的三枚银针突然断裂成两截,后面的部分以比原来更快的速度闪电般向他袭来!
原来就在他刚才来到班鸣卓身边进行心灵引导时,桑若影已暗暗将手中的三枚银针捏成两截,却用念力粘合,使之发出发出时看似一根。银针前端受到约翰念力阻断,藏有暗劲的后半截却趁机发难!
即使这样,那种程度的袭击也是奈何不了约翰的,不过却让他心中着实的吃了一惊。因着奇特的读心能力,他总是能推断出对手的意图。而这一次却被对方打了个冷不防。虽然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过专注于班鸣卓的缘故,这也毕竟是破天荒头一次。即使是约翰,防守也见散乱。人影原地化为虚幻,实体已猛地后退至二十米之外,同时念力再次凝聚,将那余下的半截银针远远弹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炫目的闪光猛地在眼前一亮,强度之大,连约翰也不由得闭上双眼。“闪光弹?”约翰心中再惊,身子再退十余米,以防对方乘机偷袭。虽然超念战士很大程度上不用依靠双眼,可他毕竟不是保罗,没有那种用念波观察全局的能力,而且连续的变化已打乱了他的阵脚。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舱内已空无一人,显然桑若影已带着两人逃掉了。
约翰面无表情,心中却涌起无尽的杀机,脚尖离地,身子如同御风而行,飘然向前追去。
※ ※ ※
约翰飘然而去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个座位上站起。面无表情地目送着约翰离开。早在路婵娟和桑若影进入船舱时,她已在船舱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因为从不发出任何声息,加之约翰盛怒之下,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静静地在船舱中站了一会儿,迈着小小的步子向前走去。穿过一条走廊,她走进电梯中,显然,她对这种设备并不陌生,按动一个按钮后,电梯开始缓缓下降了。自始至终,她都紧紧抱着那个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画夹。
一出电梯,入耳的便是前面船舱内少女的哭泣声。但她的脸上并没有惊讶或者害怕的表情,而是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着。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年小如的身影。此刻那原本开朗娇憨的少女早已哭成了个泪人。一方面固然是 因为遭遇的伤心所致,但更大程度上是因为约翰心灵引导术的影响。康云儿慢慢走到年小如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年小如仍旧跪在那里哭个不停,仿佛失去了一切知觉一样。
康云儿在她身边站了一阵,转身折了回去,又抱着那个大画夹上了电梯。
这一次,她上的是三层。
驾驶室中,各种五花八门的电子仪器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无人操纵下,命运号正按自动驾驶的设置,飞速前进着。舱门“嗡”地一声打开,康云儿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很快,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奔了过去。那是躺在地上的一个普通人――这艘飞船的船长李向东。他并没有死,只是被击昏了,末日审判团的团员们显然认为这样一个小人物不值得自己出手。
康云儿来到他身边跪倒,推了推他,可没有任何反应。那种程度的打击没有数十个小时的昏迷是难以清醒的。康云儿跪在他身边静静地望了他一阵,缓缓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背心上。很快,她的双手开始放射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如果路婵娟能够在场,必然会看出这是和她一样的力量――“体”之恢复。这种利用念力令人体伤势在短时间内的能力是十分罕见的。所以虽然战斗力并不强,路婵娟却得以在班鸣卓之前进入A组,从而造成两人感情上的悲剧。但这种能力只是针对肉体上的伤势而言,对约翰的镜魇所造成的精神失控却全无作用。
康云儿手上的光芒不断增强,很快,李向东呻吟了一声,恢复了知觉。睁开双眼,茫然地向四周张望着:“刚才是怎么了?咦?你是谁啊,小姑娘?”他望着康云儿道。
康云儿抱着画夹沉默地望着他。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李向东紧张地向驾驶仪。突然,他增大双眼:“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自动驾驶了?这样的话……”他猛地爬起来向舷窗外望去,随即,一下瘫倒在地:“果然,我们飞到宇宙中了……”
舷窗外,月亮分外的明亮巨大,远处,是浩瀚无际的星空。
※ ※ ※
要死了吗?望着霍华德一步步逼近,唐卡的心中并没有任何恐怖感。想一想这些在A组中度过的日子,无论如何,没有白白来这人世间一场,小妖,胖刘,阿影,娟姐,老江,队长,甚至红白黑那三个混蛋想起来也觉得很亲切,还有凤凰,深情的凤凰,有人这样的爱自己,没有遗憾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抬起头,向上面望去,被铁臂夹着的核桃仍旧一脸茫然的神情。说起来,自己和小妖,胖刘一样,都是孤儿呢,没有什么亲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将这小小的女孩儿当作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起玩,一起闹,逗她开心,惹她生气,纵容着她那小小的任性。很快乐的时光……唐卡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霍华德已走到他面前,侧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小子,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就是死到临头了才要笑,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唐卡吃力地道。
“这样啊,也好,否则你死得就太难看了……”霍华德打趣道,凝运念力,一个巨大的线路检测仪从地面缓缓升起,移到唐卡头顶正上方十余米处。
“再见啦,小子!”霍华德打了个响指,上百公斤的线路检测仪猛地向唐卡砸下。
唐卡缓缓闭合双眼。
可惜……不能再守在你的身边了,对不起……核桃,谢谢你,和你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唐卡莫名其妙地睁开双眼,很快那双眼睛便瞪圆了。头顶上的检测仪竟然不见了,停在那里的,是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电子零件。
对于这样的景象,他是再熟悉也不过了,放眼整个超念界,也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唐卡惊喜地抬起头,大叫道:“核桃!”
原本被握在机械手中的核桃不知什么时候已脱身出来,正从上方木然地盯着霍华德。
“怎么,恢复意识了?”霍华德冷笑道,虽然没能收拾掉唐卡,可他并不担心,那个他最怕的人短时间内决无再战之力,而眼前的小女孩显然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让保罗・康特拉手到擒来了。
核桃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没有表情地望着他。
“别忘了,这个人和那些夺走你母亲的人是一伙的,你还要庇护他吗?”霍华德冷冷地道。
“不许……”核桃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缓,没有任何起伏。
怎么回事?核桃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唐卡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小伙伴。眼前的核桃全身都散发着杀气,念波之强大,连自己也觉得惊心。
“什么不许?”霍华德莫名其妙地问。
“不许夺走……唐卡”核桃继续着那单一的语气。
瞬间,霍华德明白了,眼前的女孩并没有从约翰的心灵引导术中恢复,只是本能地在守护着自己的东西。而且是和失去的妈妈一样,是最重要的东西。
混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而且她的念波好强,这无意识之下所释放出来的,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吗?霍华德不安地想。
※ ※ ※
没有路了。在飞船最后一节船舱的尾部,桑若影喘息着停住了脚步。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她却已在念动术上拼尽了全力。约翰的速度实在太快,何况她还抱着两个人。如果不是她不时地选择曲折的通道穿行,早已被对方追上,而现在,她终于被逼进了死角。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逼进的速度不再那么迅速,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弄。
缓缓放下班鸣卓和路婵娟,桑若影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的神情:“还是不行啊,队长,娟姐,我救不了你们……真是没用……”
“娟姐,你为什么不能相信队长呢?我就相信,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可以理解他,因为我明白他的心,你呢,娟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队长的心啊……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在一起的……”桑若影低声地道。
然后她又望向一脸恍惚的班鸣卓:“队长……不,鸣卓,你看,现在我终于可以和娟姐一样这样叫你了,因为再不叫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啦……我不知道六年前你做过什么,可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所以……”泪水突然从桑若影的秀目中落下,“你醒一醒吧……醒一醒好不好?”
班鸣卓依旧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
缓缓张开双臂,桑若影依偎班鸣卓的怀中,轻轻地道:“你看,鸣卓,我终于在你的怀里啦,虽然你自己不知道,记着,你不是那第十三个人,绝对不是,你是班鸣卓,是A组的队长,是阿影的队长,也是她的英雄,她最爱的人……”
她起身离开班鸣卓的怀抱,深深望了他一眼:“那么,我走啦,队长……”
说完,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灿烂地一笑,转身向舱外飞去。
她那纤秀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处之际,班鸣卓那原本茫然的双眼中突然闪起一点点的泪光……
第三十七章 力量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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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不得不承认,飘进船舱后所看到的一幕在他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桑若影挺立于船舱的中央,双手于身体两侧微分,银色的长针在她纤秀的手指缝隙中闪着微光,那张淡雅秀丽的少女面孔上是一往无前的坚决神情。这一瞬,柔与刚在她身上完美结合成一体。
约翰轻轻叹息一声:“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么,与我一战有怎样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桑若影点头道,“九死一生吧,可那又怎么样?至少在我死前,我不会让你通过!”
“值得么?”约翰苦笑道。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在我来讲,没有什么事比此刻站在这里更重要……”桑若影的秀目中闪烁着湛然的光彩。
“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你们A组的人都十分出色,我指的不仅是你们的战斗能力和技巧,而是你们的心,你们灵魂,在此之前,我本来以为中国人早已堕落了……”约翰淡淡道。
“有些是的,我承认……”桑若影定定地望着他,“可别忘了我的国家有十亿人民,其中总是有些人会超出你们想象的……”
“说得对,那么,让我们开始吧……看这一次你还能不能超出我的想象……”约翰微笑道。
话毕,两人一时静止不动。
没有任何预兆,约翰的身体凭空消失,又鬼魅般在桑若影身前不到一米处出现,手刀直插她的胸膛。桑若影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般,对他的手刀丝毫不顾,右手一扬,手中银针直射他的双眼。约翰没想到如此文静的女孩竟然会使出同归于尽这种凶厉的打法,眉头一皱,身子后仰,避过银针,但手刀也落空了。桑若影占得先机,再不犹豫,身子腾空,抢前向后仰的约翰当胸踢去,同时左手下挥,银针射出。她计算得甚精,银针并不直接射向他的身子,而是笼罩了他可能退避的方向。约翰不得已只得双手挡在胸前,硬接她这一击。一声闷响,约翰踉跄退出几步,显然吃了暗亏。
深深呼吸一次,约翰挺直了身体。面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可心中却知道自己是动了真怒。
要知道虽然双方在念力上的差距甚远,但约翰最擅长的是“神”方面的技巧,可偏偏这种技巧对桑若影没什么效果。而这种真刀真枪的比拼并不是其所长,加之桑若影以命搏命的打法,使这个战无不胜的末日审判团团长也吃了大亏。
桑若影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所占的上风很大程度上是对方轻视自己所至,而下一次的攻击中,对方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凛冽的杀气在狭窄的船舱中冷冷地弥漫着。
※ ※ ※
康云儿显然并不象李向东一样,对飞船在太空中这种事她并没有任何震惊的神情,只是慢慢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李向东回过神来,低头关心地道:“怎么,你有什么事么?”
康云儿不回答,只是转头望了船舱外一眼。
“对了!还有人在这里吧?”李向东紧张地道,“是那些美国恐怖分子,对不对?”
康云儿点了点头。
“这些混蛋,这艘命运号可不是让你们胡来的!”李向东咬牙道,站起身来向船舱外走去,刚走几步,又好像想起什么,转身来到一面舱壁前,按动几个细小的按钮后,一个暗格显露出来。他从里面掏出一只激光手枪,向康云儿晃了晃苦笑道:“没想到真的有用到它这一天,我们走吧,把那些坏蛋赶出我们中国人的飞船!”
※ ※ ※
核桃和霍华德已经对峙了颇长的一段时间。霍华德是因为受伤之下,对核桃散发出的强大念波颇有顾忌,而核桃则只是凭本能想阻止对方伤害唐卡,并没有真正从约翰的心里引导术中恢复过来,所以也无意对对方主动进行攻击。
“核桃,干掉这个坏蛋!”下面的唐卡忍不住了,大叫道。激动之下,又吐了一大口血。
“闭嘴,小子!”霍华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他也发现了核桃之所以不攻击的原因,一时也不敢再对唐卡下手,免得引起对方反击。
核桃则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话,只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三个人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场面颇为怪异。
※ ※ ※
忽然,霍华德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针剂,在核桃眼前晃了晃,然后猛地扎入自己胸口。
“啊――――!!!”他大声吼叫着,喘息着,仿佛一瞬间变成远古的野兽。
“不好,核桃,快攻击,他使用了活化剂!”唐卡急道。
所谓“活化剂”是一种精神兴奋剂,它可以使人暂时失去所有的痛觉而同时将其精神兴奋程度和集中力都大幅度提高,对于超念战士受伤后恢复战斗力极为有效,但它也和任何兴奋剂一样,有其副作用。战斗后往往会因神经太过兴奋而导致大脑失控,从而做出疯狂行为,甚至有精神失常的可能。
但霍华德的心中此刻却没有这个顾忌,因为他深信自己的团长,末日审判团的“引导者”――约翰・弗多拿的能力!以他那种超强的“神”之技巧,肯定能使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
核桃仿佛不明白霍华德的举动有何意义,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霍华德渐渐平静下来,慢慢抬起头,微笑着望向核桃,不知何时,他的双眼中眼眸竟然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保罗很想收养你的,约翰也是,他们说,你会是我们的同伴……”说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可我早知道你不是的,因为你放不下A组的这群混蛋,你的心早就交给他们了,所以,和他们一样,下地狱吧!”
随着一声狂吼,船舱壁四周突然伸出无数电缆,如果灵动的毒蛇,挟带着蓝白色的电火花向核桃缠去!
※ ※ ※
微弱的气流开始在船舱中轻轻的流动。桑若影的心也一直沉了下去。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终于准备用念波进行攻击。这种单纯的实力上的比拼,她绝不是对方的对手,而狭小的船舱更不容她进行闪避。唯一的办法就是后退,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能够退出多远?
“虽然这样说比较残酷,可这世界的规则就是强者制订的,所谓的正义永远属于胜利者,只要拥有绝对的力量,哪怕是邪恶也可以成为光明和自由的象征……”约翰微笑道。
“我决不相信这样的规则……”桑若影一字一顿的道。
“那么,就让我来摧毁你的决不相信!”约翰淡淡道。双目猛睁,强大的念波自额头中心猛地发出。
桑若影也咬牙发出自己的念波,同时身子猛地后退。
无形的立场碰撞之下,在船舱中掀起一个透明的巨大漩涡,船舱中的座椅纷纷飞起。断裂的螺丝子弹般在船舱中划过,呼啸着钉入舱壁。
桑若影娇小的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飘飞,重重地撞在舱门上。
约翰没有继续攻击,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好久,桑若影才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艰难地抬起头来。
“现在,相信了么?”约翰微笑着问。
桑若影吃力地抬起头,用倔强的眼神盯着他,微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真是没有办法……”约翰摇了摇头,踏前一步,念波再次全力发出。
桑若影已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只是缓缓闭拢双眼,心中默念着自己最思念的那个名字……
※ ※ ※
就在那些电缆离核桃的身体不到一米距离时,原本散布在空中的上千个电子零件突然旋风般旋转起来,高速旋转的碎片如同锐利的刀片将电缆在瞬间全部割断,失了根的电缆纷纷无力地落下,情景颇为壮观。
“可恶,这小女孩儿果然很厉害!”霍华德暗暗咋舌,却并不甘心放弃。双手以目力难辩的速度连续在空中划出各种轨迹。他的指甲涂有特制的电磁粉,各种轨迹可以通过他的超念能力化为电磁讯号传递给电脑。这种能力使他即使在作战时也可以同时指挥整个飞船,否则超念能力对集中力要求极高,又怎容他一心二用?
随着几声嗡鸣,舱壁四处又伸出几只长长的机械臂,张牙舞爪地向核桃击去。霍华德则全神贯注,紧紧盯着核桃的眼神。他清楚地知道,以面前这个女孩的能力,这机械臂十有八九是奈何不了她的。他只是希望这样能够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使自己的攻击有机可乘。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并没有继续呆在原地,而是突然向着他急冲过来,这一来那些机械手登时全部落空。心中暗骂一句,不得不挺身上前,向核桃迎去。
转眼间两人已在空中斗在一处。
唐卡焦急地望着头顶上方的二人,他清楚这样接触式的搏斗对于核桃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无论怎么说,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果然,不过十几秒后,一声闷响,核桃突然从空中倒栽下来。就在唐卡惊呼声中,她娇小的身躯突然凌空停住了。空中那些碎片竟然凝聚成一根细长的柱子,立在地上,支持着她的身体。
核桃的脚尖在那根柱子上一点,再次轻盈的飞起,向霍华德当头踢去。
“还不明白吗?这样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啊!”霍华德大叫道,抬手全力一拳击去。
两人的拳脚相击之下,登时传来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核桃发出一声痛哼,身子飞起,一只手搭在舱顶的一个扶手上才再次停住身体。
霍华德的身体也迅速下坠,不过他早已看准了那根细长的柱子,稳稳地落在上面。
“这小姑娘的腿已经断了,再也不能战斗了……”他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突然间他发现躺在地上的唐卡也望着自己冷冷地笑着。
“这小子在笑什么?难道……”然后他发现不知何时那些被切断的电缆已被巧妙的连成一条,而这条电缆的一端已和墙上的高压电缆接在一起,另一端则是……在自己脚下的柱子上?
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后念头。
耀眼的蓝色电光跳动着照亮整个空间,肉体被烧焦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霍华德长长的惨叫声和高压电的噼啵声组成绝望的奏鸣曲。
唐卡长长呼了口气,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唐卡……”身前传来核桃带着哭音的呼唤。
“核桃?你醒过来了?”他惊喜的循声望去,核桃正泪水涟涟地站在他的面前。
“嗯……”核桃点了点头,突然猛地扑到他怀里,“我好想你啊,好想大家,不要这样了,我再也不要和你们分开了……”
“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别哭啦,核桃乖,啊……”唐卡任核桃将泪水和鼻涕在自己兄前蹭得一塌糊涂。
“不行啊,核桃忍不住……呜呜,因为人家的腿好痛啊……”核桃哭着道。
怪不得清醒了,原来是痛的,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唐卡爱怜地轻轻拍着核桃的后背想。
“都过去了,核桃,都过去了……”他这样安慰道。
都过去了吗?唐卡清楚地知道还没有,远远没有。
※ ※ ※
耳边是飞船引擎那轻微的轰鸣声,身体很轻,却并不觉得痛楚,也没有冲击感,那么,这是死亡的感觉么?
然后桑若影闭着眼,听到自己的微弱心跳声。怎么?心还在跳动么?还活着,她无力地睁开双眼。
在她的身前,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一点萧瑟,一点落魄,一点悲哀。那是她终日魂牵梦萦的背影。当年在昆明见到这背影后,正是为了要追随他,她毅然加入B组。这么多年,忍受着无法倾吐的心痛,正是仍然期待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始终坚信,在这高大的躯体内,跳动着的是一颗善良而高尚的心。
“鸣卓……”她梦呓般地轻声呼唤道,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
班鸣卓回头向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阿影……”
※ ※ ※
约翰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正在想,如果这样就结束的话,那就实在太过无聊了,你终于没让我失望,班……”
班鸣卓举起自己的右手向他晃了晃:“我想过了,约翰,我的这只手沾满了鲜血,和你一样,我杀了许多人。也许杀得比你更多。我并不是善的,至少和那些一生为生活而奔波,从未伤害过别人的普通人相比,不是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可正象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善的一样――你真的能确定自己是恶的吗?”
“怎么,你对此有疑问么?”约翰淡淡道。
班鸣卓盯着约翰的双眼:“有疑问?不,我是肯定,正如没有绝对的善一样,这世界也不会有绝对的恶存在着……”
“我就是恶!”约翰猛然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是绝对的恶,这不需要任何怀疑,我可以藐视真理,嘲笑正义,杀人如麻,而且没有任何的罪恶感,我,作为恶的代表自由地活着……”
“恶的代表?”班鸣卓双眉一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为具有超念能力,思想古怪一些,再加上杀一些人就成为恶的代表了?在这个星球的历史中,比你更古怪,更疯狂,更凶残的人不知有多少,和我一样,你不过是一个人世间普普通通的过客罢了。我不清楚你小时候都看到了些什么,约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决不是人类的全部……”
“我普通?”约翰哈地一声笑了,然后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班鸣卓。
他就那样一直望着,然后低声地道:“真虚伪……”
※ ※ ※
真虚伪,这个世界。
人人都在说假话而把内心掩藏在面具之下。
那些和爸爸在一起的所谓政治家明明就是为了想发财才支持派出军队的,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来,好像他们真的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才这么做的。对着屏幕上被轰炸的支离破碎的城市,那些女人明明兴奋得要命,却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无辜的伤亡是难以避免的。他们在打高尔夫球时轻描淡写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成千上万的人失去生命,而他们卖出的无数军火则夺去更多的生命。那么生命对他们来说究竟是什么?他们真的清楚吗?就像他们最喜欢的狩猎,仅仅是为了追求刺激而将安静的鹿杀死,然后切下它的头挂在墙上。他们知道鹿在临死前的问题吗?
我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
我终日看着墙上的鹿头,却无法回答。
也许,人类的本性就是邪恶的吧?
人们自认为代表着光明,正义,自由,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喜欢卖弄虚伪而已,是的,一定是这样。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一切就无法解释了。
那么我又是为着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神给予我这样的能力,让我知晓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是的,就是为了证明人类的恶之天性。
※ ※ ※
“战吧,班……”约翰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眼望着班鸣卓,“正确或错误,让实力来证明,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向是靠力量来决定的……”
沉沉的宇宙中,命运号喷射的火焰划出美丽的轨迹向太空深处飞去。
第三十八章 悲哀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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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人类来说,宇宙的真相恐怕永远难以理解。因为那种悠久的神秘存在对他们的生命来说几乎是无限。即使最出色的演讲者也只能永远的用诸如神秘,浩瀚等几个笨拙的词汇来描述她的动人光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此之大的宇宙决不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人类所能做到的,便是制造一些简陋的飞行器,尽他们最大的努力来探索这无穷无尽的时空。或者说,我们栖息的地球也是这样的一个飞行器。它在飞,毫无疑问,按照宇宙分配给它的既定轨道,缓慢地,悠然地,自在地飞着。对于生长在它身上的生命,它并不持如何关心的态度,因着它的伟大。而人类的唯一使命,似乎便是在这样一个飞行器上进行无休止的杀戮。
――摘自约翰・弗多拿日记
无尽的星辰在命运号的舷窗外放射着静止的光芒,命运号那惊人的速度在这样广阔的空间中显得如此蹒跚而迟缓。船舱中静寂得如同舷窗外那没有生命的空间一样,流动的也不过是对峙中两人的目光而已。因为此时再多的言语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双方如果想向对方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那就只有依仗自己的武力。胜利者才有发言权和审判权,这便是人类的永久法则。
班鸣卓静静地望着这与自己纠缠了毕生的敌手。不,算不上纠缠,二人正式的交手也不过是两次而已,那仅有的唯一相遇也不过只短短的两天时光,可他的心中对于约翰始终存在着清晰的认知感。
是的,我们都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而在使用这力量的过程中都发生了令我们迷惑的事。我们都向命运提出自己的问题,又对于那沉默地回应感到失望。死亡?那已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战斗?那是我们寻找答案的手段。答案,那才是我们的目标。是吧,约翰。
好像你已经明白了,班。我早就说过,你和我是相同的,是同类。其实用这样的方式来追求自己向往的东西并不是我所希望的,可命运已把我们推向了一战的舞台上。你的同伴,我的手下,不过是这场战斗中无辜的陪葬。甚或,你和我,也是别人战斗中的陪葬也说不定。约翰的脑海中划过深夜中瞄准自己的狙击激光枪冰冷的枪口和那张诡异的京剧脸谱。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通过这场战斗,我们都可以得到我们需要的。这就够了。
开始吧。两个人在彼此的目光中读出这样的信息和会心的微笑。
并不象往常一样采用闪电般的念动突进,两个人都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对方。那从容的姿态如同去见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对方只一步远的距离时,他们同时出手。
出手。纯粹的出手。但那种手的运动超出语言描述的范围,每一秒钟双手都有二十余次的碰撞,各种或刚或柔的力量搀杂于汇聚了古今所有格斗技巧的姿势众在每一拳,每一掌,每一个手指运动中完美的展现出来。死亡的气息贪婪地追随着密杂的交击声。
桑若影坐在一边的座椅上,静静地望着格斗的二人。
在刚才约翰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下,她受了伤,很重的伤。如果没有的话,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自己的队长。可这样的伤势,却超出了她的想象。哪怕是爱情的力量,也无法使她一鼓作气的站起来加入战团了。可她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还夹着一枚细长的银针。自己还有力量发出这枚银针吗?她希望是的,在某一个最恰当的时刻。
核桃和李向东仍在船舱里走着,两个人的速度都并不很快。这是当然的,一个是孩子,一个则是普通人。而且这普通人的神经看起来极为紧张,任何微小的动静都会令他举起手中的激光枪瞄向那里。这样的走法,当然是快不了的。
在另一侧,核桃也和唐卡一起向这边走着。他们的速度也不快。因为唐卡受了伤,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核桃也受了伤,她的右腿骨折了。这样的痛楚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来讲实在也太强烈了些,何况她还要搀扶着伤势更重的唐卡,即使她使用了超念悬浮,冷汗也早已将她的头发打湿了。
下层的船舱中,萧矢缓缓地睁开双眼。他虽然被约翰攻破了心灵防线,受到引导。可对方毕竟没有将力量全部集中在他身上,而且巧合也罢,出于本能也罢,他及时的昏了过去,这样受到的伤害便更小了。即使这样,他再度睁开眼时,看到的船舱也成了倾斜的。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并没有急着站起,而是重新闭合双眼,进行了一次深长绵细的调吸。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情况好了许多,虽然许多物体仍是扭曲的,可那种晕眩感却已不在。失败了,自己败给了那个“引导者”。耻辱感升起,但旋即被更多的忧虑和关切压下。大家怎么样了?念场,只剩下头顶的两个?是队长和引导者!萧矢握紧双拳,飞身向前飘去。
年小如的情况则要严重得多,她并没有经受过生活的重担,向来也无忧无虑。而心底深处的伤痛爆发时,抗力也微弱得多。此刻,可以说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随时有陷入疯狂的可能。如果真的那样,即使最出色的精神科医生也会大为棘手,因为超念战士的精神症状决不是可以轻易治愈的。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萧矢来了。
看到年小如这样的情形,萧矢并没有感到多大意外。如果自己也难以抵挡引导者的心灵攻击的话,相对天真的年小如就更加的不可能。“能对付那家伙的大概只有队长了……”他这样想着。此刻他并不知晓面对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唯一能保持心灵毫不动摇的是A组中一个文静秀气,笑容恬美的少女。
萧矢并不向路婵娟一样具有疗伤能力,而且这种心灵伤势也不是外力能够医疗得了的。但因为已经有了一次亲身体验,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相当清楚知道该如何处理。赶上一掌,他将年小如击得昏了过去。
似乎有裁判大喊“停止!”一般,两个人猛地同时分开。一边继续微笑着紧盯对方的眼神,一边活动着四肢和双肩。这样的和平持续了不到十秒钟,两个人再度冲向对方。经过刚才那一度试探性的接触攻击,对于对方的实力都有了很深的了解。而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肘击,膝顶,手刀,飞踢,冲折,盘旋,大幅度的摇摆,超念动加上短距离的念波攻击。各种花式繁多的攻击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这样的战斗中双方并没有仇恨,而是纯胜利的争夺。胜利者将获得一切,信念,尊严,生存权,以及那名能够看透未来的女孩儿。
一个无意识的停顿让双方同时静止下来。但这样的静止并不意味着战斗的再次暂停,反而是最终点。明白到技巧无法制胜后,念力成了双方不约而同的最终选择。因为相距过近,力场的爆发力被降至最低,从而造成了这种相持状态。双方的“域”凝聚成两米大小的半球型抵在空中,彼此难进一步。经过前所未有的大幅度超念消耗后,两个人的身体都因超负荷运转而微微颤抖着,而班鸣卓和约翰都明白,到了最后的时刻了。究竟谁的意志更强,谁的耐心更好,谁的力量更强大,谁将成为这场搏杀的最后胜利者,命运即将做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 ※ ※
班鸣卓看着约翰的眼睛,那双蓝灰色的瞳孔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不断催逼着自己那本已高度紧张的神经。自己体内的力量在飞速的流逝着,想必对方也一样吧?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斗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这个时候,所谓的正义、信念早已不存在于心中,剩下的只是人类最原始的战斗本能,打倒对方而得以继续生存的本能。
班鸣卓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到最后的便得是这个吗?约翰,这个想必就是你要的答案吧?”
力场不断相持下,四周的温度极剧升高,豆大的汗水不断从两个人头上流下。突然,“噼啪”空气发出悸动的爆裂声,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口鼻中渗出鲜血。双方都明白,这股力量对人体来说太过强大,而双方的距离太近,继续的话,等不到一分钟,双方便会同归于尽。可这个时候,谁又能后退一步呢?
约翰的心内在微笑着:“看到了吧,班。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面对这样的宿命,我们无法后退。因为即使后退,也无法逃开死亡的阴影……”
桑若影望着纠缠的两人,缓缓抬起右手。很累,自己的手真沉啊,为什么这么困呢?想睡一觉,做个美丽的梦,想必某个傻傻的人也会在那梦境中出现吧?可是,在那之前,至少也要让我发出这最后一枚银针才好……
那只美丽,纤秀,白皙的小手一寸寸地,缓慢地不断抬起。幅度之慢,令人产生一种静态的错觉。
奇怪,我可以看到两个人在呼吸,即使胸膛那么微弱的起伏在此刻看起来也如此的明显,可我却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那是生命的基本吧。这么说来,我的生命它……嗯,有点遗憾呢,还有许多让我留恋的东西,阳光,鸽子,绿色的树林,孩子的笑脸,夏天的风,A组的大家,还有队长,不过还是……再见啦,我的队长,我心爱的人……
银针一闪,射出。
※ ※ ※
年小如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傻傻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小妖?”
萧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醒过来了?”
“我怎么了?刚才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年小如苦恼地捧着头。
“别多想了,你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过去,那是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造成的……”萧矢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上,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过去,忘了它吧。我们毕竟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忘记它……”
“然后呢……”年小如愣愣地道。
“然后,当然是去创造未来,属于我们的,美好的未来……”萧矢深澈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
年小如痴痴地望了他好久,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微笑:“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萧矢站起身来,转身向上方望去。
“怎么了?”年小如惊奇地问。
“你感觉到没有?”萧矢有点茫然地道。
“什么?”
“念场,一个念场一闪之后便消失了……”他轻轻地皱眉,“这念场很熟悉啊,那是……阿影?”
※ ※ ※
“核桃,刚才是怎么回事?”唐卡喘息着问。
核桃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个念场在队长和那坏蛋的念场间闪过,然后就没了。”
“那念场很奇怪啊,明明微弱得很,却给人好鲜明的感觉……”唐卡思忖着道。
“嗯,我也是,感觉好亲切,有点象阿影的感觉……”核桃天真地道。
※ ※ ※
银针贴着约翰的眼角划过,轻轻地刺在旁边的舷窗上,然后又轻轻的滑落。
就如同窗外那划过的一颗流星。
※ ※ ※
“阿影?!”少女那宁静秀美的笑脸在班鸣卓心头猛地闪过。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班鸣卓猛地后退,同时身子侧移,以减低随之而来的伤害。巨大的力场掠过他的身侧,虽然避过了大部分的力量,可力场的余波仍重重扫中他的身体。一张口,班鸣卓吐出一股血雾。没有理会一边的约翰,班鸣卓踉跄的来到桑若影身边,无力地跪倒。
“阿影……”他低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桑若影没有回答,那双秀丽的眼睛仍望着刚才他所站的位置,充满了宁静气质的少女面孔上带着一丝恬美笑容,仿佛沉醉于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美丽梦境中。
“阿影――!!!”班鸣卓大声喊道,泪水无力地滑落脸庞。
※ ※ ※
约翰没有攻击。只是在一边静静地望着。
“答案是这个么?”约翰闭合双眼,内心中只觉空空的一片。“用失去体会生命,用爱情逃避死亡,这样的答案,是属于班的呢?还是我的呢?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这样的问题,又恐怕只有上帝才能解答吧……”
缓缓地,约翰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纸鹤,托在手心。
然后,那纸鹤如同活了般地直立起来,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在他的身边绕了一圈后向舱外飞去。它不停地飞着,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船舱,然后在一个卧倒在地上的金发女郎身边停下。它在她的身边飞舞了一阵,然后缓缓落在她的身上,再次飞起时,嘴角已带起一根长长的银针。
※ ※ ※
一阵脚步声响过,康云儿和李向东出现到舱门口。
李向东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会是这样一个情形,登时呆住了。康云儿则望着桑若影和跪倒在她身边的班鸣卓,小小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约翰转过身,微笑着望着她:“过来……”他招手道。
康云儿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班,你看这个孩子,她就是我们之所以开战的原因吧……”约翰低声道。
班鸣卓茫然抬起头来望着他。
“就在不久前,我刚刚读到了她的心,那颗充满悲伤的绝望的心。作为一个孩子,她所承受的痛苦比你,比我,比所有人都要深……”
在约翰的脸上,并没有那种一贯的笑容,而是充满了怜惜和关怀:“她的确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未来,但是她所看到的未来全部是悲哀的未来啊,班,她只能看到这样的未来。所有人的困惑,伤痛,死亡,人世间所有的灾难都会在她弱小的心灵中提前上演,她不能理解,无从逃避,这样的世界在她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与黑暗,你可以想象吧……”
※ ※ ※
班鸣卓将震惊的目光投向康云儿。她正仰起那张小小的脸孔,望着约翰。对于约翰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我们承受的,是自己的悲哀,而她承受的,却几乎是全人类的悲哀……”约翰继续低声道,“是不是很荒谬啊,班,我们这样疯狂的战斗,所争夺的,竟然是这样悲哀的未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们?”班鸣卓声音嘶哑地道。
“还给你们?我不能够啊,班……”约翰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是,我们是超念战士,好像很光荣的名字。可我们连最可悲的自主的权利都是没有的。我早说过了,拥有这样的能力,是我们的悲哀……哈,这真是一个悲哀的世界呢……”
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按在康云儿的额头上:“上帝实在不应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这对你来说太过痛苦了,是吧……”
“住手啊!约翰!”班鸣卓大声喊道。
“你希望这样的痛苦在她的身上继续下去么?或者希望我们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么?”约翰扭头向他微笑道,手仍然没有离开康云儿的额头。
“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约翰的胸膛上,在那里,一个焦黑的洞孔正冒起一丝淡淡的白色烟雾。
站在门口处的李向东全身颤抖着,那枝刚刚发射完毕的激光手枪从他的手中滑落,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第三十九章 蝴蝶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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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你难道真的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母亲曾经这样问。那时的我天真地点了点头。母亲冲我微笑。那是我最后看到母亲的微笑。第二天,我被送往英国的寄宿学校,从那时起,再不曾见母亲一面。
人们是如此害怕真实,以至于根本无法面对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在漫长的学习生涯中,我发现无论多么出色的人,灵魂总存在着那阴暗的一隅,罪恶的火苗在这里闪烁,黑暗是它的阴影。而我们,又永远不肯将它敞开在阳光之下。所以,人类也永远无法真正的信任对方。――摘自约翰・弗多拿日记
※ ※ ※
血液濡湿了约翰的胸口,殷红的痕迹不断扩大着。约翰看了一下伤口,抬起头向发呆的李向东微微一笑:“很准,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年小如,萧矢出现在舱门,随后,唐卡和核桃也走了进来。他们显然料想不到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全都惊呆了。
“我曾经千百次想象过自己死亡的样子,可当它到来时,毕竟出乎我的意料。这也是生命之所以有趣的地方吧。”约翰向班鸣卓微笑道。
面对着濒死的强敌,班鸣卓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沉郁的悲哀。
“约翰!”一个颤抖的女音在舱门出响起,玛丽・亚利桑德拉挺秀的身影闪进舱内。
A组众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不由同时凝聚念力,准备出击。然而玛丽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般,旁若无人地向约翰冲去。
“噢,不,不……”她用手按住约翰的伤口,彷佛那样就能止住心上人生命的流逝。
“怎么了,玛丽,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不会哭泣的么?”约翰抚摸着她的金发轻声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玛丽痛哭道。
“是啊,为什么?谁又能够回答?我们的能力从何而来,改变我们命运的方向?”约翰轻声吟道,“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了,怎样,和我一起去么?否则我怕有点寂寞呢……”
玛丽抬起一双泪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然后缓缓闭合双眼。
约翰伸出右手食指在玛丽额头上一点。玛丽发出一声呻吟,身子软软滑倒在地上。
※ ※ ※
“你杀了她?!”年小如惊叫道。
“我带走了她……”约翰淡淡道,随即转向班鸣卓:“班,我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而你的则会继续下去。我没有找到我想知道的,但我希望你可以。那最后的答案必定会在生命的某处闪光,那种光芒不要错过了。真可惜,我独自一个人,毕竟无法穿越黑夜……”他低声地道。血液不停地从他胸口流下,沿着裤角滴到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约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班鸣卓深深地望着他道。
“哦,什么?”约翰的眼中的目光已开始散乱。
“还记得当年我们初次相遇么,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让那些蝴蝶留在你的身边的?”
“蝴……蝶……”约翰低声的重复着。
※ ※ ※
依稀,他看到自己站在泰晤士河边,成群的蝴蝶围绕着自己飞舞着。
“走开……”他面无表情地对那些蝴蝶道,念力一张,蝴蝶们散落各处,仿佛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但很快,它们又再次聚拢在他的身边。
“既然这样……”约翰淡淡道,将双手掌心向上,缓缓伸出。
蝴蝶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只要将念力发动,一定会再次将成群的蝴蝶轰成斑斓亮丽的碎片。
可他终于没有动,而是缓缓收回了双手。
“傻瓜……”他轻声地道。
“它们……相信……”约翰茫然道,“竟然相信那样的我……”
“也许它们相信的,才是真正的约翰吧……”班鸣卓低声道。
“真正的……我?”约翰突然一笑。
※ ※ ※
水族馆内已空无一人。淡蓝色的光芒下,几只海豚快活地在水池中玩耍着。它们很快注意到在一边凝望着它们的约翰,纷纷游了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那种目光是明澈的,顽皮的,不带一点人间的罪恶。约翰注视着它们明亮的眼睛,缓缓跪倒,轻轻抚摸着海豚光滑的背鳍。
“对不起……”他低声道。
海豚用硕大的头在他腿上蹭了蹭。
“对不起……”他伸手抱住海豚,眼中溢出泪花。
海豚低声鸣叫着,仿佛在安慰他满是创伤的心灵……
“天空也好,大地也好,海洋也好,都是纯净的……完全的纯净……”约翰望着班鸣卓缓缓道,“可为什么这样纯净的世界竟生长出如此肮脏的我们?”
班鸣卓没有回答,只默然地望着他。
约翰双手背于身后,向舷窗前走了两步。宇宙那灿烂的星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折射出那不属于人间的英俊与优雅。
“在NASA工作的时候,也曾经这样从太空凝望……”他望着窗外那巨大的地球道,“这颗蓝色的星球……真的很美丽,”突然转头向班鸣卓一笑,“人类……实在配不上它……”
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结束了么?这是同时在所有A组成员心中闪过的念头。可眼望着强大得难以置信的敌人终于死去,众人心中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片的茫然。
※ ※ ※
康云儿慢慢走到约翰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他。
“他死了,小云儿……”班鸣卓低声道。
康云儿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话。
“你大概也曾经看到过吧,在你的心中。很悲伤吧,生命就这样的逝去,而我们根本无从挽回,朋友也好,敌人也好,终于会离开这个世界。可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比我们提前看到而已,就是这样,对,只是提前看到而已……”低声说着,连班鸣卓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中全无力量,终于沉默无语。
整个船舱内死一般的宁静。
※ ※ ※
他的身后,一个高挑秀丽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班鸣卓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路婵娟那张娟美的脸。
“啊,醒过来了吗?”他低声问。
“嗯……”路婵娟点了点头。
“那个……”他想要说什么,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回去吧……”路婵娟低声道。
“什么?”他茫然地道。
“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回到我们的A组去……”路婵娟缓缓道。
“是啊,该回去了……”班鸣卓点了点头,“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一边,年小如和核桃已抱着仍旧那样微笑着的桑若影痛哭起来。
※ ※ ※
王府井大街上仍旧象平时一样的人潮汹涌。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面带笑容,在这购物天堂选购自己需要的物美价廉的商品。
一个大约容颜秀美的少女在街头缓步而行。一眼望去,她和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大学生并无区别,可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的眼睛深而大,鼻子也微微翘起,比汉族的女性多了一分异样的风情。
突然,一辆高级奔驰飞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一个身材粗矮的中年人从车窗内嬉皮笑脸的冲她招呼道:“小姐,何必步行呢?说吧,上哪里,我载你……”
少女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着。
那人索性下了车,拦在她的身前:“怎么着,不给面子?装什么啊,你这是世面见得少,北京没来几天吧?我你也敢不理?”
几个路人停下来张望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从车上跳下,恶狠狠地瞪着围观的人:“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啊,操!”
大家被他们一叫,都心虚的避开了。
“你闪开,不然我叫警察了!”少女低声道。
“叫啊,你叫啊,北京市,处级以上的警察没有我不认识的,公安厅副厅长,那是我哥们,别说跟你在这儿说几句话,就是真把你上了,公安局我也是大摇大摆的进去,再大摇大摆的出来!”说着,他伸出手向女郎的面孔摸去。
少女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谁啊?”胖子恼怒地转过身去,眼前顿时一亮。那是一个更为美丽的女郎。虽然神情冰冷,可那刀削般笔挺的轮廓配上挺拔出众的身材,直如同黑夜中冉冉绽放的火玫瑰一般,有股逼人的魅力。
“哎哟,真不知道咱们北京还有这么靓的美女………唉哎!”胖子突然杀猪般叫起来。显然这神秘女郎手上的劲道令他吃不消了。
女郎没有说话,只轻轻一扳,“喀嚓”一声,胖子的小臂怪异地向一边扭去。
“啊――!”胖子大叫了一声,险些晕倒。
两个保镖见了,忙扑了过来。
还没走一步,已被人掐住了脖子,“当”的一声,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晕了过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将他们随手扔在地上,喃喃道:“哎呀呀,北京市内的渣子真是越来越多了,这样看来,迁都也不错呢,不过上海可不大合适,上海人太精了,买东西容易吃亏啊,苏州倒挺好的,苏州女孩也漂亮,不过说起女孩子,还是海南的好啊,那碧蓝的海水配上金色的沙滩,漂亮的少女在海风中微笑……”他一张口说个不停,让少女听得直眨眼。
“混帐,你们知道我是谁么?”胖子流着冷汗恶狠狠地道,“我姨丈可是政治局委员,我告诉你们,在这北京市内,只要我一句话,你们就得乖乖地跪着来求我!”
“是吗?那真是久仰了啊……”一个声音在一边温和地道。
胖子转过头去,发现一个少年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个子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瘦小,那张有点孩子气的脸上挂着纯纯的微笑,双手插在兜内,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么?”胖子狞笑道,“等死吧,你们!”
“在那之前,让我实现一个愿望好么?”少年微笑道。
“什么?”胖子莫名其妙地道。
“那就是让我和你这大人物握个手,我一向喜欢和大人物握手的……”说着,少年伸出手来,握着胖子的手重重摇了摇。然后,对着少女点了点头,“再见吧,放心,他不会难为你的……”
“啊……”少女红着脸低声道,“谢谢你们。”
少年微微一笑,打个手势,那女郎和青年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少女再望向那胖子,发现他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然后她才意识到,少年握着摇了又摇的,正是胖子折断的那只手。
※ ※ ※
出神地望着为自己解围的三人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于人流中。少女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不知如何,那张孩子气的笑脸已在少女心中已留下深深烙印。厌憎地瞟了倒在地上那三个人一眼,少女迅速转身离开。此刻,她不想惹起更多事端,免得令别人注意自己。在前门附近的小巷中转了几个弯子,她走入一家理发店。这家理发店的店面并不大,只有四十平方不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耐心的为一个中年妇女做头型。少女没有出声打搅,而是在一边静静地坐下。阳光下,那小伙子的双手灵巧的飞舞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分外细致与温柔。少女津津有味地望着,没有一点不耐烦,似乎在看什么精彩的表演一样。大约十几分钟后,发型做完了,中年妇女扭着头照了照镜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夸了几句后,留下钱走了。小伙子将地面和座椅打扫干净,这才向少女走来。
“您想理什么发型?”他微笑着问。
“赖以里(黑夜)……”少女望着他轻声道。
笑容从小伙子的脸上消失了,转而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少女。
少女静静地望着他。
“晒姆斯(太阳)……”他终于说道。
“赖尔得(雷霆)……”少女又道。
“赖海卜(火焰)……”他再次回答。
两个人眼中同时射出炽热的光芒。
“等一下……”小伙子走到店外张望一下,拿起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口。然后把门锁好,这才对少女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两个人穿过内间和院子,来到一间不大的杂物室。里面摆满了一地的干辣椒和肉干,整个房间气味刺鼻之极。少女的秀眉微微皱了皱。
“可以防警犬……”小伙子低声解释了一句。
少女点了点头。
小伙子将一角的辣椒搬开。从地面撬起几块砖头,露出一块颇为干燥的地面,然后他伸出手,在上面有节奏的轻轻敲了几下。地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小伙子侧了一下头,少女走上前,沿着陡峭的阶梯走入地洞,地面合拢,小伙子又将砖头摆回原位,还仔细的在上面撒了一些尘土。铺好辣椒,这才拍拍手离开。
少女沿着一条漆黑的甬道走了十几米,眼前才露出一丝光亮。微弱的灯光下,一张苍老而满脸花白胡须的面孔木然地望着她。
“色兰(问候语)……”她深深鞠了一躬。
“色兰……”那老人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你就是伊斯哈格的女儿么?”
“是的,我是摩依努尔,真主赏赐给他仆人伊斯哈格的第三个女儿……”少女静静地道。
“皎洁的月亮……”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吧,伊斯哈格的女儿,虽然你的父亲属于伊禅教派而我是苏非派,可我们都是安拉的仆人。我钦佩你父亲的勇武,更景仰他将亲生女儿献奉给真主的决心,他是一个真正的巴图尔(勇士)……”
“如果我父亲能知道伟大的阿迪里对他的评价,他一定会感到万分的荣耀……”少女摩依努尔再次向老人行礼道。
“伟大么,如果真的伟大,也就不会让阿伊麦白白送了性命……”阿迪里的眼中露出一丝无言的伤痛。
“那是他擅自行动带来的恶果,并不是阿迪里您的过失……”摩依努尔沉声道。
“无论怎样也好,他终归是回到了安拉的怀抱,而你的姐姐阿依吐露也落在了警察手中……”阿迪里叹息道。
“阿依吐露和我一样是安拉的忠实仆人,她是决不会背叛自己的族人的……”摩依努尔肯定地道。
“这我当然相信……”阿迪里慈祥的一笑,“怎么样,那东西带来了么?”
摩依努尔点了点头,从随身的皮包内取出一个手臂粗细的铁罐,递了过去。
阿迪里在手中摩娑了一阵,才低声道:“只要有了它,这五千万美圆就没有白花,而且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真主保佑……”
※ ※ ※
“左面的蓝色导线接A2接口,黄色的接B6接口……”李向东在一边不停地指点着,核桃按照他的指示将霍华德弄乱的操纵系统一一复原。唐卡在一边乖乖地接受路婵娟的资料,众人的伤势之中,自然以他最为严重,再拖的话,甚至有生命危险。
班鸣卓独自一个人站在舷窗前,望着那漫天的繁星发呆。
结束了吗?就这样结束了?这样的问题始终在心中盘旋不去,约翰说他的战斗已经结束,而我的还要继续。他究竟在为什么而战?我又将继续怎样的战斗?他说他没有找到想知道的,我又能够找到吗?可笑,我甚至连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寻找自己的答案?约翰,这样的胜利你让我如何接受啊……
直到此刻,班鸣卓才深深的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在潜意识中自己一直期待与约翰的重逢。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可对自己内心世界的冲击之大,远远超出想象。在约翰强大的心灵引导下,他终于得以清醒的面对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那种痛苦与茫然的经历,已令他接近崩溃的边缘。
当然,桑若影的死亡对他的打击也是严重的。一直以来,他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孩子,一个仍需要不断学习的好学生。可他错了,从某些方面讲,这文静秀雅的女孩儿已成为弥补他心灵创伤的良药。之所以经常单独帮助对方修炼念力,正是下意识的进行心灵上的自我保护。而现在,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已太晚了。那种巨大的失落感让他本已满身创口的心再无任何着落,无依地在虚无中漂浮。还有路婵娟,自己又如何面对她?当年的事,该如何向她解说?那样的答案,她是否能够接受?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似乎要抓住什么,又似乎空无一物。那种不安直入灵魂深处,几乎令他烦躁得要放声大叫。
萧矢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望着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对方的心情,但仅仅望着班鸣卓的背影,已经令他体会到
那种近乎空洞的悲哀。同一时间失去了最重要的敌人和伙伴,那种失落感想必是无法忍受的吧?他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一边的年小如。她正蹲在核桃身边,帮忙整理乱成一团的导线。原本略带稚气的少女面孔上少了一分浮躁,多了一分沉静。这次的战斗,几乎给A组的每个成员都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以后的A组会是什么样子,那种充满欢笑的日子还能够回来吗?萧矢的心中也深深迷惑着。
※ ※ ※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李向东高兴地道。如果说这艘飞船上有什么人是真正高兴的话,那就是他了。只要能够把心爱的飞船带回去,别的他便再无所求了。坐到驾驶位上,他熟练的操纵着各种表盘,飞船开始缓缓转向,向地球飞去。
路婵娟给唐卡治疗完毕后,又开始为核桃疗伤。从刚才的一刻起,她的目光始终不与班鸣卓接触。虽然是给核桃疗伤,也不过借着这个原因来集中精神,压住烦乱的心意。现在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当时自己没有听到约翰的那句话。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阿影说要我相信鸣卓,可我该如何去相信他呢?走到他的跟前说:我不在乎你杀了自军?或者说:我相信你杀他一定是不得已的?这么做,可以吗?为什么我们之间总要存在这么多的阻碍?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在B组时那快乐的时光?这一切,是谁的错?
※ ※ ※
飞船开始穿越大气层,整个飞船中仍旧一片沉默。连一贯活跃的唐卡和核桃也黯然不语。渐渐地,飞船穿出了云层,大地开始露出它的轮廓。
“北京就在我们的下方了!”李向东兴奋地喊道。没有人回应他,他无奈地耸了下肩头。突然,他的脸色变了:“这是怎么回事,糟糕!”
“怎么了?”萧矢皱眉道。
“飞船的能量完全消失了!”他大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萧矢保持了他一贯的冷静,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看来是质子炉出了问题,不能继续提供飞船运行的能量了……”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飞船会坠毁的!”李向东急得满头是汗。
“距离着陆还有多少时间?”班鸣卓在一边沉声问道。
“不到两分钟了!”李向东差点哭出来。
“可以考虑弃船么?”班鸣卓向萧矢望去。
萧矢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是在北京市区的上方,弃船的话,飞船坠落后会有很大的死伤,没人会知道它会撞上什么,甚至也许会重演一百年前纽约的悲剧,而且质子炉现在极不稳定,飞船坠毁的话会造成大爆炸……”
“滑行降落有把握么?”班鸣卓又问李向东道。
“你见过宇宙飞船能滑行的么?”李向东苦笑道,“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班鸣卓沉声道。
“托住它!”萧矢冷静地道。
“对,托住它!”班鸣卓点了点头,“大家过来,集中精神,用全部念力减缓飞船下降的速度!”
不待他多说,A组的全部成员已闭紧双目,开始凝聚念力。
果然,飞船下降的速度开始减缓,不过地面的建筑也越来越清晰了。
一艘航天飞船的重量之巨大,加上下降的速度冲力,虽然A组成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超念战士也不开始堪这重负,念力较弱的年小如和核桃等口鼻已经开始渗出血丝。而飞船的去势虽然稍减,可仍然向地面坠去!
“下面……天啊,是天安门广场……?”李向东呆呆地道。
广场上的游人显眼也已注意到这天空中的庞然大物,纷纷惊叫着向四周逃避。
如同垂死的巨龙,命运号挣扎着向这世界最大的广场撞去……
第四十章 是开始还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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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在悲鸣,在嘶叫,庞大无匹的船身以近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地面疾冲而至!这速度看似不快,但加上飞船的质量后所造成的冲击仍将可怕得惊人。如果真的撞在天安门广场上,不仅这令国人自豪的广场将完全消失,恐怕连周围的那些著名建筑设施也将难以幸免。
在广场的西侧上空,六架“汉级”军用战斗飞艇排成一字,导弹发射口全开,瞄准不断逼近的命运号。其中一架飞艇的中心驾驶舱内,邵定中面沉如水,死盯着屏幕。下坠中的命运号正在屏幕上逐渐变大,甚至连上面飞船的名称都开始变得清晰可见。
“不行了,邵局长,我们还是把它击落吧!”旁边的一名上尉紧张地道。
“飞船速度是多少?”邵定中沉声问道。
“现在速度为每小时八十二公里,正在不断降低……”一个皮肤黝黑的小战士用稳定的声音道。
“照目前的减速估计,可以安全降落吗?”邵定中又问道。
“很难,最好的情况也得将广场撞出个大坑……”小战士摇头道。
“那飞船上的人呢?”邵定中的目光中掠过一丝焦急。
“除非他们及时离开飞船!”
“能和飞船联络吗?”汗迹出现在邵定中的额头。
“不行,他们好像完全失去动力了,所有通讯装置全部失灵……”小战士不停地扳弄着操纵台上的各种按钮和开关,但显然全无效果。其实虽然飞船失去动力,但并不是所有装置全部失灵,通讯器之所以无法工作,是霍华德破坏造成的结果。不过这小战士当然不会知道。
“邵局长,不能再犹豫啦!”那上尉又催促道。
“再等等,再等等,A组的人一定会想办法平安降落的……”邵定中低声道。
“这可是关系到政府机构的安危呀!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中尉急道。
“责任我来负!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火!”邵定中果断地道。
“可是……”那中尉似乎还想说什么。
邵定中打个手势制止了他:“说什么政府机构,A组的成员能否平安归来,可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啊……”他喃喃地道。
“离撞击时间还有十五秒!”萧矢望着显示屏道。虽然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神情依然冷静如常。不过A组其他人显然没有他这份镇定。核桃紧抓着唐卡的袖子,年小如和路婵娟的脸上也露出紧张的神情。
班鸣卓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有时候话语根本就是多余的。他甚至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道:“作为A组的成员,尽全力吧……”
所有的人再次紧闭双眼,进行最后一轮的努力。
飞船的速度重新开始降低,七十五,七十,六十五……。可显示屏上的时间也不断流走,十一,十,九,八,七……
来不及吗?这个念头再一次在班鸣卓心头升起。不,不行,我还没有尽自己的力量,如果我尽力的话,A组的人就不会牺牲了,老江,胖刘,凤凰……阿影……对,如果我真的尽力的话,他们就不会死,我本来可以更强大的,我可以拥有,更大的力量!
殷红的鲜血冲班鸣卓的鼻孔中不断的流出,命运号速度降低得更快了。
“现在命运号的时速只有三十公里了!”那小战士叫道。
“可离撞击时间只有三秒钟……”那中尉两眼失神,喃喃地道。
邵定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暗暗数着:三,二,一……
轰!一声巨响传来。飞艇内邵定中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抬头望去,发现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屏幕。目光一转,他喜出望外地发现整艘命运号完整无损的降落在广场上。只是将广场一些地方压得塌陷进去而已,此外别无损伤。
“真神了……”那小战士喃喃道。
中尉则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成功了吗?”年小如睁开一只眼望着舷窗外。
“看来是的……”萧矢淡淡道。
“呼……”年小如抚着胸长出一口气。
核桃高兴地搂着唐卡哭起来。
“真没想到能成功,到最后我几乎都坚持不住了……”路婵娟轻声道,擦了擦额头的汗迹。
“也许是奇迹吧,要知道,这个世界总是有奇迹的……”班鸣卓若有所思地道。
此刻,围观的群众已布满广场四周,要不是那六艘飞艇拦着,怕早已冲到跟前看个仔细了。在广场的西北角上,三个人默默地站在阴影中,静静地望着降落后的飞船。
“哎呀呀,好险啊,刚好赶上……”一个身材高大消瘦的青年摇头道,“千钧一发,简直是千钧一发,不知道我们的笨队长此刻会怎么想呢?”
“大概会说这也许是奇迹之类的话吧……”矮个的少年微笑道,“你知道他说话没什么新意的……”
“哈哈,老好,说队长的坏话,小心我去告发呀……”高个青年狡猾地威胁道。
“说话没新意也算坏话么,那昨天有人说他性格软得象烂柿子又算什么,诽谤,还是诅咒?”那被称为老好的少年轻描淡写道。
“算我没说……”高个吐了吐舌头,“怎么样,要不要去见他们?”
“怎么,你想考察我的智力么?”少年淡淡道。
“哎呀呀,我可没这意思,谁不知道你的智商比小妖那家伙还高?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天才……”高个青年讨好地道,心中又悄悄补上一句,“天生的豺……”
少年又向一边静静伫立的美丽女郎道:“红荼,北爱尔兰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女郎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回答。
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就有趣了,从现在开始,就是敌明我暗了呢。我们被人遛马似从南美一直遛到北欧,决不会是没有原因的,我倒要看看,有人乘我们红白黑不在的时候,究竟做了些什么!”
“不管他们是谁,想做什么,利用A组的人都要付出代价的……”那高个青年冷冷道。
“代价,是啊,不过我恐怕这代价他们会付不起呢……”少年微笑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精芒。
“好像已经平安了……”缓缓地,徐东清放下手中的望远镜。
“警司,四周好像都是邵局长的人,我们还要过去吗?”一边的女警官问道。
“当然,我身为四十一大期间北京市安全负责人,出了这种事怎么能不露面,而且说不定有机会上电视呢,别人都说我挺上相的,这种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你说对不对……”徐东清向美丽的女警官打趣道。
想不到一向严肃英明的上司居然也会开玩笑,女警官的脸上露出一阵红晕,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邵大局长是怎么为手下接风的……”徐东清挥了挥手,飞车开始缓缓向广场滑行。
“警司,有电话……”女警官看了一下通话器道。
“哦,接过来……”徐东清从女警官手中接过话筒,听了起来。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突然道:“停车,回总局!”
“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女警官问道。
“是啊,还记得阿依吐露这个名字么?”徐东清叹了口气道。
“阿依吐露?我想想,啊,对了!她不就是几天前在国际饭店劫持人质事件中的恐怖分子之一么?我对她印象很深的,毕竟那么漂亮的恐怖分子不是很多……”
“对了,就是她。”徐东清点了点头,“刚才拘留所突然来电话说她要求见我……”
“见你?她想交待什么么?”女警官疑惑地道。
“很可能,我一直怀疑那次事件只是少数疆独分子临死策划的,近年来的疆独活动低调但极有效率,这次行动不象他们一贯的作风,临近四十一大,北京市成为全球瞩目的地方,现在恐怕是他们兴风作浪的最好时机了……”徐东清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缓缓道。
“现在的北京的保安体系是无懈可击的,他们又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女警官皱眉道。
“你错了,没有什么保安体系是无懈可击的,至少,对不怕死的人来说没有……”徐东清英伟的脸上掠过一道不易察觉得阴影。
走出舱门的第一眼,班鸣卓看到的便是邵定中微笑的双眼。那是宽慰的微笑,只有他做出出色的成绩时才会展现的笑容。如果放在以前,他定会为着这微笑而自豪。但此刻他只是觉得浑身脱力,说不出的疲倦。
“辛苦了,鸣卓……”邵定中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鸣卓勉强一笑,张了张口想说些“没什么”之类的客气话,却终于没有说出来。辛苦?他们所遭遇的,又何止辛苦两个字可以包括的?与肉体上的痛苦相比,更惨重的是心灵上那难以弥补的创伤。这一次的战斗,A组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末日审判团全都干掉了?”邵定中试探着问道。
“只有一个牛仔基德是活捉的,剩下的都死了……”班鸣卓低声道。
“干得好……”邵定中点了点头。
此刻,A组的成员和李向东康云儿等人已全部走出飞船。而武警和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则开始鱼贯进入飞船。飞船四周,武装特警早已围成一个大圈,将围观的群众拦在外面。远处,各种救火救护飞车正源源不断向这里开来,场面繁乱得吓人。毕竟,一艘宇宙飞船被劫持又迫降在天安门广场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恐怕在国际范围内也将造成很大的影响,尤其是正值四十一大权利交替这一敏感时期。
望了望康云儿那落寞茫然的小脸,班鸣卓突然道:“定中,可不可以把康云儿交给我们A组?”
“哦?什么?你说想要这小女孩?”邵定中一开始好像没有听清他的话,随即明白过来,不假思索地道:“没问题,回去我就办个手续让她加入你们A组……”
想不到对方会答应地这么爽快,班鸣卓颇为意外,难道是对A组这次事件中所做牺牲的补偿么?想起邵定中对自己的毫无顾忌的一贯支持,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暖意。
几个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抬着几个尸袋走了出来。邵定中打个手势将他们拦住,走上前去,一个个仔细检查起来。终于,在一个尸袋前他停住了脚步,久久不发一言。班鸣卓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望向那尸体英俊优雅的面孔。那种安然的神情让人觉得是沉浸在恬美的梦境一般。
“约翰・弗多拿――引导者……”邵定中长长吁了口气。
望着那张脸,班鸣卓的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情绪,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约翰,而是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某一部分一样。
“这次你们A组立了大功啊,说吧,要我怎么奖励你们?”邵定中半开着玩笑道,眉宇间露出轻松的气息。
“不用了,以后免不了还要给你添麻烦的,就算是事前补偿吧……”班鸣卓摇头道。
“好啊,我就喜欢你们A组给我添麻烦,要是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有这种敢于找麻烦的劲头,我们的政府也不会象现在这么多的问题了……”邵定中叹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别的要求么?”
“有,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班鸣卓老老实实地道。
“随你,这次你想睡一个月也没问题!”邵定中哈哈一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身离开。
北京市公安局可以说是目前全市最繁忙的政府机构了。随着四十一大的临近,大批无证外来人员又要按惯例逐一遣返,其工作量之大,远超外人想象。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保安检查工作要做。整个走廊和大厅内人来人往,穿流不息。但每个人几乎都会向徐东清敬礼或打招呼,可见他深得同事的敬重。
一边快步向审讯室走着,他一边向那女警官吩咐道:“陈玫,让人给我沏壶浓茶来,什么茶都行,越浓越好……”
陈玫答应一声,迅速去了。作为徐东清的得力助手,她深知这位年轻警司的工作量是如何庞大。尤其是最近,原本负责遣返工作的副局长马天心也把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甩给了徐东清,自己则参加了迁都委员会,捞了迁都委员这一大大的肥差。他这一轻松,徐东清肩头的担子却又重了一倍之多。而出乎陈玫的意外,徐东清并不抱怨,而是欣然接受。当她不服气地提起时,他就微笑着告诉她:“由我来赶那些外来民工出京总比马副局长好吧,至少我不会让那些民工吃棒子……”想起每次驱逐过程中层出不穷的伤害事件,她这才无话可说。
走进审讯室坐好,徐东清开始利用这有限的空闲时间开始批阅公文。他看得很快,但决不草草了事,几乎每篇报告上他都要迅速批改并写好自己的意见,有的地方还重重地打上圈子。两个女警押着阿依吐露进来时,他仍旧没有理会,而是仔细地将最后一个报告看完,批改好,这才抬起头来。
“对不起,最近实在太忙了,你也知道吧,北京现在的治安情况不是太好,又赶上四十一大……”说着,徐东清挥了挥手,两个女警敬个礼走了出去。陈玫则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壶走了进来给他斟了一杯茶后静静在一边坐下。
“不好意思,五十多个小时没睡了,全靠这东西顶着……”徐东清解嘲地一笑,端起茶喝了一口,“不错么,碧螺春,要不要也来上一杯?”他向阿依吐露问道。
显然他的随和让阿依吐露大感意外,她眨了眨秀丽的双目,有点慌乱地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们开始,你不是想说什么吗,可以开始了……”徐东清双手拄在桌子上,做出一副专心聆听的架势。
阿依吐露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天没有开口。
徐东清显然已料到这种情况,并不催促,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她。陈玫等得不耐,正想说什么,却被徐东清用眼神阻止了。
好半天,阿依吐露终于缓缓道:“我……我可不可以也喝一杯茶?”
徐东清微微一笑,使个眼神,陈玫斟好一杯茶,递了过去。
阿依吐露接过茶慢慢地喝了几口,眉宇间一片愁色,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伊麦是你的未婚夫吧?”徐东清突然道。
“是……哦,不,你怎么知道的?”阿依吐露有点惊慌地道。
“当时我们在现场的战友就已经发现你们带着相同的订婚戒指,所以才判断出你也是恐怖分子之一……”徐东清耐心地解释道。
阿依吐露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是,我们是未婚夫妻,真主在上,如果我们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也许我们已经有了几个可爱的孩子……”
徐东清理解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但我是伊斯哈格家的女儿,阿伊麦也是真主选定的战士,所以我们的相爱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了,我以前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是汉人造成的。但是那天我上车前,一个小女孩递给我的一棵甘蔗,让我想了很多从来未曾想过的事情。我和我的族人们一直追求着自由,向往成立东土耳其斯坦国。并把这看作是安拉托付给我们的神圣使命。对于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直到那天我上车前,一个小女孩递给我的一棵甘蔗……”阿依吐露的目光变得茫然起来,“那棵甘蔗让我想了很多很多从来未曾想过的事情。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汉人全都是恶魔的化身,直到那刻面对着那孩子,我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看着那双清澈天真的双眼,我才意识道自己所犯下的,是怎样的一种罪孽。真主说‘信道而且行善者,是乐园的居民,他们将永居其中。’我们所做的一切,可以称得上是行善吗?狂热蒙住了阿伊麦的双眼,也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们失去了本可以轻易得到的幸福……”说着,泪水无声地从她双目中缓缓流下。陈玫体贴地抵过一块手帕。
“谢谢……”阿依吐露插了一下泪水,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和阿伊麦还有上次行动的其他人都是东土耳其斯坦青年之家的成员。我们在北京潜伏已经超过三个月了,在北京,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东土耳其斯坦抵抗阵线,东土建国运动会等六个组织的成员,总人数超过一百……”
徐东清和陈玫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显然没想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竟然有这么多恐怖分子潜入了。
“你们感到惊讶我并不奇怪,所有人都是单独进入北京的,全部人员都拥有合法的暂住证和隐秘的居留地点。除了收到命令,任何人不得无故外出,也不许相互进行联络……”阿依吐露轻声道。
徐东清心中一阵悸动,想不到对方的组织竟然如此严密!看来,这一次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只是不知道组织者会是谁呢?
“我们这次行动的组织者是阿迪里・穆罕默德,他是苏非派的隐者,我们年轻一代都把他看作伟大的先知……”阿依吐露似乎看出徐东清心中的疑问,缓缓道,“不过我们只见过他一次,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只是不定时从网上接受他命令……”
“你知道具体的行动目标么?”徐东清面色凝重地问。
“不太清楚,我只知道美国人资助了我们许多装备,我们行动中使用的歼击者也是其中之一,阿伊麦得到它后就认为有足够的力量行动了,所以我们才……”说着,阿依吐露低下头去。
“那你有没有听别人谈起过什么?”徐东清不死心地追问道。
“没有……只是当时我们去见阿迪里时,听他身边的人谈起过,好像说什么中国会彻底分裂之类的话……”阿依吐露努力地回忆道。
“彻底分裂?”徐东清的眉头皱得几乎打结了。中国会彻底分裂?怎么可能?这些疆独分子,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呢?原本以为末日审判团被全歼,北京的安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没想到这一切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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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A组的人驾驶着航天飞船降落在天安门广场了?”何震州皱眉道。
“是的,这件事在群众中的反应很不好。天安门广场是我们国家的象征,他们A组胡闹得也太不象样子了,邵定中这次也脱不了责任。听说,当时飞船眼看就要撞击地面了,他还是不肯下令击毁飞船。还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来负责任。他把中央当成什么,又把您当成什么……”于光越说越激动起来。
“好了!”何震州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能不知道?你要是有能耐把红皮书从他手里弄出来,我马上就抓他下大狱!”他没好气地道。
于光识趣地闭上了嘴,低下头去,向往常一样习惯地偷眼瞄着四周。现在他们所在的办公室位于中南海的西北一侧,占地并不大,乍一眼看上去也很朴素。红色的纯毛地毯,诺大的办公桌上只闲闲地摆了一只小巧的竹制茶杯和两份薄薄的文件。一缕水烟袅袅升起,将后面墙壁上一幅水墨骏马图也笼得模糊起来,颇有几分书香气息。但只有他才知道,这些看似俭朴的设施后是怎样的一种奢侈。地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进口货,不仅可以根据人体重量自动调节弹性以达到对足底最佳的按摩效果,还可以选择散发近千种天然芳香。办公桌是最好的红木,看似平板一块的桌面上随时可以弹出四十多种办公娱乐设备,其中一个桌面下的按钮可以向座椅范围外的所有空间发出超次声波,令房间内所有人在瞬间陷入昏迷。那幅骏马图更是徐悲鸿的真迹,市价已高大数百万元,即使那一只小小的竹杯也是明代的古物,据说泡出的茶可以冬暖夏凉,延年益寿。而左边一扇门的后面,更是有一间豪华得超乎常人想象的洗澡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有这样的一套办公室呢?于光暗暗地想,仅仅作为何震州的秘书是不够的,唯有等到被外放到下面做个市委书记的时候才有这个可能吧?最近武汉市市政府好像工作上出了一些问题,倒是个机会,不过据说那里的市委书记赵长亭也在中央有人,不是那么容易动的。这样的话,就是南昌了,那里的市委书记刘陆已经到了全退的年龄了,不过南昌最近几年经济效益不大好,看来也不是个理想之地……他的心思正在不断转动之际,何震州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说,于光,他能把那东西藏在哪里呢?是在自己身边还是交给什么人了?”
“不会在自己身边!”于光肯定地道,“我们的人早已暗地将他的家搜查十多次了,连影子也没有见到。国安局内也有报告说没有发现。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将东西带在自己身边冒险。”
“那他会交给谁?谁有胆子藏起那么烫手的东西?”何震州的声音里少有地露出一丝烦躁。
“我们正在将他身边所有接触过的人逐一排除,说起来……”他沉吟了一下。
“什么?”何震州不快地道。
发现不是卖弄的时机,于光马上道:“和邵定中关系最密切的人就是A组的班鸣卓了,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的人是没办法混进那里的……”
“A组么……”何震州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
※ ※ ※
“哎,好累!”核桃一进A组的大厅就一头扑进沙发里,埋头不肯起来。
不只是她,刚才在广场上那生死的一瞬间,各人的超念全部是超负荷运转,加上先前那一番的苦战,不论精神肉体都是疲倦之极,可谁也不愿意就这么回到房间内休息。如果独处一室的话,恐怕谁也无法承受那种失去战友的失落与伤痛。桑若影人极随和大方,在A组中所有人都和得来。每个人的生日前,最早准备好生日礼物的便一定是她。A组的人生活大都没什么规律,每次执行任务后回来看到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眼前首先浮现的便是她那张微笑的秀丽面孔。不过她的话并不很多,也许A组中的几个女性路婵娟,核桃,苏红荼一个和她是类乎情敌的微妙关系,一个是小孩子,一个又沉默寡言。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练习室内度过的,这种情况在年小如来后有所改善,可惜刚刚建立起的友谊就这样以悲剧告终。
六个人各怀心事,就这样默默在大厅内坐着。
“队长,刚才……我真的认为那艘飞船会坠毁的……”萧矢突然道。
“什么?啊,对啊,当时应该算是千钧一发吧,我也以为会来不及了……”班鸣卓同意道。
“可竟然在最后关头停住了,你不觉得奇怪么?以我们的力量,应该无法办到的……”萧矢缓缓道。
“说起来是很怪,你是说……有人在帮我们?”班鸣卓若有所思地道。
“这是很有可能的,在这次战斗中,有许多事我始终无法理解,尤其是新魂和末日审判团的关系,怎么看,二者都没有任何联系可言。可新魂还是同时狙击了我们和约翰・弗多拿,他们的目的究竟何在呢?”萧矢用一贯冷静的语气分析道。
萧矢挑起的话题大大冲淡了压抑的气氛,所有人都开始用心分析起来。
“小妖,新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路婵娟问道。
萧矢转向她道:“新魂的内部资料很少,只提到是个新兴的恐怖组织,以前只进行一些零星的刺杀政府官员的行动。而被刺者身份并不高,往往都存在一些经济问题,所以政府大多数时候都低调处理了。还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从来没有抓住过新魂的任何活口,所有被捕者都自杀了。”
“控制很严格呀,说明这些人有个很有威信的领导者……”唐卡像是自言自语地道,“这样的组织行动一定会有很强的目的性,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班鸣卓猛然间想起徐东清在机场和他说过的话,脱口道:“他们想夺权!”
“夺权?!”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向他。
“可那和我们A组有什么关系?又怎么能扯得上末日审判团吗?”年小如莫名其妙地道。
班鸣卓摊了摊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实际上这也是徐警司告诉我的,而他自己也只是怀疑而已……”
“徐东清在警界十几年,就没听说过他犯过什么错误,警界卧龙这称号绝非浪得虚名。我看,我们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萧矢淡淡地道。
“是啊,我们是应该好好谈谈,太多不明白的事了,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一团迷雾,让人无法看得清晰……”班鸣卓若有所思地道。
※ ※ ※
“其实很简单……”少年望着下方宽广的球场缓缓说道,“就是因与果,既然我们现在知道了果,那么因便一目了然了……”
“哎呀呀,不要打哑谜好不好?老好,莫非你找出主谋了……”高个青年从上方一跃而下,落在少年身边。
他们所站的地方是北京奥林匹克体育馆的悬浮式照明灯塔上。下面的体育场中人声鼎沸,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观众狂热的欢呼声和耀眼的灯光成为谈话的天然最佳掩饰。
“白朗,我记得你的智商并不算很低啊,怎么会象只赤道企鹅一样问如此缺乏生存智慧的问题?如果我已经找出主谋,还会在这里傻站着吗?”少年皱眉道。
“哼,不说拉倒,稀罕你啊……”被如此尖刻的嘲笑,白朗却只敢低声嘀咕两句,暗中在心中加以无情的反击
。因为他深知惹上这终日面带微笑的“老好”段墨会落得怎样的悲惨下场,那种情况他可是见得太多了。
“也罢,看在同是红白黑的一员,我就给你解释一下……”段墨慢条斯理地道。
白朗听他这么说,不由凑过头去。
“好球!”段墨突然指着球场大叫一声,吓得白朗差点一头载下去。
尽管这情景搞笑之极,身后立着的黑衣女郎仍旧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奇妙的是,尽管她并不开口,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仍给人一种热力澎湃的感觉。
“你看,北京队的几个后卫站位太平了,终于被四川队速度奇快的六号抓住了机会吧。说起来,上次他们对云南队时就犯过这种悲剧式错误么,嗯,让我想起永远在推石头上山的薛西佛斯。北京队的白痴教练也实在是有够笨的,简直就象个奥赛罗……”段墨显然又有了新的目标,又开始用一连串的奇特比喻开始尽情嘲讽那可怜的教练。
好容易等他骂够了,白朗才又试探着问道:“老好,你刚才说的……”
“啊,对了,刚才说的,什么来着,对,是因果关系么,很简单,比如我现在很关心这场球的结果,这个就是‘果’,为什么我会关心这场球呢,这就是你要找出来的‘因’了……”段墨仍旧盯着球场道。
“哎呀呀,你不是又偷着赌球了吧?”白朗吃惊地道,“队长说过你再干就开除你的……”
“不要说赌这么难听的字眼么,我这是在百忙中锻炼自己的分析推理能力,以我的推断四川将以二比一战胜主队,为了验证我的推断,我才下了五万元买四川队的……”段墨不紧不慢地道。
“好家伙,买了这么多,别说没警告你,比赛离结束可不到一分钟了,现在才不过一比一,而四川已经全线退防了,你好像没有翻本的机会啦……”白朗恶毒地笑道。
“这个么,用队长的话说,奇迹总是会发生的啦……”段墨胸有成竹地道。
正说着,四川队守门员大脚开球,球一开出,裁判便吹响全场哨声。
白朗正要欢呼段墨的失利,那球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划个大弧,穿过整个球场,一头扎进了北京队的大门。而此刻,裁判的第一声哨音才刚刚发出。
全场观众,甚至包括四川队守门员自己都被这种奇特的情况惊呆了,整个体育场陷入一片死寂。
“看,看,我说过了,奇迹总是会发生的吗……”段墨微笑道。
“卑……鄙……”白朗盯着他恶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不过既然你能够猜出我和这场球赛的因果,那么也应该明白那背后策划者与这次A组和末日审判团战斗之间的关系了吧。”段墨话题一转,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是说有人利用了这次战斗?”白朗恍然道。
“不错,A组和末日审判团就是两只球队,策划者关心的不是球队的胜败,而是赛后他们可以得到的巨大利益,至于利益是什么,则是我们需要找出的。实际上,我们只要顺着这条藤摸下去,很快就应该可以看到那只可爱又可口的瓜了……”段墨轻声地道,脸上那天真的微笑更盛了。
※ ※ ※
基德・罗德里格斯一脸呆滞地坐在墙角的钢化椅中,眼神中一片茫然。作为末日审判团唯一的幸存者,他的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他并不畏惧死亡,在他三十三年的生命中,已经见识过太多的死亡。其中很多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气,死亡已经成为生活中每天都要面对的一部分。而生活也因此变得麻木起来,如果不是遇到约翰・弗多拿,他早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此刻理想的结果是被一枪干脆利落的干掉。不过他并不抱那种奢望。不仅头上戴了遏念环,四肢也全部被锁死,连牙齿都被仔细检查过,以免他自杀。这说明,自己面临的将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牢门终于缓缓移开,三个人依次走了进来,基德用警惕的目光向他们望去。
很显然,中间的那个人是首领。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高瘦,双目深陷,鼻子挺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冷酷,行动间敏捷而有活力。
“就是他吗?”那人冷冷地道。
“是的,韩副院长……”一个警官点头道。
被称为韩副院长的人缓缓走到基德的面前,伸出手来托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那模样就像在检查一头准备买下的牲口。
基德猛地一挣摆脱了他的手。
“你可真幸运呢,可以为人类进程做出自己的贡献……”韩副院长冷笑道。
“FACK YOU!!!”基德破口大骂道。
“美国人就是没有文化感……”说着,韩副院长向身边一个助手模样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点了点头,掏出一个拇指粗细的金属棒点在基德的脖子上。基德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我们来过的事,不可以和任何人提起。这是国家机密,懂么?”韩副院长冷冷道。
那警官紧张地点了点头。
韩副院长转身向外走去。那个助手上前准备拉起昏倒的基德,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被锁在钢化椅子上了。那警官忙不迭地准备掏出钥匙开锁。那人冷声道:“不必了……”说着,双目猛地睁大,强化合金制成的手铐突然怪异地扭曲起来,在发出几声刺耳的碎裂声后断成了几截掉在地上。那助手不理会警官惊恐地眼神,伸出手拎起基德走了出去,那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手中拎的不是体重八十多公斤的壮汉,而是一根草。
※ ※ ※
许远军伸出食指,在虚拟的影像上点了一下。三维地图上闪过“西安”两个醒目的大字后,一行行的资料开始逐渐滚动着出现在空间。他看得非常仔细,交通,环保,历史,人口,治安各种情况逐一查阅,无一遗漏。这样的审阅他这些天来已进行了上百次,可以说这个城市的各种情况他都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了,可既便如此,心头仍有一丝阴影挥之不散。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是上来,只是凭着一个老政治家特有的敏锐直觉,始终认为自己在某些地方存在着疏忽。
通话器里传来秘书的声音:“主任,有人找。”
“谁?要是外市的就说我不在……”许远军皱眉道。自从担任这个迁都委员会办公室主任以来,上门说项的人快把门槛都踏烂了。他许远军自认还是个清官,当年担任北京市长时还颇处理了一批贪官污吏。可为什么还是有人要这么干呢?尤其令他难过的是,那些人大多是他的老朋友,老部下,他实在狠不下心来把他们都交到公检法部门去,何况人家也没做什么。绝大多数没有用钱行贿,礼是送了些,可那也可以说是老战友老同志之间的情谊,你总不能因为这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吧?可骨子里,他仍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党纪呢?国法呢?难道现在的干部心目中这两样东西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吗?他不明白,许多他心目中勤勤恳恳,踏踏实实的好干部为什么也会堕落得和别人一样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吗?心里想着,越发的火大起来。
“不是,是政协黎主席……”秘书轻声道。
“黎容汉?他来找我?”许远君愣了一下,随即道,“请他进来……”
门开了,一脸皱纹的政协主席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进来后也不和他打招呼,就开始四处打量他的办公室。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道:“行,还行……”
许远军也不以为奇,他知道这是这位老朋友的习惯,每到一地后必先查看环境,然后才决定谈话的调子。要是
设施太过豪华,他一定没有好脸色给你看。这位农村出生,从基层一级级干上来的政治局常委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光讲空话不干实事,二就是干部腐败奢侈。政治局中,他也是唯一和许远军比较亲近的常委。
“我说黎老汉,什么风把你吹来啦?”许远军喊着老朋友的外号奇道,心里暗暗祈祷他不是为了迁都一事来说情的,否则又要失去一个老朋友了。
“干吗?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别忘了我是政协主席,比你有空!”黎容汉半讽刺地道。
许远军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深知这个老朋友因为正直敢言,在中央着实得罪了不少人,乃至被安插到政协这么个鸡肋机构中,浑身有力不能施展。
“别告诉我你是为迁都的事来的,我正头痛着呢!”许远军半真半假地道。
“还真让你猜对了,我还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黎容汉一拍大腿道。
“怎么,想给我递条子?免谈!”许远军没好气地道。
“你看看你,德行!”黎容汉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探头在屏幕上看了几眼。“怎么着,打算定在西安了?”
“不告诉你!”许远军一下把电脑关了。
“喝,年纪大了,脾气也大了,别说我没告诉你,许胖子,最近形势可不太妙,政治局委员候选名单我已经看过了,有一半人不够格,凭什么?就是有人赖着不想退,怕被清账。到底四十一大后谁掌舵,现在也是没个准数。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经不起折腾,迁都,迁都就是动摇国本。一提北京,别人就会想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想到共产党。换了西安,又会想到什么?这个时候人心要是思变会怎么样,你不应该不清楚吧,迁都,哼,你还真把它当好差事啦……”黎容汉撇嘴道。
“你少来这套!”见老朋友不是说情的,许远军放了心,可仍不服气地道,“我也不想迁都,可你看看,沙暴都这么凶,再过两年,老百姓过日子都困难了,不迁都行吗?”
“你迁都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黎容汉冷不防地道。
“这……”许远军一愣。
“你说,许胖子,腐败和沙暴哪一个更难对付?”黎容汉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问道。
“当然是腐败!”许远军毫不犹豫地道。
“那你有没有信心和腐败斗到底?”黎容汉又追问道。
“当然有!”许远军一瞪眼。
“你连腐败都敢和它斗到底,还怕这么个鸟沙暴?”黎容汉毫不客气地道。
“我……我……”许远军被他噎得说不上话来。
“遇到困难先想着跑,你这也算是共产党员?”黎容汉戳着鼻子问道。
许远军被他激得满脸通红,偏又找不到什么可说的。
“老许,你记着,船底开始漏水的时候,与其想着跳船逃生,还不如想办法把船补好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他顿了一顿,瘦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怎么样,想不想和我同舟共济一把?”
※ ※ ※
空旷的房间中,只有正中的摇椅发出柔和的光芒。安然稳坐的人脸上,红色的京剧脸谱被这灯光照得若明若暗,分外神秘。
几声嗡鸣后,他身前突然亮起三个立体影像,分别带着白黄蓝三色京剧脸谱。
“战友们,我们的成功现在已经近在咫尺了,现在只要沛公将最后的程序完成,我们就可以按计划在四十一大时全面发动,实现我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嬴政缓缓道。
“沛公,你那里进行得还顺利吧?”戴着黄色脸谱的胤祯问道。
“没有问题,我可以保证在三天内完成……”沛公用冰冷的声音回答道。
“倒是我这里出了点麻烦,许远军那个老狐狸不肯将迁都提议在四十一大前提交人大常委会,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落空了。”白脸的曹操插口道。
“只要沛公那里顺利完成,迁都的事就不再是重点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进行下一步行动,首先就是要除去徐东清这颗眼中钉……”胤祯轻描淡写地道。
“徐东清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嬴政叹了口气,“就象A组一样……”
“徐东清的事,交给我来办好了,嬴政你放心吧!”曹操道。
“这样就好,还有,胤祯,你也可以行动了……”嬴政向胤祯道。
“是!”胤祯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时间都宝贵得很,新魂重生!”嬴政举手敬礼道。
“新魂重生!”
※ ※ ※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胤祯缓缓摘下蓝色的京剧脸谱。这是一张颇为英俊的中年面孔,儒雅中透出一股军人特有的威严。他没有站起身,直接在身前的屏幕上迅速敲了几下键盘,一个封有“八一”军徽图案的电子档案被调了出来,档案封面上“绝密”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他又迅速敲了几下键盘。一个平静的女音响了起来:“您要求进入的档案属于国家特级机密,需要您进行必要的身份核对,同意继续进行吗?”
“同意。”他缓缓道。
“姓名?”
“魏唐。”
“身份?”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
“身份识别密码?”
“A157BQ3”
“今日通行密码?”
“东方之鹰”
“身份识别通过,声音识别通过,请进行最后的DNA和指纹认证……”
魏唐微微一笑,将双手按在操作台前的一块透明圆盘上。数道细细的红色光线缓缓从他手上扫过。
“DNA和指纹认证通过,您现在被允许进入指定档案……”电脑女音柔声道。
魏唐飞快将档案打开,在上千个编号大小不一的文件中调出一份,再次输入一系列复杂的密码后将文件打开。
屏幕上开始展现出一行行的字迹。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
国防尖端武器展示现场观摩计划。
观摩地点:北京市××军××研究所地下实验室
观摩时间:××年×月×日
观摩人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司令员 于怀苦
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司令员 李尘
中国人民解放军济南军区司令员 方强池
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司令员 康玉山
中国人民解放军兰州军区司令员 王富水
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司令员 刘谭
中国人民解放军广州军区司令员 肖若夫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 赵梦舟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总司令员 吴东魁
……
……
……
望着屏幕上出现的那一个个威名赫赫的头衔,魏唐缓缓闭上双目,然后就那样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伸出食指,在“发出”的按钮上点了一下。